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完全看不到雪莉,这种时候他只能相信他们之间的感应了。
“解除。”
雪莉感到通体一阵清爽,终于又可以自由活动了。
零的反应太快,能量太巨大,如果不是她隐藏得很好,连气息都做过伪装,以至于零没有能百分百将他的力量释放在她身上,可能真要等到他们三个离开了卢浮宫,她才能大梦初醒地活过来。
被释放过来的她感叹了句“你好强”,才展开了她的力量。
“机械!”雪莉张开双臂高声命令,“苏醒过来,听我的歌声。”
她正准备唱歌,突然觉得胸口好痛。就是刚才那下子,零的力量竟然让她受了伤。
怪物!
这个词第一次从雪莉脑海里划过,怎么可能有这样强大的——人?
零知道只有雪莉,才能完美达到他要的目的,但他又一刻不能放松他的控制。时间在一秒一秒地流逝,他已经被迫将他的控制范围扩张了几十倍——卢浮宫的入口处,第三批察觉到不明危机的人流刚刚被他静止住,再继续下去他身体里的所有能量就要在今天一次性消耗光。
“透!在我数到三时,由你接管住整个卢浮宫区域内所有人的思维!”
零命令完,透立即问::“整个卢浮宫是多大啊?”
“我怎么知道?你能控制多大就多大!尽一切可能!巴黎!法国!一、二、三!”
滋滋的电流声,吊灯、近千台手机、摄像机,所有的电器同时复活,唯有大厅里的人群、窗户外玻璃金字塔边的游客,甚至广场鸽,同一时间全部沉睡了过去。
雪莉的歌声同时响起,那些机械构造的东西才苏醒过来,便全部随着雪莉的歌声发出毁灭的闷响,彻底死亡了。塑料的焦臭味顿时溢满了整个房间。
雪莉的歌声完结,她丝毫没有停顿,扛起身后的海琴。
“我们快走!”
零也拉上海砂,还有继续发功、暂时变成半瞎的透,一齐以最快的时间离开了卢浮宫。
Ⅱ。
海砂紧紧地拿着那把钥匙,跟着大伙一路狂奔,直到钻进那辆等了他们两三个小时的加长轿车才长舒了口气。
雪莉也喘了几口气,对着司机道:“开车吧。”
司机没有反应,几个人这才想起没人命令,透还翻着白眼在卖力发功,除了他们,卢浮宫、也许是整个巴黎的人都在做时光静止的梦呢。
“好了,收!”零命令着敲他的头。
透翻回黑眼,身体软成一根面条,瘫在车座上,没了命地喘气。雪莉和海砂都禁不住大笑了起来,零也扑哧一下,装模作样地迅速朝窗外望去。
海砂笑着笑着,忽然察觉到她手中的钥匙触感好像有些变化,她把拳头举到腭下,小心地展开。握在她手心的,已经不是一片金色的钥匙,而是一把粗糙的沙砾。
“这是什么?”透爬起来,好奇地去看,不料一脚绊在被雪莉遗弃与座椅之间的海琴身上,手指打靶一样戳在海砂的手腕上。
“不好!”
随着海砂的叫喊,淡黄色的沙砾从她指尖漏了下去,落向车内的绒毛地毯。说时迟那时快,零拧过腰,一手搂着海砂的背作支撑,一手斜拉下去,正好接住了海砂手心落下的那些沙砾。
他捧起沙砾,顺手解下海砂脖子上的丝巾,动作流畅亲昵的如同相恋许久的情侣。他用丝巾包裹住沙砾,才转过脸问海砂:“这是哪里来的?”
“是那片钥匙变的。”
“哦。”零眨了下眼睛,“这就是第四启示?”
“第四启示?”雪莉道,“启示就是沙砾?”
“这些沙砾就是第四启示。”海砂咬着下嘴唇肯定了零的说法,雪莉更加不明白了。
海砂连忙将第三启示的含义对雪莉说了一遍。
“如果第三启示是一次解放我们思想的过程,那么第四启示也就不必一定按照书里的记载。我觉得只有神考验我们的意图不变的,其他的一切都是可变的。”
“也许。”零接话道,“那些几百年前的东西,也不一定是绝对正确的,况且……”
他停了下,太阳落山的阴影罩在他的脸上,模糊了他的五官:“我们面临的局势也是从来没有过的。”
“透已经把我们的遭遇告诉你了吗?所罗门和他的花园?”雪莉问。
“嗯。”零点头。
“你怎么看?我想听听你的看法。”
“哦。”
说完,零斜斜地靠进了椅背里,合上了眼睛。众人等了许久后才发现,这个传说中世界上最强的男人睡着了。
这算什么态度!雪莉眼皮直跳。
“他们都辛苦了。”海砂指了指她的左边,不知什么时候,透也睡了过去。
海砂做着小声的动作,把零头边的车窗摇了上去,又在他肩头放上了一个车内装饰用的绒布娃娃,以免他不小心撞到车窗。然后她把透的头往远离车窗的方向轻轻地挪了一点。
雪莉看着她生怕惊动他们的样子,瞥了一眼车坐下的海琴,不情愿地皱了下眉,把他拉上了车座。
“哥哥睡得好沉啊。”
“是的。”
“哦,你们怎么从那面镜子里出来的?”
