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对中国政治、文化的研究与对中国政治活动的汇报。①
最令人感叹的汇报是:清政府是一个人口稠密、防御很差的富饶国家,因此俄国在远东经济方面和领土方面发展的可能性几乎是无限的。②说得不好听些,原先的俄奸机构,就这样慢慢变质成为神奇的汉奸机构。康熙当初利用他们为清国政府服务,现在,又被俄国改造成为俄国政府服务了。
第二次鸦片战争期间,情报方面,俄罗斯驻京传教士团功劳大大的,否则英法联军也不至于把仗打得像一场远东旅游一般行云流水。而对于清政府来讲,之所以乐意与俄罗斯保持这种关系,最大的原因是这种关系某种程度上体现的是朝贡色彩。俄方公文通过理藩院处理,中方给予俄方传教士盘费养膳。俄方省了诸多经费,清政府得了些许面子,双方感觉都良好。总之,清政府愣是在中俄关系史上创造了一个奇迹:己方出资,给彼方养间谍!清政府在这方面的花费是笔糊涂账,能找到的数字是1820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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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节:俄国公使狡猾:最先换了约(3)
这一年,清政府给传教士团提供的资金是1千卢布,大米是9千多镑。①
1858年,恰是俄罗斯传教士团换班之时。大司祭固礼(Gurii)率领他的传教士团前来北京换班,外交部官员彼罗夫斯基奉命监护。彼罗夫斯基也没有和固礼同行,他当时在东西伯利亚总督任地伊尔库茨克,所以直接由此地出发前往北京。这时,中俄《瑷珲条约》和中俄《天津条约》相继签订,俄国为了急早完成换约手续,竟顾不上从彼得堡派出新公使了,而是临时把新公使的头衔摁在了彼罗夫斯基头上。伊尔库茨克在贝加尔湖南端,离中国很近,彼罗夫斯基得到新的任命后,从当地起身,于10月10日到达北京,并根据惯例入住俄罗斯馆。俄方向清方申明:虽然有派使臣进京之说,但是恐给贵国增累,所以停止另派大臣,转派监护官彼罗夫斯基交涉天津条约等相关事宜。问题是彼罗夫斯基这新头衔来得太仓促,根本没有拿到俄国政府的全权证书以及俄国政府对《天津条约》的批准书。所以他入住俄罗斯馆后的两个月时间内,也没好意思向清政府说明自己的兼职,清政府没有接递外国使者国书的习惯,也就稀里糊涂地不加过问。1858年12月,彼罗夫斯基拿到了相关证书,这才跟清方亮相,要求换约的干活。咸丰虽然觉得不太对劲儿,但还是派了理藩院两位高官肃顺、瑞常与彼罗夫斯基谈判。
由于条约文本的争执,中俄双方换约的时间很长,从1858年12月,一直换到1859年的4月。
桂良在上海听说,俄使都进京了,连忙上奏,英法美知道后就了不得了。桂良的担心是对的,因为中俄天津条约只规定了一年之内换约,根本没说换约地点。英法美听说了,进京换约更理直气壮了。对此,咸丰说好办,北京先谈着,到时候改在库伦换约。同时,受僧王那个北塘进京之馊主意的启发,他指示肃顺与彼罗夫斯基制订了北塘进京的换约路线:俄使从海口进京,在拦江沙外停泊,中方前往迎接,由北塘进京。并且由理藩院将此办法专门知会俄国政府。找不到确切资料,不知道中俄最后到底在京还是在库伦换的约。但是军机大臣的奏报里说肃顺已与〃该使〃换约,那么这个〃该使〃当是彼罗夫斯基无疑。②
彼罗夫斯基从1858年10月10日进入北京,直到1859年6月25日第二次大沽口之战爆发,一直待在北京与清政府纠缠来着。1859年4月换约成功后,彼罗夫斯基并没有走的意思,按说,传教士团换班早已完成,中俄换约也已完成,彼罗夫斯基也该回了。但是,政府授意之下,彼罗夫斯基还有第二项兼职:《瑷珲条约》与《天津条约》签订后,俄国政府在乌苏里江那旮旯更忙活了。黑龙江以北那60万是归俄国了,这不还有乌苏里江以东40万中俄共管吗?总得再确定一下吧。为此,5月4日,彼罗夫斯基突然向清方提交一个《补续和约》八条。清方一下子傻了。清醒过来后,开始撵彼罗夫斯基走,但人家就是不走,一直赖到6月底沙俄政府调他回国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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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节:俄国公使狡猾:最先换了约(4)
