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月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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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月证- 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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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韦珮珠皱眉,碧桃这丫头说得倒也真是合情合理的,甚合她心。只是,碧桃想的还是太简单了!她一个大家闺秀,又怎么能因为这个提出和离呢?那也说不出口呀!如果是一般市井小民倒也还有可能!迟自越现在身为一方之主,位高权重,动辄被人仰视;而自己又是宰相之女,如果夫妇离异,还不是被世人口水淹死?这怎么可能?
  
  远远地看着小凡在真娘身边跑来跑去,欢呼雀跃,韦珮珠只觉得心头烦闷不已!
  本来她还自认为豁达的,可听郑嬷嬷暗示的,还真让她觉得有些悲哀沮丧了!虽然极其讨厌那个迟自越,可她的人生却是跟他紧密连在一起的啊!难道自己这一辈子就这样了吗?连一线光明都没有吗?连属于女子的最基本的幸福也不可能有了吗?
  “碧桃,叫真娘来。”
  碧桃忙到下面厨房的院子里去,找来真娘。
  真娘向韦珮珠施礼,“夫人。”
  韦珮珠上下打量她一番,道:“你怎么还这么瘦?倒像又瘦了些的。这大过年的,难道还吃的不好?”
  真娘抬眼看她一眼。
  韦珮珠在娘家过得倒是舒心得多,自是更丰润鲜艳,妩媚秀丽,满身珠翠环佩更是显示出新年的气氛和她身份的高贵。
  “夫人说笑了。府里伙食一直都很好呢。奴婢从小儿再怎么吃,也还是这样。”
  韦珮珠看她似乎依旧憔悴,温和的面庞,眼里的忧郁之色也偶尔乍现。只当她还沉浸在丧夫之痛中;要么,或许究竟不是自由身,在忧愁之中吧。只不过她心态还好,又并不奢求,也还不算差。
  “哦,有一件事儿要对你说呢。我那小外甥女生辰时,穿了你做的衣服。那日鲁王王妃看到了,也极口夸赞, 还说要你给她小女儿也绣几套呢!”
  真娘愣愣地眨眨眼。
  韦珮珠笑道:“我只说是我们这里人做的,却也不敢说是你。不过,你若有功夫就做几套吧。她那宝贝女儿今年七岁了。到时候我拿缎子给你。”
  鲁王王妃虽只是随口说说,但韦珮凤自然竭力撺掇妹子要真娘给做几套的,到时候自可以送给王妃巴结一下的。她丈夫苏延智那时也正拿了那二十把古旧扇子送给了鲁王爷,两家一时来往极为密切。
  真娘点头。
  “你可得用心些,这可不比我姊姊家了!这鲁王王妃可是皇太后最疼爱的外孙女。哦,对了,”韦珮珠又不由笑了,“你道她是谁?她就是邓驸马的独生女儿,当初要许给五公子的那位,曾封了郡主的。唉,三公主早逝,太后抱进宫里一直亲自教养的。后来就嫁给她表兄了,当今圣上的第八个皇子,可真是盛宠之极!”
  真娘看着一脸艳羡的韦珮珠,微微笑了笑,心里却也禁不住叹了口气。
  韦珮珠一面感叹,“邓驸马可是难得的痴心人!虽说三公主身份高贵,他不敢胡来。可三公主去世那么久,邓驸马身边也还是没有一个姬妾。原先还以为他不过是为了保住富贵,那日与鲁王王妃谈天,才知驸马对三公主情深意重,时时不忘。到王妃出嫁后,他就一直在公主陵墓旁住着静修了。他在朝政上虽不甚有才,却也一直为太后所宠,想来也是为此吧。”一面又有些怅然,世上究竟还是有这样多情痴情人的,为什么自己就遇不到呢?
  
  韦珮珠让碧桃带着真娘去拿姊姊非要自己带回来的宫中常用的锦缎,自己随便在园子里再逛逛。
  虽然看真娘那似乎更加沉静的面色,她又觉得真娘似乎与去年初见时有些异样了。心头一个念头一晃,她不会是不愿意为他人作嫁吧?虽然姊姊是要她做这些,但如果能使得王妃满意高兴,到时候姊姊还会少得了她的赏赐?说不定还有其他好处呢!真娘现在本就是奴隶,不过就是那个活计好,有人赏识,本该高兴,这也算不得什么吧!想到真娘身份本微贱,又觉得她不可能有这些自尊的想法,自己也就放下这些了。
  到处转了转,院子里除了几棵腊梅等还零星地开着些几树花儿,其他都还在沉寂。哼!这园子里若不是自己坚持,倒连一点名贵花木也都不能有呢!这时候满园凄清,她自然觉得还是烦闷,就转到了后面的园门前。
  
