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认识就不认识……南乔嘴角流lù出一丝淡然的微笑,向那些人行了个礼,道:“也许各位大人赏惯了名家大作,再看奴婢的闺阁小品,会觉得别具一格呢”
反正当了康熙的面儿,你们也不敢说个不好,所以她很有信心;而若真觉得她画得不咋地,她不是也声明了么?那是她闺阁中打发时间画出来的,拿来跟那些名家比,就是你们较真了……
对上大臣们是从容大方,在康熙看的见地方又稍微留出一丝依赖的紧张……
康熙对于南乔的表现很满意,示意南乔前面带路,边走边回头低声警告后面一群人道:“你们不请自来的,可不许打击人家小姑娘的积极xìng。”
众人忙说不敢。
只有崇安暗暗摇摇头,与身边的十六阿哥低语道:“小姑娘才华是真真的,只可惜……唉。”也不知道是可惜被这些人起哄似的观赏,还是可惜其他什么。
“那位小姑娘也不是简单的人。”十六阿哥接的这一句也是不明不白的。然后又笑道:“崇安啊,你既然喜欢她的画儿,这一次有准备没有?我倒是从十八弟那儿得了个有意思的消息。”
崇安也知道他所说是什么消息,闻言淡笑一下,手中折扇一打,道:“我一向只肯收真正的好作品。若今儿这儿出现的,能有她府上珍藏的水准,我自会下手。”
十六摇了摇头,没再说什么。
来了这一大批人,又有之前十八弟放出的风声出去……他十七弟可是交给了他整整十万两的银票崇安想要矜持挑剔一下,也要看人家给不给他挑的机会好不好
这边十六阿哥与崇安低声交谈之时,不远处九阿哥也赞赏地看了芊芊很久,嘀咕一句道:“真是好一个小美人……”
辰泰闻言胡子一颤,拉住他低声告诫:“九爷,不值得啊您看看万岁爷,再瞅瞅庄亲王,再看看那小姑娘那样的气质,她那身世就假不了您怕是不知道,之前庄亲王府对谁承嗣的问题一直咬着牙不表态,最近听说也要行动了他那折子上将要写的名字是什么,您心中会没有底?”
“他倒是好命……”九阿哥眼角扫了十六阿哥一眼,咬了咬牙,将心中生出的嫉恨压了下去。
除此之外,他还知道庄亲王送了好几个盈利的铺子到这位董鄂家的大小姐名下……都是阿哥,为何他偏偏如此好命呢?白得一个铁帽子亲王的爵位,又有如此一个小美人相伴……唉,真是可惜了。。。
328哗众(二)
行走间说着话的功夫,南乔悄悄地握了握芊芊的手。
她没有想到会有这么多的人来,芊芊自然也不曾做准备。她自己两世的见识不至于局促怯场,但芊芊不一样——关于身份的骤然变化才调整过来,这又突然间被瞩目于半个朝堂之前,虽然她不是今日的主角,但却也是话题所在啊,没有举止失措已经很优秀了
另外,芊芊走进这园子之前,人人都在心中有一个担忧,但人人都选择了缄默:以芊芊出众的相貌,万一被康熙相中了呢?
虽然这位爷眼看就要六十大寿,从来都是从一个帝王的角度思考行事,后宫这几年纵添新人,也都是汉人小官家的女儿,应该不会晚来胡闹任xìng一次……但万一呢?
所以康熙似乎对芊芊的长相表现出一丝兴趣之时,她们都悬起了心。
好在还有庄亲王老爷子在,十六阿哥也在。
突然间,南乔对于十八胡闹地拉来了这么多观众的举动,已经没有那么多气恼了。
而且,此时的她早已不同于当初:现在的她,有格格的爵位,有前途远大的哥哥依仗,有康熙的圣眷,与多位阿哥交好……她高调一些,又算的什么?就算因此而有蜚语流言,又伤得了她么?
就算这一次有点哗众取宠的嫌疑,但她对自己的作品有信心:她是实力派的,不单单是因为康熙的关注
“咦?”康熙看到画框,笑问道:“这个法子倒是不错。朕之前还生怕不小心毁了丫头你的作品呢。”
来了这么多人,总不好挂在一间房里挤的慌。
“这您得问任总管。”南乔笑着摇头,表示不是自己的主意。
一直跟在一边伺候的任总管见康熙看向他,往弯腰行礼道:“奴才也是有一次在吉祥里面瞧见了那些装饰画,都是放在画框里挂出来的,心中取的那法子有点儿意思,就记了下来。昨儿万岁爷您吩咐下来,奴才让工匠们连夜赶工,才有了画框出来。”
“做的不错。”
康熙只是淡淡地赞了一声,已是让任总管欢喜谢恩不提。
然后康熙就说让大家随意观赏。但他还未开始,众人怎好越了他前面去?
