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血刀尊者虽然有些嗜血,但却恩怨分明,杀伐果断,倒不失真性情,比起那些成天把道义挂在嘴上,却一肚子男盗女娼的伪君子强上了太多。
“那便谢前辈手下留情了,肖某这便告辞……。”
二世为人,再加师尊的教诲与鬼谷门那有些怪异的传承,肖童对这世俗间所谓的正邪黑白,本就大大的不以为然,何况再经自己贴身体会,更从不以世俗眼光视人。
对方虽然只是一位绿林霸主存在,而且平素恶名昭著,但肖童却对其心生好感,大觉感激不尽。
今日之事,可算险之又险,若这位血刀尊者执意为难,有那血月宝刀在手,自己还真不容易摆脱,但却没想到对方竟然会突然如此简单便放过自己。
肖童也是恩怨分明之人,对这位血刀尊者的义气,暗暗记在心上,望了一眼扑地的黑衣老者,想来官府之人也马上会来,自不敢耽误,向血刀走去的地方拱了拱手,纵身而去。
神识天目之中,感应着肖童削瘦的身形倏忽而去,血刀阴成的脸上,却露出了一脸的惊骇。
纵横江湖百余年来,阴成从未见过这么妖孽的少年,竟然生生以聚元真气,强自对抗住了自己苦炼百年的血刀之气。
要知这可是元气所凝,就算没有血月刀本尊加持,其凶厉之威也远胜世间炼器无数,岂是区区真气之罡所以抵挡。
“‘八极紫光丹’,难道这少年真是一位旷世修行奇才不成……。”
血刀尊者阴成眼看着肖童离去,不由独自枯坐茅屋之中,自言自语了半天,然后仿佛是暗自有了决断,起身离开,御起刀器破空而去。
阴成虽然嗜杀成性,但却毕竟数百年修行,见识过人,一见对方那紫色的灵罡,心中便己震撼莫名,今日放其离去,在外人看来,颇有些率性,但却不知这乃是他深思熟虑而定之事。
相对于这种阅历数百年的老江湖,肖童纵然也算心思聪慧,也难测其全部心思,不过肖童却有一点可以肯定,这便足以令他对这位血刀尊者心存敬意。
那便是这位血刀尊者,虽然满身血腥,性情也极为暴戾,但自始至终,对自己并无敌意,说穿了这也是一种心境,是一种走杀戮之道的坚韧道心。
心中体悟着人生百态,但脚下却并未稍停,一个时辰之后,肖童便已经乘坐官家车械,到达了五百里之外的县域老城乔远。
这种官家车械,实际上与前世中的“大巴车”有些相似,除了所用源能不同,而且速度迅捷了许多之外,连外形都极为相似。
在乔远城械站下了械车后,肖童本欲再倒乘空甲,赶往欢宁府的,但突然想起了常旺、西慧二人,以前说过在这乔远城中讨生活,如今自己这一去,也不知以后有无机缘再见,倒不妨去看上一眼,况且此刻天色将晚,就算要离去,也无有合适空甲,倒不如在此休息一夜。
这乔远城虽然是县域小城,比起欢宁府来小了很多,但其规模却足抵得上前世之中的地级城市,路径复杂,械车奔流,人潮如汐,极会繁华,甚至偶尔还会见一两具飞甲低空划过。
但在肖童的前身记忆中,除了乘飞甲在落远巨城与下野小村往返外,竟然没有来过这里,所以对这城中地理,却是陌生之极。
出了械站,在这小城之中漫步而行,正欲找人问路,却突然嗅到一阵阵饭香扑鼻,顿时感到腹中一阵咕咕乱叫。
肖童这才恍然记起,自己又已经是数日未曾进食了,要不是被这酒肆饭驿之中的香气挑拨,竟然连他自己都忘记了自己还要吃饭。
神识轻放之间,见不远处官道两旁,就有许多酒肆,肖童不喜吵闹,索性找了一家生意并不是很火爆的饭驿,迈步而去。
经过血刀尊者的变故后,肖童终于也变的聪明起来,就算是神识扫视,也从来不会如同以前一般,肆无忌惮,尽情挥撒。
同样只是为寻觅一家饭驿,一缕神识与一片神识的区别并不大,以前肖童懵然不懂,就算探路,神识也是全力施为,犹如杀鸡之用牛刀,经过血刀尊者之事后,他才恍然醒悟。
“……”
“老酸才快滚,快滚……。”
“你这老匹夫,再若来影响我这生意,我让你从乔远城永远消失……。”
“你不能走,快还我店钱,今日若让你走脱……。”
“……”
还未到那家饭驿,就听见离那叫“百味居”不远的一家酒肆前,一群人正在围着一位老人喝斥不绝,显然那位老人已经是犯了众怒。
方才肖童只是稍加探扫,自然并未注意,但此时远远只凭眼力看去,却不由让他心中一动,忙急步走了过去。
“卜老,怎么会是你……。”
肖童三两步,便冲了过去,将围观的人群豁开,忙向场中间的一位青衣老秀士行去。
“喂,你这小哥可认得这老匹夫?”
