馄饨老人大怒,肩头一动,猴子凌空飞起直扑老白,老白伸手在它的双臂双腿点了点,然后与馄饨老人对了一掌。馄饨老人倒飞出两丈多,老白的双腿也陷入泥土中一尺多深。
曾猴儿尖叫道:“你知道我是人?”
老白摇摇头,问道:“你难道是人?”他伸手点猴子的酥麻穴只是因为他觉得人和猴子构造差不多。
曾猴儿有些难过地说:“以前是人,可后来被那个杀千刀的老丐婆变成了猴子。”
丫头听了不仅心中一惊,对那老婆子警惕起来,但看她奄奄一息的样子,自觉不会出事,不忍弃她不顾,仍旧搀扶着她。
算命先生方才偷偷爬起来召集放暗器的十个人摆好阵势,防止那老婆子逃跑,见馄饨老人在老白手中简直不堪一击,一边咳嗽一边说道:“这位公子可能没有听说过采生折割。”
老白摇摇头:“那是什么?”
算命先生解释道:“江湖歹人将三至五岁的小孩子泡在腐蚀性药液里,化掉他们的皮肤,然后将刚刚剥下的动物毛皮覆在他们身上,让他们从此以后只能披着动物的皮活下去,等到他们会说话后便利用他们来赚钱,这便是采生折割的一种。另一种同样残忍,乃是将小儿放入瓮中养大,用特殊药液浸泡,使其手足萎缩而身子长大,最后只能永远生活在瓮里。曾猴儿,这头熊,都是用前一种方法炮制出来的怪物。”
老白吃惊地问:“这是真的吗?”
曾猴儿哭道:“不信你看!”它走到老白近前,仰起头让老白看。它的脖子里是人的皮肤。再看它的样子,真的越看越不像猴子,四肢要比一般猴子粗,身子能够挺得笔直,显然直立行走的时间要长于四肢爬行的时间,面部表情也更丰富。
老白问道:“她为什么要这样做?”
难道是因为她是坏人?她为什么要做坏人?
“为什么?!”那个老婆子发出尖厉的叫声,“你问他们为什么!”
老白见丫头仍然一动不动地站在她身边,知道她被制住了,唯恐她受伤,于是问道:“为什么?”
人倾诉心事一般有两种情况,一种是在至亲至信的人面前,一种是在情绪失控的情况下。人一旦将深埋心底的怨恨、恐惧、愤怒等负面情绪说出来,精神便会出现松弛。
“他们杀光我族中男子,烧死不足十岁的女娃儿,将余下的女子或者供他们荒淫取乐,或者卖到青楼做*。我被他们折磨得死去活来,好不容易逃脱,又被强留在丐帮,等到我有能力报仇,他们全都死光了,我不甘心,我恨,所以我要让他们断子绝孙!”老婆子白发飞扬面目狰狞,仿佛恶魔附身。
算命先生脸色一变:“你的所作所为与丐帮无关,你不要妄想!”书包 网 。 想看书来
第六章 火器
“丐帮的确与此事无关。请将这个丐帮败类交给丐帮处置,好吗?”
无尽的夜色隐藏着许多秘密。一个遍身补丁口袋的老乞丐不知什么时候到来,连老白都没察觉。
算命先生恭恭敬敬地上前施礼:“卞长老,晚辈铁算子代家父见过前辈。”
卞长老似笑非笑地问:“铁马骝,铁猴子,他还好吧?五年时光一晃就过去了,真想念他啊。”
铁算子恭敬地说:“家父也时常念叨前辈,这次临行前他还说要请前辈主持开窑典礼呢。”
卞长老笑呵呵地问:“哦,这次是什么酒?”
铁算子微笑道:“道光廿五。这是道光皇帝当年钦赐的名号。”
卞长老哈哈大笑:“你们的算盘打到皇帝头上去了,了不起!”
铁算子陪笑道:“前辈可否赏脸?”
卞长老郑重点头:“开窑典礼我必当前去。但今日之事,还往你能高抬贵手。”
馄饨老人、青袍青年、虬髯汉子也都爬了起来,脸色一个白似一个,尤其青袍青年身材细长,乍看上去活脱一个无常鬼。他们都像小强一样顽强。
馄饨老人主要是伤在自己的铁砂掌掌力下,服食自备药丸后脸上很快泛出红色。他扶着青袍青年和虬髯汉子过来给卞长老施礼。
卞长老取下腰间的酒葫芦递给青袍青年:“你们两个一人一口,可以清除淤血,活泛经脉。”
青袍青年和虬髯汉子见馄饨老人点头,一人喝了一口,席地而坐运功疗伤。
卞长老转向老白:“你为何要扮作丹童?”
丹童是什么?老白很奇怪,问道:“不是道教才有丹童吗?”
