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这种书院的败类,赶紧给华小姐道歉!”
“道歉不够,必须给华小姐磕头。”
“或者学狗叫,叫到华小姐高兴为止!”
我倒,不就是告白用错了方法么,至于你们几个跳出来那么表现么。再说了,人家姑娘和傻小子的事,也轮不到你们掺和啊。我看到梅劲哆嗦了一下,往我身后靠了靠。这小子,居然还有胆子去告白。
我行了个礼,笑着说:“诸位学子,请原谅他的冒失。主意是我帮他出的,莫要怪他,要怪就怪我这个粗人不懂事吧。”
“大哥,你……”梅劲偷偷了喊了句。
“闭嘴!”我瞪了他一眼。
几个学子相互看了一眼,突然哈哈大笑起来,眼神中充满了不屑与狠毒。
“行,我们不怨他!”一个衣着华丽,相貌英俊的白净书生模样的学子说,“但是,我们必须小小的惩罚你一下。”
他一仰脖,傲慢的说:“很简单,当着大家的面,给华小姐磕头,磕满三百个响头就算原谅你了。”
这算什么惩罚?这简直是在侮辱我!虽然我知道我前世很窝囊,今世也没什么大出息,但面对这种侮辱,我还不至于甘心受辱。
我正要出言反驳,这时候突然——
“等一等。”
一个柔美却冷漠的声音,刺穿了所有人的心。我抬头看了一下,一个白衣少女,站在了那几个学子身边,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冰冷的就像结了层冰霜。
这个白衣少女肌肤雪白,甚至跟她的一身白衣有的一拼。纤细的眉毛下,是一对美丽的足以杀死人的眼睛。迷人的小嘴唇鲜红如血。她的眼睛鼻子眉毛嘴巴,就好像上天经过精心设计一样,每一个零件都安装在了恰到好处的地方。如此的美丽,简直就像一件艺术品,高尚的,让人不敢亵渎的艺术品。
在见到这个少女之前,我一直都以为,樱樱是这个世界上最美的女孩子了。但见到她以后,我惊讶的发觉,原来居然还可以有另外一种美丽,一种与樱樱完全不同的美丽。这种美丽美的让人敬仰,美的让人不敢直视。
少女缓步走了过来,没有看过我一眼。她径直走向梅劲,走到梅劲跟前,停了下来,然后冰冷的笑了笑。正当梅劲这小子晕头转向,神魂颠倒的时候,白衣少女突然扬起右手,狠狠的在他脸上扇了一巴掌。梅劲捂住脸,愣愣的看着她。
“敢做不敢当,懦夫!”
白衣少女冷冷的丢下这句话,转身就走。那个衣着华丽的英俊书生赶忙上前,笑容可掬的说道:“华小姐……”
话还没说完,白衣少女用冰冷的目光看了他一眼,看的他打了个冷战。
“恃强凌弱,以众欺寡,你们更懦弱。”
英俊少年的笑容当场僵在脸上,然后呆呆的看着白衣少女离开,久久说不出话来。突然,他猛的转头,恶毒的看着我和梅劲。
“你们两个混蛋!居然让少爷我在华小姐面前丢脸!”
我们做了什么了吗?我很迷茫。从头到脚,我一没来得及反抗他,二没来得及数落他,所有的事情都是他自己在闹,现在反倒来怪我们,这是什么逻辑?
我耸了耸肩,无奈的叹了口气。人在极度失意的情况下,总会迁怒于别人,但几乎没有人会自我反省的。这个英俊少年的所作所为,遭到了白衣少女的鄙视,他认为自己在美人面前丢了面子,就迁怒于别人。而我和梅劲,自然成了倒霉鬼了。
“李公子,要不要教训教训他们两个?”旁边有人献媚。
这个李公子看了看我们:“算了,不要在书院惹事。我们走。”
几个人在恶狠狠的瞪了我们一眼后,全都转身离开了。我看到他们离开,于是拉着梅劲也走开了。
回到我的小屋,我取出一些伤药和消肿药来给他敷到脸上。
“疼,疼,疼啊!大哥,轻点,轻点!”
“哼,你这个笨蛋!”虽然我气他没用,不过我依然下手轻了点,“你居然当面给写给人家,你你你真笨的没药救了你。”
“可是,这不是大哥教的吗。”梅劲哭丧着脸。
“是啊,我是教你写下来,可我没教你当面写啊。你不会事先写好了,放到人家桌子上啊。你完全可以写首浪漫的诗送给她的。我的老天,多浪漫的事情,被你搞的像什么一样。”
“原来是这样啊!大哥,什么叫浪漫?”
