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月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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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月证- 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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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儿女婿成婚一年多,竟从未同房过——但这怎么能让丈夫知道忧心呢!上次女儿回娘家,她也一再叮嘱教导女儿,并要郑嬷嬷小心多方查探,想来应该有所改变才是,怎么可能会更差了呢?珮珠那孩子难免是心高气傲了些,但绝对不是一个无理不知羞耻之人,绝对不可能做出什么失德之事,让这件事更糟糕的!或许是女 婿自认为自己不行,要……
  
  韦顺卿颓然坐下,接过妻子手里的两封信函,放在一边。张夫人当然不会看丈夫的书信,即使是女婿的,不得他同意,她也从不敢过问的。只是,忧心自是难免。
  韦宰相想着接连收到迟自越两封要求解除婚约的信,自是极为忧烦。虽然第一封信来时,他惊讶无比,一时又极为震怒,这小子将婚姻大事只做儿戏吗?他不予理睬,盼他知悔。谁知迟自越第二封信接着又来,他才不得不正视这件事!
  他闭了眼,想起迟自越信内的几句话:恩师大人!……学生与小姐成婚一年多来,实无任何夫妇情意,望恩师大人能以推己及人之心,摒弃礼教之嫌,能允我们解除婚约,这样于小姐和学生均是一种解脱。……学生实非小姐良配,不能给小姐所要的幸福,愿恩师能别寻英杰,为小姐觅一知心佳偶……学生自认心胸狭窄,无法像恩师那般……且又不想不尊重自己所爱之人,更不愿因此误了小姐终身,盼能解除婚约为幸!恳请恩师大人三思……
  信内之言十分恳切,一如其人。韦顺卿能理解迟自越的痴情,但事关自己最疼爱的女儿终身、声誉以及一门体面,又叫他怎么能接受?
  但他也明白迟自越的性情,这小子既已有此心思,却绝对不肯罢休呀!他知道迟自越不久必是要来京一趟,到时候他自然要对他陈述其中利害关系,要他打消那个念头。所以,此时他并不愿将此事告知夫人和女儿,他还是希望女儿不必遭遇那样的尴尬,尤其是想到妻子怎么可能承受得住!
  张夫人看丈夫如此忧虑,忽然想起一件事来,顿时心惊肉跳,忙颤抖地道:“是,是女儿做出了不,不轨之事,和那个,那个史海,这……”她上次也听郑嬷嬷含糊提到史海似乎也跟着去了女儿那里!
  韦顺卿忙摇头,抚慰夫人道:“夫人这是说哪里话来!珮珠是你亲自教养,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丑事!只是……他们夫妇不和,我是想,如果当初没有反对她与史海的婚事,也许……”
  张夫人呆呆地问:“那,是女婿知道了史海的事,所以就……”
  韦顺卿继续摇头。读了迟自越书信,想到他一向对女儿的态度,料他是早知道了史海一事。可他一直都隐忍不发,之前在京城内也无一毫责备之意,如今甚至在要求解除婚约的信内也并不提及,却又向朝廷举荐史海,想来其人还是很忠厚宽和、胸襟非同一般的!他这回不过是因为又与前妻相遇,难忘旧情,所以才……
  只是,他究竟还是天真了些,解除婚约岂是那么简单的事?他接连写信来,盼恩师出面,固是他考虑周到,不想惊动更多人,顾全韦氏满门体面,只是,他的主意却还是行 不通的啊!再说,目前朝内诸事纷杂,风云变化,他已有深感不支之态,他怎么能为这儿女情长坏了自己的大事?
  想罢,只安慰妻子道:“没事的,夫人。珮珠像你,我还有什么不放心的?虽脾气儿是不好了些,但凡有你一半,任何男子都不会不喜欢她的。”
  “话虽如此……”张夫人想到那件事,还是忧心,“她到底是娇惯矜贵了些,就怕她不肯放□段,不去顺着女婿……”
  是呀!女儿平日对母亲所说,言语之中总有瞧不起女婿出身低微之意,而她一出生就为宰相之女,岂能如母亲一般放下自己身段,主动亲近丈夫,关心体贴丈夫!
  “夫人,哪里就到了那个地步?珮珠不会那样不懂事的。”
  他自会压下此事,不会让夫人女儿担忧的。
  “夫人哪,你还是写信把你的意思告诉珮珠,让她多注意些……女人家的事,我终究也不懂得。现今,朝廷之事还要我……”
  张夫人点头,心内斟酌着,想着要给女儿的信。
  韦顺卿虽不免忧烦,但还是照顾妻子情绪,陪她去外面走走,散散心去。
  