卞长老哈哈大笑:“有趣,有趣!年轻人,你准备如何处置她?”他一边大笑一边指了指那个摇摇晃晃却总也不倒下的老婆子。
老白说道:“只要丫头平安无事,她的事与我无关。”
卞长老点头说了一声好,纵身扑向老婆婆。老白见他毫不顾及丫头,非常愤怒,飞身拦住了他。
“卞永生,当年若不是我父母好心为你治病,你会有今天?你难道不想替他们报仇?”那个老婆婆惊慌失措地喊道。
卞长老叹口气:“翠花,何必呢?你为什么要杀了路长老?只因他不愿你卷入江护私杀?这些孩子又与你何冤何仇?难道他们父辈的错要由他们承担?你为何连亲生儿子也不放过?你的心肠难道是铁石铸成的吗?回头吧,不要再错下去了。”
“他是我的儿子,但他也是那个恶人的儿子。我对不起他,但我不后悔。”
那头熊这时突然喊了一声“娘”,老白吓得连退三步,方才听他们说儿子、儿子,没料到竟然说的是这头熊!那个翠花也太狠心了吧?
却听那老婆婆蓦然一声惨叫,扑通一声摔倒,丫头站在那里一动不动。老白立刻将她救了过来。
卞长老叹气道:“造孽啊造孽!你这样痛苦,我送你一程好了。”
那头熊却挡住了卞长老。
卞长老诧异地问:“你要为她求情?你可知道她是怎样的人?她连自己亲生的儿子都亲手摔死了!你可知道她怎样对待你的母亲?”原来翠花是突然听到有人喊娘吓得精神错乱才摔倒的。
那头熊摇头:“她对我很好。我娘总是打我,骂我,不给我饭吃。她说我是丧门星,克死了父亲和弟弟,她要将我活活冻死在雪地里,是婆婆救了我。婆婆虽然打过我,但从不骂我,她唱歌给我听,还讲许多故事给我听。我宁愿婆婆是我娘。”
卞长老有些吃惊地看着他:“她把你变成这副模样,你不恨她?”要受多少的痛苦才能由一个人变成一头熊?难道那样的肉体疼痛可以忍受,没有人关心的心痛却无法承受吗?
那头熊愣了愣:“恨又有什么用呢?”
“好!说得好!”老婆婆突然一跃而起,“那就让我们一起死吧。”她将一柄匕首插入了熊的心脏。那头熊低低地唤了一声“娘”,再次摔倒。鲜血汩汩流淌。翠花疯狂地大笑,那笑声让人听了不由得一阵阵发冷,那冷来自心底的悲凉,无奈。笑声戛然而止,翠花仰面摔倒。
“为什么?”丫头突然嚷道,她扑到老白的怀里哭了起来。她是一个善良的小姑娘,一下子听到见到这么多可怕的事情,有些接受不了。
“我们走吧。”老白勉强笑了笑,“这些人都疯了。”
卞长老愣了许久,转身走了。馄饨老人也带着人走了。
走了很久,丫头仰脸问老白:“他们真的都疯了吗?”
老白苦笑:“也许他们只是想证明自己还活着。”
丫头有些激动地说:“可是他们伤害了那么多人!”
老白说:“你知道吗,那个老婆婆没有死。她是诈死。其实,她并不是一个老婆婆,她的易容术非常高明,但她说话时的声音并不像一个几乎掉光牙齿的老太婆。那个卞长老最终还是决定放过她。而且,那头熊的记忆显然出了问题,采生折割的对象是不超过四岁的孩子,不可能记得那么多事情。”
丫头惊讶地说:“怎么可能!”
“她现在已经死了。”
“是的,死的不能再死了。”
两个一身白衣长相一模一样的的年轻人边跑边说。但声音听起来就像是在耳边。
老白看了他们一眼,问道:“说一不二?”
两个白衣青年立刻于疾驰中停下,返身,齐声问:“你怎么知道?”
丫头啊了一声:“江湖排行榜第一和第二!”
老白说:“猜的。”纯粹出于一种遇到顶级高手的反应。
两个白衣青年逼近:“不怕我杀了你们?”显然准备找茬打架。
望着这对双胞胎兄弟,老白答非所问:“你们分得清彼此吗?”
两个白衣青年齐声道:“为什么要分清楚?”
丫头又啊了一声:“太可怕了!”两个一模一样的人一起说话,感觉诡异极了。
老白笑着拍了拍她的头:“这么帅呆酷毙的小伙,怎么会可怕?”
“帅呆?”左面的青年问。
“酷毙?”右面的青年问。
“什么意思?”两个青年一起问。
老白问:“想知道?”
两个青年一起回答:“当然想。”
老白说:“好,我告诉你们,但是你们要保证从今往后绝对不杀我们。”
“好。我们答应你。”
老白解释道:“帅呆了,就是帅的让所有人看到你们都会呆住;酷毙了,就是酷的让人恨不得替你们去死。酷是说你们非常有个性,再也找不到和你们一样的人了。”
“有道理!”
