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言摇摇头,含笑道:“你看我这像是出事儿的样子?是保定有公文要送往户部,我假公济私,自己领了这趟差事!虽不能目睹你大婚,但也能待个三五日的。”然后才舍笑口称,“伯父伯母。”向宝柱和陈氏二人行了礼,目光柔软地转到南乔身上喊了一声,“乔乔。”再是对着,“柳小姐”礼貌地点点头,最后亲昵地叫了声,“齐齐、林林”
“还没吃饭?”陈氏欢喜地招呼道:“赶紧擦一擦灰尘,坐下随便吃点儿!”又吩咐伺候的人道:“赶紧的,加一勇桌椅碗筷!”
这时候,早有伶俐的丫鬟打了温水,呈上赶紧的帕子。
李言也不客气,欠身谢了谢,擦了脸净了手,在南英上方坐了下来,微笑道:“还是这样一大家人坐在一起最是热闹!才是家的感觉!”
这样的话,陈氏是最爱听的。
她亲自替李言添了大半碗米饭,唠叨道:“我在想啊,待英子娶了个媳妇回来,这样总要聚在一起用饭,会不会就不大方便了?”
“额娘!”南英满脸涨红。
“额娘这不是提前做好计戈嘛!”陈氏瞪了南英一眼,道:“总不过是几天的事儿!”,
“就是!”南乔帮腔道:“额娘所想很是啊。不过额娘,不是说做人媳总要伺候婆婆用饭的么?若不在一块儿吃了,她怎么服侍您?”
“说的知…”陈氏呵呵笑着,向李言道:“用饭?自己家中,不必客气。”
热热闹闹地用完了晚饭,少不得又聚在一起说些家常话。
不久陈氏拉了拉宝柱的柚子,起身送两个小的去休息,而宝柱也跟着发话,让各自散了。
几个小辈住在东院里的,一起过了月亮门后,首先是芊芊告了罪,说要拐个弯去看看前几日移来的桅子怎样了:然后南英和李言说了些官场政治之类的,也说有公文要处理,大步急急离开了路上缓缓走着的,只剩下李言和南乔。
粉萝早就将其他的丫头们打发走,自己也是远远第坠着。
十九的日子,月亮还剩下大半边,皎洁的月光洒下来,静谧祥和。
“那个,你怎么不问我到底有没有安病?”南乔半歪了头,月光倒影在眼眸中,灼灼生光。
“看你这样,哪有一点儿生病的样子。”李言低低笑了笑,轻声道:“寿伯父伯母都没有担心,而且似乎心情不错很有些欣慰骄傲的样子,再加上很瞌睡的话,想想从前你的习咖…莫不是你好朋友重新回来看你了?”
“咖…”就这样被说中了,南乔不知怎地嘟起了嘴,娇声道:“就你最聪明!”
有点儿羞恼,更像了撤娇,有一种特别地可爱。
李言低低地笑,伸出手想抚摸那嘟起的诱人的粉唇,却又想起四处不知道多少人在看,僵硬了一下随即在空气中挥了挥,低低沉沉地道:“丫头,你终于开始长大了亦,…”
眼见着风华正茂的爱人变成了个粉嘟嘟的小萝莉,真的是旁人难以想象的煎熬。尤其是你看着她那样小那样小,从直到你的腰间,慢慢慢慢地长高长大,有时候真的会产生一种混乱的错觉
煎熬。
只有这个词最能形容。
如今,南乔总算不再是个女孩……这对于李言来说,绝对能算的上阶段性得胜利,与他当年顺利入了旗籍一样意义重大!
听明白了李言话语中的意味,南乔突然感觉道身体一热,脸颊不自觉地红了起来。
李言见状,又是一阵低低地笑。
而那笑声,怎么听怎么带着些意味深长。
“李言!你混蛋!”
