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嘿,小萱恶劣了一回,女扮男装,在这千年前的平安京,泡妞成功。
回到房内,我朝垂帘后瞄了一眼,隐约看见狐狸正在宽衣,我连忙扭过头,不敢继续偷窥。
我与狐狸小子,分别睡在屏风内外,互不干涉,从晴明身上散发出的白梅幽香,却没有因为屏风的阻挠和减少半分,丝丝缕缕的冷冽梅香,伴随着午夜清新的微风,菀绕在我四周,这样清幽的梅香,令我安心自在,暂时忘记了穿越时空的矛盾纠结,很快就入了梦境。
翌日,暖阳斜阳,当我移开木门时,一到春日暖阳落在我的狩衣上,我伸出手掌挡在额前,透过指缝仰头望空,湛蓝的云朵,在清澈的晴空内缓缓移动。
从移门的缝隙上,掉落几封紫色的信笺,弯腰从地面轻轻拾起,打算拿进屋内。
“晴明大人,晴明大人。”一名女房火急火燎的朝这里奔跑而来。
“什么事情?”我皱了皱眉,这么大清早的,这名女房干嘛这么莽莽撞撞的,好像后面有火烧她一样。
我将信笺摆放在壁龛上后,站了起来。
女房看了我一眼,大概是觉得我的语气有点不悦,略微低下头后,微嗫道:“梅花上御局的女房昨晚上吊……”
“你说什么?慢慢来。”
女房缓了缓神,娓娓道来……
晴明从垂帘后走去,此时的他,已经穿戴整齐,乌黑的发丝整齐的束在乌帽子内,如暖玉般的脸庞,散发着点点红晕,妩媚狭长的双眸内,有波光流溢,如樱桃般的红唇抿在一起,芊长的睫毛上下煽动着。
“马上去梅壶上御局。”晴明撂下此话,领着女房朝梅壶上御局的方向走去,我则因为好奇,跟随着晴明和女房的脚步一并朝梅壶上御局走去。
晴明身后的白色衣裾,随着晴明前行的步伐,扬起一个优美的弧度,宽大的袖口,在微风中起舞翻飞着。
梅壶上御局是当今村上天皇的宠妃,风华绝代,才藻绝伦——文车妖妃的御所。
刚一踏进梅壶上御局,丝丝缕缕的白梅幽香纷沓而来,梅壶上御局,之所以被称做梅壶,是因为这里的庭院内植满白梅而闻名。
这个季节,白梅早已凋零,但,白梅留下的幽香却一直氲绕在梅壶上御局的空气当中。
梅壶上御局的女房御所内,几个身着黑色水干的武士,早就将这里封锁了起来,见来人是阴阳寮内的阴阳师——安倍晴明时,女房,武士们纷纷让开了一条道,我则随同晴明朝御所内走去。
晴明蹲下身,翻看了一下那名上吊女房的尸身,微蹙眉头,眼眸内流露出一丝让人读不懂的神色,随即,晴明直起身,走向屋外。
我的目光不经意落在那名女房的尸身上,这名女房不就是昨夜向我表白的那名年轻女房吗?怎么才过了一夜,原本活蹦乱跳的女房,已经成为一具冰冷的尸首了呢?我的心一惊,忍不住多看了一眼,女房的颈项上,被一根细细的红线缠绕着,诡异且令人费解。
“回去吧。”晴明的声音轻轻在耳畔响起,穿过耳膜,我腾的站了起来。
我像失了魂一般,跟随着晴明离开了梅壶上御局。
我的心里,还残留着昨晚和那名女房说话的声音和画面,冷不防,一个毛栗子落在了我的后脑勺上,我转过身,瞪了晴明一眼:“你干嘛?”
