有几年间的大量练习,根本是达不到她那种高度。而南乔呢?从她开始学习绘画,到第一本画册成功印刷,一共才多半年多一点……就算她是天才,但是画画,不做大量的练习,怎么能凭空成才?但据他调查,他们家两年中的绘画用纸量并不算多……
然后是书法。这也是同样需要做大量练习才会有成绩的,但南乔的字,仿佛也是一夜间练成的……
然后,她要学习读书认字,学习做生意的小窍门,学习记账,加上曾经听过的琴艺,现在掌握的洋文……四阿哥不相信一个人能在两年中学会如此多的东西关键的是,作为先生,李言根本没有不曾费心费时教过南乔作为学生,南乔也根本不曾刻苦用功过这中间……一定有秘密……他所不知道的秘密……四阿哥心道。
207 两年
“求您让奴才跟随您身边吧”红绫低声恳求道。
时过两年,她如今已是姑娘家最美好的年纪,她辛辛苦苦学的一身本领,让她就这么跟在一个看不出什么价值的小姑娘身边,一直做丫鬟?像大多数的丫鬟一样,待过几年,由她们的主子随随便便指个什么人,然后就是一辈子?
不,她不甘心。她红绫的人生,不应该只是这样。
“哦?”四阿哥从沉思中回神,眼神冰冷地在红绫身上扫视许久,直至红绫站在那里不住颤抖,才从所立之处走了过来,在与红绫擦身而过的瞬间,低声道:“最后一遍,做奴才的,不该有自己的想法,红绫,你过分了。”
“是……”
四阿哥走后很久,红绫才缓缓动了动自己僵硬的身躯,抬起头,露出一个不甘的表情。
应该会有办法的……她紧了紧拳头,摸了摸腰间,认了下方向,向前走去。她不能一辈子再一个小院子中做一个丫鬟,她一定能找到什么办法……
两年后。
“南乔,”静瑜微微蹙眉拨弄着休息室挂着的一串贝壳风铃,听着风铃发出叮叮铃铃的声音,装作不甚在意地道:“说起你那位李大哥,他外放有两年了吧?我听说朝廷几次有意调他回京,却被他婉言回绝了,你知道他是怎么想的吗?在京城不是才好做官吗?”
两年多了。她原本想让李言受点儿挫折,然后再在半年到一年内调他回京,让他认识到背后有人支持的好处,却不曾想,李言这一去两年多,从四十五年秋天到如今四十八年春天过去了一半,他竟然就这么在那个小县城待住了而她却已经满十五快十六岁了……
“你问李大哥?”南乔仿佛被人问了个不及,愣了一下,想了想,才笑道:“我知道的也不多,只是听哥哥偶尔说起,似乎他想踏踏实实地做满一任才另做打算,具体的,我也不知道。”如今的南乔已经完全脱离了两年前稚嫩的孩童摸样,虽然看身板依然青涩,但已经有了娇俏的少女风情,清新恬淡,让人难以忘怀。
“你这么不关心他?”静瑜从窗边回到南乔身边坐下,凑近她的耳边调笑道:“我记得以前感情很好的呀?记得就在他离京之前在阳台山上,你们手牵着手走路呢,就像这样”静瑜说着,一把抓过南乔的手,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南乔的反应。
两年过去,李言他已经十九了,却一直没有订婚结婚,甚至身边连个亲热的丫鬟都没有静瑜庆幸之余,心中也不免起疑:他这样洁身自好,为什么?若说什么他好男风或是身体某方面不行的话,她死也不会相信那么,就只有一个原因——如李言当初所说,他有喜欢的人,而且因为某种原因,一直在等她。可是,他到底在等谁?两年中,李言有来往的,数来数去根本没有几家:四阿哥府,十三阿哥府,南乔家,和他舅舅孙家。
十三阿哥府上最大的格格才三岁多,可以首先排除。而孙家是有一个待嫁的女儿,但其不过是商贾之家,双方无人在孝期,若是李言有意,就算因某种原因不能立即成婚,也能定亲吧,根本不需要这样默默地等待,因而也能够排除在外……
剩下的……就是四阿哥府有一个兰儿格格,南乔家有一个南乔。而这方,也有一个必须等待的原因,那就是女方年龄较小……
若是兰儿,李言更应该努力升官好使自己更能配的上兰儿的身份才对,绝不应该沉寂在一个小渔村中;可若是南乔……她那时候多大?才九岁吧?怎么可能但万事不能绝对,南乔确实是一个早慧的小丫头……
南乔听得静瑜提起牵手事件,脸色微微红了红,身体也跟着扭捏地动了动,道:“静瑜姐姐千万别乱说,我那个时候年纪小,不太懂事的……李大哥他,就是李大哥……说起来,我快记不起李大哥的样子了呢……”
“似乎,他很高很高的样子,”南乔伸出手臂比划了一下,好玩地笑了笑,道:“所以我总是看不到他的相貌,呵呵。”
“那是因为你原本年纪小,个子小嘛。”静瑜也轻笑起来,心中却是有些失望。南乔的反应很正常,实在看不出什么特别的来,而且,她如今也才十二,也应该是对于男女之情懵懂无知的吧?