  “夫人。”
  其实,这几天韦珮珠都看到史海在府里转悠,虽然她懒得理睬,这回见他居然又这样大胆主动来招呼自己,不免心里一动。
  莫非他早知道了迟自越的事,所以就这样大胆放肆起来?竟如此无所顾忌?而迟自越因为有那难言之 隐,所以也就放任史海在自己府里横冲直撞?可是,哪个男子不要面子?难道他真的那么好心,会觉得对不起自己,所以就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然,何以他一点也没对这样一个下属接近自己有任何表示——纵然他不知道原来他们在京里曾有过一段旧情?
  可是,她自己却也还是要自重身份才是!即使迟自越有那样的心思,如果因为自己行为不检而被他摆脱休弃,她可丢不起这人!
  “你胆子真是不小呀!居然还敢来这里,还敢来见我!不怕大人知道,也不怕点污我的身份名誉吗?”
  “小姐,啊,不,夫人!下官,下官这次,只是有一点事想告诉夫人。”
  “又有什么事?你是州府的小吏,有事该告诉大人才是!我们……难道你不知道男女有别,尊卑有别吗?”韦珮珠板着脸说完这些话,忽然想起姊姊的话。看四下里无人,不由心里就起了游戏逗弄之心,不如就撩惹他一番,看他到底如何!
  史海却忙后退几步站住。
  “怎么了,你害怕了?”她略略主动,他就害怕了,还说什么情意不情意!哼!
  “不!史海一片真心为小姐,绝不是害怕什么!史海无能,给不了你想要的,唯有希望夫人一生幸福,夫贵妻荣,与大人白头偕老!史海决不愿看到……”
  他这是讥讽还是恨怨?韦珮珠听了,不由恼羞成怒!不由咬牙道,“哼!你这是什么鬼话?”
  “夫人,你——”
  “刚才不是有什么话吗?说完了就走吧!”韦珮珠很是不耐烦,他总是这样温吞吞的!
  “是,夫人。那我,我就直说了!那个,那个真娘——”
  “真娘?真娘怎么了?”
  看着史海犹豫为难的样子,她忽然觉得明白了什么,心里一下子产生了一种难以言明的怨气了!难不成他竟……
  他刚才说希望自己幸福,那么,他是忽然对那个真娘有了心思,而要彻底抛开对自己的爱恋了吗?她虽然一直不肯接受他的心意,而且现在也已经嫁人,丈夫又是边疆大吏,是符合她最初的理想的;但他是为了自己来到这里,还在自己身边做事,现在却喜欢上了别的女子,而且还是个寡妇!她虽早明白史海终究是要放下的,无可奈何,但不知怎么的,此时心头却很不是滋味。不由拖长了声音冷冷地道:“哦——!史公子,原来你竟然是想要那个真娘——”
  “啊,不!小姐,我是想告诉你,那个真娘,她是大人的——”第四三章 。。。
  “啊,不!小姐,我是想告诉你,那个真娘,她是大人的——”
  “嗯?”韦珮珠从来没想到要把真娘和迟自越联系起来,纵然迟自越对那个真娘是有些注意,但凡一个正常男人自然会对真娘那样的人物有所注意的。而史海现在这样说,这是不是他们两个在为真娘吃醋呢?她更是冷笑一声,转身就走。
  “小姐!”史海赶紧叫道,“真娘是大人的前妻!”
  “什么?”韦珮珠遽然转身,脸上变色,“你说什么?”
  “真娘是大人在家乡娶的妻子,后来他们不知怎么的就分开了……”他虽然早就确认了这件事,却究竟还是难以确切知道真娘怎么离开迟自越,并且后来还嫁给了卓叔源。
  “嗯?”韦珮珠不敢相信地瞪大眼,“那,那五公子岂不是,岂不是娶的是一个再婚之妇?”
  史海一下子愣住!怎么韦珮珠没想到自己,却首先想到卓叔源?他不由叹息,“小姐难道是对五公子有什么——”
  “你胡说什么!五公子那样的……我才多大?他比我大十多岁呢!他离开京城时,我还是小孩子呢!”其实,也不算小了,不过,卓叔源就只当她是小孩子。
  “可真娘也跟夫人差不多年纪……”
  “那——”韦珮珠才猛然将史海说的话与自己关联起来,“那她什么时候嫁给大人的……她那时才几岁?”
  “乡下女子嫁人早的很多。”史海也并不知详情,但从迟母的口气中,觉得真娘出身肯定不很好,就这样解释。此时,眼睛看着韦珮珠,心里甚是担心,她不会是气糊涂了,忘记了自己是谁吧?
  韦珮珠这才彻底反应过来,自己不由也觉得好笑起来!她怎么……会是这样的反应?她应该是什么态度……
  啊!真娘居然是迟自越的前妻?
  “哈,哈……哼,怎么……怎么还会有这样的事?”
  韦珮珠一时不知该作何感想。
  那样冷清的人,居然曾经成过亲,有过妻子!真娘竟曾经是他妻子?而且还是……
  天哪!可现在,现在……这大半年来,这两个人居然是以这样的关系在她面前相处的吗?那么,虽然也可以解释清楚迟自越对真娘的特别态度来,但她还是不敢相信,不能理解,怎么会有这样一回事?
  
