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许你见他。”
“我没要见他。”
“是吗?那你一个人跑去江边做什么?”
“我散心。”
“你有什么不足意的,还要散心?他一回来你就散心?”
“……”
“战子秦,我现在这个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散散心都不可以?”她呆看了他半天,终于叫了起来,“我是好累,我是吵怕了,我不想闹,我只盼着真有一天可以走掉。我一天也不想呆在这里,我恨死你了!”
战子秦抓住她,她不管不顾地推他,她这个样子,他脾气都发不出来,他知道自己理亏,却又不甘心。他绝对不会让她去见战子楚,他可信不过她,四哥一回来她就和他闹,他信不过她。“宝贝,不要出去,等我回来好不好?不要让我担心。”
夏月扯过被子盖住头,“你走!你走!我不要你管。”
外面董震第三次过来敲门了,他没有时间哄她,在她头上亲了一下,出去上班。
刚开完会就得知她被罗菁接了去。她这个小混蛋是想要他的命,问人在哪里,楼上的侍从长皇甫嵩已然下来,“七公子,你的小夫人在楼上大小姐那里呢,督军叫您去接回去。”
他上去九楼,正了正衣领敲门,听见督军的声音,赶紧进去,果然看见夏月和罗菁手握着手坐在一起,督军在对面坐着喝茶,看见他很是和蔼地笑了,“小七来接你了,消消气吧,又不是小孩子了,回去吧。”
他看督军起身赶紧立正,督军拍拍他的肩膀,“小七,就这么点出息?看慌的你!”
他尴尬地笑了一下,不知道这老狐狸闹得什么玄虚,看督军回头看着夏月笑了一下,“越来越漂亮了,就是太清瘦了吧。”
战子秦揣摩着他的意思,谨慎地回答,“她最近生了场病,养着呢。”
罗菁揽着夏月看着督军,“爸爸,邀请夏月到我们家过年吧。”
夏月没想她突然这样说,本能就拒绝,“不了,不麻烦了,我。。。。。。。”回头看战子秦,却是一副惊喜的样子,眼里嘴角都在微笑,“那太好了,我就怕她一个人寂寞。多谢表姐,我一定带她来。”
督军含笑点了一下头,拍了拍他的胳膊,转身慢慢离开了。罗菁冲他笑了笑,也起身走开了。
战子秦笑着目送他们离开,突然扑过来在夏月脸上狠狠地亲了一口,“天,你怎么就这么讨人喜欢,这下子好了,我们可以一起过年了。”
她不要,夏月被突如其来的变故弄得心烦意乱,不耐烦地推开他,“干什么?别人的地方呢!”看着罗督军枯瘦的背影,心里不禁泛起一阵说不出的酸涩,她清楚他这样对她,完全是因为母亲,那个男人毁了母亲一辈子的幸福,却又用一生所有的感情爱着母亲,她该怎样面对这样的付出?
战子秦很有些喜不自胜,拉着她的手,“好,干脆我们回去,回去慢慢说。”拉着她就往外走,早有人看见,送了大衣过来,他给她披上,一路带着漫溢不禁的笑意。
夏月被他拉着出了大门,外面冰冷的空气让她皱了一下眉,“你这么高兴做什么?我不去,我去干什么?”
战子秦此刻高兴得顾不上她的多愁善感,“我本来就打算带你去,这样更是名正言顺了。”
夏月转头看他,“你疯了不成?怎么突然这样决定。”
战子秦意气风发地仰头看天,长长的呵了一口气,底下头来抱着她,“夏月,跟我一起去,我看见你就觉得世界上没有什么是我做不到的了。”
117
战子秦看她看得极严,夏月看的出来也无话可说,她就是再说什么也没有用,他是她丈夫,自认为有权管着她。那天听见罗督军邀请她过去,她脑子里便是一团的浆糊。她一说不去,他就瞪她,给她脸色看,她也就无可奈何,他看她的眼神也越发深邃激狂,晚上她就是翻一个身他也要睁开眼睛看看。她越发苦恼,难道当真跟着他去参加督军府邸的除夕晚宴?
