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杨锋刚坐到位置,听着一干技侦的扯淡,触电一般站起来:“你……刚才说什么?”
那位发牢骚的赶紧说了句对不起,不过杨锋追问的那一句是“还没准跟了人质多长时候才下手呢”,一俟问出这句来,杨锋有点醍醐灌顶地拍着脑门,跟着又大喜过望地拍拍手:“同志们……静一静,因为时间紧任务重,我们有选择的剪辑了案发当天的录像,既然有了剪辑说不定就漏掉了关键部分,刚才小章发现的这个疑点……人可以伪装但是他的行为习惯没法伪装,比如咱们出去一挺胸一抬腿,明眼人一眼就看出你们是警察来,那特警更容易认,遇袭时候下意识的都是摸枪动作……长期积累地习惯没有那么容易改,比如这个人的车技就很招眼,作案都这么嚣张,那么平时肯定少不了卖弄……这样,扩大搜索范围,时间向前再推两天、不,四天……全部正常速度播放,找有没有跟踪人质的车辆,有没有这种行为怪异的车出现在我们的视野里……说不定这就是本案的突破口!”
思维的火花一闪,速度起了质的飞跃,重重的一擂拳,啪声作响,电脑键盘劈里叭拉敲响着,几个画面调拨的图像开始走马灯似的过眼观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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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分钟过去了,二号机有人喊着:“耶,还真有……看这个动作,我靠,传说中的漂移吧?”
杨锋一凑一回放,果见得一辆“嘎”然刹着,四轮轮齐齐地打滑,溜进了恰好一辆宽的停车位,看得人是瞠目结舌,不过更瞠目结舌的是下来的居然是穿着破洞牛仔裤的一妞,气得杨锋直训斥了这个小年青一句。
十五分钟过去,四号机喊上了:“杨头……这儿,我这儿……奥迪车后头你看这辆雪铁龙,连钻了几条街跟踪……看这个停车姿势,整个倒着找停车位……”
“九月二十七号,这是人质去哪儿?”
“漳电大厦。”
“好,拍这辆车……车号,驾驶员,能挖多少挖多少……”
不一会,雪铁龙、宝莱、飞渡、本田甚至还有几辆普桑的照片徐徐从彩喷里喷吐出来,一溜照片摆着,有三辆车上拍到驾驶员影像很相似,又这种没有犯案的情况,没有必要伪装,这分别是案发前两天、三天的,更不需要伪装,杨锋突然想通了其中的某些关节,兴奋得擂着桌指着有点模糊的照片:“错不了,应该就是他。”
“那个,杨头……这不可能吧?”
“这三个监控照片上的驾驶员虽然相似,可你看,一辆本田、一辆飞渡,还有一辆居然是桑塔纳,再加上作案的子弹头车,作个案至于换这么多辆车么?何况那时候他没作案。什么人有这么多车?”
“呵呵……如果这个嫌疑人能解释得清这几次巧合,我这警察就白当了……你不是问什么人吗?我可以给你数好几种来,比如车友俱乐部的,有机会接触不同的车辆;比如租车公司的,想开什么车都有?还有……修理厂的,二手市场的,而且我敢保证,这几个牌照绝对是真的,这回他没跑了。”
“对呀?……牛逼,不愧是我们杨头。”
一干技侦一听,也想通这其中的关窍了,乐了,安排着继续排查,进一步深入细致地挖掘这些车主的信息,恢复抓拍的嫌疑人照片比对,准备着天亮后让餐厅服务员辨认,一番安排妥当,杨锋霎时觉得柳暗花明般地志得意满,自顾自喃喃地说着:“呵呵……简凡说得对啊,太简单了……”
对,简凡和老孟怎么样了?杨锋一激灵拿起手机准备问问,想了想,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原因,又把手机搁下了……
…………
…………
简凡此时此刻在背着手站在兴华小区那栋被袭的住所里,看着琳琅满目的酒柜发愣,柜门开了,高脚杯不同颜色的有若干套,而柜上,手榴弹般地杵了十几瓶各色的洋酒,以简凡这土长土长的大厨,还真认不出这东西的来路。
楼下就有特警驻守着,和老孟在这里已经熬了三个多小时了,客厅、卧室、盥洗室、卫生间、厨房挨个看过了一遍又一遍,简凡找得很细,不过什么也没找着,特别是在书房里翻腾了半天,虽然收集一摞资料,可还是能看到他脸上的失望之色。
这不,又是酒柜前露着一脸失望,老孟轻手轻脚走上了,瞅着空问着:“简凡,发现什么了。”
简凡摇摇头,叹着气指着柜子说道:“常用的杯子只有一个……其他的都摆设,估计楚秀女这些天心不干上,除了这个杯子其他的都没有移动过……这说明呀,这些天除了她,可能根本没有什么来过,或者说,我们想找的目标没有来过。”
“什么目标?”老孟问着,穿着秋装夹克的老孟,像个饱经风霜,一辈子没看拨的机关小职员,脸上什么时候都很审慎。
“孟大,你想啊,把一个妞约到那种又贵又浪漫又有品位的地方,会是什么人?”简凡突来一问。老孟眉头照例结住了,简凡也知道俩人的代沟不小,你就说泡妞这半拉老头估计都听不懂,笑着道:“相好呀,法律字眼叫不正当男女关系,咱们俗称姘头……”
“哈哈……你呀你呀……”
老孟笑着指头点点简凡,像是对个顽皮的年青人无语了。简凡也嘿嘿傻乐着,反正推测是一切皆有可能,也不排除这种可能的存在不是。
电话响了,老孟接着电话开着门,说了句人来了,下楼迎着,简凡知道是特警们半夜去请的人来了,弱弱地坐到沙发上等着,对于楚秀女,能找到直接和相关的人,除了张芸,实在想不出第二个人来了。
脚步声越来越近,是张芸,那每每都急匆匆的高跟鞋声音,也成了她的行为语言,听到了老孟一路估计是讲抱歉的话,刚刚进门的时候,听着脚步声在自己身后响着,简凡促狭似地一回头,虎着脸问着:“认识我吗?”