也就是说,从1858年10到1859年6月,彼罗夫斯基根本没有离开过北京,这约当是在北京换的无疑。咸丰那样说,无非是想哄英法公使罢了。反正中国皇上说假话不用眨眼的。君臣上下明里暗里玩这个也玩惯了。咸丰玩这些小算盘的用意很明显,他是做给英法换约公使看的:第一,不创造在京换约的先例,免得给英法公使以口实。第二,制造换约使臣北塘进京的成例,好让英法公使也走此路。
不过中俄在京换约的成功,也给了咸丰这样一个体会:这在北京换约,也不是那么恐惧嘛。俄使既没有叫唤着亲递国书,更没有叫唤常驻北京,挺容易满足的嘛。所以中俄库伦换约的谎他就不撒了。
傻皇上忘了,俄国公使为了割走中国国土,你叫他装孙子三跪九叩他都干,所以他压根儿没提出亲递国书,或者接受清皇帝接见等虚文故事。但是英法公使就不一样了,他们老想在中国拽拽,老想与天朝平起平坐,这种想法对中国来讲却是原则问题,遂导致中英之间一战再战。
傻皇上与僧王继续琢磨着如何下完这盘很大很大的棋。最后他们商定出了具体办法:英法公使只准带数十人,不得带军械,进京不得坐轿摆队。进京路线,从大沽口的北塘登陆,绕道进京(僧王在折里也跟咸丰说了,公使从大沽口走水路到通州再登陆进京,是最便宜的办法,但是咱偏不让他走此路),英法不听的话(英军肯定不听的,中方每次照会英法公使,都要强调一句大沽口是万万不能让你们进的),英法闯入拦江沙内鸡心滩,咱就开打。
君臣商量个差不多之后,英法换约的就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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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节:英国公使:换约之前先换了一肚子气(1)
2.英国公使:换约之前先换了一肚子气
1859年6月6日,前来换约的英国公使布鲁斯到达上海。这时的英国首相乃是德比……就是那位在议会上攻击巴麦尊内阁侵华方针的托利党领袖,他的合作伙伴,英国外相,乃是马尔墨斯白雷……他在议会辩论中更是暗示执政党的对华政策缺乏正义、人道与良心。现在,他们上台执政了,其对华政策会发生根本性的变化吗?
当然不会了。他们攻击前任政策,首先的目的就是轰他们下台而已。其次,才是对华方针政策的不同。但是再不同,揍中国的主题思想是一致的。由于第一次大沽之战,布鲁斯跟随兄长额尔金前来做副使,所以,这次他来做正使,跟中国方面,也算是比较熟悉了。离开伦敦之前,他给德比首相和马尔墨斯白雷外相提交了一份长长的备忘录。两人在他的备忘录上作了种种批示。大略如下:
第一,中国政府可能制造诸多口实规避公使进京。
第二,英国公使如果放弃进京,不能向中国皇帝亲递国书,不能在执行职务之前获得对于英国公使政治资格的承认,这不符合我们的尊荣和我们未来的地位。
第三,如果中国政府反对公开接待公使,那么一次私人覲见也是可以的。毕竟我们是公使而不是大使。明确告诉他们,这种驻外使节的阶别之差,乃是我们退步的根据。(近代驻外使节的最高级别是大使,第二级别是公使)
第四,公使常驻北京,但住所问题现在不要急着作出安排。
第五,关于太平叛乱,我们应该帮助清政府,当然这要和法国商量着办,重要的是,开放南京贸易。
布鲁斯来华的路上,在锡金碰见了回国的哥哥额尔金。兄弟两个碰头的结果是……如果在上海集结一支炮艇队作为新公使的护卫,那么他就会在北京得到友好的接待。问题是他一到香港就听到不好的消息:一是中国政府试图规避北京的换约,二是天津白河口的防卫得到了修复与巩固。6月7日,法国公使布尔布隆也来到上海。英法公使发现,这个时候的上海居然有四位钦差在等候他们呢,他们是:桂良、花沙纳、何桂清、段承实。
这让布鲁斯很痛心,明摆着清政府不让进京换约嘛……离约定的换约时间6月26日仅有三周,这帮负责换约仪式的大清官吏却没有在北京布置相关事宜,而是成堆凑在上海。还说什么他们要从上海赶到北京,咋也得两个月,那换约时间不就拖到8月份,跟原定的换约时间差太多了吗?天底下哪有这样跟人外交的?