“无比正确!”
“从此以后,”两个人一起说,左面青年说:“我叫帅呆。”右面青年说:“我叫酷毙。”两个人一起说:“我们不叫说一不二,我们叫帅呆酷毙。”
丫头咯咯笑道:“呀,真是两个活宝。”
帅呆酷毙一起哼了一声,扬长而去。
老白擦擦额上的汗水:“幸亏他们是活宝,不然我们就惨了。”
丫头歪着头:“怎么会?”
老白心有余悸:“第一,我打不过他们,第二,他们杀人就像是做游戏,一点正常人的反应都没有,第三,他们的父亲是天牢总监老不思。”
丫头吃了一惊:“他们朝廷派来的?”
老白摇摇头:“他们不归朝廷管,但朝廷的人常常利用他们。他们两个人虽然脑子有些问题,但在武功上颇有天赋,名列江湖第一和第二是名至实归。老不思老年得子,对他们十分疼爱,就算有人能够杀掉他们,也忌惮老不思手下的实力不敢动他们。”
丫头问:“你的意思是说很快有朝廷的人来?”
老白点点头。
客店夜不闭户,两人各自回到自己的房间,很快就睡着了。
烦心的事情暂且忘记了吧。逃并不是最好的办法。
天还没亮老白就被敲门声惊醒,车夫一脸惶急地说:“小姐有急事找你。”
杨妙儿双眼通红,显然哭了许久。她第一句话便镇住了老白:“公公和师傅都被杀死了。”
分别不到一天,就永远无法再见了吗?
“他们是被说一不二杀死的。”
“他们死得很安详。让我们不必为他们报仇。”
“这封紧急密件,不知是谁连夜送来。”
“我们要尽快离开这里,折返回去,绕道西北,去大漠。”
“你倒是说句话啊?”
老白只说了一个字,好。
小镇外有埋伏。老白对车夫做了几个手势,车夫慢慢地远离包围圈。
见他们觉察,伏兵四起,兜在后面紧追不舍。
望着那一口口火枪,老白脊背直冒冷汗。若只有他一人,逃出去自然不成问题。他能够扔下丫头他们不管吗?这个时候,他才记起兵器的好处。俗话说得好,浑身是铁又能绵几颗钉?若有趁手兵器,他有把握将这些火器全部毁去。现如今,即便他大开杀戒也无法照顾大家周全。
车夫决绝地说:“南面树林我们分成两路,你们钻树林,我赶车走。”
老白点头:“多加小心。”
马车拐了一个弯,火枪手终于迫不及待地开枪了。
杨妙儿和丫头搀着扁仁进入树林,老白断后。车夫在两匹马的屁股上狠狠抽了两鞭,两匹马咴律律嘶鸣,奋蹄狂奔。
老白折下数十根干树枝,默默地等待。
十几匹快马闪过,老白抖手掷出树枝,三匹马猛地暴跳,一匹马跑出几十步摔倒。五匹马继续追赶马车,剩下的人向老白隐身处射击。他们用的火枪可以连发五弹,这是老白没有料到的。幸亏火枪威力不算太大,而且每两次射击之间有较长时间的停顿,所以老白轻而易举地将他们打下马,扭断了他们的手腕。
空气中传来一股强劲的压力,老白连忙闪身躲在树后。砰的一声,合围粗的大树被打出一个指甲大小的深洞。老白瞳孔收缩,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胁。他闪身向树林深处奔去。在他身后三条人影如蛆附骨紧追不舍。老白隐身在一个大树的树冠里静静地等待时机。那三个人就在树下停住,他们一人检查地面与树身的痕迹,两人持枪警戒。“那边!”老白在树上突然说道。三个人都是一愣,他们本来高度警觉,对任何细微的响动都不会放过,却因为这一句话彼此对视了一眼。老白趁机将削尖的树枝罩向负责警戒的那两个人,而他则扑向那个方才低头察看的人。那人却躲开了老白的三掌两腿一肘,举枪射击。老白一边躲闪一边趁机在那人膝盖上重重地踹了一脚。那人的腿骨咔嚓一声折断,但那人竟在倒下的刹那又射了一枪。老白躲闪不及,肩头被子弹扫中,他忍痛向前一脚将那人的手腕踢断,然后腾身躲闪背后射来的子弹。他冒着极大风险凌空倒飞,——若是头部中弹,纵使他有金刚不坏护体神功,也会因震动而动作迟缓,连串的子弹必将对他造成伤害——成功接近另一个枪手,本想断他手腕却被他躲开,时机稍纵即逝,只得当胸一拳将他飞。最后一人一手发出飞镖,一手射击,老白躲开射击,却被飞镖撞了一下,接着就挨了两枪,一枪打在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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