  碧桃跟着真娘身后,真娘抱着包袱。她自去找小姐,而真娘回房去安置那些宫缎,再去厨房的。
  “真娘!”碧桃一眼看到自家小姐正和史海对面说话,忙叫了一声。
  “嗯?”
  “我们从那边走吧。哦,对了,你描花样子的笔可有?我们回去拿新的去,不然不好用。”说着,拉着真娘就往回走。
  真娘早已看到那两个人影,其实,她也并非第一次看到这个情形。当时她并不在意,现在见碧桃如此
,反而觉得奇怪。
  碧桃笑道:“哎,你画好那些花样子,到时候给我一份哪!我虽不会,看着也学着点;要不,你教我吧?”
  真娘淡淡一笑,“好。”
  碧桃道:“你绣的那些花鸟虫鱼,小姐说,倒像些名家书画的风韵,那都是怎么学会的?我听小姐说,你好像也并非出身官宦人家的?”
  “那些是小凡的爹教我的,我本来就是不识字的。”绣花自是她早就会的,不过与那些书画有关的,自然都是卓叔源闲暇时指点她写写画画之余,她绣着玩儿罢了!上次也不过在衣服上点缀了一点而已。
  碧桃撇撇嘴。果然出身低微,亏小姐还那么器重,原来不过她是嫁了个有学问的丈夫才学会这些的。
  
  韦珮珠回到自己房间,一颗心似乎还是飘着的一般,轻浮不已。她觉得奇怪,怎么她会没有什么特别感觉呢?照理说,知道这样一个消息,她该吃惊,该愤怒的!可是,她却还是没有什么特别的情绪,是一时接受不了,还是不太相信?
  看着窗外自己喜欢的牡丹,尚是光秃秃的,还未发芽著叶……她忽然想到,有几次在真娘面前,迟自越那样慷慨大方,温和有礼,满足她的那一点虚荣之心,给她那些礼遇。那,其实该是故意做给真娘看的?
  她那时还以为他忽然对她有了情意呢,可幸亏她终于也没有抱有什么指望,却原来果真是这样的实情呀!
  原来,他们竟曾经是夫妇?!
  她居然从来都没有想到过这种可能!就是现在,她也似乎还不能完全接受!
  只是,这样看来,迟自越竟似乎对真娘旧情难忘?到现在他还对她藕断丝连?
  可是,他不是一个不能人道的人吗?是不是因为这个,真娘就离开了他?
  看来,小户人家的女子,终究是好啊!没有夫妇的情意,也没有礼法的束缚,想断绝夫妇情分,就可以这样决绝地离开!
  当然,她的离开,肯定还是伤了迟自越的自尊,所以,他现在是在报复她!恰好卓叔源犯罪,就正好要她过来为奴做婢,还那样在她面前羞辱她,让她后悔?
  可是,这也还是很可笑的!这样所谓的有名无实的夫妇,又有什么可叫人羡慕的?所以,真娘就还是一副坦然自若的样子?她当然根本不会后悔的……
  难怪呢!真娘嫁给卓叔源可是得其所在,而自己这一年来的夫妇生活却原来是这样的可笑!唉!以后,以后还有那么长的日子……
  只是,这个迟自越未免也太可恶了!既然知道自己不行,怎么还敢答应自己家的婚事?不,也不算是他的错。当初也是父亲坚持要结亲的,第一次她也不太愿意;一年半之后,父亲又旧事重提,还请了鲁王爷做媒主婚,他又怎么好自己说那个不行
的?可惜,她却是一生都要被此束缚了!
  这样想着,又觉得羡慕起真娘卑贱低下的身份来,她毕竟还跟了卓叔源做了四年多真正的夫妇,还有个孩子……唉!虽然她是下层百姓,却有这样的际遇,也还是不错的吧?如果自己也是低微之人,自然也甘心情愿。但因为不是,又有什么办法?
  可想到卓叔源,真叫她奇怪——这个五公子,怎么一生行事如此奇特!真正想不到,那样一个清高绝俗之人唯一娶的居然是一个再婚之妇!纵然她还是清白之身,可毕竟还是嫁过人,名节上也不好听哪!看来,这个五公子还真是不简单,居然连这样的嫌忌也没有……那真是真娘的幸与不幸了!前夫至今还如此有情,只是可惜没有缘分;后夫倒也算是顶尖人物,结局却又是如此不好!
  
  郑嬷嬷进来,悄悄地说要去给姑爷找偏方去。韦珮珠不理睬,只令碧桃去注意一下迟自越回府后,看他做些什么。
  郑嬷嬷面上欣慰,小姐是要开始对姑爷好起来了?
  一时,碧桃回来。
  “姑爷不过照旧在观月亭散心,他经常在那里的。虽然也到别处走走。”
  “他神情什么的,怎么样?”
  “姑爷不总是那样愁眉苦脸的,我看他比以前好像更容易发愣呢!也不知他在衙门里遇到什么事,总那么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好像世人都欠他什么似的!”碧桃一直很不理解,这样的姑爷真是少有!做官那么高,也有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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