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来做什么?”大贝勒气定神闲地对着阴森夜空自言自语。
虹恩眨巴着圆溜溜的大眼东张西望。她明明听到阿尔萨兰的声音,怎会完全不见人影?
“我来取回我的东西。”
“你的东西?”大贝勒更加搂紧怀中小人儿,哼然一笑。“去我家茅坑里找吧。要多少有多少,你尽管拿。”
“大哥。”虹恩闷在他胸膛里拼命挣扎,几乎窒息。
“那我就不客气了。”
悠然笑声扬起的刹那,两道闪电似的刀光杀向大贝勒双肩。若非他及时凌空后翻,此刻恐怕早已成了断臂人。他这一闪,保住双
臂,却失了虹恩。
她被吓傻了。方才还杵在大哥怀里,怎么一眨眼就被身后另一条铁臂拦腰卷在半空中?
“混帐东西,我不是叫你去茅坑找你的东西吗?”大贝勒恼火痛斥。
“我是呀。”
想到自己伟岸的胸怀被这家伙视同茅坑,大贝勒更加怒不可遏,拔刀相应。“来吧,兰王爷,和你说话根本不必用舌头,用刀剑
还比较干脆。”
“等一下,大哥。”虹恩惨白地望着离她脚下数尺的大哥。照这情况来看,她应该是被阿尔萨兰抱到树上来,居高临下地俯看一
片漆黑的混乱。“大哥,你别……别冲动。”
“是啊,要是不小心一刀捅进她胸口,那场面该有多精采。”阿尔萨兰由她肩后贴上自己的脸庞,朝树下逐渐聚集的人群们冷
笑。
“这是怎么回事?”远方院落亮起一盏盏灯火。
“是虹恩格格和兰王爷。”慌张的仆投们逼指树顶。
“兰王爷?”有人已经吓得倒嗓。“怎怎怎……么会突然跑到这儿来?”
“把虹恩还来!”大贝勒飞身一跃,勾住树枝横刀一砍,断落的粗枝立刻砸得下方人群鸡飞狗跳。
激战的刀光疯狂闲爆,刀锋对砍,声响猛烈惊人,有如快指狂舞琵琶,绚丽撩乱,奔腾着战斗乐章。转瞬间,浓密树叶被扫落大
半,雪片般骤然落下。
“大哥,快住手。”虹恩真的被吓破胆了。虽然单手应战的阿尔萨兰将她抱得死紧,但左右闪避的剧烈动作快甩昏她的头。“大
哥,我……”快不行了。
“虹恩。”大贝勒一急,顿时剑法大乱。
“别人的老婆,别叫得那么顺口。”阿尔萨兰猛然爆出的重喝,连同快刀一举扫过天贝勒颈项。他持刀一挡,发出骇人的断裂声
响。一道飞旋的雷电在夜空划出一抹弧光,凶狠钉入砖地里。
“啊啊蔼—”树下人群惊惶乱叫。
大贝勒愕然瞪视手中的宝刀。刀身竟然被兰王爷斩断了?!
“看在虹恩叫你大哥的份上,我姑且手下留情。从今而后,她与你一刀两断,老死不相干。”
“萨兰?”虹恩错愕。为什么要发这么大的脾气?
“等一下。”大贝勒突然一惊。“放下虹恩!你要带她去哪里?”
树上早就只剩他一人的身影。
“王八蛋,你没有资格带走虹恩!她不是你的东西。”
大贝勒狂暴的愤吼游荡在冷冽夜空,震人魂魄。即使已经返抵兰王府中,虹恩依旧感觉到大哥的愤恨戳刺着她的耳膜。
巨大佩刀重甩在案上的剧响,再度震吓到神魂未定的她。
“有什么要狡辨的话,赶快先吐出来吧。”
阿尔萨兰悍霸地矗立她跟前,有如一堵烈火熊熊的砖墙。
“我……有什么好狡辩的……”她又没做错什么事。
“很好,起码你还有坦然面对过错的胆量。”他端起仆人才恭敬送来的热酒,神色悠然自若。虹恩却有种感觉,一波强制压下的
怒火随时会席卷而上,让他手中精致的酒杯当场粉身碎骨。
“我……有什么过错吗?”
