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小姑娘,挺有“心”的。
南乔对她鼓励地笑笑道:“以后有不明白的,你可以随时问我。”
让一个小姑娘感受到世界很大很不同,让她有了不同一般的思想,这总是进步,不是吗?
……
夏去秋来,风霜雨雪,转眼就是新年。
喜庆的炮仗惊飞了终年在京城上空徘徊的白鸽,璀璨的烟花一次又一次地照亮了整个夜空。
“额娘,乔乔他们有信来了!”南英从外面进来,扬着手中的一个密封长条形包裹,笑容满面。
“快!念念!念念!”陈氏惊喜地站了起来,不断地招呼着南英赶紧过来。
宝柱则是问道:“是谁回来的?”
南英笑着回道:“是大牛。”
南英走到炭盆边坐下,一边拆着包裹,一边说道:“乔乔购了十辆大车的年货回来,可让大牛好一阵子赶。从长江北面开始,这一路都是大雪天的,大牛和伙计们都三日没合眼了,我让他们都喝点儿热汤先歇歇去了。”
“你做的对。”陈氏笑道:“身子要紧,让他们明儿再找时间回话不迟。”然后又催着南英道:“赶紧看看,你妹妹都写了什么!”
南英高兴地答应着,首先取出了一副画。
展开,是一副繁忙的港口图景。
“看来,妹妹他们这是到达广州海边了……”不急细看,南英将画交给妻子晴兰拿着,准备一会儿再欣赏——陈氏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听信了。
“……北京此时定是一片白茫茫的大雪天,是不是?额娘,您们可能无法相信,在广州这里居住的人们,从未听说过什么是雪,也难以想象白雪皑皑的美景。额娘,您们一定不知道,有一个在南洋待了三十年都没有回过祖国的英吉利商人,他用满满一个梳妆匣的宝石跟女儿交换了一副雪景画!恩,那一匣子宝石就在这一次的年礼中……”
“赶紧让人去找!”陈氏听到这里,喜滋滋地道:“一匣子宝石,天啊,西洋人真傻!”
然后又问南英道:“英吉利在哪?那个商人为什么不回去?”
南英解释道:“额娘,他们回去一趟不容易呢,听说坐船要走上好几年的,可不是那么说回去就回去的。”
“那真够远的。”陈氏感慨地道。
芊芊挽着陈氏插话道:“而且……乔乔以前不是提过吗?在西洋,小商人根本穿不起丝绸,用不起瓷器。这些商人不愿意走,一定是觉得,在咱们大清,日子过的才舒服!”
“那肯定是……”就在这个时候,有人送来一个半尺见方的匣子进来,南英从他之前拿进来的包裹中找到一个钥匙,打开,顿时满屋子的珠光宝气。
“这……这些……”陈氏捻起一个猫眼大小的红宝石,难以置信地道:“这些都是一幅画换的?这些都是上等的宝石,卖出去怎么也有好几十万两银子了!”
“听说那些洋人的宝石,都是从其他地方抢来的……”南英叹息,道:“看他们如此不当一回事儿的样子,估计真的是抢的。”
晴兰轻轻拉了一下南英,笑道:“额娘,去年乔乔不是有幅画还卖了二十万呢嘛?这次换了这么多的宝石,一来是那洋人们傻,这二来啊,还是咱们乔乔妹妹画得好!不然,这广州也多的是读书人,更有那个会画几笔的,没听说他们卖出去画儿不是?”
“就是!还是乔乔画的好才行!”陈氏将宝石匣子合上,搁在桌子上,满脸骄傲地道:“南英,你继续念。”
“……南齐和南林与十八爷相处的很好,整日都在港口看人交易。哦,对了,他们都已经学会了大部分的英语,这是跟女儿学的;如今又开始学习西班牙语言了……十八爷听说一船丝绸运到西方,能够换回同等重量的黄金,真恨不得自己也一夜之间造出大船,然后运到西方去。呵呵,若是十八爷变成了国际商人,也不知道万岁爷会不会因此而罚我……”
“……在南洋,水稻一年三熟,各种水果随处可见,所以当地的人们根本不必如何耕种,就能够获得足够的食物。这导致他们的个性都异常的懒惰,真是对不起上天赐予他们的肥沃土地……”
“我和十八爷都决定替慈善组织在这里购买土地,让这里成为一个粮袋子……”
“随信复上女儿和南齐南林的画像……阿玛万安、额娘万安。哥哥嫂嫂安好,芊芊安好。小乔霏平安欢喜。”
陈氏听完,忙道:“画!画拿来看!”