“啊?……”张芸连惊带吓,惊得直指着简凡:“你……你……你不是被抓了吗?”
被简凡帅帅的回头一瞥,惊呆了,看傻了,原本担心放下了一半。简凡这个亮相自我感觉很酷,一亮相装腔作势深沉带着磁性的声音忽悠着:“……其实我一直瞒着你啊,其实我是负有特殊使命的POLICE,秘密的……请坐。”
张芸不相信,又有点不敢不信地回头看看老孟,这可是货真价实的警察,证件都看过了。
紧张,有点紧张兮兮地坐下来,而且是被简凡这磅礴大气压抑得有点紧张,更何况刚刚被一干特警请到了这里,还没省过神来呢,一看这经理人成这样子了,简凡忍不住咧着嘴嘿嘿哈哈直笑上了,老孟倒不大严肃,安慰着张芸说着,简老板是协助我们办案,别紧张,只是向你了解点情况而己……一番安慰捎带着递了杯热水,张芸捂着手,半晌才安生下来,安生下来第一句就奇怪地问:“简凡……你怎么进来的?”
“你不废话么,人民警察上天入地无所不能,要被这么把锁挡住了就成笑话了。”简凡吊儿郎当,没个正形,孟向锐赶紧解释着权宜之计,为了尽快找到失踪人质的下落而不得已的权宜之计,事实上对于这么把锁,不管是刑侦还是特警里,都不缺这种专业人士,那可比街头修锁的水平高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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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句看着张芸安静下来了,进入正题了,简凡指指桌上收集的一堆资料问着:“张芸,看看,能反映出点什么东西,你跟楚秀女最近……哎,一个书房,就找了几张医疗单,化验报告,有钱人就怕死啊,体检是一次不拉下……”
“那你们想找什么?”张芸问着。随意地翻着这堆纸质的东西。
“我想啊,”简凡的眼神很迷茫且不确定地说着:“比如日记类的,记述下这些天有什么不快的事发生了……或者呢,有什么只言片语不经意留下了她心里想的东西啦……更或者,反正我觉得她应该有所准备,留下点什么……可我找了几个小时了,居然一点发现都没有……”
“楚总有什么行程一般都记在手机里……咦这不是日记本么?”张芸翻出了个精致的小本,一亮。一亮把简凡和老孟都亮傻了,简凡一惊赶紧地抓手里,一看,早看过了,看过了居然没发现这就是日记本,啪声一合骂了句:“神经病,写个破日记还写的是英文,好像知道我英语没学好似的。”
张芸被简凡恼羞逗得掩嘴直笑,听得这货骂完了,又央着她看,粗粗地翻着,简凡引导着:“主要看九月份的,主要看和什么人来往,有没有发生过什么不快的事,除了她父亲病故,还有没有提到什么重要的人物,特别是,有关于她父亲病故后那份家产涉及到的什么事……”
“没有什么呀……就是点日程,和英国的朋友叫莎莉的通话……还有,对于食尚的发展,有将来做航空食品的打算……还有,她就是草草划几句而已,25号没写……27号,噢,去见了景睿渊律师……没了。”张芸合上了本子,草草浏览而过,一合本子一脸笑意地看着简凡,看得简凡有点不解,愣着眼:“看到什么了,笑什么呢?千万别隐瞒啊。”
“你真让我说啊?”
“嗯,那可不?”
“还真提到一个重要人物。”
“谁呀?”
简凡和老孟一惊,不自觉地向张芸凑了凑,张芸浅浅一笑一指简凡:“你呀!?”
“我?……”简凡一愣,指着自己,眼珠子一转省过什么来了:“靠,她不会背后骂我吧?”
