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是谈判破裂。”
“很好。”长者起身告辞，临走，他回头一笑，道，“记得，我叫伊莫斯。”
“啊。”
送走了客人，库洛洛沉思不语，连飞坦他们的进入都没有任何表示。
粗神经的窝金一脸急切，可是他也知道自己不过是后来加入，相处时间还短，贸然发问的话……虽然没有生命危险，可被折腾的日子很难熬啊。
“所以，你真的要加入吗？库洛洛。”最后是第二急性子的飞坦开口询问。
库洛洛看向和他相伴许久的伙伴们，反问：“你们觉得可能吗？”
“如果没有那个人的话，确实不可能。”飞坦金色眸子中闪过暴虐的风暴，“还是不肯相信我们吗？”
“不，我相信。”
“那么为什么隐瞒那个人的存在？”
库洛洛看向寡言的玛奇，蓝发少女冷冰冰的，不置一词。
“不用看玛奇。”飞坦颇为不屑地说，“这么多年了，任谁都看得出来吧。”
库洛洛苦笑，小声嘀咕：“有那么明显吗？”
“好吧，告诉你们也无妨。”黑发少年笑笑，旋即又正色道，“不过，只此一次。”
“切。”金眸少年撇嘴扭头。
“你说的那人名叫鲁西鲁，”见众人若有所思，库洛洛解释道，“没错，就是你们想的那样，我的名字只是库洛洛。”
“他和我是双胞胎，至于谁是哥哥，母亲死后我们自己也都忘记了。他现在在7区曼彻斯？巴普蒂那里。”
“曼彻斯？他的名声可不是很好啊。”有着鹅黄发色的少女担忧地说。
“呵，这些区长们，又有谁的名声好呢？”双黑少年摇摇头，继续刚才的话题，“正是因为如此，所以我需要在鲁西鲁受到侵害之前，尽早把他揪出来。”
飞坦眯起狭长的眼睛，了然道：“所以你打算借用黑市的力量？可是他们会愿意和区长为敌吗？”
“嗯，虽然流星街的起源我了解的不多，不过鲁西鲁说过，现有的街区制度是流星街成立后百年才逐渐形成的管理制度，很明显这是属于外来势力。如果黑市真的像那个伊莫斯所说，是萨贝里人所建立，那么他们对外来的管理者必然有着敌对情绪。”
说到这里，黑发少年微微翘起嘴角，继续道：“听说，曼彻斯最近一直都在筹划对付黑市。要是我们把这个消息告诉他们的话，你们说，他们会放过曼彻斯吗？”
“说起来，他们为什么要邀请我们加入？还指明库洛洛你？”一直沉默的少女突然插口问，“听那人的语气，好像我们一定会加入似的。”
“是因为被克里夫看到我的样貌了吧。”见众人不解，库洛洛解释说，“我和鲁西鲁长得一样，以黑市的手段，自然知道曼彻斯最心爱的‘宠物’的样子，从而也就能推测出我和鲁西鲁的关系，加上最近对曼彻斯的刻意针对，让他们察觉到了吧。”
这也是库洛洛最开始去黑玫瑰时，故意弄得灰头土脸的重要原因。他只是没有想到那个克里夫竟然会死缠烂打这么多年，也没想过曼彻斯竟然会色｜急到对还是少年的鲁西鲁下手。若不是他总是在危急时刻捣鬼，弄点儿混乱，让曼彻斯不得不放弃温柔乡，出面解决问题，只怕……
说到底，这时的库洛洛还是有些过于稚嫩了，尽管他在不断成长进步，可是以前犯下的错误，必须由现在的他来弥补。
和伙伴们约定好了行动计划，库洛洛独自一人回房，捧着本书，发呆。
【鲁西鲁。】
【嗯？】鲁西鲁传来的声音中带着一丝迷糊。
【还没睡醒吗？】库洛洛浅笑，他难得听到对方不清醒的时候。
鲁西鲁含糊地回答：【算是吧。】
【什么叫算是啊，天都快黑了呢。】库洛洛摇摇头，表示无奈，【呐，鲁西鲁你再等等，我很快就能去接你了。】
【哦？什么计划？危险吗？】
【不过是趁火打劫而已，没事的。】
【你自己小心。】
【嗯，放心吧，我可不会做傻事。】
呵，似乎做傻事的是他自己呢。
狼狈的黑发少年苦笑。
他微微活动一下冻僵的四肢，身体在角落里蜷缩成一团。
少年所处的是一个没有丝毫光线的密闭空间，这里漆黑，冰冷，安静，幽闭。只有每天下午或是傍晚和库洛洛的交流，才能告诉少年时间流逝的脚步。
他太小看曼彻斯了，小看了曼彻斯的手段，也小看了他的疑心。
因为库洛洛他们的行动时间都太过巧合，鲁西鲁想尽办法都没能混淆曼彻斯的注意力。
被怀疑的鲁西鲁不敢再做什么，他怕弄巧成拙。他更加不敢告诉库洛洛他的处境，若是因此而让库洛洛贸然行动，恐怕，真的就要两败俱伤了呢。