“看你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真不知你又在想些什么?”晴明云淡风轻的挑唇一笑,好像什么事都未曾发生过似的。
我瞪了晴明一眼:“你这人怎么如此冷淡?”随即我转过头,望向远方。
“哎呀,那名女房会不会知道昨晚你是戏弄她的所以才上吊自杀了呢?”晴明的语气中带有三分戏虐,令我及其不爽。
“狐狸就是狐狸,一点血性都没有。”我低头小声嘀咕了一句,未料,声音虽小,却一一传入狐狸的耳膜内。
“我说了,不许叫我狐狸。”晴明敛住之前戏虐的神情,看了我一眼,一双略微泛蓝的美眸正看向琉璃瓦处,若有所思般。
是夜,繁星点点,点缀在如墨般漆黑的夜空,一轮满月,从柳树的树梢上隐匿到云层后,透过枝叶繁茂垂坠而下的垂柳望去,乌云已经将整个天际布满。
晴明并没像往常那样出去巡夜,只是坐在御所的回廊上,独自仰头望向夜空。
俊美如玉般的脸庞,从我这个角度望去,简直就是巧夺天工,几缕乌黑的发丝,像顽皮的孩童般从乌帽子内钻了出来,搭在晴明的肩膀上。
月亮慢慢从云层内钻了出来,移向夜空中央,晴明挑唇一笑,露出一个狐狸般变幻莫测的笑容:“来了。”
“什么来了?”我从屋内走了出来,正好撞见晴明那变化莫测的眼神,我的心不由的漏了一拍似的,似有什么东西在心底肆意滋长,如夏日里狂野中的狂草般。
晴明笑而不语,独自转身朝梅壶上御局走去:“晴明等等我,别把我一个人丢下。”不知为何,今夜的我,不想独自呆在御所内。
梅壶上御局内,灯火阑珊,女房们正手提纱灯来回巡视着,几个武士模样的少年,站在阴暗的回廊上,面无表情的望向远方。
“晴明,为什么要来梅壶上御局?”我不解道。
“自然是和红线有关。”晴明并未说完,小小的卖了一个关子,领着我朝梅壶上御局的深处走去。
梅壶上御局,虽然不大,但也不小,回廊下的花草树木,在暗夜的星辉下,显出一种与白昼时不同的阴森氛围,波光粼粼的荷花池,倒映着星辰和月亮的余辉,熠熠生辉,宛若打翻在湖面上的碎钻,耀眼迷离。
“晴明,这里不是文车妖妃娘娘的御所吗?我们来这里干嘛啊……”我朝四周扫了一眼,奇怪,今晚这里怎么没有巡夜额女房呢?
晴明把手指搁在红唇上,做了一个吁的表情,我点了点头,示意明白。
晴明随即默念咒文:“真姿隐藏。”咒罢,一层薄薄的雾气笼罩着我和晴明。
“我以将我们二人的真姿隐藏,这样鬼魅们无法看见我们。”晴明同我站在一刻梅花树下,那表情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一阵阴风佛过,回廊两侧的花草飒飒作响,伴随着阴风而来的是一名年轻女子,女子身着火红色的十二单,披头散发却风姿绰约,步伐犹如游魂般,目光空洞宛若人偶。
当来人逐渐朝这里飘来时,我终于看清了此女的容颜,是那日在内宴上见过的——佑姬娘娘。
“佑姬……”我还未说出来,晴明修长的手指已经压在我的唇上,这指尖触碰到我那柔软的唇瓣时,冰凉细化,绵而柔软,令我轻微一颤。
晴明伏在我的身旁,红唇吐气如兰,如暗夜绽放的花蕾般,令人有些无法呼吸:“别说话,一说话,我的咒文也会随之解除,她就会发现我们的存在。”
我的心微微的颤动着,晴明身上的白梅幽香在这样鬼魅的月夜,显得分外迷人芬芳。
身着火红十二单的佑姬娘娘,朝回廊深处飘去,眼神依旧空洞,如人偶般。