“浪漫……嗯,浪漫就是很深情的,很温柔的,很美好的……”其实,我也不懂,只能胡诌。
“哦……哎,可惜,这次事情以后,华小姐肯定要看不起我了。”
“但你至少努力过。以后你回忆起这件事情,你肯定不会因为自己窝在心里没说出来而后悔。”
“嗯,说来也怪,经过这么一闹,我的心情也开朗了,也不会太多的想她了。”
这个小子,爱情来的快,去的也挺快的。
“大哥……”
“什么事?”
“谢谢你。”梅劲的眼眶有点湿润。
“谢我什么?”我惊讶的问。
“刚才那样为我挺身而出,还差点受辱。”
“哈,算你小子有点良心。”我哈哈一笑,“我受点委屈不算什么,反正我也不过是个杂役。但你不一样,你若当众受辱,以后怎么在书院混哪!”
“大哥……”梅劲几乎就快哭了。
“切,别哭哭啼啼的,像个女人。”
我帮他敷好药,再让他躺一会,看他没什么大碍,就让他去上课了。原本我想乘他上课去,我再研究研究我的电力系统,但是经过这么一闹,我反而没了心情。
我走出小屋,沿着书院的围墙,慢慢的散步。有时候觉得烦闷的时候,我也会沿着书院的围墙散步。我慢慢的走着,一边走,一边想起许多事情。
来到这个世界,也已经有十五年了。第一天穿越时空,降临到吴家村吴大家中后到现在,已经过了十五年了。所有发生过的事情,就像拍电影一样,一幕一幕的展现在我面前。从吴大的关爱,严氏的温柔,到妞妞的纯真可爱;从那可怕的屠村之夜,到逃难至东门镇;从被院长收留,到现在的安静生活,我似乎经历了太多太多。
我从有家有父母有朋友,到没家没父母没朋友,这一切来的太快,去的也太快。快到让我难以承受。尽管,十年的岁月让我逐渐淡忘了那个噩梦般的夜晚,但却无法磨灭我对吴大和严氏的怀念。而对于屠杀全村以及父母亲的大周,我充满了仇恨。
没错,我也开始有了恨的感觉了。我痛恨那些将疼爱我的父母夺走的敌兵,是他们破坏了我原有的生活,残忍的杀害我的父母和吴家村的村民。
想到这里,我不禁悲愤交加,一口恶气直冲脑门。我攥紧拳头,用尽全身力气,一拳砸在了一颗大柳树上。随着一声巨响,一棵两人合抱的大柳树从根部到树梢,整齐的裂了开来,柳叶散落了一地。
手上隐隐传来因为撞击树干而产生的疼痛。疼痛的感觉很微弱,完全没有办法掩盖我内心的痛楚。但是,全部悲愤因为这一拳,也全部都发泄了出来,我的心情也平复了。
“你……你在干什么!”
一个柔美而冰冷的声音,从那棵裂开的柳树后传了过来。这个柔美而冰冷的声音似乎有点熟悉,好像在哪里听过。不过,为什么会有人在树后?
我一惊,寻声望去,中午的那个冰冷美丽的白衣少女正杏目圆睁,满脸怒容的看着我。她满头满脸满身都是柳叶——刚才散落的柳叶估计全掉到她身上了。
尽管她非常美丽,尽管她气质出众,尽管她冷若冰霜,但此时此景,换了谁都有种想笑的感觉。因为,实在……实在太可笑了。
一个全身素白的少女,却弄了一身绿,看上去,就好像撒了绿豆粉的年糕一样。我想笑,却不敢笑,只能努力忍住。我努力忍住笑,很辛苦才能忍住不笑出来。
“对,对不起……”我艰难的迸出这句话。
白衣少女看上去很生气,她一直瞪着我,甚至用她那洁白的牙齿狠狠的咬了一下嘴唇。
“树有什么罪?为什么这么糟蹋?我有什么罪?为什么弄我一身树叶?”
“对不起。”听到她愤怒的话语,刚才想笑的感觉陡然消失。
“对不起?你说句对不起,树就能活过来吗?”
“对不起,实在对不起。我在想心事,不由自主的就……”
“一个人,连自己都控制不住,那和牲畜有什么区别?”
