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庆有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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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庆有鱼- 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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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毕竟二人身心健康,并没有那些个羞于言表的特殊癖好,自是不愿意去探究旁人的夫妻生活的。

    可事已至此,她们已经已以这样的方式存在了,金鱼儿这辈子也不可能不嫁人。她们三人除了接受,根本就没有旁的办法。

    与其三人一起扭扭捏捏的别扭无措,不如坦坦荡荡的秉持君子之德。

    不看不听不说,已经开了一个好头了,她们可以也一定会继续下去的。

    ……

    金鱼儿渐渐安定了下来,可罗栀子却急得冒火。

    一面手忙脚乱的穿衣裳,一面朝正好撞在枪口上的陈俊发脾气,“你知不知道今儿要亮针线认大小?还由着我睡到这早晚,不是摆明了要叫西边的看我们笑话么!”

    陈俊和罗栀子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长大这么大,又做了最最亲密的夫妻,是比罗栀子自己都要了解她的脾气的,自然知道她雷声大雨点小的性子。

    只嘿嘿笑道:“好容易见你睡的香甜,我哪里舍得叫醒你。”又道:“你放心,稻葵哥仔细着呢,不会耽误了正事儿的。你先起吧,嫂子做的早饭,还特地给你留了份臊子热在锅里呢!”

    罗栀子一听这话哪里还顾得上气恼的,忙拉着陈俊问,“嫂子做的早饭?做的什么?味儿可好?”

    “擀的面条子,味儿不错,咸菜条子也切得极细。”揽着罗栀子又笑道:“你就放心吧,我看稻葵哥和嫂子好着呢!”又悄声告诉妻子,“你是没见,嫂子揉面,稻葵哥切面。嫂子煮面,稻葵哥烧火。两人有滋有味儿的,看的我都不敢进门。”

    说的罗栀子“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念了一声佛,就赶紧挽了头发出来。

    听到声响的金鱼儿已是出来见礼了,罗栀子却不等金鱼儿动作就上前挽了她的胳臂,笑盈盈道:“我们自己,嫂子就别同我客气了。”

    又一叠声的问着金鱼儿歇的可好吃的可好,可习惯之类的话儿。都是她刚进门的时候婆婆关心她的话儿。

    越说越有兴致,等到帮着金鱼儿把陪嫁的铺盖枕头、扎花袜子、绣鞋手巾等物什搬到堂屋好任人观赏评论的时候,看着金鱼儿已是顺眼到不行了。

    哪怕五伯娘嫌好道坏,哪怕七堂婶出手寒掺简直丢老罗家的脸,面上的笑意也不曾淡过。

    姊妹中行四的三堂伯家的堂妹罗瑞香就拿手肘拐了拐罗栀子,“三堂嫂陪嫁这般丰厚,你总算可以放心了吧!”

    罗栀子只比罗瑞香大半岁,是自小一起长大的,即便这两年上三堂伯两口子都对他们兄妹淡淡的,可他们平辈兄弟姊妹间的情分却还是在的。

    就瞪了罗瑞香一眼,“若是像你一样手指缝里都漏钱,陪嫁再丰厚又怎么样,到底还是得会过日子才是正经。”

    说着把金鱼儿切的咸菜条子比划给罗瑞香看,罗瑞香就呶了呶嘴,等到亮过针线认过大小,午间考媳妇的时候,就故意同金鱼儿嬉笑耍闹,在金鱼儿揉面擀面的时候在面上撒苞谷糁子,只都被金鱼儿迎刃而解了。不仅如此,还把面条擀的又细又长。

    罗瑞香总算是服了,亲亲热热的挽着金鱼儿叫嫂子。

    而且不过一顿饭的功夫,整个罗家沟都知道罗稻葵的媳妇除了陪嫁丰厚,还会料理茶饭。擀的面条子下在锅里转莲花,盛在碗里摆牡丹,挑上筷子打秋千。
第 071 章  持家
    恭恭敬敬的送了一众吃的嘴角流油笑的红光满面的长辈亲眷们出了门,金鱼儿就进了灶间,蹲下身子挽起衣袖开始洗碗刷盘。

    罗栀子见她眼里有活,并不因为是刚进门的新媳妇就缩手束脚的故意拿乔不干活儿,自然欢喜。撵了意欲过来帮忙的罗稻葵陈俊二人自去说话,自己则抓了把草木灰过来帮忙。

    一壁洗碗,一壁噼里啪啦倒豆子似的同金鱼儿说话。

    告诉她家里的十二亩地分别在哪里,都是谁家给种着,租子又是几何;还有哪片山头上皂角树、无患子树最多;自家的柴山又在哪里;村里的两口水井并磨坊油坊又在哪里,规矩又是如何;去河边洗衣裳要从哪个码头下去……还有镇上哪家染铺染出来的料子最匀细;哪家杂货铺最会看人下菜碟,卖的酱醋会掺水;谁家收鸡子鸭蛋最为公道……

