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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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亲- 第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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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晌,桃儿平静下来,这才发现小骡车不大的空间中,堆着些干粮衣物,于是掀开车帘问道:“赵广哥,咱们这是去哪?”
    赵广鞭子一甩,道:“李公子说,你的卖身契还在原来那老太太手中,他没有办法拿到,于是告诫我们走远一点。我想过了,咱们回老家的小城镇去。我手上还有点银子,咱们买点房产地产,重新入了籍,美美地过日子”
    “能成么?”虽然对赵广说的美好未来心怀憧憬,但桃儿想起自己还是奴婢之身,或者还会被安上个“逃妾”的名头,被人指认出来,还不知道是个什么罪,连带赵广也好不了,于是忧心地问道。
    “能成”赵广转头给桃儿一个安慰的笑,道:“我早摸清了,向咱家乡那种小地方,离京城七八天的路呢在那儿,只要买上三五亩地就能重新落户,我是个身底清的,本就有户口,你跟着我落户,准出不了岔子桃儿,我记得你家姓夏,以后你大名就叫夏桃,以后就是我的赵夏氏”
    眼见赵广说的笃定,又听到“赵夏氏”这个甜蜜的词,桃儿的心放了下来,脸上爬满了红晕。赵夏氏,自己是赵夏氏了……这一刻,桃儿觉得自己是如此地幸福。她从车厢内挪了出来,让自己滚烫的脸贴在赵广宽阔的后背上,喃喃地道:“咱们有了家,开了春,我就买小鸡仔回来养,养大了,下了蛋再卖钱……我还做得一手好针线,以后生几个娃,给你传宗……”
    090 借名
    十三阿哥府。复亭。
    此时的十三阿哥府内与百姓家的宅子一样,同样挂满了各色各样的灯笼,不同的是,这些灯笼做工更精细,样式更华丽。
    “宫里赏下来的?”四阿哥背着手站在面前的一盏九宝莲花灯前,问道。这九宝莲花灯,每层约寸许,共有九层,层层如红莲绽放,如莲开九重,华美异常。若他没记错的话,这是内务府的专供,这个样式,今年只得一盏。
    “可不是。”十三眉飞色舞地道:“四哥您走的早了些,后面武比的时候皇阿玛又出来了,赏了我一盏灯。您没看到,那十四弟当时眼都红了哈哈”
    满人尚武,武比一直都是皇宫中皇子们过节时候的助兴节目。
    四阿哥含笑点了点头,十三能在皇上面前露脸,他也很高兴,勉励道:“你能赢过十四,说明你最近没有贪图新婚享乐,武艺一点没有落下,这很好。但是,武比终是比赛,你能帮皇阿玛多做实事,那才是正经。”
    “四哥放心。”十三笑道:“我虽没有领实职,但也没闲着。”
    说罢伸手请四阿哥坐下,亲自斟了茶,道:“四哥,那个李言确实是有真本事的原先的几个先生先还不服,但最后都被他一道题给震住了。而且,听他讲学,深入浅出,许多模糊不明之处,他都能说个清晰明白,我感觉自己这几个月,竟然比以前几年的进步都大,这回巡河,定能帮上皇阿玛”
    “那真的很好。”四阿哥回想起刚刚街上那一幕,那个少年,自信,潇洒,答不出谜题之时竟是那般的坦荡,毫不拖泥带水地认输放下……这样的心性,就是自己……
    “听说你收了他的沙发图纸,已经派人在建工坊了?”四阿哥沉吟半晌,突然问道。
    “四哥,您听我解释——”十三脸色一愣,有些焦急。他建工坊是想为四哥赚钱,但又怕四哥不同意他经商,于是就没有立即告诉他,而是准备建成营运之后,成功赚到了银钱,才去说的。
    “四哥若不是九哥这些年不顾脸面,抢夺了那么多的产业,又得了那么多的黑心钱,怎么能收买了那么多的大臣为八哥说话四哥,你是不知道,外面已经有人公然称八哥为‘贤王’了”十三压低声音,急切地道:“我们不能去捞黑心钱,但自己赚总是没没有错四哥,我们再无动于衷,怕就来不及了”
    “闭嘴”四阿哥低声厉喝一声,道:“你瞎说什么太子殿下还好好的,你心里瞎琢磨些什么”
    这京城哪个不知道,太子已经不稳当了被四阿哥凌厉的眼神逼着,十三张了张口,将那话咽了下去,但却是极不服气地哼哼着。
    两人相对半晌,四阿哥当先收回目光,低头喝了一口茶,才平静地看向十三道:“十三弟,你的理想志向一直都在沙场。一点银钱,不值得你浪费时间。”
    “四哥……”十三诺诺几声,心中温暖。四哥不需要钱么?不,四哥很需要银钱。但四哥却更关心自己的志向……“四哥,你就放心吧,都是下人们去做的,没让**心。”
    “能被银钱收买的,多是无能之辈,那些个人,我从没放在眼里过。”四阿哥说着,眼中闪过一丝厉色,朝堂就是被这帮人给弄的乌烟瘴气的将来,我饶了他们“但十三弟你不能与老九一样,沾上‘商’这个名你的理想,你的才能,都应该在沙场上”四阿哥默默喝着茶,皱眉思索很久,才抬头道:“沙发图纸既然是李言和董鄂家献上来的,那就依然是他们家的产业”
    “四哥,您什么意思?”十三迟疑地问道。
    “人还是你的人,但对外都要一致说是李言的产业,或是董鄂家的产业,只是借了你的名头。京城王公贵族家中,哪家不是吃许多铺子干股的?”四阿哥顿了顿,道:“沙发……布偶……他们董鄂家也没有资本没有势力去占这大清这么大的市场,他李言既然要搭上我们,就要搭个彻底。你找时间与他协商,你借他家的‘吉祥’名字,将沙发连带布偶一起,在全国铺开。就说那布偶铺子,我们不开分店,别人也会学了去,倒不如让我们做大了,他单单吃干股的钱,就是现在的几倍几十倍了……”
    他四贝勒不经商,并不代表他不懂经商。他若不懂经济,怎么在户部混下去?