雪莉疑惑:“你还不知道吗?”
海砂小声埋怨:“他们没来得及跟我说。你现在不用告诉我,等回家再说。”
“嗯。”雪莉看了一眼海琴,幽幽道,“我们应该也不会那么快再次上路了,应该是这样的。”
汽车缓慢地驶过巴黎黄昏中的街道,再一次隐没于那条森林中的隧道里。
Ⅲ。
透在深夜里醒过来,恍恍惚惚觉得全身都在酸痛,肚子更是饿得快发疯。他跌跌撞撞地摸下楼,还搞不大清楚这是在什么地方。
他闻到遥远的地方有烤肉的芳香,狗一样在鼻子的带领下跟随气味摸了过去。
半推半撞地弄开一扇大木门后,他看到海砂和雪莉正围着一个烤肉机烤着香肠。烤肉机的旁边一张不大的圆形小桌上摆满了椭圆形的小面包、新鲜的水果和粉红色闪着油光的冷鹅肝。
“救命啊!”大叫一声后,他冲向了那盘鹅肝。把它们一扫而光后,他终于意识清醒了点,他这是来到了拉斐尔曼华城堡一楼左方的小餐厅。
“哎呀!从来不知道被埋在地下原来这么幸福!”
两个女孩都被他的话逗乐了,齐齐地取笑他。她们也从来不知道他的吃相这么像狗,纯种的黄金猎犬。
透复活过来,拍着肚子四处看了看,发现问题道:“那两个家伙呢?”
“那两个家伙?”雪莉叹了口气,“恭喜你,第一个成功复活!”
“噢耶!”透欢呼完,皱眉道,“不对呀?我好像记得……”
“的确是零把你从车里拽出来的。”海砂说着和雪莉相视一笑,“我们可没力气把你和座椅分开,不过他一回城堡就又去睡了,到现在都还没有醒。他确实是太辛苦了。”
透有点酸酸的,不过他没怎么在意,继续问:“海琴呢?”
雪莉叹了口气,“他有点麻烦啊。”
“麻烦?怎么麻烦?”
雪莉表情沉了下去,想了许久,道:“这需要很长一段解释。”
同时,零已经醒了。
他没有睡太久的习惯,不管身体状况如何,他都不会让自己睡得太沉太久。很多人会讨厌一些特定的东西,而他所讨厌的就是睡眠。
雪莉在他的床头放了一篮新鲜的苹果。在他上床后不多久,她推开门的动作很轻,不过他还是察觉到了。
他很感激她这样做,苹果的香味让他又能勉强自己多睡了一会儿。他拿了一个苹果,已经吃到只剩下棍子一样的一个核。他同样习惯将食物吃到完全不能再吃,因为食物的口味对他而言没有意义。
和睡觉一样,吃东西在他看来,没有快乐可言,只是一种无法选择的手段。
活下去……请你一定要活下去……
“哼……”
黑夜总是让他心烦意乱,他走过去又拿了一个苹果,推开门走了出去。
他本想去一楼的餐厅,却被别的东西吸引,在走廊上伫立了一会儿,走向了走廊尽头透和海琴共用的房间。
下午他将透抱进了楼上的客房,而此刻,这个房间只睡着海琴一个人。
他轻轻地推门,又很轻地合上它。
夜光中,海琴的脸在白色的布料中显出优美而光洁,这是神的后裔特有的俊美,那样地中兴、优雅而迷人。
零悄悄走到他的身边,略微犹豫了一下,将手向海琴的脸上探了过去。
他的额头滚烫,温度高得不正常。
零收回手,静静地又走了出去。关上门,他突然觉得胃里温热的混合物翻腾不已,几乎就要涌出来。他走了几步,把手里吃残的苹果扔进了走廊上的垃圾桶。
另一边,雪莉为透解释着海琴现在的状况。
“海琴他用完了他所有的能量。”
“所有的?”透紧张起来,“那会不会很危险?”