“你说呢?”
他应该是在为之前的事发火,可是之前的哪一项?
她的偷溜出府,还是大哥对她过分亲密的态度,或是因为大哥与他的过节而迁怒。
“那个……关于我偷溜出府的事,我大哥对此似乎有误会——”
“有误会的可不只他一个。”
虹恩错愕。连他也以为她是逃回娘家去的?
“请对我有点信心好吗?”真受不了。“我既然己是这个家的一分子,当然不可能再回娘家当大小姐。”
“说得好听。”
虹恩不高兴地微蹙娥眉。“我说的不对吗?”
“嘴上说自己是这里的一分子,人却偷偷投奔到娘家去,虹恩,说谎要打草稿,不然谎话就成了笑话。”他极其温柔地亲切指
导。
()
“我只是回去交代一些事情罢了。”
“埃”他恍然大悟地谅解一笑。
“不是在传递什么兰王府的机密消息。”她连忙声明。
“我只是回去拜托家人替我处理一些……很私人的事而已。”
“私人到得在你大哥怀里磨蹭来磨蹭去?”
“我才没有那样。”所以她最怕碰到大哥,老是让她沾惹一身腥。“我大哥从小就对我有点过度偏爱,好像我根本没脑袋,又好
像我一不小心就会被碰坏。事实上没那么娇贵,是他的保护欲有点泛滥,才会让你看到刚才那样的场面。”
“所以我根本没有必要计较?”他温和询问。
“是埃”
“所以我应该体谅你的不告而别?”
“我只是回去一下,不是……”
“所以我应该听信你这些可笑又可恶的烂借口?”“我说的全是事实……”
“所以我应该要心甘情愿地像个白痴,任你耍着玩?”
“你冷静一点……”
“所以我应该要接纳你说是一套、做是一套的鄙劣把戏?”他愈吼愈恨。
“我从来没有……”
“是哪个人在我面前吹牛皮、放狗屁,说什么要建立一个属于我们的家庭,要坦诚地跟我分享心事?”
“我的确一直都对你很坦诚埃”
“坦城个屁。”他的怒喝当下震退虹恩两步。“坦诚到瞒着我逃回娘家,去搞你那很私人的事!你哪一点坦诚?你有什么资格跟
我谈坦诚。”
“我知道我应该事先知会你一声,但是你不准我回家,又不准我和家人联系……”
“你既然知道这些,还敢明知故犯。”他几乎吼破屋顶。
“可是我需要人来帮我。”她不得不跟着扯高嗓门。
“你什么人不找,尽找我已经声明不准接触的对象。”
“我还能找谁?这府里有谁会听我的,有谁愿意帮我,你告诉我埃”
“所以你宁可找你娘家帮忙,也宁死不肯找我!”
“我当然也想过要找你商量,可是你今天自教堂回来后就一直关在书房里不准打扰,我要怎么和你商量?”
“所以千错万错,全都是我的错。”
“你到底在气什么嘛?”她被他愈逼愈慌乱。“其实你只要再稍等一会,我就会返抵兰王府。我们这些乱七八糟的争执根本没有
意义。”
“今天因为我把你逮回来了,你才有机会捏造这些动听的谎言,如果你没有回来呢?我去向谁要一个交代?”
“萨兰……”她被他脸对脸的低沉气魄逼得步步退。
“来,再编个理由听听吧。你逃回娘家去是为了什么重大的私人事情?”
