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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头低悬着青色纸灯的无人木舟，缓缓穿过奈何桥的石桥垌，停泊在月读面前，仿佛在诱惑她踏进那船舱。三途川的三生不单单指前生、今生和来生，也隐喻着渡河的三条线路。踏过奈何桥的转生之路，乘上接引船的往生之路，以及涉入黄泉水的。。永世不得超生之路。简单来说，未死的生灵没有任何一条路，能够前往彼岸。这是全妖族所有术法之中，毋庸置疑的最强防御，即使是湛墨本人，也是靠着结界之主的特权和体内鬼族的死灵血脉，才能勉强跻身于对岸。而她身边的李非——
没错，还没来得及喊出坑爹，李非的生命之火，就在这结界展开的瞬间彻底熄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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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1章 你就是等着接替男主位置的接盘侠？
“同是花妖，你的所有术法在姐姐大人面前都没有秘密可言，即使是彼岸花祭也一样。”月读索性放下断斩之剪，在那黄泉河边抱膝坐下，淡漠地望着黑色水面下自己的倒影，“全妖族第一防御结界，除非身具鬼族血统还可能有一线希望破解，否则唯有直接放弃。不过。。也仅此而已了。不被触发就没有攻击力的结界，只不过是拖延时间的道具。既然你还想苟延残喘，月读就在这边等你的力量耗尽就好。”
“是啊，没有任何攻击能力。”湛墨耸耸凝脂似的香肩，面容因为被彼岸花剑汲取了过多的血液而显得苍白无比，“我只是需要那么一段无敌时间，来释放一个读条很长的大招而已。”
随着她再度蹲下身，将李非失去气息的脑袋轻轻枕在自己大腿上，她背后那朵黑牡丹刺青，又一次摇曳了起来。那是在华夏牡丹百品中被称为黑花魁的一种，八轮二十七片饱满而华贵的纯黑色花瓣，以及将花瓣拢成一捧的四支花萼，每一瓣都代表着这位花妖公主今生所能使用的一道禁祭，算上之前打倒红叶狩所用的娑罗花和现在她手中的彼岸花，那刺青上的花瓣还剩下二十五枚。但此时此刻，当湛墨低诵剑诀，抽出一柄纯白色光剑时，却没有任何一片花瓣飘落。。
这一次随剑祭而凋零的，却是花心正中的雄蕊与雌蕊。那是当年《聊斋》中的牡丹香玉，从鬼界救回自己郎君黄生所祭出的禁忌之剑。
“——百花禁祭并蒂莲。”
在对岸的月读看来，湛墨只是召唤了一把银色剑刃悬浮于面前，而此刻在湛墨眼中，那莲剑却已化为了一位身着白纱的花灵，她眉心一线朱砂，全身圣洁而素雅的皎白光芒如古井中剪出的月光。她就这样恬静地裸足而立，望着召唤出她的花魁公主。
“虽然我不知道流程和手续是怎样的，不过我知道你能救他，这就够了。”湛墨低垂眼睫，之间抚过李非冰冷的面颊，“这条命我欠他的，你也知道，我们花妖一族并不喜欢欠人情。。说吧，我该怎么做？”
“我能找回他的灵魂，但是他的灵魂已经不属于这个世界，即使能够寻回，也会立刻被召还鬼界，唯一的办法。。就是把他的灵魂跟你拴在一起。你确定要这样做么？”莲剑的话语带着迷蒙的回音，如圣歌般缭绕在湛墨耳边，“从此你会与他枝结连理，无论顺境或是逆境，健康或是疾病，你都将与他生死相依，祸福与共，从此不离不弃，分享彼此的生命，分担彼此的痛苦，自今时起直至生命的镜头。你，愿意吗？”
“我去你妹。。咳咳，我是说。。我、我愿意。”湛墨苍白的双颊上泛起一抹红晕，险些咬伤自己的舌尖。在这一刻，她非常认真地考虑了一下让李非就这样滚去转世投胎的可行性。。
并不知道自己险些被彻底杀青的李非，此刻正茫然站立在一片雪白的世界之中，努力回忆着目前的状况。
“死劫就是死劫，哪怕靠造化玉碟的天运侥幸在敌人的攻击了留下一口气，也逃不过被猪队友反补的悲惨命运啊。。”李非一脸悲剧地用力揉了揉太阳穴，“凌晨刚在鬼故事里说本书到此完结，没想到这么快就要一语成谶了么。人果然不能嘴贱啊。。话说这是什么鬼地方，连个送便当的都没有？”
“哟，傻x，你终于死了么？普天同庆啊。”一个纯由蓝色灵力构成，只具备勉强人形的模糊灵体，就这样凭空凝聚在李非面前，用男女莫辨的电子声毫不友好地说道。