那个被肖童称为卜老的老秀士本就一脸惭愧,低头不语,此时见遇见了熟人,不由更是窘迫,转身就往人群外逃。
“老骗子,你不能走,小子快拦住他,若让他走脱,你的帐便也收不回来了……。”
场中乱不糟糟,那酒肆中的伙计在一旁极力驱逐,而另一边的几个人却极力拦阻,一见肖童认得老者,更有人错认为肖童也是债主,便在一旁窜掇着肖童也帮忙拦人。
“住口……。”
肖童不禁暗自苦笑,一声沉喝之中,顿时将这吵杂的人声压下。
“我且来问你们,你们一个个回答,再若争吵,我便不管了……。”
虽然还未搞清楚是怎么一回事,但前世中见惯讨债躲债之人,这位老者的德性肖童又略有所知,所以就算不问,心中知晓了个大概,果然他一声喝出,场中便肃静了下来。
“这样吧,在下正欲用膳,大家不若同进,小菜小饭的在下倒也请得起,不妨咱们进店慢慢说如何?”
众人又是一阵议论,对这个衣着朴素的少年俱是一脸质疑,但那位嗓门最大,刚刚还在赶卜老离开的那壮汉,却顿时喜笑眉开。
“对对对,这位小兄弟说的有理,众位街坊邻居,大家站在外面也不是个办法,既然这小兄弟愿意请客,大家就快进去吧,站在外面不是也影响老弟我作买卖不是……。”
肖童闻言一笑,一把拉起卜老,向这家名为“同僚酒家”的酒肆内迈步而进,卜老也只是稍示挣了一下,也便一脸羞赧,随之而入。
这位卜老说起来还真与肖童颇有些渊源,也是位文华镇方圆的一位怪人,在肖童前身的记忆里,这个三年前便已经离开童家的教书先生,可谓是记忆深刻。
因为肖童前身的识字之能,全是这位先生所教,他自然是印象极为鲜明。
不过同时这位先生也是一位迂腐到了极点的怪人,身无分文,却视金钱为粪土,一身读书人的气节,使这位六十余岁的老人,在那个乡野之地,显的犹如一声又臭又硬的石头。
可惜的是气节永远当不了饭吃,所以从三年前卜老因为不愿屈从于童千秋淫威,这才被童家趁七娘去了落远城赶走,肖童的前身记忆中,回来后他们也曾四处寻找,但却音讯杳无,没想到这几年,老人会在这乔远城落魄。
在肖世肖身的记忆中,这位老人如同亲人一般,从来不嫌弃肖童是位憨人,本来没人相信一位痴人,怎么会习识文断字,但正是这位老人,却硬是教会了他这些。
虽然这也是因为天性所致,但老人的细心教导之恩,肖童至今仍是感同身受,所以见如今对方落得这般下场,他自然也不忍心不管。
正文 第七十章 穷算计移祸东城旺
事情的经过,与肖童猜想的基本差不了多少,卜老三年前来乔远城生活,一直便在以教学第七十章
私塾为业。
但因为他的性格迂腐而又高傲,毫无意外的一次次被人辞退,落了一个与在文华小镇时一样的结果,那便是渡日艰难。
这些债主也与肖童所想的差不了多少,俱是客栈的老板啊,饭驿的掌柜一类的,因为饭钱店钱拖欠的久了,这才被他们堵在这里。
肖童原以为这个数字一定很大,但随这一个个债主报上数目,稍加计算,竟然才只有二百八十多两银子,这不禁让肖童心头一轻的同时,却又大感哭笑不得。
他跨袋之中的三百多两银子一直没动,没想到今日与这位先生一见面,便都派上了用场,一份份还与了众人,见众债主要走,一直一脸复杂,未开一言的卜老却又拦住了他们。
“各位店主,还请发还老朽的欠据……。”
肖童一个趔趄,差点笑出声来,这十两、二十两,最多不过五十两银子的欠帐,竟然还有欠据字条,看来这老先生迂腐的性子还是一直未变,难怪会如此潦倒。
再看卜老一脸的菜黄,显然是久饿之像,却也不禁让肖童心中一阵恻然,申斥着那一位位一脸鄙视的债主拿还欠据,一边再次劝卜老用些饭菜。
“哎!肖童,你不用劝了,老夫真的不饿……咕噜……。”
明明腹内已经饥肠辘辘的响动如雷,但却仍强好面子,不欲受自己这一饭之恩,这倒让肖童直接的乎无语。
倒是一旁的店主壮汉,为了多卖一些饭菜,也在一旁苦心相劝,卜老才“勉为其难”,开始捉筷享用。
肖童在一旁再仔细观察这位卜老,虽然对方贫困潦倒,但一身已经发白的青衣仍是洗的干干净净,面目清癯之中,透出阵阵儒雅之的敢,须发整齐,十指修长,单这仪容,谁能看出对方竟然是穷的已经吃不起饭的一位可怜人。
这让肖童不由想起了前世的自己,为了找份工作,当时也何尝不是也有过这种经历,睡火车站,吃小饭馆,那种种苦楚,如在昨日一般。
不过细想想,这实在是怪不得旁人,只能怪自己不能适应那个社会,而不能怪社会不适应自己,说的深奥一意,对于修士来说,这只能怪自己不谙人之大道。
稍加沉吟,肖童便有了主意,准备将卜老先安排到常旺和西慧哪里,免得老人家继续受这种流离之苦。
“店家,请问乔远城的东城旺在哪个方向?”