晴兰忙起身帮着展开之前的画。
画面上,南乔悠闲地坐在一首海船的甲板的圆桌上,捧着一个圆形的物体,物体上插着一根竹管。她正面对着众人,仿佛是从画里在对着他们微笑。若樱乖巧地坐在她旁边。
“乔乔妹妹喝的,这是她说过的椰子吧?”晴兰问道。
“应该是吧?”南英有些不确定,但搓手道:“一会儿将年礼从车上卸下来,就知道是不是了。”
再看画面上,十八爷和南林正与一个棕红头发的外国人说着什么,而南齐站在船头,眺望着什么。
“齐齐和林林长高了这些……”陈氏手指在画面上滑过,然后竖起食指,比划出一个长度。
“……”
芊芊挽了她,说道:“额娘,您若是真想他们,就去信让他们回京来就是。从广州到这里,乘船的话,才不到一个月的路程。”
陈氏摇摇头,用指肚触碰画面上的人脸,道:“我虽然是个妇人,但也知道他们跟着他们的姐姐,见识了外面的这些,是好事儿,比待在京城里,只能关在家里要强很多。他们开心,我也跟着高兴……”说着眼泪却滴了下来。
芊芊张了张嘴,安慰道:“过了这个年,他们年底该回来了……”
“姐三个在外面玩的高兴,你别哭丧个脸,这大过年的……”宝柱沉声道。
晴兰见状,又扯了一把看画出神的南英。
南英忙道:“额娘,您还不知道吧,现在外面都说咱们和善格格是菩萨座下的仙女转世呢。这夏天的时候,不是还有人在说乔乔是沽名钓誉吗?现在谁要敢说咱们乔乔不好的话,保管咱老百姓们一口一个唾沫淹死他……”
“怎么回事儿?”陈氏擦了擦眼角,关切地问道。因为不愿意听到流言伤心,陈氏也是好久没有关注外面的言论了。
南英有些激动地解释道:“是这样的,额娘……说这年前山西那些地儿受了雪灾,那寒风跟刀子一样,流点儿鼻涕立即就能冻成冰坨子。这雪灾不是旱灾——旱灾虽然一时会饿,但总不至于受冻。这雪地里,可是分分钟都能冻死人呐……本来慈善只是小规模的活动,散发些姜汤什么的,然后他们的人一听说有雪灾,不等朝廷的救助下来,他们立即开始了往那些受冻挨饿的百姓们手上施粥、搭救助帐篷、又发棉衣的……”
“直到现在,因为雪灾死掉的人都不过千……听说在山西那边,人人都念着和善格格的善名儿,都有人打算开春后建仙女庙呢……”
百姓们不会轻易相信一个人的善心,但百姓们会真心赞美一个人的善心。
这一个除夕,随着南英的讲述,也变得热闹了起来。
整个京城开始不断地想起噼噼啪啪的鞭炮声——新的一年,到了。
广州。
南乔微笑看着南齐和南林争先恐后地点着烟火,闹了大半夜也不肯歇,终于忍不住地叫停了两人,道:“别玩了!该睡了!”
南齐不甘地道:“除夕夜不是要守岁的吗?”
“那就乖乖守岁,不许再玩烟花。一会儿给你们上饺子吃。”
南乔领了两个人进了堂屋,冲坐着的十八阿哥点头示意,又招呼了若樱,围住在桌上,吃了饺子后,给每个人都派了红包,然后让他们各自盖了毯子,在沙发上歪着。
她一个人要照顾四个十来岁的孩子,这让她这半年觉得很“充实”。
似乎提前经历了做母亲的感觉呢。
南乔提笔蘸墨,准备将刚刚一幅热闹又温馨的画面描绘下来,下次送回京。
耳边很快传来小孩子细微的呼吸声。
南乔喝了一口咖啡,正要打发一直替她打下手的若樱也去歪一会儿,却听见外面隐隐传来刀剑的响声。
怎么回事?
南乔才站起身,只见含珠匆匆进来,焦急道:“格格!有歹人袭击!”
南乔心中一紧,问道:“有多少人?”
“看不清楚!对方全是黑衣人,听声音像是倭寇海盗!”
他们这是在广州城中,海盗如何能进得城,袭击他们这一行人!
但现在不是问问题的时候。
南乔握了握拳头,冷静地道:“四周多燃火把!让所有人退回这个院子里来!”