    恨不得把那些个居家过日子的经验细节一股脑的灌给金鱼儿知道。

    听得在院子里收拾桌椅板凳的罗稻葵并陈俊二人一头的汗,只会相对苦笑。

    可罗栀子眼见金鱼儿听的全神贯注附和连连,就更是收搂不住了。说着说着又想把罗稻葵的喜好告诉金鱼儿听。可话都到嘴边了,还是生生咽了下去。

    喜好什么不喜欢什么,两口子日日在一处,何必自己多嘴多舌。况且以往喜欢的,以后未必还会喜欢。以往不喜欢的,以后也不一定就喜欢不上。

    若实在放心不下,过阵子自然就见分晓了,到时候亦是来得及的。

    这样想着,心里头不免就又踌躇起来了。

    即便她再打心眼里不喜欢那几个伯娘堂婶,但不可否认的是一笔写不出两个罗字。她们不好,自己也没有体面。

    况且金鱼儿又是新媳妇,这才刚刚进门自己就同她说三道四的,她说不得就此后小看了罗家人外,还要以为自己是个喜欢搬弄口舌是非的小人的。

    只到底亲疏有别,犹豫再三后,还是压低了声音把家里头那些个房头亲戚的品性脾气一一告诉金鱼儿听。

    哪家可以常来常往,哪个说的话要在心里多转几个来回,一个都不曾漏下。

    虽说把家里人的短处都揭了出来实在没脸,可到底总比一无所知吃了闷亏要好的多的。

    絮絮叨叨了一下午,从灶间堂屋,一径说到了卧房。直到日头落山,才提了大包小包的吃食礼品一步三回头的回了家。

    看着二人远去,罗稻葵顺手关上了院门,朝金鱼儿笑道:“栀子很能说吧!”

    金鱼儿忙垂下头去,点了点头,呐呐道:“小姑很好,什么都肯教我。”

    罗稻葵就欢喜的点了点头,这一下午虽都没能同姑嫂二人说上什么话儿,可罗栀子都说了什么,他耳朵里还是刮进了一两句的。眼见罗栀子琐琐碎碎事无巨细的叽叽喳喳了一下午,自己这个当哥哥的都受不了了,可金鱼儿不但没有半分不耐,还听的频频点头,心里就敞亮到不行,浑身上下真是使不完的劲儿。

    毕竟这二人都是他在这世上最亲的人,能好好相处,不似旁人家那般天天互穿小鞋互下绊子,他就再没什么不满的了。

    金鱼儿见罗稻葵好半晌不说话,想了半晌没发觉自己说错做错了什么,就丢开不提,抿了抿唇,低声问着他晚上想吃些什么。

    正暗自欢喜的罗稻葵被金鱼儿这么一问倒是反应过来了,领着金鱼儿回了屋,告诉她道:“考媳妇是咱们这的习俗,一般都是叫新娘子下厨擀面,看看新娘子的厨艺如何……并不是有意难为你的。”

    金鱼儿正心里揣揣的,不知道是怎么了,却不防罗稻葵竟是要同自己解释这个。

    微微一笑,点了点头,“我知道,我家……”脱口而出后就意识到自己说错话儿了,忙红着脸改口道:“是我娘家也有这样的风俗,有的还会把擀好的面揉在一起叫新娘子重新擀的。”

    这还是自打成亲后金鱼儿同他说的最长的一句话,罗稻葵眼角眉梢的就怎么也止不住了。

    一吃过晚饭,抢着洗了碗,就回房取了个小匣子又搬了个小箱子放在了炕桌上。

    金鱼儿不明就里,随后听说这匣子里是家里头这两年上存下来的银子钱就点了点头。

    罗稻葵张了张嘴,见金鱼儿眼里没有半点情绪波动就知道她还没明白自己的意思,又笑着道:“以后这就交给你管了。”

    话音一落,金鱼儿就愣住了,随后下意识的就往后退了两步,同时连连摆手,“我,我不能要,你收着就是了。”

    说完看着罗稻葵一脸惊讶的表情,金鱼儿脸红的就像是煮熟的虾子,喃喃地再说不出话来了。

    罗稻葵心里一紧,忙温声细语道:“以前我是没法子,可现在我们成亲了,可不是该给你管的。”