“我先声明,我所说的话没有一句是捏造的。”背后突来的冰冷撞击令她一阵惊愕,已经退到墙角了0如果你……打从心底就
不相信我,那我一个字都不会跟你说的。”
“噢,我当然相信你了。”他恶狠狠地由齿间吐息。她缩着双肩,快僵成一小团。“你如果真的相信我,就不该像现在这样,对
我生气。”
“你又想指挥我了,嗯?”他将手肘压在墙上,逼困虹恩。
“我没有这个意思,可是我希望你能……学习正常的相处之道。我既不是你豢养的牲畜,也不是牢里的犯人,你没有必要对我的
暂时外出如此反应过度。”活像嘴里食物突然被抢走的猛兽。
“如果你只是我养的牲畜或犯人,你的脑袋现在还会连在脖子上吗?”
假使他这句话是用吼的,她还比较放心;可是面对如此令人毛骨悚然的温柔低语,她实在想不出他下一步又会突然变幻何种情
绪。
“萨兰,现在……你正在气头上,我也被这场混乱弄得有点头昏脑胀,我们等情绪沉淀后再冷静地谈好吗?”
“顺便多给你一点时间,好编套更妥贴的说辞?”虹恩受够了!
“对,没错!我每一句都是捏造的,都是唬你的!既然这样,你现在听和明天再听又有什么不一样,反正对你来说全是谎话。”
“所以我要你老老实实地招出来。”他猛然箝起他巴不得捏碎的小脸。“凡是别人知道的,我全都要知道!不管是你的狗屁私人
秘密、或是潜伏在此的鬼主意,全给我吐出来!”
“我做的每件事都是为你好,都是出于善意,可是你都不信。”不知是因为痛,还是因为恐惧,喉头里的颤动愈来愈明显。
“我被母亲丢弃的时候她也说是为我好,好个屁!我已经不是七、八岁的傻小子,你以为这种烂词还唬得了我吗?”
“我不是你母亲,我也没有丢弃你。”原来他母亲在他那么小的时候就与他撇清关系。
“你的行为却和她一样卑鄙无耻。”
虹恩痛苦地皱起小脸。
“萨兰,你……松一下手好吗?”她快痛得无法讲话。
“我进门看到你不见踪影,第一个念头是什么,你知道吗?”他恶意地箝她起更加贴近他的咬才切齿。“我要废了你的手脚,让
你一辈子不能写信求救、不能跑,一辈子关在兰王府里,永不跟我以外的人见面。”
“你就这么怕我离开你吗?”
阿尔萨兰愤恨一瞪。
“你死到临头了,还不收敛你的嘴巴。”
“我能用的也只有这张嘴。”如果她有足以和他抗衡的力气,才不数沦落到此,“萨兰,我真的没有离开你的意思,过几天你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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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见到证据,可是我希望你现在就相信我。”
“你还想跟我玩信心游戏。”他将虹恩猛然一扛,摔入床榻里。
狂乱的印象霎对涌入她脑中。
“我……你……谈正事就谈正事,不要混淆争执的焦点。”
“混淆的人不是我。”他悠然挑眉,剥下自个儿衣物的动作却蛮悍得可闻撕裂声。
“你可以……去找风花雪月伺候你。”
“谢谢你的命令。可任何命令在我身上,都不具效力。”
虹恩像吓坏的小猫咪,弓着攻击性的势子死守床角。
“你又要像上次那样对付我吗?”
他定定瞪着她几不可闻的战粟耳语,轻柔回应——“不,我不会那样对付你。”
“那你要干什么?”他跨上床塌的刹那,她吓得拔尖了嗓子大叫。
“过来,虹恩。”他不朝床角逼近,而是赤裸地坐定,向她伸掌。
她目露“士可杀、不可辱”的凶光,眼瞳中一片水波荡漾。
“相信我,我说不会那样对付你就是不会。不过,你若是很期待那种方式,我也乐意奉陪。”
“住口!我最讨厌听你讲那种不要脸的话。”
“虹恩,是你要跟我玩信心游戏的。”他的大掌转而伸指直比她眉心。“如果你不相信我说的话,那么我不相信你也是理所当
然。”
“这个……跟我说的那个不一样!”在他结实鲜猛的裸裎面前,她已经头昏得搞不清自己在讲哪个跟哪个。
“你为什么要突然这样?刚才明明谈得好好的——”
“丈夫与妻子同床共枕,还需要理由吗?”
