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开跟在他身边多年,他怎么会不清楚这家伙是什么样的个性,虽说是为了保护他,但他那老妈子心性也未免太杞人忧天了。
“不是属下多虑,而是……”
“够了,好或坏都由我一个人承担,你以为我真会被她给克死吗?”朔傲书眼中的笑意倏地没去,灼灼黑眸直对住于开那张胆战心惊的脸庞。
“爷可以处治属下,但有些话我却不能不说。”于开拱手道:“您位高权重,凡事都得小心,不能不防啊!”
“我明白你的忠心,但不赌赌看,又怎知是真是假?那对兰沁也太不公平了。”他闭上眼,优雅地斜靠在长椅背上,明白表示他已不想再谈论这个话题。
于开见状,也不好再说什么,毕竟他该说的全说了,王爷不采信他也没辙,看来他只好跟紧王爷,免得他出事啊!
“没事了,你可以下去了。”
“是。”
于开无奈地看了朔傲书一眼,只好摇摇头转身离去,正当他开启门扉,却惊见兰沁就站在门外。
“你来做什么——”他沉声问道。
“我……”
“于开,是谁站在外面?”朔傲书的声音由屋内传出。
“启禀爷,是兰姑娘。”他转身恭谨回答。
“哦?让她进来!你先下去吧!”
于开双眉一拢,却只能遵命,“是的,爷。”
待他离开后,兰沁才进屋。
见她肩上背了一个包袱,知道她打算离开,朔傲书道:“别告诉我你想做什么,我只问你,为什么要走?”朔傲书眯起眼,眸光冷沉。
“我……我考虑了一夜,决定还是靠自己的力量活下去,所以打算一个人离开杭州。”
她半敛着眼,不敢面对他那炽热的眼神。
“你要靠自己?那我问你,你会什么?拿什么谋生?”他的眸光倏地放柔,以慵懒的语调问。
“我——”兰沁一愣,他这句话的确是问倒她了,昨晚她也对这个问题想了许久,自己能靠什么维生?而她会的东西还真是少得可怜。
“出门在外绝不是你想象的那么简单,尤其是你一个姑娘家更是危险。”
朔傲书拍桌而起,俊容蒙上冷霜,已完全不同于方才那优雅带笑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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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会女红、刺绣、琴艺,凭这些,我应该能赚到足够的银两养活自己吧?”兰沁心忖。
她从未一个人在外谋生,而这些也全是她胡思乱想下想出来的主意,根本不知道可不可行?
“你疯了啊?会花钱请人的就是那些有钱人,而你会的不就是那些有钱人家小姐所会的吗?她们既然都懂,还请你做什么,你少异想天开了。”
他的眸光紧锁住她那双惶恐的眼,他绝非有意恫吓她,而是现实环境本来就是如此,她若以为光是这样就能够达到目的,实在是太单纯可笑了。
“那……那我……”
朔傲书的这些话仿若在兰沁的心中丢下一颗巨石,让她原本的雄心壮志也变得支离破碎。
“好了,别再自作聪明了,你就乖乖的给我留下……该不会是因为我昨天那么对你,你才有了离开的念头吧?”朔傲书慢慢走近她,勾起她的下颚,轻抚她微颤的唇瓣,柔声轻哄。
“别——”她急退一步,心跳猛然加速。
“你喔!看你那种眼神,就好像我是一只饥渴的大野狼,一碰上你就只想玩亲亲似的。”
朔傲书俊目熠熠,眉间笑意乍现,那温暖的笑容哄得她不知如何是好?
“那……那朔王爷的意思是……以后不会这么对……对我了?”兰沁偷偷抬起头,小小声地问。
“嗯——对。”他沉吟了一会儿道。
兰沁这才松了一口气,却没注意到他眼底泛生的狡黠之色,“那好,我不走了,希望朔王爷不会忘了承诺我的话。”
“没问题。”他嘴角的笑纹加深。
“我先回房了。”她羞赧地低下头,赶紧逃离他的房间。房里属于他的男性味道太浓烈,总是让她心神不定,怎么也说不好话。
她一走,朔傲书唇畔的笑意更深了——
对她,他势在必得!
第四章
到了京城,兰沁这才发现杭州的热闹景观与这儿可说是完全不同。
杭州的富庶彷似以金银珠宝堆砌起来,满街蓄满了铜臭味,就拿建筑物来说,同样以浮华为主,只为了表现自己的财力。
京城的建物虽也是富丽堂皇,却多了一份高雅与贵气,隐约散发的不仅是财富表征,更有一种浓浓的书卷气质。
兰沁初来乍到,便对京城的一切看傻了,坐在马车内的她,不时从圆窗的缝隙往外瞧,那好奇的目光吸引了朔傲书的注意。
“看样子,你挺喜欢这里的?”他带笑问道。
“嗯!觉得很新鲜。”
她索性将窗帘撩起,整个脑袋凑近窗子,露出天真的笑容说道。
其实她也不过才十七岁,若非家中遭逢变故,她仍是稚气得很,在她爹娘的呵护下,她根本不知人间疾苦。
而此时此刻,她就像已抛掉之前所有的束缚与压力,重返她最真实的面貌,那副烂漫又天真的模样,教朔傲书不禁看得失了神!
