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庆有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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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庆有鱼- 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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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顾金兰一向把罗稻葵看做亲兄弟,罗栀子虽接触的不多,却也爱屋及乌,是真心拿她当妹妹般看待的,说起话来自然也就没了同外人交际时的弯弯绕绕,一字一句都是打心底的实在话。

    而罗栀子年纪虽不大,却自幼失怙。虽说有罗稻葵在上头遮风避雨,可到底论起经历来是要比同龄的孩子多得多的。况且罗稻葵充了民壮吃住都在城里的这两年上,又是她一人守着老房子过活的,冷眼热笑的什么没瞧过,只是生怕罗稻葵担心,自来没有说过罢了。

    这会子看着顾金兰推心置腹的待她,心里一下子就热乎了起来,也乐意和顾金兰说上两句真心话。

    抿了抿嘴唇,“可我是发了愿的,哥哥不成亲,我就不出门子。”

    顾金兰一听这话就知道这事儿没有十分成,也有八分了。

    再加上听得罗栀子这样有良心,一心为了罗稻葵着想,原本的五分亲近也立时涨到了八分。

    越发真心实意的劝她,“傻孩子,我也是做了母亲的,正好亦是一儿一女。”把赵春江赵春薇的情况三言两语的说给罗栀子听,又道:“同你说句掏心窝子的话吧,你的愿心,却不是你爹娘的愿心呢!”

    见罗栀子面露困惑,倒是心酸了起来,告诉她,“虽说手心手背不一样厚,虽说你哥哥是家里头的顶梁柱,可你亦是你爹你娘捧在手心里长大的,亦是你爹娘的心头肉。若单为了你哥哥就要叫你受委屈,岂不是要割你爹娘的肉,你爹娘如何能安心的!”

    话音未落,罗栀子已是瞬间红了眼眶,随后更是捂着脸大哭了起来。

    顾金兰吓了一大跳,忙搂了她一叠声的哄了起来,罗栀子哭的更大声了。

    外间的罗稻葵听到声响忙不迭的拄着拐杖走了进来,一掀帘子就见罗栀子正抱着顾金兰嚎啕大哭着,忙问怎么了。

    顾金兰这会子已是反应过来了,抚慰着罗栀子,“或许是想到伤心处了,且叫她哭吧,哭过了就好了。”

    罗栀子确实是想到伤心事儿了,因为罗稻葵刚从城里挪回来的时候,七堂婶黄氏就上了门,要给罗稻葵说亲。

    罗栀子知道七堂婶的为人,自然留了个心眼。

    却仍是没有料到,七堂婶给罗稻葵说的是一门调换亲,也就是姑换嫂。要她退了和陈家的亲事,嫁给她的远房侄儿为妻,换回那家的姑娘给罗稻葵做媳妇。

    一听这话,罗栀子就有了不详的预感。果不其然,七堂婶的远房侄女虽是个好的,可侄儿却是个瘫子。

    虽说当时就被罗稻葵否决了,而且还勃然大怒的发了狠话,义正言辞道,就是打一辈子光棍也不会言而无信失了道义,更不会毁了罗栀子一辈子。

    可这话一出,别说七堂叔七堂婶了,就是村子里好些人都言三语四的,觉着不可思议。

    一个赔钱货,这种时候不拿出来派用场,难不成就真的任其打了水漂?

    类似的话罗栀子听足了两耳朵,哭了两晚,即便仍旧不甘心,还是同罗稻葵说她愿意嫁。

    毕竟调换亲的婚娶虽与一般习俗大致相同,可聘礼嫁妆却是一切从简。到时候罗稻葵既成了亲,也能多留些银子傍身,她就算出去了也能放心了。

    罗稻葵自然不肯,可罗栀子还是打心里落下了心病,否则也就不会有发愿罗稻葵不娶她就不嫁的话儿了。

    而今天听了顾金兰的这几句话,句句都说到了她的心里,瞬间就觉着满心的委屈和痛苦都有了可以倾诉的地方,哪里还忍得住的。

    虽然不言不语,可哭声里的那份哀痛把顾金兰的眼泪都哭出来了。罗稻葵抱着头,亦是红了眼眶。

    不过倒是应了顾金兰的话儿了,哭过发泄过,罗栀子心里的担子也就卸掉了一多半了。眼睛虽是哭的通红,可眉眼之中却是带了两分松快。

    对于顾金兰的意见,罗稻葵本来就没有二话。自打爹娘离世,他最最放心不下的也就是这个妹子了。所以同罗栀子盼着他成亲一样,能看着她出嫁也是他的心愿。

    这会子见罗栀子虽不曾开口,却是朝着他点了点头,登时一颗心落了地,长长的吁了口气。

    又急急忙忙地盘算着给陈家去信,思量着大媒的人选。

    顾金兰姐弟三人见他处置的虽不周全,却也稳妥,亦是放了心。稍稍提点了两句,随意吃了口饭,就往回赶。

    不好意思,又晚了;呜呜呜~
第 046 章  准话
    都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