这一着将得她无力反击。
“你不过来,我也不勉强你。可是从今以后你就别再跟我扯那些可笑的歪理,什么信任不信任、坦诚不坦诚,我一个字都不会
听。”
虹恩瑟缩,他是说真的!
每次和他谈话都像在打仗,而且他一定要赢。就算她于情于理都占了上风,他也一定会变换招数,就是要赢——无论在哪一方
面。
“虹恩。”
她勇敢地打着哆嗦瞪祝他的掌心。“你不会像上次那样对付我了?”
“不会。”
“真的?”
“相信我。”
假使他是凶巴巴地吼向她,她宁死都会跟他周旋到底。可是对于他这般温柔的笑容、醉人的低语,她实在无力抗拒。
她才怯怯地伸手向阿尔萨兰掌心,整个人立即被他猛然拉入怀里,吓得她魂飞魄撒。
“你说过不会像上次那样的。”
“我的确不会。”他翻身将拳打脚踢的小猫咪完全压制在床,放肆地隔着衣衫揉着她的身子。“因为我打算用别的方式对付
你。”
她想的果然没错,他绝对会找法子取回优势!
“走开。”她又哭又叫地死命挣扎。“你如果对我用强的,我永远都不原谅你。”这次绝不是带她出去走走就可以弥补了事。
“果我不对你用强的呢?”他邪邪地望向她不解的水灿大眼。
一个沉重而缠绵的热吻复上她的唇,深深吸吮品尝着。他以手肘撑住庞大的身躯,不致压碎他的水晶娃娃,却足以令她无法呼
吸。
你就这么怕我离开你吗?
鬼扯!他有千百个理由可以说明他如此反常 暴怒的原因,但绝不是她的这个!
“等一下。”她惊慌地在他边解扣边吻吮下去的动作中尖叫。“你说你不会对我用强的——”
“我说到做到。”他缓慢却火热地舔吮着她细腻的颈项。“我不必用强的,自有办法要你主动求我。”
“我才不会那么不要脸。”
“试试看。”
结果,他果真做到了令她彻夜不要脸的壮举。
第五章
不知道那夜到底有多少人听到她恬不知耻的哀号。虹恩沮丧地在荒凉颓废的花园中漫步,一个人赏雪,这次也没法子再缩在棉被里逃避现实。因为阿尔萨兰已经提出声明,倘若敢再这么做,他会烧了她的锦被,由他的身子来接替,替她暖床。
“野蛮人。”
轻柔的白雪细细拂掠她火红的粉颊,无声无息,融入大地。
他是不是想把她训练成像风花雪月的女人?他当年是不是正是如此对待她们?当她好不容易硬著头皮,向一直对她疏离排斥的风
花雪月请示这点时,立刻引起公愤——
“你什么意思,特地拿这事向我们炫耀吗?”
“少故作虚心求教状,你骨子里明明就打着特地上门示威的主意,还敢装白痴。”
甚至还有人被她气哭了。
“别以为王爷对你特别,你就可以独霸他一辈子。你对他而言,不过是个新鲜货,热头一过,迟早会腻。”
“你何必专程来讥笑我们这些可怜人?名分你有了,王爷你也占走了,还想怎样呢?”
就这样,把她七荤八素地给轰出来。不明白的事,她还是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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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家的每个人,似乎都很排斥她。她一直努力地想要改善,结果弄得满头包。屡败屡战,当安神父这样鼓励她时,她还志得意
满地表示颇有同感,而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