“呵……那是什么,小孩子玩得真开心?”
她忘我的看着街角处一群跨下夹着竹棍,竹棍尾部还绑上彩绳,手拿细竹相互较劲的孩子们。
朔傲书趋上前看了一眼,“哦!那是骑马打仗。”
“您孩提时也这么玩吗?”
兰沁没有兄弟姐妹,她爹娘又不准她在外头抛头露面,因此她从不知小孩子也有那么好玩的游戏。
“当然了。”
“真好。”她一脸羡慕的神情。
“想不想试试?”他望着她那张可爱的小脸说道。
“啊!我?”她嘴角一扬,因兴奋而胸口发热。但旋即一想,自己是个女孩子,怎能做那种动作?
他看出她的顾虑,霍然大笑,“我们这里的姑娘都可以穿裤装,你当然也行。我还可以带你去骑马呢!”
“真的?”她兴奋的眼睛一亮,可她想起于开的提醒,双肩猛然垮下,黯然道:“我……我不行……”
“又怎么了?”他俊眉一蹙。
“没什么。”她从窗边回到座位上坐好,好一会儿才又说:“我……我不和您回王府,只想在附近租间小屋子。”
“什么?”朔傲书薄唇一抿,眉间怒意乍现,“你还是打算一个人住?你不是答应过我不走的?”
“我不是跟您一块儿回京城了?”她低下头说。
“这与离开又有什么不同?”他冷冷地逼近她,体内火气上升,每个字都令她打从心底发出冷颤!
“不同啊,我们还是可以见面,何况您是我的恩人,我不会避而不见的。”她急急的解释。
其实经过这些天的相处,兰沁又怎么会对他无动于衷?只是于开的话言犹在耳,那“扫帚星”的名号又始终跟随着她,甩都甩不掉,久而久之连她自己都开始怀疑她是不是真的命中带克?
他不但是她的恩人,而她又暗恋着他,怎么能害了他?
“哼!你倒说得冠冕堂皇的。租屋?你哪来的银两?”朔傲书不得不提出最现实的问题打击她。
“您……肯借我吗?”她抬起头,面带愧色地问。
“什么?”他这一惊可不小。
“我会想办法还您的。”她又道。
“瞧你那模样,像是已打定主意要离开我?”他眯紧眸子探究她的神情。
兰沁不语,仅是点点头。
“好,我借你。”他突然说,回复到一贯的潇洒自若。
“真的?您愿意借我?”兰沁忍不住笑开了,原以为这只是她一厢情愿的想法,没想到他竟然这么轻易的点头。
看来,他并非这么不通人情的。
“嗯!”
朔傲书搓了搓下巴,“不过,我是不做亏本生意的。”
“这是什么意思?”她憨憨地问。
“你得和我订个契约,何时还银子啊!”一丝诡魅的神色浮现他眼中。
“这……您说呢?”她也不知道自己何时才能存够银两还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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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三个月吧!”他若有所思地笑说。
“三个月?”兰沁柳眉微蹙,暗忖这时间未免太紧凑了,她对自己实在没什么信心,“如果我付不出来呢?”“那么就任我索取了。”他讪笑了一声,一步步的用计将她引到陷阱里,到时候她就非得对他献身不可了。
“既然我身上没钱,你又能索取什么?”她单纯地问。
朔傲书这时不得不怀疑,她究竟有没有成过亲、为人妻的经验,怎么所有的问话都像个不解人事的小女孩。
突地,他居然嫉妒起她那死去的丈夫!该死!他竟会为一个死人吃干醋?
“反正到时候你就知道了。”他口气不佳地说:“今天你还是随我回府吧!租屋的事明天再说。”
“不,那我暂住客栈。”
就怕她这一进府,于开便会说她给朔王府惹了晦气。
“你——”他大大地喘了一口气,“你还真固执!”
“要是您不答应,那我去向于开借,他一定会借我的。”兰沁噘起红唇,使出杀手锏。
“你说什么?”
朔傲书猛地站起,脑袋撞上轿顶,使得马车摇晃了一下。“说!你什么时候和于开搅和在一块儿的?”
他龇牙咧嘴地说,一边揉着头顶,火气顿时往上飙窜!