“你特喵谁啊，这里是鬼界么？黑白无常小萝莉在哪里，领导就派你这种玩意来接客么？快拿张问卷来，我要给差评。”李非伸出手戳了戳对方，手指毫无悬念地从灵力场中穿了过去。
“你个傻x还好意思问！”那人影伸出疑似是手的器官做出了拽衣领的动作——也不出意料地失败了，“天守要交接卸任之后才能去鬼界转世，你特么忘得一干二净了！”
“哦哦，原来是还有工作上的事没完成啊，这么说来你难道是。。”
“哼，终于想起来了么！”
“。。我的秘书舰？”
“秘你大爷！老子是下任天守啊混蛋！”那蒸汽人抱着头在地上抓狂地翻滚起来。
“哈？下任天守？就你这坨玩意？”李非直接摆出一脸鄙视的表情，“我大清国。。呸，我大人族要完啊这是。。”
“废话，你以为老子喜欢这幅样子？！你不死我不能转世好么！要不是最近净网行动查得严书里不能有不和谐内容，我就是精子形态登场了好么？一蝌蚪尾巴甩死你个坑货信不信！”
“我没说不让你转世啊。。”李非有些尴尬地抓了抓后脑勺，“天守有我就够了，你赶紧投胎去吧，现在可是好时代政策都开放二胎了，运气好说不定还能捞到个能干的妹妹哟？不过记得别转世成动物和植物，建国之后就不许成精了。”
“你特么能把脑洞收一收么？天守守则第一款第一条给我背出来！”
“人界中只有一个天守，天守是人界唯一合法的秩序维护者，天守的权利和职能完整不容侵犯。”李非条件反射般地背完条款，再次挠了挠头，“好吧，就是说我不死你就没法转世投胎是么。。”
“废话！本来预定天守寿命是三百年左右，寿终正寝就交接权利去正常转世的，你个占着茅厕不吃翔的混蛋活了五千年！五千年有木有！这五千年来老子就这么跟个***一样在这等着，想找个头顶内裤的宿敌来打发下时间都没有啊混蛋！”灵体饱含血泪地控诉着，简直闻者伤心见者落泪，“苍天有眼你这个祸害终于死球了，赶紧把天守之力交出来然后滚蛋吧！”
“木有了。”李非毫无廉耻地摊开双手，“天守之力被最终boss吸走了。”
“李非我干你大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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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2章 我会变身觉醒，变身觉醒你怕不怕
十分钟过去，十五分钟过去，去寻觅李非灵魂的莲剑精灵仍然没有再出现，湛墨因为虚弱而剧烈颤抖的左手终于彻底脱力，随着一直在抽取她血液的彼岸花剑颓然落地，那满目艳红的曼珠沙华也因为失去了鲜血的浇灌，从周围渐渐向中心枯萎下来。奈何桥栏上石墩中的青灯一盏接一盏熄灭，那一直停泊在岸边的接引渡船上，看不见的划桨人似乎终于失去耐心，发出一声震颤人心的悠长叹息，架着小舟缓缓离去了。
“无论你想要做什么，看来是没有机会了。”眼见黄泉水流尽，四周的景象又一点点变回银灰色金属四壁的地下空间，月读举起鲜血太刀剪，一踏地面向她疾刺而来，再不打算给她任何翻盘的机会。湛墨眯起已经因贫血而阵阵发黑的双眼，硬挤出最后一丝力气，把李非给她的妖魄捏碎在掌心。
卑弥呼在这片空间的金属壁上下了大量的工夫，几乎绘制了所有她所掌握的禁制符文以切断这里的内外联系，让李非和湛墨即使使尽浑身解数也没办法突破。但是跟所有的结界一样，从外部突破这层隔离网要容易得多。更何况再强的防御也是有它的极限的，卑弥呼几昼夜不眠不休完成的禁制，在白泽百年修为的传送妖魄碾压下完全没有作出半分抵抗，一道撕破空间的单向穿界门就这样出现在湛墨身前。
月读看到这变故，以她最快的反应速度在空中刹住身形，但是猝不及防间仍是被那结界中蹿出的元气少女精卫瞬间欺近她面前，露出虎牙欢快地一笑，前臂瞬间发力轰在她腹部：“葬海流崩！”
趁着月读如出膛炮弹般打飞，没有机会闪躲的瞬间，毫无攻击力的白泽也抛出妖史卷轴，以历史乱流的绝对禁锢将她困在那绘卷之中。精卫张开五色斑斓的羽翼翩然落地，与白泽击了个掌：“完美。”
“达令你看，你早就该召唤我们来帮忙了嘛，怎么样我棒不棒，快夸我快夸我，我要摸摸头奖励！达——”白泽此时才欢脱地转过身来，视线落在湛墨和她怀里的李非身上。她的心脏就在那一刻猛地骤停了几秒，瞳孔一阵收缩，接着从那银色双眸里弥漫起死寂的黑雾。跟她一起回头的精卫，也就那样怔怔地呆立在原地，仿佛整个时间被人按下暂停，定格在一方胶卷底片上。