心里是一百个不情愿的,不管怎样说,让她这样面对他的父母和战京玉,倒不如一个人呆在福夏路的屋子里的好,至少芝琦答应留下来陪她。她和他说过,求过;他只是皱眉,看着她不说话,后来终于忍不住又发了一顿脾气。她不愿意去,不肯妥协。他摔了手里的杯子,骂她是自私透顶的小混蛋,骂完了去了办公厅一连几天都不回家。她只呆呆地坐在家里,心里百转千回的苦恼,她知道要是请求他父母的同意那是绝对不可能的,可是直言他们的现状又让她无法承受,最好还是他一个人去说,她宁可在家里等着他。三天之后他回来,抓住她就亲,死乞白赖还是要她去,说是在官邸住一晚守完夜就回来,初二还要陪她去新黎回娘家,她掐他故意气她,她若是愿意和杜兰甫过年直接跟着去新黎也就是了,说什么回娘家,纯属为了他自己逃席,他便只是笑,说不回娘家便他们两个自己去玩,她才勉强高兴了起来。
年前他忙的几乎连睡觉的时间都没有,夏月虽然下定了决心要在东瑾过年,可毕竟心情是不可能好的,闲来无事想到柳絮的母亲恰恰是大年初一的生日,很应该送一份礼物过去,想到福日行最近进了一批极好的缅甸翠首饰,便想去买对耳环送她。看看天气颇为晴朗,打电话去办公厅给宋芝琦请了假,约去吃了点心一同去福日行挑首饰。
她向来懒散,对打扮也不是十分上心,母亲留下的,杜兰甫给她添置的,加上战子秦有事没事乱买来送她的一大堆,每次出门的时候噼里啪啦翻半天才能寻到搭配的。况且她的衣服西式的居多,向来只看欧洲名店的珠宝目录,像福日行这样的老店倒是少来,若不是前段时间战子秦送了她一串极珍贵的粉红钻长项链,她都不知道东瑾城里最大的珠宝店是福日行。
前台的经理是极精明的人,她一进门便认了出来,殷勤了几句,便挑名贵精致的翡翠耳环摊了一台子供她挑选,宋芝琦陪着她,也说这次既然不回去,索性给姨妈表妹买点什么捎回去,那经理也依言取了各式珍珠首饰给她,两个人挑挑拣拣十分惬意。突然听见门口一阵铃响,那经理如同触电一般跳起来直冲了过去,夏月回头一看,不由就呆了脸下来,难怪那经理张皇,原来来的不是别人,正是战子秦的母亲徐馨和大儿媳妇方雨菲,旁边陪着的,却是一身宝蓝旗袍的汤瑾琛。
汤瑾琛原本和夏月习惯相似,多穿西式的服装,今天却穿了件规规矩矩的长旗袍,连头发都抿得油光水滑一丝不乱地盘在脑后,极是温良贤惠的样子,活似陪婆婆出来逛街的小媳妇。夏月从镜子里看见她,那一颗捏在指尖的玻璃翠耳坠就叮地一声落到了丝绒的衬垫上,淡淡地对那陪过来的伙计开口,“就是这个,你给我包起来。”
那边徐馨她们也早早就看见了她,自矜身份只当没看见。汤瑾琛这些时日有越发得到战京玉的肯定,原本就恨不得那天在街上堵住了她才好。现在遇见了,却碍于旁边还有战子秦的母亲在,发作不得,咬着牙撇着夏月在玻璃柜面上的倒影,心里恨得直痒痒。战家的大媳妇方雨菲前段时间和她处的好,丈夫因为和汤家过从太密而被公公狠狠削了在家,可毕竟汤家是上面来的人,丈夫将来能不能回到原来的位置甚至更进一步,怕是还要看这个三弟妹的脸色。