雪莉点点头又摇摇头:“一般来说是非常危险,简单海琴的体温升高了5°C,说明他不会有危险。”
透心想体温升高5°C,这说明不会有危险?普通人早就翘辫子了吧?不过看雪莉的样子铁定又是一次神族知识讲座,于是他老实地听了下去。
“在族谱的记录中,在经历了大的消耗后,体温如果升高3°C以上,其实是很好的现象。就像人在大量运动后会身体酸痛一样,这种暂时的高温昏迷,代表着海琴的能力在提高。”
“还有这样的事?”透跳起来,“怎么就他一个人呢?我也很卖力呢!”
“不过……”
海砂其实也是才知道这件事,心里还十分担心:“哥哥体温升高那么多,真的不会烧坏身体吗?”
“放心!”雪莉冷笑道,“白痴烧糊涂了还是白痴。”
调侃后,她就意识到还是不该让海砂更担心,于是笑道:“没事的,眼前不就有一个活生生克服高温生存下来,还一点都不白痴的例子吗?”
“啊?活例子?”海砂追问道,“谁也跟哥哥一样过吗?”
“还能是谁?”雪莉笑道,“肯定不是我们三个,是……”(梦梦插句嘴:雪莉差点就说错话啦!)
嘎吱一声门响,零推门走了进来。
零看了雪莉一眼,靠在门上问海砂:“那些沙子呢?”
海砂拉起脖子上套着的一根黑绳,绳子上套着的坠子就是那个装满沙砾的玻璃瓶:“在这里,雪莉和我商量着明天拿给拉斐尔家族赞助的一个考古学家那里去看看。今天我也已经送了一点去巴黎矿产研究室,分析报告明天应该也可送到。”
“嗯。”这个答案似乎很让他满意,零补充地又点了下头,看上去像是要离开。
透和海砂几乎同时喊住他,零稍作停留,回过头刻意地看了雪莉一眼。雪莉好歹也是拉斐尔家的族长,此刻却被他的目光逼得倒退了一步。
零没去深究,雪莉也镇定下来。
透美没管这些小动作,跳起来拉过零的胳臂:“你去哪儿呢?不吃饭吗?”
零给他亲热的头皮发麻,漠然道:“没胃口。”
“那我陪你去散步吧!”
你会散步,鬼才相信!零瞪着透,傻子都看得出他另有目的:“不必了吧。”
“哎呀!友谊是需要常联络的!走啦,走啦!”透完全屏蔽掉零的拒绝,挽着他的手,把他拖了出去。
海砂看着零和透离去,街上之前的话题,问雪莉:“零也经历过哥哥这样的事吗?”
“也许吧。”雪莉转过身给烤肉翻边。
“雪莉,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东西?”
“这个。”雪莉想了想,转头对海砂笑道,“还是让他自己告诉你吧,我觉得他会告诉我们的,关于他的一切。”
Ⅳ。
“那个,我们之间的约定要保密哦。”透突然崩出这样一句。
听他唠叨了一大堆体育消息后,零终于知道了他的真正目的。
他本能地想冷言冷语几句,考虑到透的理解能力有限,他只好再次选择非常简单地回答:“哦。”
透找了块松软的草堆叫他过来坐下。零和他保持着一定的距离,斜斜地靠在草堆上。人造的微风恬静温和,吹得人很舒服。透敞开腿躺在草堆上,望着地底庄园上空镜面中虚拟出来的星空,兀自傻笑了一阵。
过了一会儿,他下意识地把玩着他的钥匙串,很深沉地叹了口气,扭过头来,问零在北极圈的生活细节以及他有什么特别擅长的体育项目。
所有的问题被零用语气助词应付完毕后,透清了清嗓子,装作很自然地继续说道:“真是太舒服了,因为我总是到处跑,其实还真没有几个朋友,现在……我和你躺在一起,感觉真好,都不知道是不是做梦,好怕一下子什么都没有了。”
透说了那么多话,唯有“我和你躺在一起”这几个字直接钻进了零的耳朵,他立马爬了起来,丢过来一句:“我饿了,回去了。”
“哦!”透也跳了起来,跟上他。
零无意中瞥见了他手上把玩的钥匙挂件,指着问:“这是什么?”
“啊?这个?一个八音盒挂件。”透扬着钥匙对零说道,“就是怎么也打不开,也许是坏了吧。”
“谁给你的?”
透奇怪零的语气,正要说是维斯里给的,转念想起和他的约定,于是告诉零是他在地摊上买的,还怕他不信,添油加醋地说了一堆买东西的过程。
零自然看得出他在胡说,不过八音盒似乎并没有什么特殊,只是让他有阴暗的感觉,也许单纯是因为时间太久的缘故,很多古董都会如此。
此时的海砂,才用凉的毛巾为海琴擦了下脸。
“哥哥一定会好起来的。”她自语着把手浸在水盆里清凉的水中,许久,下巴紧了一下,似乎作出了一个决定。
“……在Matrix里面,我希望你能知道因为我的存在能够被你感知到,是我非常满足,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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