与失去灵力感知的人类不同，妖族能够掌握灵力流动的奥妙，自然对生灵的气息无比敏感。换句话说，一个个体是生是死，他们一眼就能够看得出来。
李非也曾经想象过自己如果出了意外会是怎样一番景象，在他想来，一定是天性坚强乐观的精卫去安慰哭成一团的白泽。然而如果他现在还活着的话，一定会大为惊讶：精卫毫无知觉地站着，浑身微微颤抖，似乎无论如何也无法相信眼前的一切，而白泽——她直接化作了半妖状态，带着鬃毛的雪白双爪伏在地上，前额伸出锐利的独角，胸前那只天眼死死地盯着被卷册结界束缚着的月读。
“你们冷静，”湛墨深深喘息了几口，这才用沙哑的嗓音说道，“李非不会有事的，我一定能找回他的生魂。现在我们当务之急是想办法离开这里，你们两个不是她的对手，千万别冲动。”两个未成年妖怪的深浅，她一眼就能看个大概，要不是这一击打了个出其不意，十个白泽和精卫也伤不到月读分毫。
“我知道，我能看到你有一根魂线牵延出去，我的灵视在上古大妖里是名列前茅的。”白泽微侧过头，用一种她从未使用过的冰冷声线回答道。她那胸口的天眼也染成了漆黑，转向这一边死死盯着湛墨，让她心中猛地一阵惊悸。“我想知道的是，达令的灵力为什么不见了，是她干的么？”白泽低下头，将独角对准月读所在的方向，双眼一片茫然，“杀了你。”
“小白不要！”终于缓过神的精卫赶忙擦去眼泪，一把抱住白泽的腰肢，“你听到了！老师他还有救，他醒过来的时候不会愿意看到你堕落成凶兽的！”
“杀了你，”失去理智的白泽似乎完全听不到任何话语，随着她的妖力凝聚，整个地下空间瞬间陷入一片压抑的黑暗，一只接一只眼珠纯黑的巨大虚幻妖瞳，就这样密密麻麻地在半空中睁开，俯视着下方的一切，“杀了你杀了你杀了你杀了你杀了你杀了你——”
“极鬼剑术大暗黑天。。？不对。。虽然看上去很相似，但是气息完全不同。”湛墨仰起头，死死咬着下唇，靠疼痛感让自己不至于因为失血而陷入昏迷，“这究竟。。是什么？”
“是上古大妖才拥有的堕落之力，那些传说中的恶妖是没有族群繁衍的概念的，它们的出现其实都是由大妖堕落而成，就好像恒星化为黑洞一样。白泽如果堕落，就会从此变成凶兽混沌。所以。。能帮我一把么？”精卫也不得已进入了半妖化状态，用鸟爪形的双手和那对羽翼一起死命地环住白泽不让她冲出去。
“你这是怕我死得不够快啊。。鬼剑术蛇腹剑缠。”再也压榨不出半点妖力的湛墨，靠残存的鬼力挥出鞭剑缠在两人腰间，把她们拖回自己面前。就在此时，那一身素白的并蒂莲花灵如幽魂般浮现在她们面前。
“公主殿下，我找到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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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3章 话说这算不算是意外怀孕？
“花的时间够长的啊。。你这工作效率真是，下个月的工资评定有好戏看了。”湛墨瘫坐在地上，任凭花灵从她灵魂里抽出一缕，接驳在另一个灵魂之上。瞬间，一个完全陌生却又让人感到无比温暖的灵魂悸动从那相接处渗透进来，传遍了她的全身，然后像是有意识般地，一点点与她的灵魂同调着，直到同步率完全合拍后才渐渐安静下来，只能隐约感觉到自己的体内似乎多出了一个心跳与生命。“本来以为是莫名的体验了一次婚礼，没想到还附赠一次怀孕体验，这是何等的天坑。。”
“抱歉，因为他的灵魂所在的位置比较微妙，多花了很多时间。另外，公主您今生只有这一次召唤我的机会，所以我的下次工资评定已经不归您管了。”似乎完全不理解开玩笑为何物的莲花之灵一板一眼地回答道。
时间稍稍往前回溯，李非和那蓝色的灵体人形肩并肩抱膝坐在地上，望着空无一物的白色空间，气氛尴尬无比。
“算了，反正我早就知道你这个前任天守是什么德行，这种情况也不算太意外。”灵体长叹一声，率先打破了沉默，“等我转生了，一定要把你的坑爹事迹全部整理成段子，发到《我的前任是极品》栏目里头去。”
“那还真是多谢了。。话说你一直被封在这里，怎么会知道我的光辉事迹的？”
“之前你成功处理的一些事件，都会被不知名人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