这个英国佬,不知道清政府的外交总精神就是拖延。5月16日,他就从香港发出照会,说他要去北京向皇帝亲递国书和互换条约批准书,不日将乘船径赴天津,希望中方在天津备好舟车夫役以便入都,并在北京预先给选择一个干净宽敞的房间。5月29日,桂良在自己的奏折里夹附了布鲁斯的照会并向皇上汇报说:我们想把夷酋拦在上海,已派人去海口截他了,就说上海还有没有说完的事呢,不方便直接去天津。但是夷人太狡猾,难以理喻,就怕挽留不住他,直接上天津去了。如果真劝不住,就照会他们,令他们在天津拦江沙外等,问题是现在南京方面军情紧张,道路不便,我们赶到天津,耽误的时间肯定长。夷人等的时间长了,怕他们再找其他事。可否仰恳皇上另外简派大臣暂时哄弄着他们?我们这边呢,也设法赶紧回京,免得误事。
咸丰对此朱批曰:上海换约为第一要义,他们硬要来北京换约,就来吧。你们谈判两年了,够辛苦了。但是没法另派他人,他人不悉夷情,谈不好。何况,我们正好可以借口从上海到天津需要时间以拖延呢。在天朝特色的拖延政策下,到达上海的布鲁斯接到了清方三个照会:第一个,你们的额尔金,叫我们在上海等他,说他要去广州解决团练的问题,解决完回上海跟我们商讨各项尚待解决的问题。谁知他直接从广州回国了,那我们就跟你布鲁斯谈吧。第二个,布鲁斯你不要急着去北京,虽然都安排好了。但是我们负责换约的人要从上海回到北京,咋也得两个月的时间。你们走水路,俺们走的可是旱路。路上风风雨雨的不好走。第三个,换约可以在北京。但是在换约之前,咱得解决些问题。额尔金当初同意了:进京换约是例外行动,公使不能长期驻京;长江自由通航可以,但是得等到太平天国完全被剿灭为止。内地游历,必须由地方当局发给执照云云。
虫工木桥◇。◇欢◇迎访◇问◇
第93节:英国公使:换约之前先换了一肚子气(2)
三个照会看完,布鲁斯气坏了,卖瓜的,我是来执行既定换约条款的,不是坐上海买你们后悔药的。等我哥哥,我哥哥不是早有照会给你们,说由我来换约,他要回国,不用等他回上海了吗?在香港,我不是也给你们发出换约照会了吗?气鼓鼓的他拒绝和钦差们见面,仅给桂良一纸照会,说:惟以条约为宗,凡天津条约各条款,丝毫不可增减;进京换约与亲递国书后,如果清方执行条款很有诚意,那么他才会撤离京都;他,布鲁斯乃大国之大臣,自然要求相应的礼节,如果清政府对他不客气,则关系非浅。
扔下这纸照会后,英国换约部队于6月9日开始陆续离沪北上。6月10日,桂良向咸丰报告:英夷一看我们在上海等候,不欲其进京换约;而且天津又设了重防,他们进京的决心反而更大了。不但拒绝与我们见面,而且已经北上了。我们告诉他们,中国没有他意,但是尔们兵船万不得进入拦江沙内。该夷向来性情急躁,遇事不听商量,此次至津,不定闹出什么呢,请皇上先派大员相机而行,妥为经理。他们还说了,进京换约,亲递国书,面见中国皇帝只跪一腿。美国公使华若翰(J。E。Ward)也来了,人家本来愿意在上海换约,但是由于英法决意北上,他也就跟着去了。本来想让他帮着劝劝英法呢,虽然他不多事,但是劝英法又力有不能。①除此之外,桂良还在奏折中给皇帝夹附了一份英法现有兵船人力清单。
6月13日,桂良再次上报:第一,本来想让李泰国帮咱拦住英夷的,但是英夷叫李泰国帮同北上,李泰国不同意,所以他们就怀疑上李泰国了,怀疑他有代中国出力之心,所以不听李泰国的任何劝说了。第二,英夷所带兵船二十只,至于人数,虽号称四千,实则只有一千五,而且,真正的夷人只有数百,其他都是咱沿海居民。第三,法国美国的夷酋估计也要跟同北上。第四,事机急迫,我们也得赶紧北上进京才是,本日即从上海起程。南京军情紧急,两江总督何桂清与江苏布政使王有龄各到苏州、常州处理事情,我带按察使薛焕回京。
6月17日,桂良在赴京路上再次上报:布鲁斯说了,换约期近,如果有误,就算我们违约。我们回说时间超过一些也无妨,咱就算一年内换约不就行了?可他说不行,还建议我们坐打着咱国旗号的火轮船赶时间北上,我们能坐那玩意儿吗?与体制攸关啊(注:上海开口之后,上海商人带风气之先,雇用或购买外国轮船,被称作打着中国旗号的火轮船)。这个人与额酋不同,很傲慢无礼,皇上啊,你赶紧另派人在天津接待吧,不是我们想置身事外,而是实在难以于换约期满的6月25日之前赶到天津。
还有,据吴松太道吴煦探报,布鲁斯一听说咱天津备战备荒了,就认为咱是故意心存不良,所以他先遣兵头赴津投文去了,说,三日内不见另派大员到天津接待,即是爽约。中国爽约,那么原先京沪所议,概不算数,他就要带队上京,亲见中国皇帝。见中国皇帝,原准备半跪来着,现在也不半跪了,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