而且,三十一副画看着是四散挂在树干之间的,但实际上,作品却是一左一右相错向下,是隐隐有一条环形道路的,所以众人还是亦步亦趋地跟在康熙身后。
而庄亲王也不避讳,很自然地走在了队伍边上,与芊芊小声交谈。
陪在康熙身边极近的,除了南乔和十八,还有自负文雅、喜诗词书画的三阿哥,另外两个南乔面生,一个从康熙说话间隐约听出是议政大臣佟国维,是一等公爵;另外一个虽然立在康熙身边,却是很低调,话很少,直到仔细看过挂在第一幅名为《海田》的画后,才冲南乔lù出一个赞赏的笑容,自我介绍道:“老夫是张廷玉。”
原来是鼎鼎有名的张廷玉如今的内阁学士,后来的保和殿大学士,清三朝元老级的人物而且人家是科举出来的汉人,编了《康熙字典》的那位,饱学之士啊
南乔忙目lù敬仰,还了一礼。
“衡臣(张字)可不像是这位武夫,”康熙意指佟国维,笑道:“只知道到处收书买画,却是牛嚼牡丹,根本不懂的好赖。衡臣可是咱大清朝的饱学之士你这第一幅就入了他的眼,果然没给朕丢人”
南乔笑了笑,才不待回答,就听见十八(插)话道:“皇阿玛您是不知道,乔乔姐烧掉了好多稿子呢有好多儿臣明明看着很漂亮的,她也说不好,没有留下”
真是好可惜啊……十八心道,早知道乔乔姐的画如此值钱,他当时就应该给那些画抢过来而不是对画稿燃烧而产生的红红绿绿的火焰感兴趣
“是么?”康熙欣慰大笑,道:“如此才是正确的态度老十八你也要跟着学学,什么时候都要对自己严要求”
佟国维也附和道:“可不是么?奴才收画的时候,总能碰见这种情况:一个画家,出有一副好画,奴才却没有买到。然后就遇见同样是他的作品,奴才欢喜地huā大价钱买下了,回头他们却说那是平庸之作,真个气人若他们都能像南乔姑娘这般对自己严要求,奴才不知道要少揪多少心”
“那还不是你不识货”康熙嗔道。
佟国维嘿嘿笑道:“所以奴才最近淘货的时候都拉着张大人”
张廷玉闻言无奈点头,康熙哈哈大笑。
这样的场面,南乔也不方便说什么,恩,真八面玲珑舌灿莲huā地反而不好,不如就这般陪着谦逊得体的微笑。
这些人中间,有鉴赏水准一般般的,但更多的是对于赏玩很在行的,受过精英教育贵族,比如几位阿哥,比如崇安。毕竟的话,书画古玩很多时候都是比黄金白银还珍贵,他们如何会没有一点儿眼光?
所以,真正看到南乔的画后,就算之前抱着看热闹轻视之心的,有康熙和张廷玉在前,说是人云亦云也好,赞叹的时候也多了几分真心。
接下来的时候,南乔就稍退开了些,任由十八代替自己给康熙介绍着什么画是在什么时间画成的之类,让场面一直很热闹。
“南乔,你总是能给人惊喜。”
漂亮的长相,成熟的男人气息,话语之间总像是在表达着温柔的情谊……忽略了九阿哥肆意散发的男xìng魅力,南乔恭谨地行礼道:“九阿哥谬赞了。”
“你这丫头,又何必过于谦逊……”九阿哥温柔地勾起嘴角,魅力值顿时又多了一个“+”号,手中折扇一打,道:“皇阿玛赏过的名画何止千万,张大人更是饱学之士,而佟相,说是不懂行,但他府上收藏的书画之作绝对是京中之最还有三哥、本王及列为王公大臣们,你的意思,是我们都看错了么?”
那倒不是……南乔继续矜持微笑,道:“奴婢只是兴趣所在,难得入了万岁爷和众位大人的眼。”
之后无论九阿哥说什么,南乔都是一副恭谨作答的样子,这使得九阿哥有些悻悻然,搭了一会儿话后感觉无趣,也便走开了。
终于走了。
南乔心中稍松。
她一直对于胡乱散发男xìng魅力招蜂引蝶的男人缺乏好感,更何况九阿哥还有之前粉黛的前科……也许,他此时根本忘记了生命之中曾经有一个叫粉黛的小丫头十分仰慕过他吧?
而且,她承认,也因为历史书写着的内容,她下意识地要离他远一点儿,离那几个后来都杯具掉的阿哥们远一点儿……
南乔心中胡思乱想了一下,正待追上康熙的脚步——恩,事实证明,还是待在康熙身边安全有保障的多,才一移步,就听见“哧”的一声轻笑,一转眼,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十六阿哥站在了她身边。
“十六阿哥。”南乔行了礼。
十六挥了挥手,笑道:“这样的场面,只怕是十八弟自作主张吧?”
