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步为谋:后宫- 第2部分

　　　　蓝采芹无声地流着泪，饮进心里的都是苦，“说什么都没有用了，我这辈已经完了……你有你的李溯立，可我什么都没有了，我连一个念想都没有了……第一次见到他，我就知道我这辈都是他的人了，哪怕他并不爱我，哪怕他凶残可恶，哪怕他杀人不眨眼，可是我已经爱了……”

　　　　宫素衣有些明白了，“采芹，是不是因为我，秦王想加害于你？是不是是不是？”

　　　　“不！我不许你这么说他，要说害我的，也是你不是他！如果不是你跟李溯立站在那边，千方计想对付他，他又怎会……我不懂你们那一套，总之我心里明白，你和李溯立都是的人，你们合谋算计着秦王，不管你是出于什么目的，我都不会接受的……”

　　　　“你、你怎么会知道这些的？”宫素衣怔住了。

　　　　“呵，很意外吗？你一进宫就搞出那么多花样，还把我瞒在鼓里，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还想瞒我到什么时候！”

　　　　“不，不是你想的那样……”宫素衣想解释，突然发现根本解释不了。“采芹，我们真的不能一起走了吗？……”宫素衣说着取下墙上的弓箭。

　　　　“宫素衣，秦王虽然拥兵自重，但他战果累累，大唐的天下有一半是他打下的，为什么他不能做，为什么！为什么你们每个人都反对他？你们想过他的感受么？！你们真的觉得公平么？！你们越是仇视他，他就越是要加紧防卫，如果他有一天造反了，那也是你们逼的！”蓝采芹再也顾不得言辞了。

　　　　宫素衣生怕被他人听见，恨不得捂住蓝采芹的嘴巴：“采芹，事情不是你想象的这么简单，一时之间我也没有办法跟你解释那么多。总之我绝对不会害你就是了。”

　　　　“不会害我？可是你们想害他？害他比害死我更加厉害，你到底明不明白！”

　　　　“我、我，算了，等你冷静了我们再说吧。”

　　　　“不用说了，倒不如就这样了吧，你有你要守护的人，而我也有我要守护的人，就这样吧……”蓝采芹说到最后，目光变得十分绝望。

　　　　宫素衣沉重地叹了口气，退到床沿上，心里乱糟糟的，“怎么会变成这样？”

　　　　事已至此，已经是说不清道不明了，以采芹的性，只要认定了就很难改变，她不需要复杂的道理，她只需要一个简单的事实。

　　　　站在她的角一想，又觉得她这么对自己，也是理所当然的了。再仔细想想她的话，其实也不无道理，这天下有一半是秦王打下的，这么对他真的公平么？

　　　　这夜，宫素衣完全无法入眠，从小到大，无论到哪里，都是两个人一起吃一起喝一起睡，然而那样单纯的日不会再有了，皇宫的争斗已经把她们给深深地席卷进去了。

　　　　宫素衣不眠不休地想了一整夜，听着地板上不断翻身的声音，心里难过了，到了天亮，心里仍旧没有一个是非答案。

　　　　宫素衣起身穿上衣服，对蓝采芹说道：“好好休息一下，中午我会回来看你的。”

　　　　“等等。”

　　　　难得蓝采芹肯开口，宫素衣立马停下脚步。

　　　　蓝采芹裹着被，只露出一双浮肿的眼睛，沙哑地问：“他吻你了是吗？”

　　　　“……”宫素衣有点不镇定，理了理鬓边的发丝：“采芹，不要胡思乱想，好好休息一下好吗？晌午之后我会回来陪你的，我知道有一个地方有生果，我尽量帮你带一些回来……”

　　　　“什么感觉呢？”

　　　　“……采芹……”

　　　　“告诉我，到底是什么感觉呢？他爱你吗？我真羡慕你，你是那么地聪明，他一定很欣赏你吧……”

　　　　“不要胡思乱想了，并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是怎样的？我真羡慕你，他可以抛开门第之见去喜欢你，相比之下，我什么都没了，连最后的念想也没了……我真羡慕你，他一定很喜欢你吧，被一个人喜欢是什么感觉呢？”

　　　　“不管他对我怎样，我都不会离开你的，采芹，我永远都是你的姐妹，相信我吧。”

　　　　“可我什么都告诉你，你却什么都不告诉我……是，我是出卖过你，在你去见皇上的那天，我跑到秦王府去了，因为我觉得这是我这辈唯一可以接近他的机会，我不想错过，不想一辈遗憾……可是，我已经告诉你了，我不敢直接跟你说，所以放了玉佩在床上。回来的时候，我发现玉佩被反过来放了，我就知道你已经看到了。但是你什么都没有说，你假装没有看到。说到底，我并没有瞒你什么，可你什么都不愿意告诉我，你是什么时候成为的人的？又是什么时候跟李溯立在一起的？你们在抔雪楼密谋些什么……好乱好乱，宫素衣，我真的不理解你了……”