库洛洛，千万要冷静，不要落入了敌人的陷阱啊。
12
12、第 12 章 。。。
依旧是那个破旧却整洁的酒吧，尽管五年来这里的家具几乎换了好几轮，可看起来，还是和五年前一样，没什么变化。
也许角落里的青苔延伸了几分，墙上剥落的石灰多了几块也算是有所改变？
当然，最大的改变，只怕就是那些客人中，再也没有五年前的面孔了吧。
人命，恐怕就是流星街里，最不值钱的东西了。
黑发调酒师克里夫？艾尔历经五年风波，褪去了年轻的青涩，愈发老成起来。
但那双专注于琉璃酒杯的深蓝眸子里，依然是近乎偏执的疯狂专注。
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指操控着各式调酒器具，花样翻飞，如同行云流水。
比起五年前，那技术竟然更加精进几分，更加完美几分。
饶是看他不顺眼的库洛洛，也不得不承认，在调酒这一职业上，眼前这个黑发的调酒师称得上是一代宗师。
小心翼翼地将调好的酒品倒入高脚杯，克里夫用三根手指架起酒杯，苍白的唇就着晶莹的边缘，轻抿。
调酒师闭上眼睛，细细品味着口腔中变化万千的感觉。
有属于酒精的醇厚辛辣，也有属于果汁的细密润滑，还有酿造中自然生成的温润厚重。各种口味完美融合，令调酒师瞬间迷失，如入云端，飘飘欲仙。
看着黑发男子沉醉的样子，库洛洛捂着下巴，甚为煞风景地想，要是他现在进行刺杀，会有多大的成功率？
考虑到黑玫瑰后面的黑市，再考虑到他此行的目的，双黑少年分外遗憾地将这个诱人的念头掐灭。
“你刚刚的决定是正确的，真是令人遗憾。”有条不紊地收拾好所有器具，克里夫突兀地说。
这时库洛洛才知晓，刚刚这个男子的迷醉只不过是场伪装，他的一举一动都在对方的注意之下。
真是令人不爽。
黑发少年的眸子一片漆黑，深深将愤恨掩藏。
“事实上，我倒是挺乐意你动手的。”男子万分遗憾地说，“这样我就不用顾忌伊莫斯那个老家伙了。”
“哦？他真的是黑市的老板？”
克里夫耸耸肩，随意地说：“我宁愿他真的是。那种货色，我一个能对付一群。”
库洛洛微微眯了一下眼睛，回忆起这些年来搜集到的、关于克里夫的资料。
据说克里夫是土生土长的流星街人——至于他是出生在流星街，还是丢在流星街的弃婴，这已经不可能考证。机缘巧合之下，被黑市的成员收留，教导，长大后自然而然地加入了黑市。
只是被收留之前的近十年的成长时光，让他对黑市似乎并不怎么忠诚，对他来说，这里不过是一个能够让他安静创作的地方而已。
很显然，背叛的温床已经具备，只需要一点点光照，一点点水分，便可以瞬间成为大树参天。
尤其是听说因为执拗的脾气，克里夫已经得罪了很多客人，也被黑市警告过多次，甚至动用了刑罚。
真可惜，矛盾太深。
想到自己不但打断过克里夫创作，还偷走了对方的能力，梁子结的太大，拉拢成本太高，库洛洛不得不放弃挖墙脚这一恶劣的心思。
“可是你还是不得不听他的。”尽管挖墙脚成为不可能，库洛洛依然乐意给即将上演的背叛戏码煽风点火。
只是，风扇的似乎有些大了。
克里夫深沉地看了黑发少年一眼，转移话题道：“跟我来吧，他在后面。”
库洛洛无法从对方的神态中获得信息，只得默默跟上，来到他上次开念的房间。
黑发调酒师推开门，示意少年进去，在两人擦身而过的瞬间，男子低声说道：“小子，你的那些手段，还嫩了点。”
库洛洛似笑非笑地看了黑发男子一眼，不置可否。（注1）
时隔多年再次进入这间简洁的房间，库洛洛突然有种物是人非的感觉。
五年前他来到这里，不过是为了强大而孤注一掷而已。成功，他就有了通向强者的路标；失败，恐怕他就再也没法走出这里了。
值得庆幸的是，他成功了。
再次回转，摸爬滚打多年的库洛洛早已有了立足于此的资本，即使是谈判破裂，以他驳杂的能力来说，想要安全脱身，还是不成问题的。
因此，这一次，黑发少年没有像上次那样恭敬地站着。
他大大咧咧地在伊莫斯对面，隔着一张茶几，挑了个舒服的姿势坐下，含笑等待对方发言。
白发苍苍的伊莫斯没什么变化，还和上次见面一样，面容苍老，动作颤颤巍巍，一副快要散架的样子。
“你来了。”伊莫斯抬起浑浊的眼睛，用沙哑近乎撕裂的嗓音说。