    十三听了四阿哥的话,也是细细思索。四哥的意思,他能明白,不过就是扯了李言或董鄂家的旗子去经商,这样既得了银钱,又将自己摘了出去……可是李言……十三小心地道:“四哥的意思,是收李言做门人,专管经商?”
    若是南乔此时听见十三这么说,非要惊声尖叫不可四阿哥缓缓地摇了摇头,道:“李言那样的人才,只经商,太浪费了……生意上,你这里若人手不够,我府上还有几个得闲的奴才,你尽管用。想来有十三皇子的名头,做的又是新东西,经营起来并不难。那个李言,过年就十六了,该慢慢用上了。”
    十…头道:“我明白。”
    “十三弟,你记住,一个忠心又能干的人,永远比十个百个庸才有用的多……”四阿哥缓缓道。
    十三想了一会儿,道:“我听门人提及,李言似乎极想入籍成为旗人,但是问及原因,却不是说些冠冕堂皇的大话,就是语焉不详……”
    “我知道了。”四阿哥眉头抬了抬,心中却在思索,朝堂上虽是旗人掌握大权,但并没有过于排斥汉人,皇阿玛对汉臣也多有体恤,以他李言的年龄学识,参加科举应该问题不大……那他想成为旗人,必定有什么不得不为的原因……
    再说南乔一行人在铺子里休息一番后,又一路逛回了家。南乔与陈氏说了会闲话,又吃了碗汤圆做宵夜,就装作十分困倦地与陈氏作别,起身回屋休息,走至门口,南乔又回头轻飘飘地道:“对了,额娘,桃儿她与我们走散了,您让严老伯注意给她留个门儿。”
    说罢,不待陈氏发问,就拍着嘴巴打着哈欠离开了。
    陈氏一听桃儿走散了,眉头一皱,本想细问,见南乔困成那样,就没留她,只找来杏花柳絮问话,但也不过是何时还在,何时不见人了之类,问不出什么来。
    “夫人,咱们家离街不过只隔了两条胡同,桃儿她说不定等一时就自己回来了,夫人不必忧心。”杏花低声劝道。
    “也只能这样了,你们也都累了,都去歇了吧。”陈氏隐隐觉得哪里不对劲,但又问不出个什么来,转而一想,灯市上那么多人,走散也是常有的事情,就放缓了心思,吩咐门房上注意后,也没有跟宝柱提起,就歇下了。
    直至第二天一早问起,知道桃儿依然没回,陈氏就觉得有些不妙了,赶忙将事情说与宝柱,忧心地道:“爷,您说这会不会是出了事儿?”
    “我会让严宽去街上打听打听……若是没有消息,就报官吧。”宝柱眉头也皱了起来。
    到黄昏的时候,桃儿依然没有任何信息,只好到衙门里报了官备了案,说是“走失奴婢”,请官府追查。
    这点儿小事,宝柱又不曾打点银钱,衙门怎么会放在心上?左不过就是给桃儿定了个罪名,象征性地下了个追捕文书,然后就是不了了之罢了。
    清风茶楼。
    宝柱坐在雅间里,皱眉思索着如何与宝良说。有件事情,他一直没有对任何人说起,那就是初五那日,他见的是大哥保良……
    “三弟,你心中焦急,我心里比你还急呢。”就在宝柱思索之间,宝良推门进来,笑道:“不是对三弟你的人品放心,那么一个美人儿我才不放心养在你家里三弟啊,再容我两日,这一片大院子不少,但小院子可不好找,又是大节下的,过两日一定得”
    自打桃儿被宝柱领走,宝良心中真是十分不舍。那么一个美人儿,还是对他宝良有情的美人儿,就这眼前飞了,这不是挖了他的心么?
    冲章氏发了一通火后,他心中犹是不甘,直到有一日胡姨娘跟他道:“爷,我看三爷根本就不想要那桃儿,您去将她接了出来,找个小院子住着,既能卖三爷一个人情,又得了美人,岂不是一举两得?”