　　　　“采芹，你要这么想我也没有办法，我只能说，看着你难过，我也很难过。”

　　　　“你走吧……”

　　　　宫素衣想想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于是说道：“好好休息。”

　　　　宫素衣轻轻地带上门板，蓝采芹泪水决堤一般涌出来，心里最痛最恨的到底还不是这些，而是她再也不用为自己准备嫁妆了……

　　　　蓝采芹承认自己真的好羡慕宫素衣，为什么她爱的人刚好一步不差，在她爱上的时候刚好爱上了她。而自己却是那么地不幸，视若生命的男人竟然随手一指，便将她给了另一个陌生男人！

　　　　。。。

 ；。。。 ； ；　　　　宫素衣当即泪水夺眶而出，除了姐妹之情，她根本不知道世界上还有第二、第种感情，这一切来得快了，快得她措手不及。在她的世界里，姐妹之情便是世上最深最真挚的感情，所以她才会对曲萦那么执着。她从来不敢奢望能够得到他人的眷顾，尤其是一个男人。而眼前这个男人竟然说要保护自己一生，还说要跟自己一起经历所有的磨难。

　　　　宫素衣蓦然觉得，经历那么多苦难都是为了遇见他，这是上天给自己的考验，再多的苦难也是值得。

　　　　李溯立万分怜爱地拥着宫素衣，“我在你的眼里看不到真正的开心，却在你心里看到了一个阴影，虽然我很想知道那个阴影是什么，但如果你不说，我是不会逼你的。相信我的宫素衣是一个很有傲气的女人，只是被苦难磨平了原本的性情。宫素衣，原谅我从小衣食无忧，不知流离，不懂辛苦，你的苦难或许我永远也体会不了，但我会将我从小到大感受到的开心，通通传给你，竭力驱逐你内心的苦难。”

　　　　宫素衣泪如泉涌，差点失声痛哭，受宠若惊之下，竟然呜咽着说了一声“谢谢”。

　　　　李溯立擦去她脸上的泪水，“傻瓜，从没见过像你这么傻的傻瓜。这时候不应该说谢谢，而是……要这样。”他抓起宫素衣的手，放在自己腰上：“这样。”

　　　　宫素衣怯怯地缩进他怀里，已经顾不得泪水了，心早已被幸福深深地击伤。

　　　　“为什么？为什么偏偏是我？”

　　　　“因为……命中注定。”

　　　　“那上天真是眷顾我了。”宫素衣揪着他腰上的衣服，好怕失去这种感觉，想说原来幸福就是这种感觉，却发现喉咙已经哽咽到说不出话来。

　　　　过去的所有，未来的种种，都因这一刻而变得柔软……

　　　　小楼秋风灌入，一阵寒意让彼此更加温暖。

　　　　天边来风，吹来初雪的味道。远处，也许正酝酿着一场风雪。

　　　　“素衣……”

　　　　“嗯？”

　　　　“没什么，只是想叫你的名字。”

　　　　“……我终于明白，为什么采芹要飞蛾扑火了？”

　　　　“怎么想到她了？”

　　　　“没什么，只是我想我也要做一只飞蛾。”宫素衣不无心酸地想，对于我们这些苦命的人，只要给出一点温暖就足以让我们全部燃烧，采芹啊采芹，我终于理解你了，原来我们都是飞蛾，因为我们都渴望温暖了……

　　　　月升中天，秋露泠泠。

　　　　李溯立替她系好披风，“明天还要当差，回去好好休息吧，明天酉时我会再来这里修书的，你要是走得开，就过来。”

　　　　“那你呢，现在宫门都关了，你怎么出去？”

　　　　“这几天要修订的律法比较多，而白天又忙于公务，所以让我晚上在这里住下，争取早点把《新律》昭告天下。”

　　　　宫素衣依依不舍，眼里尽是柔情，像个孩般站着。

　　　　李溯立笑了笑，看着她心动不已，伸手从腰间解下一块玉佩：“这块玉佩从我出生起便戴到现在，现在交给你保管了。”

　　　　宫素衣犹豫着不敢接，李溯立从她头上拔下一根花簪，长发绕指，尽是柔情。“这个就交给我保管吧，想你的时候就拿出来看。”

　　　　宫素衣接过玉佩，点点头快步离开，生怕再不走就又走不动了。

　　　　未免让人发现，李溯立不敢相送，却在阁楼上远远看着她离开的背影。

　　　　宫素衣忐忐忑忑地回到掖庭，将玉佩紧紧贴在心口，一颗心仍旧跳个不停。

　　　　忽然发现房间有灯光亮着，宫素衣推开门，一眼看见了蓝采芹。

　　　　“采芹？！你怎么回来了？好了……对了，你不是说今天晚上……你怎么了？”宫素衣见她面带幽怨，像是刚刚哭过。

　　　　“他欺负你了吗？”