“王爷,您没事吧?”兰沁关心的问。
“你别故意岔开话题,回答我!”朔傲书森冷的嗓音十分迫人。
“我跟于护卫没有任何关系,您别乱猜,只是我想他应该不会拒绝我的请求。”她嗫嚅道。
“呵!你知不知道他对你有偏见?”他没好气地睨了她一眼。
“对呀!就因为他不想让我住进府邸,所以一定会借我银子。”她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颇为认真地说道。
他脸色一整,拿她没辙,“唉!我还真是服了你。”
兰沁暗自吐吐舌头,露出久违的俏皮笑容。
兰沁果真是过府不入,朔傲书终于领教了她的固执。
其中最得意、也最放心的就是于开了。
当他得知她打算在外租屋时,马上义不容辞地主动说要为她物色住处,而且在两个时辰内打点好一切,效率之高着实令兰沁与朔傲书咋舌!
那是一栋精致的木造小屋,位于京城东方的三公里处,与朔王府相隔不远,却也隔了一个“小扇湖”。
也就是说,以后无论是朔傲书要来见兰沁,或是兰沁要到京畿,都必须渡过小扇湖,因此海上的交通工具已是不可或缺。
为此,朔傲书不得不花费巨资添购一艘精美的画舫。
兰沁得知后既讶异又感动。听于开说,以往朔傲书的私生活可说是荒唐淫荡,但自从认识了她之后,他竟一改博爱本色,只钟情她一人。
于开因而经常感叹,真是一物克一物喔!
此刻小扇湖波光粼粼、月白江清,画舫占据湖面的一隅,船上灯火辉煌,映得湖面一片亮灿。
“朔王爷,时间不早,您回去休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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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沁从窗子探出头,望着夜幕中的美景,回头说道。
“不,我今晚不回去。”朔傲书坐在椅子上,一双别有所图的眸子泛着幽光,凝住她姣好的容貌。
“朔王爷!”她看见他眼底狂烧的炽焰,一颗心扑通扑通地狂跳着。
“今夜我要你服侍我。”他撇嘴低笑,口气轻狎。
“呃!不……你答应过不再对我做……做那种事了!”她难堪的支吾着。
“是吗?我有指明哪件事吗?”朔傲书精铄的双瞳闪着诡魅的神采。
“您……您耍诈。”兰沁小脸猛地涨红。
“对,我就是喜欢现在的你。犹记得在贺冷山上那个勇敢寻死又对我怒骂不休的小女人,既泼辣又凶悍。”他讪声大笑,为自己倒了一杯酒。
“王爷——”她拉长尾音,不依的噘起唇。
“嗯!等不及叫我爱你了?”他体内燃起熊熊欲火,嗓音显得喑痖。
“别啊!王爷,您……您今天才刚回京,还没进王府呢!这样不太好吧?”兰沁深吸了一口气,战战兢兢地说。
“无妨,明天一早我就回去。”他眉眼一开,绽放出一朵诡异的笑花。
“呃,不好!”她猛摇螓首。
“我倒觉得挺好的。”他朝她欺近一步,“来,让我亲亲。”
朔傲书一把揪她过来,轻咬住她的檀口,温润的舌尖有意无意地舔舐着她美丽的唇线。
“爷……”她心一慌,轻抵着他壮硕的胸膛。
“来,我帮你把衣裳给褪了。”他在她柔软的耳坠子上呢喃,动手剥除她的上衣。
“不可以,爷——”
这时,敲门声突然响起,传来孩子的叫嚷声——
“有人在吗?我娘快生了,有人在吗?”
“是谁?”兰沁推着他,想去开门。
“别管他。”
朔傲书立刻将她拉回怀里,将头埋在她的颈窝里,汲取她芳郁的滋味。“既然不认识,就别理他。”
“怎么可以这样?”兰沁听着门外急促的敲门声,可是身子却被他禁锢着,真是急坏了她。
他无视于她的慌乱,依然故我地舔舐着她柔软的耳坠子。
“请您先放手,让我去看个究竟好吗?”她没辙,只好再次与他玩起拖延战术了。
朔傲书即使百般不愿意,但瞧她那副不专心的模样,也不好再坚持,况且,敲门声愈来愈大,若真要他听若未闻,简直是不可能。
“好吧!我过去瞧瞧究竟是什么人这么扫兴。”
说完,他便走过去将木门猛力拉开,兰沁随后跟上,赫然看见一个小小的身影出现在门外。
小男孩满脸泪痕地对着他们哭嚷道:“我娘快生了,求求这位大姐姐帮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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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娘在哪?”兰沁蹲下身子,对那孩子露出安抚的笑容。
“就在那艘画舫旁边。”他往后指了指。
“画舫旁边?”朔傲书立刻出门一探究竟。
远远地,他看见一艘客船停在画舫附近。
“她就在那艘绿色的船上面,大姐姐,你快陪我去看看啊!”
“等等,既然要生了,又为何会在船上?”朔傲书连忙喊住他,不解地问。
“爹说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