一袭红衣的佑姬娘娘,在文车妖妃的御所前停了下来,漆黑的眸子内飞速闪出一到流光,流光唰的一声,飞向天际,又从天际反射了下来,佑姬娘娘的脸上露出狰狞残忍的笑容,脖子竟然从身体上分离了了出去,朝着御所呼啸而去,天哪——我的心脏就差没有停止跳动,呼吸有点困难,手心略微的深处了冷汗,我下意思的朝后面退了一步。
一个温暖的手掌握著了我的掌心,是晴明,我抬眼望向晴明,他那深不见底的眼眸内,闪烁着熠熠光辉,比碎钻洒满湖面还要来的耀眼迷离,这少年,竟然可以在暗夜中,美得如此不像话,我那颗被佑姬吓到的心脏,稍稍平复了下来。
晴明挑唇一笑:“怕了?谁让你非得跟着来?”这略带戏虐的语气在我头顶上方响起,我不但不反感反而觉得有种被保护着的安心感,手心传来的温度,直达心底,令我整个人都沉浸在暖意洋洋中,暂时忘身记出何处。
晴明猛的搂住我的腰,腾空而上,飞向文车妖妃御所上的琉璃瓦上。
“五星布阵。”晴明默念咒文后双手结印,在周遭布下五星芒阵后晴明挥舞袖口,一只火鸟扇动着翅膀乘风而来,瞬间,幻做一名娇小的红袍女子,屹立在琉璃瓦上,红袍女子手持一柄红色羽毛扇,拥有一头火红的发丝,眼眸内蕴含着熊熊火焰。
难道她就是传说的十二神将之一:镇守南方的朱雀?
晴明的眼神和朱雀的眼神轻灵交接间,聪慧可人的朱雀就已明白主人的意思,但见朱雀轻舞衣袖,琉璃瓦呼的一下被朱雀衣袖间发出的力量掀起,块块琉璃瓦朝空中轻盈飞去,晴明见状,浅浅一笑,拥着我轻轻的降落在文车妖妃的御所内。
风华绝代的文车妖妃,察觉到我与晴明的从天而降,微微睁开美目,正欲起身,晴明再次施咒:“文车妖妃入幻中。”坐起一半的文车妖妃慢慢的闭上眼眸后又沉沉的躺了回去。
隐匿在垂帘后的佑姬娘娘,突然朝睡熟的文妃飞去,她的身体和头部依旧分离,看得我的心都快拧成一团了,佑姬娘娘的黑色眼眸内隐匿着深深的怨念,她以及其狰狞的嘴脸朝熟睡的文车妖妃呼啸而去,嘴中念念有词:“文车妖妃,我让你和你我和争宠,你这个小贱人,竟然怀上了东宫,今天我就让你和你肚子里的贱种一并下地狱。”语毕,佑姬娘娘仰头大笑,疯狂的笑声,让整间梅壶上御局都为之摇摆。
好可怕,原来是为了争宠啊,我不由的打了一个激灵,朝晴明的怀内靠近了一点。
我不由得为熟睡中的文车妖妃捏了一把冷汗,回头看了看一脸冷漠的晴明,晴明的嘴角噙着一抹如狐狸般妖魅的微笑,眼眸内依旧是那般的深不见底,如一汪最深邃的潭水般,眼前的晴明,不再是平日里那个吊儿郎当的狐狸少年,他嘴角旁的那抹微笑,让他变得妖娆魅惑。
“晴明,你……”我欲言又止。
佑姬娘娘乌黑的眼眸内写满怨恨和嫉妒,一头如海藻般的黑发随着身后的阴风疯狂飞舞着,眼看着,佑姬娘娘的獠牙即将朝熟睡中的文车妖妃时啃噬而去时,晴明手中的五星符咒如一柄利剑般嗖的飞向佑姬娘娘,继而像一块胶布般,封住了佑姬娘娘的红唇,佑姬娘娘的眼眸骤然向外眼延伸,这一幕,令我身上的鸡皮疙瘩掉了一地,全身恶寒无比。
晴明加大了念咒的力道,那道封住佑姬红唇的五星芒慢慢变大,逐渐笼罩着整间御所,那道五星芒符咒散发着五色光芒,分标代表着:金木水火土,五行。
晴明弹指一挥间,佑姬娘娘的头和身体又结合在了一块,这时佑姬跌落在地,疯狂的扭曲着,我仔细一看,佑姬那白皙的颈项上,被一根细细的红线缠绕着,就像今儿个看见那女房的颈脖子上缠绕的红线一模一样。