    赵奶奶虽不十分老,却实实在在的是个宝。

    不说旁的,只说到了什么节气就该做些什么、拜些什么、吃些什么、穿些什么……只光这些丰富的生活经验,就已是让金鱼儿三人受用不尽了。

    益柔且听了两次,就见赵奶奶不拘眼下的说起了四季农事、家庭生产,还有生活安排上的琐碎细节,便提醒金鱼儿尽可能的一字一句的通通记诵下来。

    暗自感慨,别看都是一些村语俗话,却已是完全能够成为一大家子立身治家的根本了。和那些个豪门大户记录在族谱上的家传家训相比,亦是不遑多让的。

    可见,小看什么,都不能小看了人。

    萧飒也觉察出了赵奶奶明面上虽是把金鱼儿招到身边说话解闷,可实际上分明亦是存着教导金鱼儿居家过日子的心思的。

    即便并不是很懂得赵奶奶的话,可还是默默地帮着金鱼儿背诵了下来,好以备不时之需。

    益柔萧飒都这般用心了,金鱼儿做为当事人,再加上原本就受教,也颇为喜欢这些家里家外的生计琐事儿,自是格外恭敬认真的。

    人心换人心,赵奶奶见金鱼儿如此要好,又一点就通,感慨不已的同时自然欢喜,更是事无巨细的教导她。

    就像这两日天落了雪,金鱼儿和赵春薇就在赵奶奶的指点下收集起了干净的雪珠子。

    倒不是如萧飒所想的煮水烹茶附庸风雅,而是完全拿它当味药儿来使的。

    用赵奶奶的话,锅头灶尾操持家事的妇道人家,哪怕再麻利能干,可一年到头的也难免受伤,其中烫伤更是常有的事儿。

    可不管是水烫还是火烫,只要将伤处浸泡在雪水中数次,就能迅速的消炎止痛了。而且不但不起水泡不会感染,有的皮肤好的甚至连印记都不会留下一个的。

    说着还略显得意的把手伸给金鱼儿看,果然,虽然沟沟壑壑如老树皮一般,可除了几颗老年斑外,还真是没有什么印记瘢痕的。

    而且不只能治疗烫伤,夏季里因着气候湿热通常都会生痱子,而用了腊月里的雪水涂抹后,亦是很快就能消痱止痒的。

    所以赵奶奶每年都是要收集好几瓮的雪水存在地窖里以待来年使用的,而到了今年,又教给了金鱼儿知道。

    前两日都好好的,只这日自打眼巴巴的看着顾金兰姐弟三人出了门,这厢金鱼儿三人的心思就有些飞了。

    金鱼儿还略略好些,毕竟一心两用的本事还没学到家。手上不停地收集着雪水,脑子里自然就没办法胡思乱想了。

    可萧飒却是什么都不用顾忌的,于是叽里咕噜的和益柔一通耳语,猜测着顾金兰姐弟到底是为了什么去的罗家沟。

    顾金兰三人只和金鱼儿说出门有事儿,倒是并不曾明说要去哪儿。可架不住萧飒火眼金睛,仅凭着一些蛛丝马迹,很快就猜测出了事实了。

    若是搁在平时,依着萧飒的性子准会得瑟的不行,可这回萧飒却只觉着揪心。

    即便她对金鱼儿的这桩亲事对罗稻葵还是心存不满,可到底成不成的,也给句准话不是,没得把人这般吊在半空中当猴儿耍的。

    以至于看到因着车马劳顿本应疲乏不堪的顾金兰却是喜形于色的进了门,萧飒也说不清自己心里头到底是什么滋味了。

    益柔却是欢喜不已,连声念佛。

    她和萧飒不一样,一直都颇为看好金鱼儿和罗稻葵,虽然不知道这里头到底出了什么样的变故,以至于要顾金琥一趟又一趟的跑。可总算有了个好结果,也是这两个孩子的缘分到了。

    赵奶奶也念了佛,乐呵呵的让杨氏加菜。

    金鱼儿和罗稻葵都是她喜欢的小辈儿,两人能成就姻缘,自是她喜闻乐见的。

    顾金兰听了自然高兴,只不过也没只顾着自己高兴就是了。又真真切切的谢过赵奶奶,来来回回的说了好些“要不是有娘指点我,哪能成就这么桩好姻缘”、“到时候可得让罗兄弟给您老多斟几杯酒”的话儿。

    好话人人都爱听,尤其是顾金兰还说的这般情真意切,又有顾金琥顾金彪兄弟二人在一旁花团锦簇的也帮腔说些感激的话儿,赵奶奶自然越发欢喜。

    好半晌想起了金鱼儿,一回头,哪里还有金鱼儿的人影,只看到了关得严严实实的房门。

    忙屏住笑意告诉顾金兰几个,“小姑娘家家的脸皮薄,可不许当着她的面说这些有的没的,若臊了她,我可是不依的。”