其实,她琢磨这些,又有什么意义呢?李言又不会回京,她再怎么上心,也毫无用处……
想到这里,静瑜有些意兴阑珊,随意与南乔交谈了一会儿,就告辞走了。
南乔起身送她出了铺子上了马车,听着铺子廊檐挂着的几串贝壳风铃随风而响,微笑着出了会儿神。这些风铃,先是李言送回来做礼物,后来燕宁见识了说想要,再然后逐渐就有许多小姐们来问,最后,终于由李言特意组织了他下辖的民众,将风铃当成了一个产业才做,居然卖的很不错……
“渔民们的生活本来艰难,如今托着吉祥铺子,建起了几个风铃加工作坊,家家都颇有收获……我这个小县太老爷也因此颇受尊重,呵呵……”
李言……
南乔再次上了楼,站在了静瑜刚刚站过的窗边。
看来,那位格格还没有放弃呢……难道是因为没有随了她的心意,所以特别的执着?那样一个基本等同于销声匿迹了的小县官,值得她惦记至今?
两年……
四十六年的选秀,南黎被指给了睿亲王世子做了侧妻,算是如愿以偿;晴兰也如愿地在复选中因为体味不雅而落选;南英离奇地立了功,升官变成年轻的御前二等侍卫,一时间媒婆频频上门,好在一家人都看好晴兰,两家已经达成了结亲的意向,正月里下过了聘……
似乎所有人都很好,除了李言不在以外。
“梆梆——”
“小姐,四爷,四爷他来了,说是要见您。”栀子说话声音有些结巴。
四爷?他见自己做什么?虽说以前的时候算是碰过几回面,但两年中自己“深居简出”,他们之间早没有交集吧?
南乔还未多想,就见四阿哥出现在门前,只好恭敬地请他进来。
比起两年前,四阿哥的脸色似乎更加的阴沉冷峻了,额头上隐约出现了些横纹,嘴唇紧紧抿起……难道最近的政治形势不好吗?南乔在脑中搜索一番,突然想起李言曾经说过四十八年太子会第一次被废,而十三阿哥也从此被康熙“雪藏”,心脏跳了一跳,控制不住惊骇地微微张开了小嘴。
“最近朝堂上发生了很多事……”四阿哥让其他人下了楼,坐下来突然说道。窗户和房门都大开着,风铃声叮当作响。
南乔望着四阿哥,惊骇变成了不解。废太子绝对是大事,之前肯定有很有事情发生作为征兆,这一点不容置疑,但是,她不解的是,四阿哥居然跑到她面前说朝政?
“李言必须回京。”四阿哥直视南乔道。
回想起李言在京城的两年——洪水之前交上了工程图;提到工程款后瞬间想出了处置方法;提前准备的复式记账法刚好赶上清欠;清欠中的困难之处处理起来也是轻描淡写……所有的这些,细细想来,就像他预知了事情会发生,从而做好了充分的准备一般……
“四爷想要李大人回京,使人下调令就是……”南乔说完,轻轻地抿起嘴唇。
四阿哥没有接着这话题说,而是突然意味莫名地问道:“南乔,你刚刚很是惊骇,为什么?你从前并不惧怕我,应该不是因为我突然到来的缘故。”
这个人,怎么会这样敏锐
南乔心脏又是一通猛跳,她努力控制住自己的目光不起波澜,微笑道:“静瑜格格刚刚来过,问起了李大人。四爷,如果李大哥回京,再次违背皇上的圣意,李大哥会不会丢了命?”这一通话说完,她的声音没有颤抖,但睫毛还是不争气地抖动了几下。
“您也许可以考虑将李大人调到离京城很近的州县。”南乔轻轻在四阿哥对面坐了下来,咬牙说出了心中的建议。离近一点,通信方便很多不说,而且她或许能够偷偷去看他……对于四阿哥来说,想要商议什么,也是方便的很……
十三阿哥是个很不错的人,他倒霉也是南乔不希望看到的。
四阿哥没有立即说什么,而是静静地看着南乔。这个印象中的小丫头,如今已经长成这样一位少女了吗?就像……就像这三月清晨含珠带露的花骨朵,清新宜人……回想起当日那个在街上推着小车的女童才那么小的一点点……四阿哥目光一暖,冷峻的面容也微微缓和,点了点头。
“就这样吧。”四阿哥突然有些疲惫地往沙发背上靠了靠,对南乔道:“我想借你这地方,休息一会儿。”
208 赎人
四阿哥突然有些疲惫地往沙发背上靠了靠,对南乔道:“我想借你这地方,休息一会儿。”
“您请随意。”南乔闻言微微诧异,但也不能说“不行”的话,轻轻起身行了个礼,走了出去,顺便带上了门。
四阿哥在房门合上之后,疲惫地合上眼睛。
最近朝堂上发生的事情太多太乱了些。真正严重的大事没有,但牵扯到几方的小事件却是如蜂拥般而出,让人应接不暇,来不及细细思考。太子的声望越来越差,身份摇摇欲坠;老八他们拉拢了从朝堂到地方的一大半大臣,但那些大臣们几乎没有一个是好东西……
扯皮……每天的朝会会在为各种事情扯皮,争夺大大小小的利益,这大清到底有多少官员还在认真做事?