此时,十八阿哥已经惊醒,他听到外面刀剑之声更胜,于是走到院子中,放出一个求救信号。只可惜,在这大年夜,四处都是绽放的烟火,十八阿哥施放的求救烟花,瞬间就被掩埋在五颜六色的烟火之中,半点都没引起人的注意。
“会有巡夜的衙役过来的。”十八阿哥咬了咬唇,说道。
南乔拍了怕他的肩膀,认真地道:“人首先要靠自己……”
然后从抽屉中拿出火铳装好,对十八阿哥道:“你和他们待在这里,小心点儿。”
然后又吩咐韩嬷嬷道:“看好他们几个。特别是南齐和南林。”
“为什么!我们也能杀坏人!”两个孩子嚷嚷道。
“待你们什么时候能打的过我再说!”想了想,又道:“都别坐在灯下,以防他们有弓箭。”
南乔说话间走出了房间,站在走廊的阴影中环视了一眼。
幸好。
敌人虽然看着武艺不错,能攻击的御前侍卫险险不支的,但人数并不算太多。
上膛。
瞄准。
射击。
无需多想。
也许是因为错估了他们的实力,没有想到会遇到火铳,黑衣人连连倒下几人之后,一个口哨后,背着自己人尸体退走了。
院子中一下子灯火通明。
彻底检查了所以地方并无贼人之后,南乔才松了一口气,软倒在沙发上。
“有线索没有?”十八阿哥问他的护卫小队长,一个叫做李义山的中年汉子。
“只开始的时候听见了几句倭语,有一个兄弟懂点儿,说他们提到了海盗、大和、珠宝等字眼。”李义山回道:“奴才已经使人通知了广州府衙。”
“不是海盗。”南乔缓缓摇头:“倭寇或者海盗,都是亡命的人,死了就死了,绝不会有人会带走死人的尸体。而且,那些人在海上抢劫所得更丰厚更灵活,不会冒险上岸的。更何况是广州城。”
另外,通知广州府衙也是白搭。他们除了会派些子兵来外,根本不可能找到线索抓到贼人。
只怕,是冲着她来的。
南乔挥了挥手,疲倦地道:“别让人知道是谁住在这里。就说是有人盯上了如意工坊这三个月的盈利银子。”
367 咱们格格
李义山闻言,看向十八阿哥。十八阿哥点点头,他才退了下去。
检查了人员,只有工坊的几个护院受了伤,好在并不严重。又吩咐了人惊醒巡视,打发了几个小的去睡觉,南乔才在沙发中窝没有一会儿,却见十八阿哥去而复返。
“乔乔姐,”十八阿哥坐在南乔身旁,严肃地问道:“你是不是知道它们是什么人?”
南乔抱着个抱枕,有些漫不经心地说道:“这里是如意工坊的分布,虽然有点儿银子,但比起大海上的船来,这点儿银子只算的上是零花钱,没有海盗愿意冒这个风险的,不值得。除去了这个因素,不是你,就是我。”
“十八爷年幼,并不与别人有利益冲突,所以没有谁愿意帽子万岁爷盛怒的危险来特别袭击您,同样是没有益处,所以不是您。”
“那乔乔姐你……”十八阿哥心中突然有些不舒服。
“十八爷,你还记得我是为何离京的吧?”南乔淡淡一笑,道:“夏天的时候,我这个和善格格,在京城的名声是毁誉参半……但如今,慈善堂的工作逐渐走上了正轨,前些日子又有雪灾之事,被百姓感恩,被朝廷褒奖……”
“慈善堂的声誉越来越隆,十八爷您是皇子,想必也知道其能起的作用。”南乔淡淡看了十八阿哥一眼,低声道:“而如今的慈善堂主要是由我在撑着的。若我不在了,一个才运作半年的新组织……略施手段,就能够让它分崩离析……”
十八阿哥沉默。
生于皇家,长于皇室,他本来就早慧。而这半年,出席南乔所作的每一次工作会议,又见识到广阔的世界,他的所思所想,更加成熟了。
所以,他知道南乔所说何意……但却不能评价。
“我会让人送信回京,让皇阿玛再派些侍卫来。”十八阿哥抬头,看着南乔道:“乔乔姐,咱们还能去南洋吗?”
“出了今晚之事,你想也别想。”南乔没好气地瞪了一眼十八阿哥。
十八阿哥跨下了脸,显得有些孩子气。
他们遇袭之事,根本不可能瞒的了康熙。若是让康熙知道了此时他们没有权衡地还想往大清的国土之外的土地上蹦跶,估计立即龙颜大怒,派了人来将他们押解回京!
而且,南乔可是要他们一行人的小命负责的!
毕竟谁也不知道那些“海盗”会不会再来!如今他们这里的武力并不多,凭南乔自己想,那些人也不会轻易放弃才对……
“在南洋购买种植园的计划依然要施行,只是咱们不亲自去了而已。”
南乔伸手拍了拍十八阿哥的肩膀,微笑道:“您这次表现的乖乖的,才能争取到下次出京的机会……总有一天您的脚步会站在南洋诸岛的土地上……或者带着您的侍卫,学那些西洋人的样子,占领一大片土地,让万岁爷封您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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