“呵呵……这一页,她说你蛮有性格的,很有男人味道,而且从你的身上能看到古典的草莽气质,有时候很让她动心……”张芸揶揄地说着,简凡一听乐了,得意地扬着头,摸摸脸上那道疤,敢情这妞还挺欣赏哥们的,那也不枉下功夫帮她这回了,正自得其乐着,张芸这话锋一转又是一句:“不过呢,她同时也说你太粗俗了,骨子里还是小农意味太浓了,成不了大器……不是我说的啊,你请别人给你翻译一下。”
这回,轮到张芸和老孟笑了,俩人吃吃笑着,看得简凡一脸尴尬,悻悻骂了句什么,这时候倒不再忌讳什么话了,聊了几句直入正题,而且是单刀直入:“张芸,接下来了解的情况很重要啊,千万别有所隐瞒……我问你,楚秀女有很亲密的异性朋友么?”
“有啊?”
“是谁?叫什么。”老孟问着。
“他呀。”张芸一指简凡,笑着编排道:“这几个月就数他和楚总最亲密了。”
简凡一翻眼:“你别拿我说事,我的嫌疑还没洗清呢,说正事呢。”
“我说的就是正事,楚总可是个洁身自好的人啊,同性朋友都数得过来,别说异性朋友了,再说就她这身份,一般人也不敢追她呀?她总不好意思放下架去追别人吧?”张芸极力维护着楚秀女的清誉。
不过碰到个不信邪的,简凡生生要揭隐私似的咬牙切齿道:“不可能吧?这都三十多了,那生理问题怎么解决?不是生理有问题就是跟谁有奸情。”
“你……你太过份了。孟警官,他这简直在这诬蔑……”张芸忘了身处的地方,和简凡又像平时一样叫嚣上了,这位小经理可没学到楚秀女的韬光养晦,一般都是据理力争。
“好好,都各退一步啊,简凡你问话注意点方式……张女士,您别生气,我们这不是为了尽快找到楚总经理的下落,大家不都心急吗……这事您还别怨简凡,多亏了简凡我们才找到第一案发现场,现在我们尽可能地了解楚秀女的公司的情况和她本人的生活情况,包括私生活,很可能这是一起内外勾结的案子……”老孟语重心长地解释了句,估计是那一脸皱纹起作用了,张芸倒不和简凡争了,剜了简凡两眼,想了想,摇摇头,不确定地说着:
“这个我也说不太清楚,楚总一般不跟我谈家族生意的事,就是有一次,哎就是那次和曾楠在一起喝醉了我送她们回去,听着楚总含混不清地说什么,谁怎么狼心狗肺的东西,要卖掉新世界这幢楼和这块地皮什么的,可后也没见过这个议程……”
“那她和李婉如,也就是楚诚然续弦那位的关系呢?”老孟问着。
“表面和和气气吧,看不出什么不对来,老楚总这一年多差不多都躺在床上,就李婉如伺候着,挺尽心的。”
“和其他股东之间,有没有过什么冲突或者争执什么的?”
“没有……楚总很会办事,也很会说话,不管私下里怎么说吧,表面上都对她挺尊敬的。”
“关于遗嘱的事呢?确实没有遗嘱,这个好像说不通啊。”
“这个就得问她们楚家的人了,应该不会有假,景睿渊大律师和新世界打交道好多年了,而且是老楚总的至交,我听说八月份楚总都能下地慢走了,那个时候也不需要着急立什么遗嘱……谁可知道后来出了这事,心脏猝发性衰竭,好多人都在场……要有的话楚总应该有交待吧。”
张芸边回忆边缓缓地说着,眼光里透着无限的惋惜,看到她对楚总那份知遇之恩还是没齿难忘,问了半天也是收获不大,老孟转过头问着:“简凡,你呢,还有什么要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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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吗……”简凡抬抬眼,一直倾心听着张芸的话,一说再问,又是老调重弹了:“张芸,别说我说话难听啊,我不管怎么想这事都脱不出窝里斗的范围,所以我要问你她的私生活问题原因就在这儿,我真怕我灯下黑了把谁给漏了?哎你不说过她有一前男友不是?”
“刘超胜吧,早掰了。”张芸道。
“什么时候掰的?”
“去年元旦吧。”
“你怎么知道这么清楚呢?”
“巧合,我们俩人当时约四季青的供货商出去吃顿饭,谁可知正好遇到了刘超胜和另一位女人也在同一家饭店,后来就没戏了……刘总也是个叫得上名来的人物,不久就传出来他攀得是市委于主任的女儿。”
张芸解释着,不由地又为楚总有几分惋惜,不管是爱情还是事业,都是多灾多难,似乎上天不眷顾这个女人一般,屋漏偏逢连夜雨、浪起专打独桅船,最后连人也搭上了。
简凡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