  苏延智通报了宰相府管家,得知岳父在书房,自赶去相见。待进去时,却并不见岳父,只得坐着等待。
  随意翻了翻书,一眼看到那幅《捣练图》。虽知是岳父一直心爱之物,只是没想到他居然弄到手了?难道果真是那个迟自越寻来送他的?这个迟自越,表面冷清,其实惯会讨好岳父!难怪岳父对这个小女婿这样器重!
  他心里暗生不平之气。但想到近来朝廷局势,却又冷冷一笑。将《捣练图》顺手放置一旁,看到那两封书信,字迹倒似乎正是那个迟自越的。只是信皮上的称谓,却让他不禁起了好奇之心。到书房门外,看看四下无人,抽开一封,展开粗粗一看,不由惊愣在那里!
五四章 。。。
  真娘气喘吁吁地跑回自己院子,心急如焚!这一天来,小凡到底去哪里了呢?
  靠在院门上,她只觉得没了力气,难道……忽听到院内小凡的咯咯笑声,她不敢相信地侧耳倾听。
  小凡还是咯咯地笑着,清脆欢悦,并不是她的幻觉。
  她一下子松懈下来,原来自己过于紧张了!小凡竟一直在家里,没有出去?唉!这孩子!
  刚才到处寻找,在整个府里都转了一遍。她都放下戒心,不在乎再与他碰到,可一直都没有找到小凡,怎么就没想到小凡竟已回到家里了呢?只是,谁在逗他笑的……
  
  小凡清脆的声音道:“爹爹!”
  源哥?
  真娘没来得及思考,心头已冒出卓叔源的影子。忙推门进去。
  没听到有人回应,只听小凡还在唧唧咕咕地说,“小凡早就想你做爹爹了,可是开始总觉得你像是,又不像……今天我真高兴,觉得你就是爹爹了!”
  “你做什么?”真娘吃惊地叫。
  迟自越正抱着小凡,小凡连连在他面上亲了几下。看到母亲进来,忙要溜下来,“娘!他说要给小凡做爹爹了!”
  迟自越不动声色地看着真娘。真娘听了儿子的话,咬唇含怒瞪着他。
  “真儿!”
  迟自越虽然也还有些别扭不自在,但还是力求稳重大度。他既然下决心要和真娘在一起,小凡当然是要接受的——他不能让真娘拿小凡做借口拒绝他!
  真娘不理他,只拉了小凡道:“小凡,爹爹还没回来的,不许再胡说!再胡说娘就生气了!”
  “娘!是爹爹回来了,为什么不能说呀?还有,爹爹这么久才回来,我听爹爹的话,不也一样的吗?”
  小凡仰着头,疑惑地看着母亲。他小心眼里只觉得跟母亲那样好的人自然是他爹爹。挣脱母亲的手,噔噔噔地又回到迟自越身边,迟自越顺手就拉起他。
  “小凡!他不是你爹爹!你……”虽然跟小孩子讲不清,但也只得道,“他一直在这里的,怎么可能是你爹爹!”
  “可……”小凡看着迟自越,缠夹不清地急急辩解道,“可他说喜欢你,他还亲你,也亲我的,还说……要给我做爹爹的,还说要给我生个妹妹的!他就是我爹爹!”
  真娘涨红了脸,不去看迟自越,“小凡!你不听娘的话,娘不要你了!”
  小凡眨着大眼,看看母亲,再看看迟自越,瘪瘪嘴道:“不会的,娘才不会不要小凡了呢!娘!爹爹才来,我就听爹爹的,到时候我也还是会听娘的话!”
  真娘扭过头,斜睨着迟自越,“你真的——”
  “真儿!我要你。你当然不可能丢下小凡的,我就只好做他爹爹了!”
  真娘眼眶一热,忙一低头,几乎不敢再去看他——他居然连这个都肯接受了吗?真的已 走到这一步了,可她又怎么能让他这样委屈自己!从他身边拉过小凡,狠心道,“你现在真是会想方设法来侮辱我!”
  “你!……”
  迟自越俊面也一下子涨红,他可是好不容易能走出这一步的!喜欢她,下决心去接受这个夺走自己妻子的男人的孩子,她居然还这么说!
  “真儿!你就这样践踏我一颗真心吗?为什么你现在还不相信我的心?你究竟还要我怎样?”
  真娘拉了小凡,送他去屋子里,语气很冷淡地道:“如果你是真心,那你就该放我走!”
  “你现在,你现在怎么这么狠心?!”迟自越俊美的面庞扭曲起来。他这样努力,这样诚心,她怎么还想要离开!
  真娘将小凡关进屋子里,撵迟自越离开。迟自越自是不肯。
  
  “我不放你走,你又能如何?”迟自越发火了。
  真娘一直积郁在内心的怒气也一下子爆发了!
  “你到底要怎样?难道非要我后悔遇到你,你才高兴吗?纵然我是自作自受,无知无识,不知羞耻自尊,不在乎你侮辱我,可你也不能这样不尊重夫人哪!女人终究是命苦的,终究是要把终身寄托在男人身上!你怎么能这样?这样让我觉得你根本就不值得再惦念!你现在怎么变成一个这样自私的人!纵使我再对不起你,你也不能这样对待别人!”她声音又渐渐低了下去,“……从来没有后悔遇到你,可现在,我真的很后悔,很后悔……为什么要喜欢你这样的人,为什么你的喜欢会让我这么痛苦!你到底要我怎样才肯罢休!”
  “真儿!”迟自越看她那样认真,不由惊慌失措起来。他是一心一意要和她在一起,难道这还有错吗?难道她还不懂他?她为什么会有这样大的反应?
  “你是怪我当初不该娶了她,造成现在这样的困境?我也是后悔,早就后悔,一直后悔……”
  