南乔脸红的更厉害,咬牙切齿又不敢高声大骂,只能紧握了拳头,朝着李言隐秘地挥舞示威。又见李言愉悦惫懒的笑容丝毫不变,笑意似乎是从心底蔓延出来的,终是无奈,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两人都笑够了之后,步行饶上了草坪,吩咐下人准备了桌椅茶盏,相对着坐了下来。
这样的一览无余开阔的草坪,陈氏自然会知道两个人都规规矩矩的,加上又有粉萝站在一旁伺候着,她自然会觉得两个人都是守礼有分寸的,心中也能放心,以后也不会阻止了两人见面像如此这般私谈。
保持着剩下的笑意,南乔抿了一口蜂蜜水,品尝着其中甜蜜的意味,开口低低地说起前阵子发生的事情来。”康熙还是选定了十六阿哥。”
“恩,算起来,只有十六十七两个人合适。结了婚的一般不适合过继,而剩下的又都太小了,没有形成独立的人格,康熙可不敢真让别人替自己养儿子。”李言也低头抿了一口水,微微蹙了眉,但还是咽了下去有些太甜了。他不喜欢太甜的东西。
又说起前日的设宴。
气…他们两个看起来都很满意,这让我挺有成就感的。”南乔笑着谈起十六阿哥和芊芊短短的一段相处,然后又苦笑着将自己对十七的话说了一遍,摇头道:“也不知道他会不会有过激的反应。”
”你担心他?”李言轻轻地问了一句。
南乔看了他一眼,像是说,“你很无聊”一般地翻了个白眼,然后抿嘴顿了顿,烦恼地道:“十七怎么说也算是我朋友了,虽然当初他还是小正…我是担心他,担心他万一想不开产生什么过激的想法,伤害了他自己,或者伤害了你我。他那样执拗的脾气,真保不齐不会剑走偏锋,做出让大家都不好过的事儿来。”
“他是皇子。”李言淡笑道:“哪怕是排名太后没啥机会建功立业的皇子,也有身为皇子的牵绊。而他的年龄越大,这种牵绊就越深,也就越难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来。乔乔,你不必太担心,真的。”
南乔突然又想起十七极认真地说要带她逃走。
她张了张嘴,想将这一幕说给李言,但最后只是长长地叹息一声,抿嘴道:“但愿。”
“别再瞎操心了。”李言安慰地笑道:“如今柳芊芊成为董鄂芊芊已成定局,董鄂芊芊入选成为十六福晋也已是定局,你们董鄂家姐妹俩绝不可能同时成为嫡福晋。康熙最擅长为君之道,而又极尊崇为君之道中的“平衡,两个字,他绝不会任这种现象发生的。”
这样的说法真的十分有说服力,南乔自己也是这样想的,但却总有一种隐隐的不安,像是事情注定会发生变故一样。
306 值得
可局面已经如此明朗了,说句不好听的,就算庄亲王立即死去了,康熙也不会屑于在这种无关大局的事情上做个言而无信的君王……所以,就不会再有变故了?
南乔捧着水杯又想了一会儿,觉得大概是这样没错的,所以点了点头,笑了笑,将话题转到其他的事情上去,道:“十六的时候,我看见严宽和秋儿两人避开了众人单独在楼梯中……然后今天常全就送来了喜帖,新娘正是那秋儿……李言你说,这……”
南乔摊了摊手,像是有些不知道该如何表达,低头道:“听人说,严宽拿了喜帖就将自己关在了屋里,一直都没有出来……”
“这有什么好苦恼的。”李言望着南乔摇了摇头,淡然一笑道:“秋儿哪怕真是被迫的,但仅仅这样逼迫一下就屈服了……”他再次摇摇头,道:“不是真的感情,至少不是非严宽不可的。”
“我知道。”南乔嘟起嘴,有些无力地道:“但还是很不高兴。若她们开始能够坦白恳切说出来只是因为奴籍的问题,我未必就不会应允,成全他们。哪怕是秋儿之后会尝试着向我求助,我未必就不愿意为她去交涉……要知道,十三爷府也不过是要个会理财的奴才,这样的奴才虽不多,但真找还是能够找到的。”
“她为了自由的身份拒绝了一份感情,为什么如此容易地就屈服了呢?她要的自由呢?都不值得哪怕付出一丁点的代价拿出一丁点的勇气争取一下?”南乔叹息,摇头道:“我本以为秋儿是不同的……”
在所有人,尤其是女人,都循规蹈矩的大清,遇上一个有思想有追求,想凭自己双手养活自己不肯于人为婢的女子是多么不容易啊但她……她就这么屈服了……
这固然有自己推了一把的缘故,但她就这样屈服,实在是……让人觉得丧气的慌。南乔不住地摇头。
“之前,她得到的也不过是虚假的自由和独立。”李言淡然抿着水,似乎再感觉不到其中的让他不喜的甜味儿,道:“乔乔,在别人眼中,她秋儿就是你的奴才,根本就是不是什么独立的人若不然,为何你说让她去十三爷府上,她就二话没说地去了?她是生在这个朝代长在这个朝代的奴才,她定然知道十三爷府绝不会用一个游离于掌控之外的人,哪怕是名义上的。但她为何还是乖乖地去了?”
“她从来没有过自由,乔乔。”李言认真地看着南乔道:“我知道这个制度很不好,尤其是对于女人更是苛刻,但现实就是这样……我们可以尝试着改变一些,但一口气吃不成个胖子……”
南乔颓丧地叹了口气,软哒哒地趴在了桌子上。
她明明知道这些道理,却偏偏想要从李言口中听到结论,然后才能不再心存幻想……或者是她仅仅需要有人倾述?