    那胡姨娘一边给宝良揉着太阳穴,一边娓娓说道:“听诚儿说,三爷如今也发达了,四少爷(南英排行第四)又是得了十三阿哥举荐,才进了国子监,爷你此时卖一个人情给他,说不定什么时候就用上了呢。还有桃儿,等她怀了您的种,您再报给老太太知道,老太太还能不允她进门?”
    这话一下子就说到宝良的心坎里去,他兴奋地搂着胡姨娘一通颠鸾倒凤之后,就冲冲出门,约了宝柱说话。宝柱也正好也想打发桃儿,于是就允了宝良。但现在
    091 借名(二)
    “大哥,桃儿跑了。”宝柱起身与宝良见过礼,木木地道。
    “什么跑了?”宝良脸色一僵,当下眉毛挑起,讥讽道:“三弟,那桃儿本就是老太太赏你做妾的,你若不想让给大哥,直说就是,何必找这蹩脚借口”
    “大哥,我若是想要她,那日就不会应了你。”宝柱道:“她被关在房中半个月,昨晚是乔乔看她可怜,才带她去看灯的,然后在街上走丢了。大哥,我已经去衙门报案了,只是那桃儿恐怕已经不在京城……”
    “哼”宝良斜了宝柱一眼,冷哼一声,甩袖离开了。美人不在了,他与宝柱之间再无话说。
    宝良气冲冲地走在街上,心中一团火气没处发泄,更是对宝柱生出一种无端的恨意来。他不认为宝柱撒谎——人丢没丢,一查便知,宝柱没有道理撒谎。他也不认为是宝柱或者陈氏故意放走了桃儿——自己已经答应接桃儿走了,他们没有必要多生事端。
    他心中清楚的很,这桃儿恐怕是真个跑了。
    但那样一个美人,就要是自己的了,却就这样丢了,这让他如何不恼?吃不到的美味永远是最美味的,宝良心中恨的很,若不是宝柱在,那桃儿早就是自己的了若是宝柱上点心,她一个奴婢,哪里跑的出去?都是宝柱茶楼的雅间里,宝柱眼看着宝良怒气冲冲地离开,知道他大哥怕是又将他恨上了……他返身重新坐好,将桌上冷掉的茶水泼了,又为自己再斟了一杯,就这样,静静地将半壶茶缓缓喝光后,才结账离开了茶楼。
    这桃儿出走,中间必有古怪。
    她一个漂亮奴婢,深宅待了十来年,又无钱财傍身,若是无人接应,她哪有胆子出逃?她从老宅来到自己家后,一直闭门不出……这中间传递消息之人……应该是南乔和李言吧……
    乔乔……
    回家之后,宝柱并没有提及什么,只是一如既往的吃饭忙碌。桃儿本就是与他家不相干的人,跑了就跑了,以后,陈氏怕不会再时时蹙眉叹气了吧……
    十六的晚上,陈老带着陈兴医前来赴宴,又细细为南乔搭了脉,然后抚须大笑道:“乔乔脉象平稳有力,再无沉疴喜事,大喜事”
    这话说完,一家人都欢呼起来,陈氏更是眼角含泪,双手合十,口中喃喃不住,也不知道是在向哪个神仙祈祷……
    欢乐的气氛持续了没几日,南乔就再也笑不出来了——圣驾南巡的日子就定在二月初十,而李言也将与她分别两个月……
    要是冬天再长些就好了……南乔一直讨厌冬日,但她如今却巴望着冬日能更久些,那样李言出发的日子也许会晚一点……她深深吸了口早春空气中的凉意,努力压下心头这些无用的小情绪,努力使自己平静下来。
    不过是两个月。并不太长,自己若是忙碌起来,这些日子,定是一眨眼就过去了。
    昨日李言将外城一家印刷作坊的房契、往年账册、工人名册送了来,想必也是看南乔烦躁,存了给她找点事情忙碌,分散她注意力的意思。不然,这些乱七八糟的,他定是理顺了,才会让南乔过目……
    “小姐,这是这两年的账册,我已经按照你说的方法,重新誊写好了。”栀子递给南乔一个不厚的册子。
    作坊用的记账方式,南乔当然是看不惯了。如是往日,说不定她还有兴致一一阅读,但现在,她哪里静的下心?幸好栀子已经大致懂了她教授的复试记账法,南乔看账册并不算多,就吩咐栀子重新誊写了。
    这只是一个小作坊,生意,恩,蛮差的,两年中都没接什么大单子,亏空不少啊。若不是师傅工人都是签了卖身契的,不发工钱也没人敢闹,这作坊怕是早开不下去了吧,难怪一听有人肯买,那主人想都没想就脱手了……
    南乔一边翻账册,一边沉思。家中缝制布偶的丫头们,签的卖身契;铺子里接待的丫头们,签的也是卖身契;这作坊上劳作的,签的还是卖身契,这个时代,就没有正经工人了么?
    不过,时代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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