  其实他在一答应和韦珮珠成亲时就开始后悔!他知道自己决不可能再喜欢别人,那就要辜负恩师的女儿,耽误她的终身,可韦宰相却一再坚持!当他最后一次拒绝亲事的时候,在酒后曾鼓起勇气把自己和真娘的一切都告诉了恩师。
  韦宰相却因此更是坚定了许亲的决心,并与他交心,提及自己年轻时的一段情缘以及现在的夫人之贤德。韦顺卿认为他如此重情重义,又自称爱才怜才,更极力劝说,说应该找个女人来安抚他的伤痛。接着,更因“器重”于他,还特地去请了鲁王爷做媒主婚!
  当时他难以拒绝恩师的好意,想到自己或许可以像恩师一样,就这样和一个贤惠明理的女人安定下来,平平淡淡地过一生吧;也以为真娘会与卓叔源天长地久,虽然他心里一直都放不下,可他也不能去打扰她的生活,而且更 没有想到还可能会有机会与她再相见……
  而后来,他从旁人处知道了韦珮珠与史海的恋情,才明白史海那几日在他府外徘徊,而韦珮珠一向对他高傲冷淡、瞧不起他出身低微的原因——原来事实根本是与韦宰相所说不符!别说韦珮珠根本不可能像她母亲那般安慰自己,和自己过日子,说不定还恨他鸠占鹊巢,坏了她良缘,生生赶走了自己的心上人吧!他自己也是这样的痴心人,自是理解那二人的情意与痛苦。所以更是后悔不及,却又有苦说不出,这一桩婚事真是害人害己!
  现在,不过仅仅就是这一纸婚约,却成了他和真娘复合的最大障碍,他怎么能不想解除这样的婚约!当初不为自己,他都不想看着韦珮珠和史海那般痛苦,不想维持那名义上的婚姻;现在真娘已在他身边,他又怎么还愿意这样过一辈子?
  只是,他给韦宰相的信发出那么久还没有回音,时间拖得越久,他也就越明白:事情不是那么容易解决的!
  
  “不是的。我自己先改嫁的,我怎么会怪你?只是,你既然娶了她,就该对她负责,怎么能无故……”
  “你以为我,对她负责,她就幸福、我也幸福了吗?那你呢?你是在说服你自己,离开我吗?”
  “不是的!这些当然也很重要,但如果没有……我也愿意陪在你身边,哪怕是做……奴婢。可现在,我不要再这样!这样太痛苦,太痛苦……我不能面对以后的……自那次婆婆……我越来越害怕,一天比一天害怕……这么多天,虽然不能离开,也舍不得离开……可我总是提心吊胆的……”真娘低声啜泣着,“我说过很多次了,我只想过自己的日子,不需要你这样好心的照顾,还是恶意的报复!就让我自己卑微地活着,让我平静地过日子,把小凡养大……这就是你能做到的最好的……现在,如果,如果我可以,如果能够,我其实,其实也不想见到你,不想见到你……”
  她声音越来越低,似乎已没了力气。
  迟自越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真儿她,她竟然厌弃自己到不愿再看到自己的地步吗?可看她那柔弱不堪的样子,实在又怜惜无比!她说的是假话!他不想她那样钻牛角尖,上前抱住。
  “不,真儿!你错了,我这样做,也没什么的!我已经想过了,我不可能喜欢她,她也自有喜欢的人;她不会在我这里找到幸福,我们都不可能给对方幸福的!不管怎么难,我都会努力!相信我,我会把一切都安排好!真儿,我不能没有你!这一辈子,如果没有你在身边,活着又有什么意义!我只要你,我只要你……至于她,我会安排好的,我会做最好的安排!你不用担心那些,我也不会让任何人再欺负你的!
即使以后还会有闲言碎语,恶意中伤,都由我来背好了!”
  真娘摇头,“不可能。我不是那个意思!事情也没有那么简单……而且,我已经说得很明白了,我们真的不可能再在一起了……是我的命不好,不关别人的事,是我自己不能……我怎么还能让你那样做!”
  “你是害怕她父亲报复我?”哼,纵使解除婚约很难,但韦宰相也不至于就要因此置他于死地吧?
  “不是的。即使你现在没有跟别人成婚,我也不会回到你身边的。我不想那么自私,根本不可能回到你身边,还给你指望……这是我的错!”
  迟自越看她那样决绝的面容,实在不能理解,“你……究竟是为什么不能?”
  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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