转脸看向夏月,一身灰色的高领羊毛长裙,只在腰间和裙边点缀着黑色的波浪条文,波浪一样的长发泛着淡淡的金色光泽,头上歪带着淡灰色的俄式貂皮帽子,衬着雪白的一张瓜子脸,当真如西洋画中的仕女一般,颈间那一串长长的珍珠项链,打了两个圈犹自垂到腰间,不说颗颗精圆,珠子和珠子之间晶莹闪亮,似乎还夹杂着别的宝石,十分的耀眼精致,不由得嘴角一笑,凑近汤瑾琛,“六小姐看上什么了?给明天晚宴选首饰吗?你刚看的那条裙子非得配条长链坠子才好看呢。”
汤瑾琛抬头看了她一眼,“嗯”了一声,“我也是这样想的,却还没看见什么合意的。”
方雨菲故意张望了一下,扬声对那个经理说,“张经理,前几天听说你这里进了一套极好的南非粉红钻石首饰,不是有一条舞会专用的长项链吗?拿出来给六小姐看看。”
张经理呆了一下,偷偷撇了一眼夏月那边,连忙陪上笑脸,“真对不起大少夫人,那条链子前几天已经被订走了。”
方雨菲“哎呀”了一声,“就被订走了?谁家动作这样快?早早就订走了?”
张经理呵呵干笑,赶紧推了其他几条钻石的链子过来,“六小姐看看这几款,也是极好的。”
汤瑾琛皱着眉看了一下,怎么就觉得似乎方雨菲话里有话,抬起眼睛来看她,却见她很不屑地瞄了经理推荐的那几条链子一眼,“这些如何能和那条比,究竟是谁订去了,经理替六小姐去回旋一下,这可是大日子要戴的。”
夏月原本坐着等店员去登记出货送货的信息,正犹豫要不要厚着脸皮去和他母亲和大嫂见礼,听见这一说不禁心里一紧,开口催小厮给自己拿大衣过来。徐馨看她连看都不看自己一眼,心里气得恨不得叫嚷出来。小七那天专门打电话过来,说要带她来参加除夕晚宴,说她还给母亲准备了礼物,说起收到督军的邀请那个得意劲儿她还记得清楚。儿子当真是喜欢的话,她也没办法,更何况战锋的意思是立定了主意要成全儿子和大姑子对着干了,她还能怎样?她原本也就不大喜欢汤瑾琛,又受不了汤瑾琛巴结战京玉的那个劲儿。看她今天非跟着她来挑首饰,一副已经登堂入室的模样也很不入她的眼,原本打算夏月要是过来,她肯定是要和气一点的,要当真成了一家人的话,她这个当婆婆的总不能老记仇吧。没料到夏月居然当作看都没看见她,当真是气得她不轻。
宋芝琦却不能装作没看见,跟在夏月的后面,尴尬地看着徐馨,有礼貌地点头微笑,“夫人,您好。”轻轻拉了一下夏月的衣摆,夏月微微偏转了头,看见徐馨极为郁闷地看着自己,也觉得万分的晦气,刚吸了口气要过去,就听见那经理极其尴尬地开口,“大少奶奶,链子是七公子订走了的。”
汤瑾琛骤然抬起眼来,目光已经扫向夏月,夏月撇了她一眼,多一分钟也不想多呆,向着徐馨微微一颔首,“夫人,您好。”又催那店员赶紧拿送货单过来。
徐馨没有听见儿媳和汤瑾琛的话,别扭夏月的冷淡,当即也是不咸不淡地“嗯”了一声。这边汤瑾琛已是袅袅婷婷地过来拦住了夏月,“是夏小姐,好久不见,过来选首饰吗?”
夏月淡淡地看着她,“是,我已经选好了,汤小姐您请自便,我先回去了。”
汤瑾琛如何肯放她走,不动声色地笑道,“夏小姐别忙着走啊,我挑不到合适的项链配明天晚上穿的礼服,夏小姐帮忙参谋一下?”