库洛洛点点头，不语。
“既然同意加入，就签下协议吧。”伊莫斯伸手指指茶几上的文件，那手指枯瘦，如同饱受风雨的枯树皮。
少年拿起文件，敏锐地感觉到上面附着了念。
文件内容不过是不得相互侵犯，有行动需要战略配合，情报共享之类的。条约很宽松，能够保持很大的自由度。
但说实话，库洛洛并不满意。他想要的就是无所束缚，签合约这种事情，真不是他想要的。
“啧。”黑发少年在心中抱怨，“本以为就是口头协议而已，没想到连念能力都用上了。”
转念想到在流星街，利用和背叛实在是家常便饭，所谓的口头协议完全就是一纸空文，库洛洛颇为懊恼地自责。他竟然忽略了如此重要的事情，要是被鲁西鲁知道了，一定会被骂的。
“怎么，不想签？”
听到伊莫斯催问，库洛洛明白现在不是犹豫的时候，这份协议看起来应该是念文组成，鲁西鲁最擅长这个，回来问问他好了。
提笔签字的少年一边写，一边有些奇怪地想到，最近他联系鲁西鲁，等待回应的时间越来越长了，而且对方经常无精打采的样子，该不会出了什么事情了吧。
“很好。”见协约化作念缠绕上甲乙双方——也就是库洛洛和伊莫斯他自己，长者发出了沙沙的笑声，“那么，我就告诉你关于曼彻斯的最新情报以示诚意吧。”
“最新情报？”库洛洛对此兴趣不大，毕竟他有鲁西鲁。
“没错，关于那个鲁西鲁失宠的情报。”
作者有话要说：注1：这里库洛洛是故意的哦，毕竟让敌人小瞧自己，就是他自保或是获胜的关键之一。
13
13、第 13 章 。。。
从黑玫瑰回来的少年反常地没有理会围过来询问情况的伙伴们，而是一言不发地将自己关进房间，留下一众少男少女们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这是什么状况？”大块头窝金迷茫地揉揉脑袋。
“管他！”飞坦满是不在意地说，然后就带着一身煞气回到那个大家都心照不宣的小黑屋里，旋即里面就传来了阵阵哀鸣。
玛奇闭目，冷凝的面容上快速闪过一丝不耐烦，她冷声道：“吵死了。”
小门被“砰”的一声踢开，飞坦满含杀气地说：“怎么，你有意见？”
“当然，很吵啊。”
二人身上的气势不断攀升，气氛凝重得一触即发。
“你们在闹什么？”关键时刻，库洛洛终于被外面的动静惊扰，不得不出来处理局面。
只是他现在没心情去调节成员的内部矛盾——虽然这也说不上是矛盾，不过是些不伤大雅的小摩擦，用来调剂生活而已。
“和黑市的谈判怎么样了？”众人中最温和的派克诺妲善解人意地绕过刚刚的纷扰，而是直接询问正事。
黑发少年微微扬起脸庞，琐碎发丝之下，是墨色十字架在张扬。他看着派克和玛奇，还有飞坦，说：“派克，玛奇，飞坦，你们去收集情报，有什么麻烦可以直接来找我。”
“至于你们，”少年看了看兴致勃勃的窝金和信长，轻轻勾起嘴角，道，“把你们的武器都准备好吧。”
“知道了。”窝金兴奋地回应，之后就是一连串的猖狂的大笑。
库洛洛再次返回卧室，刚刚的反常确实是因为突然获知鲁西鲁身陷危局，一时间有些急切。但冷静之后，早熟的少年明白现在绝对不是可以冲动的时候。情报不足，实力也不足，外力还没有借到，还需要准备，还需要等待。
尽管心中的理智如此约束自己的行为，可是属于少年的情感却不断地考验着库洛洛的自制能力。
遇到危险的，可是一直伴随着他的鲁西鲁啊。
【鲁西鲁，鲁西鲁】库洛洛迫切地想要确认对方是否安全，但是却很久都没有得到回应，少年不死心地继续，【我知道你听得到，如果不想我亲自找你的话，就回答我！】
短暂却令少年度秒如年的等待之后，他终于得到了对方的回应。
【库洛洛，你，还是知道了。】
【当然，鲁西鲁也明白瞒不了多久吧。】
【啊，确实。毕竟库洛洛你一直都关注着曼彻斯呢。】
【那么你又为什么要隐瞒呢？】还未到变声期的稚嫩的嗓音中带着拷问，这也是库洛洛最为愤怒和懊恼的地方，不等鲁西鲁解释，他追问，【难道鲁西鲁就认定我会不顾大局的任性胡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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