    顾金兰三人回了家没多久,听到正屋里传来阵阵欢声笑语,看着杨氏满脸笑意的嘱咐罗妈妈出去买菜,金鱼儿就有些待不住了,三两下的把粗陶瓮搬到了房檐下,就领着赵春薇回了屋。

    虽没被臊着,可到底心里头闷闷的。也说不清楚究竟是什么滋味,只知道并不敞亮就是了。

    萧飒就急了,一叠声的问着金鱼儿是不是不想成亲。把金鱼儿吓了一大跳,连连摇头,倒是把萧飒逗乐了。

    又叹了一口气,“既已覆水难收,那就好好备嫁吧!”又一本正经地指点她道:“那些有的没的盆啊碗的少买点,到底多留点银钱傍身才是正经。”

    益柔哭笑不得,什么叫覆水难收,这词儿也是能用在这的?

    又见她说的不像,委婉道:“嫁妆都是有定数的,金鱼儿大姐有经验,还是听她的吧!”

    萧飒不理她,只在心里盘算着顾家会花多少银子给金鱼儿置办陪嫁。又盯牢了顾金兰,想从顾金兰采买的物什走动的店铺里翻出蛛丝马迹来。

    可一连好几天,顾金兰都没再出门,却忙的人影都不见,倒是更糊涂起来了。

    毕竟依着萧飒所想,刚来的那些天就在给金鱼儿看嫁妆了。没道理事儿成了却又不管不顾起来的。

    而顾金兰真是好几次都想同金鱼儿报喜的,可到底没有准话,又如何开这个口。只好拿出了十二分的精力和十二分的功力来调停,直到得了准信儿,才忙不迭的过来告诉金鱼儿知道。
第 047 章  嫁妆
    顾金兰也是做人女儿的,推己及人,自然不想叫金鱼儿伤心,更不想叫她不安。所以只含含糊糊的说了个首尾大概,对这期间大段大段的艰巨过程,却只字未提。

    金鱼儿就垂了头。

    倒不是因着害羞,而是觉着脑子很乱,没有一点儿头绪。又好像有千斤重似的,闷得人直喘不过气来。想要说些什么,也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就算顾金兰什么都不说,就算萧飒不猜东猜西,她也知道这桩亲事其实并不似顾金兰说的这般轻巧的。

    她虽不知道到底出了什么样的变故,可只看顾金兰嘴角消了复起的一燎水泡,只看顾金琥牛车上寸把厚的积雪,只看顾金彪大冬天的跑出一身的汗……眼睛就又酸又胀的。

    可事已至此,除了领情,她好像什么都做不了的。

    扇了扇眼睫咬了咬唇,哑着喉咙告诉顾金兰,“我会好好过日子的!”

    顾金兰并没指望金鱼儿会说些什么。到底是女孩子,提起自己的亲事儿来,哪有不畏手畏脚的,更何况金鱼儿本就是个静默寡言的性子。

    可冷不丁的听到这么一句话,登时心酸到不行。

    强撑起个笑来,搂了金鱼儿,另起话头道:“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这不管是好东西,还是有本事儿的人,都喜欢往县城跑,集镇上的物什自然不能和城里的比的,所以爹爹就指派了我给你置办嫁妆。”又告诉她,“咱们自家姐妹,自然没有那许多的顾忌的。你喜爱什么,只管同我说。但凡我能办到的,定然不会叫你失望的。”

    顾金兰到底还是应下了替顾锦鲤置办嫁妆这一条件。

    只是听到顾金琥皱着眉头传达陶氏的要求,说是不管首饰还是衣料,数量就不用说了,款式花色都必须和金鱼儿的一模一样的时候,真是一摸两只脚的。

    这是什么意思?

    况且,顾锦鲤到底有多不喜欢金鱼儿,若她之前还总觉着一个娘胎里出来的一家子兄弟姊妹,旁的没有,可姊妹之情总也会有两分的。可经此一事儿,她还有什么不知道的。虽然大失所望,可到底也是心存疑虑的。

    这么一个眼孔朝天眼高过顶的,一般多的陪嫁已是让她作死作活的了,还肯和金鱼儿穿一样的衣裳戴一样的首饰?

    这岂不是作践了她么!

    顾锦鲤自然一百个一万个不愿自己色色都同金鱼儿一样。

    可没法子,她虽然自来没有进过城,可沙河镇上却没少去。对集镇上的那几个金银匠、那几家绸缎行,早已是了然于胸了。平日里还罢了,再委屈她也受了。可嫁妆是她一辈子的倚仗,如何能草率了事儿的。

    所以即便再是埋怨陶氏坏事,再是记恨顾三小,甚至再是不放心顾金兰,也只能让她帮着置办嫁妆了。

    陶氏也是肉痛不已。金鱼儿不过一个养不家的疯丫头,随行就市的准备一份嫁妆发嫁了也就完了生恩了,哪里至于要为她掏空家底的!

    不敢和顾三小置气,却能偷偷的咒骂金鱼儿,更把煽风点火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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