他远远地看见九哥又做出一副温柔多情的样子,他心中还稍微替她担心了一下呢……十六心中嘲笑自己多心,又为南乔的表现很欣慰安心,眼角余光扫了一下一直被庄亲王占着的芊芊,又暗自点了点头。
时隔不久,再次见到她,她果然比之前又出众几分。
“他一直住在宫中,年纪也小,有些道理不大懂得,你也别怪他。”十六代十八致歉。如今的十八还不大懂得,有时候姑娘家名声太过,并不是什么好事。
但弄成这个场面,自己更是要负主要责任啊……南乔微微摇头,微笑道:“我只是没想到会来这么多的大人们。”
言笑之间,从容大方,显示出心中强大的自信。
十六赞赏地看了她一眼,转而说起她的画,问道:“南乔,这些画中,你对哪一副最满意最喜欢呢?”十七给他的任务是拍下南乔最喜欢的一副,酬金三千两白银……真是财大气粗
“我最喜欢的?”
南乔迟疑一下,一边漫步在林间行走,一边微笑道:“我家田庄里,有一位教授小孩子基础文化的庄老先生,恩,我一直认为他很有才华。他个人讨要了那一副《惜》,却认为这一副《老少》画得最好……我自己的画,其实喜欢第一副。”
一望无际黄金一般的麦田,用大块绚丽的颜sè夸张地表现出来,望之不只有宽广而蓬勃的气息,更有对收获对希望的浓烈的赞美……若是她最喜欢的,还当是这一副。
“但庄老先生认为,我的那一副写景画与传统差别很大,所以难以置评。”南乔摊了摊手。
“你自己喜欢就好。”十六笑道:“你一个姑娘家,又不是非要成名成家的,自然是怎么喜欢怎么画。”
这句话说的很好。南乔笑着点了点头。
若是一个文人画家,画出如此不同历史风格的作品,只怕立即要应对各方而来得质疑谴责,而她只是个小姑娘,那些士子老先生们大概会觉得与她讨论绘画传统很掉身份吧?。。。
329 哗众(三) “芊芊的画技进步也很大。”
南乔眼珠一转,不出意外地看见十六阿哥神情微微一窒,面上露出可疑的红,她嘴角勾出一丝愉悦的弧度。哎,少年情愫啊,多么美妙……
空气是那么的新鲜,阳光是那么的好……似乎眼中这些身着各种“走禽走兽”的男人们也顺眼了起来。“十六阿哥,您在这附近有园子么?”
——南乔放过了他。这个时代,情爱是一个不能出口的话题。
“我哪儿会有。”十六阿哥表情一松,答道:“一来我没有分府,还住在皇宫中呢;二来我不像十七弟是个银钱不愁的,也不像哥哥们都或多或少有收入……就算是分了府,我这两手空空的,哪里建的起园子。”
就算是皇子,手里头也是紧巴巴的啊……十六看了看南乔,突然小声地道:“南乔,不如你也指点指点我?”
见南乔愕然,他摇了摇头,仿佛就像是刚刚的请求不过是跟南乔开了一个玩笑,不必当真。“十七弟的精算培训不提,我又听崇安说,他的侧福晋,也就是你那个堂姐,弄出的那个鲜花租赁,惹得全京城的人办喜事不将府上用鲜花铺满会显得多没面子多冷清一般,如今生意好得不得了……这是你的主意吧?”
南乔摸了摸鼻子,点了点头。
这时代,又没有《发垄断法》。只要做生意的有点权势能保住自家的生意,整点啥啥新鲜的都是独家经营,垄断市场。外人若是跟风掺一脚那立即就能上升到两家结仇,然后带动整个背后的小集团结仇产生冲突的地步……最后斗争的结果也是赢家完全吞掉输家,根本没有共存的说法……
就像她的布偶。那么容易跟风的东西,这多年过去,也只有人在家中做着自个玩儿,整个大清就没有出现过非“吉祥”的布偶铺子
一旦垄断,利润自然十分可观。哪怕是小小的鲜花租赁,只怕也让南黎赚傻了银子……
所以也容易被人盯上……
“你的那个大掌柜,是叫严宽的多吧?”十六又问道。
“嗯。”
怎么说起他?南乔不明所以,微一点头。
“他新弄的什么养生还是推拿馆的,也是你的主意吧?”十六盯了一下南乔。
南乔闻言皱眉。严宽只不过才开始装修,她也吩咐了不必过于宣传,怎么连住在皇宫的十六阿哥都知道了?
“你也别皱眉。”十六阿哥见状,手中折扇“唰”的一下打开,目视前方,轻声道:“无论是吉祥的布偶和沙发,如意的画册,精算培训,还是你那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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