此时天色已经黄昏,但卜老吃的仍是慢条斯理,毫不着急,肖童不禁微微有些苦笑不己,趁这时间,便向店主打听常旺所说的东城旺位置。
“哦,你说东城旺,那可远了,小哥何不叫辆驿车,一刻功夫就到……。”
肖童闻言一怔,这才反应过来,这个世界上也如同前世一般,有一种“出租车”,不过这里叫驿车,也是一种械车。
正自点头之间,就见店外掀帘进来二位身穿巡差官衣的武士,一边说话,一边走了进来,显然也是食客。
“……对了,东城司哪边慌慌乱乱的,是不是出了什么大案不成?”
“汗!我也是方才知道,好象是东城旺那方有一个什么生意店面走水了,东城司那般家伙今晚有得忙了……。”
正给那店主发付饭银的肖童突然心中一动,心中油然升起一阵不安,将手中的二十两银子,一把全塞入那店主手里,忙向那位壮年巡差走去。
“这位差官大人有礼了,请问是东城旺哪家店铺走水了?”
那二位差卫只是随便闲聊,说话声音并不大,但却没想到会被数丈之外的肖童听见,正目一看,却原来是一位少年。
这些差卫平日里官威甚足,平常百姓见了,俱是威若豺狼,对方虽然客气,但却让二人极不舒服,正欲怒斥,但却见少年眼晴一瞪,蓦然间一阵恐怖的威压使他们顿时心跳如雷。
“是……是……是一家寿材店……。”
肖童一听不是茶舍,心头还未安定下来,却听那官差又结结巴巴的说出了一句。
“还有旁边的一……一家茶舍……。”
果然是心有灵应,祸事相随,肖童转身正欲招呼卜老,却见不知道什么时候,卜老已经打包好剩菜,跟了上来。
“东城旺我熟,不用驿械了,咱们抄小巷前去,路截的多……。”
看着肖童与卜老匆匆而去,二位官差只觉那阵威压方始一松,腿肚子打转,竟然差点没坐倒在地。
“我的亲娘唉,这小子眼神怎么这么吓人啊,好象凶兽一般……。”
先进店门的官差轻拭了一把额上的冷汗,犹自后怕不己。
“老兄,别说了……言多必有失……。”
这些县域小城的官差,俱只是一些外家武者,修为低下,见识不足,自然对这等气势外放的神魂威压了解不足,只当是仙家手段,肖童二人走出老远,竟然不敢再多谈。
此刻天色已经暮色初降,虽然官道正街主上的灯石照的灯火通明,但小巷子中却也是稍显有点阴暗。
不过这却也正好有利肖童施展轻功身法,一把拖住卜老,向着他指出的方向,如同二只利箭一般,向前疾奔而去。
肖童早已心有预感,好象肖君如不会如此轻易放过自己,但自从与血刀尊者分别后,云彩儿便遮掩了他全部的气机,就算金丹高手,也万难查觅到自己的存在。
对方即然抓不住自己的行藏,那肯定会从别处下手,这已经是肖童早已经料到的事情,但细想之下,好象母亲与几位家人,都在八皇子庇佑之下,应该安全,就算那肖君如狗急跳墙,也伤不到自己哪位亲人,当然除了义父肖怀燕。
不过义父存在的价值很大,乃是对方握在手上,与自己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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