晴明大喝道:“百妖束缚,破!”缠绕着佑姬娘娘脖子上那道红线如被人撩拨而断的琴弦,吭的断成两截,朱雀扫了一眼正在发狂中的佑姬娘娘,唇边浮出一抹调皮的微笑,随即优雅的扇动着手中的羽毛扇,羽扇轻摇间,道道耀眼逼人的焰火朝红线喷发而去,只消片刻,红线就在朱雀的火焰内燃烧殆尽,化作轻烟袅袅而去。
随之,佑姬娘娘应声倒地,双眸紧闭,黑丝散乱在那柔美的脸颊上,不省人事。
晴明冷冷的扫了一眼倒在地上的佑姬:“朱雀,你收拾下,我现回去了。”语毕,晴明拥着我扬长而去
红线女的事情告一段落,那晚,从梅壶上御局出来之后——
静谧的夜,晴明轻摇手中的蝙蝠扇,同我漫步在白色的砂石地上,那轮圆月,不知何时,已从厚重的云层间探出了脑袋,眨巴着银色的美目,娇羞的探望着美丽得平安京,清冷的月辉,倾泻而下,回廊下的八重樱,沾染着冷月的清辉,粉嫩的花瓣,随着一缕略带冷冽梅香的悠风,缓缓落在晴明的衣袖上。
晴明身后的衣裾,被风扬起,呈现出一个完美的弧度,瘦削高挑的身形,步伐优雅矫健,一缕黑丝垂坠在腰际,晴明稍稍侧身,以妩媚修长的眼角瞥了我一眼道:“看样子,你还是个胆小又怕鬼怪的丫头呢。”如青烟般浮在晴明嘴角旁的浅笑,带着三分促狭的意味,那如樱桃般的唇瓣,仿佛沾染上了八重樱的香甜。
啪,一记毛栗子重重的落在了我的脑后:“傻看些什么,还不赶紧回屋休息。”晴明抬眼望向明月,目光再次回到我的身上,继而朝袭芳舍走去。
白衣少年的翩翩背影,在冷月的光辉下,异常妖娆夺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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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年的春季,天皇都会在平安宫内的清凉殿东,举行曲水宴。
在清凉殿的东庭,挖掘出弯曲的水道,自上游不断顺流飘下酒杯,当酒杯飘过自己面前时,要快速地吟诵出应时的诗句,如此才能取杯饮酒,余下的酒杯继续向下游漂流,各人均如此吟诗饮酒!
今年也不例外呢。
今天,村上天皇,率领着众臣子们,在清凉殿的东庭,在挖成曲折的水沟前支起了一个帐篷,伟大的村上天皇端坐在帐篷内的御帐台中,臣子们则按照官位的等级,一一入座在曲水池旁~
这样的无聊节目,我才不要参加呢,眼看着晴明和保宪都被天皇应邀参加了曲水宴,偌大的皇宫内,只剩我一个独自坐在袭芳舍的花园内,仰头望空,对着盛开得如云霞般的八重樱发呆,清风拂面,香甜的花瓣纷纷飘落,如晶莹的雪花般!
缁夜降临,暮色苍苍,如淡铅般的天空仿佛被蒙上了一沉轻薄的油纸,一轮圆月半掩在云层内,空气中,依稀氤氲着淡梅的清香。
“狐狸,今天怎么回来得这么早啊。”狐狸狐狸,我随口叫惯了,所以,脱口而出,
晴明抬眼看着我:“我不是说了吗?不许叫我狐狸。”晴明虽是这般说道,唇边却噙着一丝笑意,修长的睫毛上下翕合着,有种难以言喻的魅惑,狐狸的这张脸,真够祸国殃民的。
狐狸闪身进入了垂帘后,紧接着,一阵衣带摩擦蟋嗦声,空气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