“是是,姑娘说的是。但是,柳树的生命力很顽强,不会因为这点小损伤就夭折的。”
“哼,狡辩!犯了错误还不知道悔改,只知道狡辩。”
“哦,对不起,我想狡辩应该是犯了错误的人的本能。比如,现在应该是上课的时候,姑娘为什么会在这里。”
“我……”白衣少女的脸居然红了一下,“我有事……”
“你看,狡辩人人都会,这是本能。人其实是复杂的动物,不能简单的与牲畜相提并论。”我微笑着说。
“你……”白衣少女被我说的哑口无言,只能恨恨的看着我。
“人在不经意中,会无意识的流露自己的感情,我也一样。人性其实很复杂的,比如,当有人喜欢你的时候,他往往会作出一些荒唐的举动,这些举动在你看来可能是荒唐至极,可是对于他来说,却是真情流露。我们应该多站在别人的立场上考虑问题,而不该随意践踏一颗纯真少男的心。”
“你?少男的心?你是说你……”少女脸上略微显出一些不屑。
“我说的是梅劲。哦,就是那个写字条给你的。”
“哼,是那个人!”少女脸上写满了鄙夷。
“哎。”我叹了口气,“我想姑娘可能没办法理解我的话了。至于我打裂了柳树,我很惭愧,因为我无意中发泄了我的感情;至于姑娘,我很抱歉,因为我不知道姑娘坐在树下。”
………【第十六章 书院起冲突】………
“哼,你很会说,可惜都是歪理。()一个人犯了错,却不肯承认,还措辞狡辩,那根本无可救药了。”白衣少女目射寒光,冷冷的看着我,“就好像一个人犯了罪,却不思悔改,只懊悔为什么会被差役抓住,这种人,就该判死罪。因为这种人在思想上已经无可救药了。”
“那照姑娘这么说,杀了人的,只要思想上反省,就可以释放?”
“我认为,只要彻底从思想上悔改,为什么不可以。”
“人,不需要为自己做过的事情负责吗?哪怕是悔改了,认错了,但自己做过的事情可以不负责任了吗?”
“这……”
“除了认错和悔改之外,还分错误的大小。有的人,一时贪念,偷了一根针。但就因为他不想悔改,就要杀了他吗?一个山贼,杀人全家,奸淫妇女,无恶不作,但是突然他醒悟了,悔改了,这样就不用抓他,审他,判他了吗?”
“这……这……这只是你的诡辩……”
“姑娘!”我很严肃的看着她,“人性是很奇妙的。曾经有两个伟大的思想家,花费一生都在研究一个很简单很本质的问题,就是人性本来是恶,还是善。姓孟的老先生认为,人的本性是善良的,因为他相信,人性的根源是善良的,人人都希望与人友善的相处,只是生活环境逼迫一个人去犯罪。一个人如果连肚子都吃不饱,还谈什么善恶。而姓荀的老先生则认为,人性的根本是恶的,在后来的环境中逐渐得到改变,而人必须依靠法制来约束行为,犯罪的必须严惩,这样人类社会才能安定。所以,单纯的用思想是否觉悟来判定一个人,是很不科学的。”
我一口气把孟子荀子人性善恶之道的大概说了出来,已经是口干舌燥了。不过,自从来到书院以后,我还是第一次跟人长篇大论说那么多。可能是这个白衣少女的话,让我想起大学时代很热爱的古文来了吧。
白衣少女被我说的哑口无言,虽然她一直想反驳,却不知道该说什么。我不禁暗暗偷笑,孟子荀子都是几千年前的人了。传承了几千年的文化基础,哪是你一个小小的女子能够反驳的了的。真要反驳,几千年来早就有人反驳了。
“姑娘!”我知道已经把她镇住了,那么也是我该开溜的时候了,“看样子你很难反驳我,我也很难说服你。这样吧,你若想到了可以反驳我的话,随时可以来找我。我每天中午都在书院里派午膳。”
“派午膳?”
“是,所以姑娘……”
我还没说完,白衣少女突然冷冷的笑了起来:“一个打杂的小子,居然也敢大言不惭的胡言乱语。”
“打杂的怎么了?学问面前,人人平等。”我暗忖,你比我落后一千多年,你还不如我呢。
“住口!一个杂役,也配来说学问。”白衣少女断喝。
“那请问姑娘,东门书院开院至今,收学生可问出身?”
“不问。”
“可分贵贱?”
“不分。”
“既然院长都不问出身不分贵贱,可见在院长真的做到有教无类,天下平等啊。这是何等的境界啊!”
“哼!”白衣少女虽然不服气,但也无法反驳我。
“姑娘以后若有赐教,在我派午膳的时候,随时可以来找我。”
说完,我赶紧转身准备开溜。
“等等!”
“什么事?”
“你……叫什么名字?”
“吴辽!”
说完我头也不回的跑了。
白衣少女苍白的脸上居然泛起两朵红云,她颤抖的张开双唇,激动的挥舞着双臂。
“混账,该死,无礼的东西!居然胆敢说我无聊!”
她随手抄起一根柳条,狠命的朝柳树干上抽打,树干上的柳叶,又飘落了几片下来……
我跑回到我的小屋,长长的喘了口气。天哪,为什么会碰到她啊,我嘟囔着,自叹着自己倒霉。然后我平复了一下心情,我开始整理我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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