　　　　蓝采芹双目无光地看着宫素衣，忽然冷冷地笑了，宫素衣从没见过她这样笑，让她感到不寒而栗。

　　　　“怎么了？采芹……你倒是说话呀。”

　　　　“不要碰我！”蓝采芹的目光忽然变得十分仇恨。

　　　　“采芹，你到底怎么了？”

　　　　“你走开……”

　　　　“采芹，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

　　　　“我不想看见你。”

　　　　“采芹……”

　　　　“从小到大，你的阴谋诡计就比我多，而你从来不需要跟我说明什么，我感觉我就像是你的一个布偶，你说回晋阳就回晋阳，你说入宫就入宫，你说原谅曲萦就原谅曲萦，从来不给我理由，我根本不知道你在想些什么，谋划些什么！”

　　　　“采芹，是不是误会了？”

　　　　“误会？呵，曲萦的事是误会吗？秦王的事是误会吗？我总算想明白了，我只是你们个人之间的扯线布偶。我没有你那么多心事，就连曲萦代替你成为养女那会，你都心思转，藏了那么多的猫腻，亏我还替你感到不值！看来只有雪情才知道你的心思。”

　　　　“采芹，那次是我不对，你不要这样……”

　　　　“你不用解释了，我从来就看不懂你……”灯光下，蓝采芹的脸布满冰霜。

　　　　宫素衣眉头紧皱：“到底怎么了？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好吗？”

　　　　“告诉你？呵，你还需要我告诉你吗？被蒙在鼓里的那个人是我，不是你！”蓝采芹按不住激动的情绪，愤怒到差点悲号起来。

　　　　“我帮你倒个水，你先喝口水。”宫素衣慌忙去拿碗，不料被蓝采芹一手打翻：“够了！从今往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最好你不要在你的计谋里面算上我，否则的话，我会跟你同归于尽。”

　　　　“采芹……”宫素衣已经难过到不知说什么才好了，前后不过半天时间，怎么突然就发生这么大的变化：“你今天不是一直在承庆殿吗？是不是秦王对你做了什么？”

　　　　“做了什么？那都是因为你，宫素衣！”

　　　　“如果是因为我的原因，我一定会给你下跪道歉，可你不说明白，我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那就让你尝尝被蒙在鼓里的滋味！”蓝采芹恶狠狠地说道，这样的她全然陌生了，仿佛换了一个人似的，让宫素衣深深感到害怕。

　　　　“今后我是生是死，都与你无关了，宫素衣，我这一生都毁在你手里了！你可以跟你的李溯立在一起了，恭喜你，恭喜你们。”

　　　　“你……你怎么知道的？采芹，你说详细点。”

　　　　。。。

 ；。。。 ； ；　　　　作为作者，永远不知道自己的作水平，很感谢读者玉虚言的长评，感谢她这么用心看我的书，让我坚定了创作的方向。

　　　　她对书中人物的剖析甚得我心，所以我把她放在了开篇，就当是本书的《序》吧。

　　　　书评如下：

　　　　一开始看这个，刚看简介就已经被吸引了，当时就想，哎呀，挺女强的感觉，整个画面构造的波澜壮阔，很吸引人。

　　　　毫不犹豫的就点开看了，看了几章，渐渐发现，并不是传统的女强，也不是传统的宫廷，从来没有接触过这一类，在宫廷之中，亦在朝堂之上，各种关系错综复杂，故事布局却十分清晰，不知不觉就跟读了下来。

　　　　其实我最喜欢的是付雪情这个角色，她聪颖、智慧、宽容、大、是个不折不扣的奇女，可世间那里会有如此通透如水的女，所以她的死，在我意料之外，却在情理之中。毕竟如此完美的人，怎能成就一段波澜壮阔的故事？

　　　　而视她如师的宫素衣，则成就了这段故事，宫素衣聪颖，有时却看不通透；机智，却不够强大；有时有些冲动，不够隐忍，可却正是因为她的缺点，她的不完美，才有了这个错综复杂的故事，才有了我们看着她，一步一步地成长。

　　　　看这个故事，总觉得宫素衣有一种难以消磨的自卑，这份自卑，或许是战乱流年带给她的，或许是不明不白的身世带给她的，也或许是大背景下的等级差别，带给她的，可不管怎样，这都使这个人物更加鲜活。

　　　　毕竟，谁心里还没有藏着点儿自卑不是？我们看宫素衣，有时，就像在一个侧面看镜里的自己，她也许还不够强大，还不够完美，但，给她时间，我相信，她会像你们一样在压迫中成长，在挫折中奋进，我相信，她一定不会让你们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