夏月手指在柜台上敲了一下,催促那记账的店员,“这里的首饰都不错,汤小姐随便选一件都是合适的。”
汤瑾琛装模作样地又扫了一眼柜台,摇了摇头,“都没有能看的上的。”转脸看方雨菲,“大嫂,你说那条粉红钻的项链当真和我很般配吗?”
方雨菲突然觉得婆婆在一旁瞄着自己,原想说,“除了六小姐谁还配得上?”连忙吞了下去,皮笑肉不笑地答应了一声,“是啊,当真和你那条桃红的礼服般配。”
汤瑾琛满意地转过脸来,“啊,当真只那条项链合适吗?夏小姐想必是不参加明晚的宴会的,不妨把项链借给我吧。”
徐馨瞪大了眼睛看着汤瑾琛和夏月针尖对麦芒一般地互相瞪着,只见夏月低头在店员送过来的送货单上签字确认,脸上云淡风清地平静,极随意地抬起头来微笑,“汤小姐只管教人来取就是。”根本没当一回事的样子。
汤瑾琛不是第一次被她这样堵得没着没落的,没有占到便宜,未免不能甘心,看见夏月掏出支票本签给店员,英国汇通的本票上签的是自己的名字,不由得“啊呀”了一声,“夏小姐今日怎么这么客气,不记七公子的帐?”
这回连宋芝琦都有些坐不住了,紧张地看了夏月又看徐馨,张嘴想要帮腔,却又说不出什么来,只看见夏月抓着笔的手指都在发抖,原先就有些苍白的脸色越发没有一丝的血色,静默了半天,夏月才重新抬起眼睛,看了汤瑾琛一眼,转脸向那呆若木鸡的经理,“张经理,七公子在这里有帐户吗?”
那经理早就吓的有些呆,只道得罪完了所有的大客户,听她问,赶紧过来回答,“有的。”
夏月淡淡觑了一眼汤瑾琛,索性合上了支票本,“我刚买的耳环按地址给我送过去,今日这位小姐要买什么你记七公子的帐就是。”站起来从小厮手里接过大衣穿好,淡淡和徐馨一点头,“夫人,您慢慢挑我们先走了。”翩然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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汤瑾琛呆了数秒,嘴角勉强抽动出一丝笑来,压着嗓子对徐馨说,“伯母,您先挑着,我有话要和夏小姐说,先失陪一下。”也不等徐馨答话,人已经推开门出去了。
徐馨将手里的翡翠镯子意兴阑珊地打量着,鼻孔里哼了一声,“这样沉不住气,可别大过年的闹出不好看来。”方雨菲有些尴尬地在旁边陪笑着,徐馨冷冷看了她一眼,“算了,兴头都没了,不等她了,我们先回去好了。”也不等汤瑾琛,径自带了方雨菲走了。
汤瑾琛追出店外,在人行道上叫住马上要上车的夏月,“夏小姐,我有话要说。”
夏月无声叹息,在呵出的白雾中看着汤瑾琛有些模糊扭曲的脸,莫名其妙地感觉自己的无奈,她们谈谈,谈什么?她们谁会取得最终的胜利?她对明天晚上的可能发生的一切都莫明地恐慌,希望自己能麻木不仁地不去想,但是偏有人非要和她“谈谈”不可。
“项链我们会安排人送到府上,夏小姐明晚也要去督军府的晚宴,还有很多东西需要准备,怕是不能奉陪了。”宋芝琦拉开车门,推夏月上去,徐馨不在,她不愿意和汤瑾琛客气。
汤瑾琛不看她,直直盯着夏月,“夏小姐明天也要去?请问是以什么身份出席?”同样的白雾从汤瑾琛的嘴里喷出来,夏月握着车门的手渐渐放开了,有些疲惫地看着汤瑾琛专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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