不过,他竟然会寄希望于李言……四阿哥嘴角勾起一个自嘲的笑——李言一个远离了京城两年的人,就算是再能干,还能让这一切变得清明了?
算了……就如南乔所说,将他调得近一点,算是给南乔丫头的感谢,感谢她借自己这一处稍微能放轻松的地方……
二十分钟后,南乔目送着四阿哥的身影从楼下而下,然后径直走出了铺子,心中突然觉得他的身影是如此的沉重孤单……她突然有冲动想去告诉他,他会是注定的那个人,他根本不必过于焦虑,但终是还有理智,紧紧捏了捏手中做速写的炭笔,忍住了。
那些大人物之间的事,自己绝对不能参合,自己不是那块料……南乔心中想着,手中炭笔不住滑动,寥寥几笔,一个格外孤单的男子背影出现在画纸上……
两年中,除了在家中给两位弟弟启蒙,她多是坐在这个不起眼的角落中,用速写打发时间。而为了不出是非,她画笔下的人物一般也都是只有轮廓或背影……
“咦?那是四哥?一个人从……”缓缓行驶的宽大马车停了下来,一个男人从车窗种探出头,看了看对面的招牌,露出一个难以置信但十分愉快的笑容,自言自语道:“有意思……恩,去看看。”
“吉祥铺子。”这是十三的产业,做的很不赖,听说每个月的利润已经超过了五万两……九阿哥啧啧出声,每月五万两,就是他被称为“财神爷”的九爷,也觉得眼红呢……这样好的产业,为什么当初自己人就没有先发现呢?那些奴才,真是蠢……
想起产业,九阿哥又想起四阿哥悄无声息在江南建起的钟表厂——那更是一个了不得的产业,就算是四阿哥努力遮掩,但那金光也是遮不住的……
想我堂堂财神爷,竟然只能干看着别人挖金……九阿哥看着这铺子中,不管男的女的,素质都明显比别的地方高上一截的伙计们,目光中闪过一丝不甘的阴霾。
“啊,爷,您要点什么?”一个柔软的少女声音在九阿哥耳边想起,打断了他的胡思乱想。
九阿哥偏了偏头,看到身边出现的那面色微红的娇俏少女,露出一个温柔多情的微笑,道:“爷来买一些你们这里的新玩偶,送给女儿做新春礼物。”如愿地看到少女面色更红,如饮酒微醺,九阿哥勾了勾嘴角——京城永远不缺的,就是这种傻的天真的女人呀……说起来,这个质量还不错……
“爷,距离您三年前来此,如今我们铺子又新添了十五种布偶形象,这个主体为白色的熊的形象,是现在最受欢迎的画册《倒霉熊》中的主角,且是现在最受喜爱的……”
“等等,小姑娘,你记得爷来过?”九阿哥扬了扬眉,嘴角露出一抹期待的笑容。
“是。”少女羞赧地点了点头,道:“三年前,那时候我们铺子刚开业没多久,一共才有五六种布偶形象,而您那时候每一种都买了几个……”
“哈,没想到你记性这么好。”九阿哥轻轻一笑,目视温柔着这位店员道:“那么,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粉黛。奴婢粉黛。”粉黛只觉得在对方的注视下,自己全身每一寸皮肤都如着了火一般,脑袋中也仿佛凝固了起来,再也不能思考……
三年多了。
那个时候,秀儿掌柜还在,她就在这铺子中,第一次遇见了他,从此就没有忘记他临走时候的那抹微笑……她忘不了,因此她几次拒绝了升职去其他铺子中做掌柜,一直留在这里,等待有一天,他会再次出现。而现在,他终于又出现在她面前嗯?
南乔凝视完自己那背影张草图,微微摇了摇头将其放在一边,抬头想要再次搜索一个值得动笔的人物形象时,就看见了明显不正常的粉黛和笑的邪魅让雌性轻易沉溺的男人。
九阿哥……南乔抿了抿嘴唇,有点儿伤脑筋。
自打那一次意外见过了太子,本着让南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