“你那个严掌柜的若是连这个坎都过不了,也就不值得你大用。”李言微微撇嘴,道:“痴情可以,但也要看感情投入的对象。你那个秋儿掌柜,不大值得。”
说着他星眸一转,一改前一刻十分正经严肃的脸色,微笑看着南乔道:“至少要向我的乔乔。无论什么时候,我们都能坚持对彼此的感情,绝不会因为什么压力什么yin*之类乱七八糟的而发生改变……值得付出,值得努力,值得坚守。”
“嗯……”南乔感觉自己被月亮晒的有些微醺,从秀气的鼻子中微哼出一丝气息后,懒懒的再不想说话。
原来,她所有的抱怨和倾述,只不过是为了这一刻的安定与幸福……
月光渐渐西移。
“这个特殊时期,你该早点儿躺在床上。”李言微笑说完,站了起来,道:“回去歇了吧,我至少要在家住上两三日才走的,大概也不会很忙,明儿再陪你晒太阳。”
晒完了月亮晒太阳……
南乔突然想到这么一句,心中莫名其妙地荡漾了一下,哼哼唧唧地站起来,挥手别了李言后,随着粉萝回自己的小院了。
此后不久——
西院正房。
“报老爷和夫人,小姐与李少爷说完了话,此刻已经各自回去歇了。”
听见门外麦叶儿的回禀,陈氏总算挺下了走来走去的脚步,最后朝着窗外望了一眼,道:“知道了,下去吧。”
“呼,这算是没出事儿。”陈氏捏着手绢儿拍了拍胸口,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早跟你说了,子默是有分寸的,咱们闺女也不是啥都不懂的,你就是瞎着急。”宝柱披了外衣盘腿坐在床边,翻看着南英成婚所列的宴请名单。
“我这不是做额娘的么?”陈氏转过屏风,开始换衣,嘀咕道:“爷您那单子怕一眼都没看进去吧?不也是一样地悬着心……”
宝柱皱了皱眉,仿佛没有听见陈氏嘀咕,将胡乱地翻了几翻后压在床头几上,拉开宝石蓝色不绣花的锦被躺了进去,闷声道:“早点睡吧。”
英园。
“回少爷,小姐和李少爷谈完了话,此刻已经各自回去歇了。”柳絮轻轻踏进书房的门,低声回禀道。
“知道了,下去吧。”南英背着手在书房走了几步,又招回柳絮道:“你去厨房要几个下酒小菜,待会儿送到默园李少爷那里去。”说罢坐在椅子上思索了一会儿,估计着李言该回到默园了,起身走出书房,关了房门,大步流星地向默园方向而去。
慧园。
“小姐,南乔小姐已经回去歇了。”麦芽走近正绣着百花的芊芊身边,低声道。
“恩。”芊芊像只是单纯地想要知道这个消息一般,继续绣了些时候,终是将那朵粉白色的玉兰完工,端详了一下,收起针线,起身伸了个懒腰,回头对麦芽笑道:“晚了,去歇了吧。不用守夜。”
灯只剩下角落中蒙了轻纱的一盏。
做了柳小姐,她的日常生活也不知不觉地遵从了南乔的习惯,比如睡觉的时候不喜欢有人守在一边,又比如夜里喜欢留一盏灯,朦朦胧胧地亮着,让房间内不会陷入彻底的黑。
灯光从粉白色的绢纱中透出来,又碰见了曲曲折折绘着桃花春景图的屏风阻拦,再抵达粉白色的偶尔随着窗户流进来细微的风而轻微晃动的罗帐之时,影子已经变得斑驳凌乱,不能成形。
芊芊时常会想,当她还是栀子的时候就时常地想,到底是什么原因会让李言少爷和南乔小姐如此理解彼此,如此坚信着彼此呢?难道就是因为当初那一次的舍身相救?
但他们看起来仿佛是前世就认识的……时常说着谁也听不懂的话……
乔园。
南乔心情很好地收拾干净自己,伸手拉开被褥时,突然惊愕发现,她竟然忘记了问:昨天晚上,李言到底有没有抱一抱她……
到底有没有呢?
……
京城,九阿哥府。
烛光明亮。九福晋拒绝了想要帮忙的丫鬟,自己动手摘下了一枚红宝石耳坠儿,看着镜中灯光照射之下的脸颊依然白皙美丽,对着黄金雕花的西洋镜,捧着脸满意而笑。
“找什么呢。”
懒洋洋的声音,让九福晋回了神。她欣喜地站起来,转身向着门口行了一礼,喜道:“爷,您回来了。”
服侍的丫鬟静悄悄地退下去,只在角落留了最贴身最信任的,听候使唤。
“任是岁月如刀,不雕刻个二十三十年,别想在爷的福晋脸色留下痕迹……”九阿哥左手背在身后,右手轻轻托起九福晋的下巴,动作轻佻,但他做起来却是无比自然。
九福晋脸色腾的一红,挣脱开九阿哥的手,嗔道:“爷”
见九阿哥神色专注地望着她,九福晋面上的红色越来越是浓,如同饮醉了酒一般,浑身热热的,软绵绵的。
“爷……”脖子支撑不住脑袋的重量,慢慢低了下去,下巴挨到了胸口一抹雪白。
哦……想起来了,原来是那只疼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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