    说着打开匣子,都是一些散碎银子并十来吊铜钱,略有些窘迫告诉金鱼儿,“前来年我跟着大姐夫,倒也攒下了一百多两银子的体己。后来伤了腿,人家先是给了三十两的汤药费,后来又送了八十两的谢礼。只是今年栀子出门子我们成亲的,也花了不少,现如今就剩这么多了。”

    又掂了掂几块散碎银子,“若我没记错的话,应是还剩下三十二两三钱银子,并十一吊铜钱。只好在家里头还有十二亩地,一年到头的也能有个十多二十两银子的出息。”

    即便罗栀子再三推辞,罗稻葵还是比照金鱼儿的陪嫁给她置办了一副嫁妆,加上他自己的聘礼并两次酒席的一应花费,林林总总加起来已是超过两百余两了。

    只剩下这下,罗稻葵虽觉着委屈了金鱼儿,可若看在旁人眼里,说不得已是觉着心满意足了。

    而金鱼儿既不觉着委屈更不觉着满足,她只是害怕罢了。

    毕竟她从未自己个儿管过钱,虽说身边一直存着些体己,可到底都是萧飒益柔拿主意的多的。

    见罗稻葵执意叫她管钱,只好硬着头皮喃喃道:“可我不知道该怎么管钱。”

    可罗稻葵却全然不在意,只笑道:“谁又天生会管钱的,不会,咱们慢慢来就是了。”

    说着把匣子推到了一旁,打开小箱子叫金鱼儿帮着一起数,“这是咱们成亲大家伙随的礼金。”又指了指铜钱上头覆着的一张红纸,“哪家送了多少我都誊在这上头了,到时候咱们按着这个还人情就是了。”
第 072 章  行当
    两口子凑在油灯下一五一十的清点了半晌,礼金竟也又十六两八钱银子,并二十六吊八百五十个铜钱。

    罗稻葵就告诉金鱼儿,“这银子多是我以前衙门里的同事们凑的,这铜钱多事亲戚朋友们送的。”

    金鱼儿点了点头,却有些心不在焉的瞥着炕桌上的那张红纸。

    她从不知道罗稻葵竟也是识字的,登时就把心里头的那点子不知所措抛在了身后了。

    犹豫再三,或许是罗稻葵的一直以来的温和有礼给了她勇气,终于伸手拿了红纸,小心翼翼地展开后摩挲起了上面的字儿。

    她虽从没亲手写过哪怕半个字儿,却也知道罗稻葵的字儿别说同碑文上的比了,就是同顾金宝赵春江也无从比起,简直天上地下的。若用益柔的话来说,那就是既没骨架也没笔锋。

    可罗稻葵识字,而是还能写,就已实在是意外之想了。

    罗稻葵也惊了一下,尤其是看着金鱼儿拿了红纸后竟不由自主的就照着笔顺描了一个字后,更是不禁喜道:“鱼儿你认得字儿?”

    金鱼儿下意识的就想摇头,可看着罗稻葵脸上的喜不自禁,再想到他们已是亲密夫妻了,还是抿着下唇点了点头,呐呐道:“只粗粗认得几个字罢了。”

    罗稻葵好高兴,“认字好啊!”又告诉金鱼儿,“我打小也念过书,只后来荒废了,还是这两年上才重新捡了起来。”

    说着话儿又自炕柜里取出一个扎的齐齐整整的包袱来,解开后竟是三本书。

    《千字文》、《千家诗》,还有一本《弟子规》。

    虽然书页有些泛黄,可页脚整齐只有墨香气,一看就知道是妥善保存着的,金鱼儿的眼睛瞬间就发亮了。

    罗稻葵就顺势坐在了金鱼儿身边,兴致勃勃的同金鱼儿商量,“那我们以后但凡得了空就可以一起念书识字了,虽不指望考状元,可也不能做个睁眼的瞎子,你说是不是!”又憧憬道:“等咱们有了孩子,不管男女,也要交他们念书,好晓得做人做事儿的道理才是!”

    说的金鱼儿满脸通红,看的罗稻葵不由自主的就伸手抚上了她的面颊。

    直到翌日一早,金鱼儿才想起了要把添箱的礼金并自己的私己拿给罗稻葵过目。

    又告诉罗稻葵,“大姐大姐夫同大哥二哥还给我买了五亩中田,只是没上嫁妆单子,地契也先由大姐保管着。”

    而且顾金兰还说了,因着买的这五亩中田就靠在赵家并赵云英的陪嫁田产附近,所哟一应事务就不用金鱼儿罗稻葵操心了。到时候一年两季的米粮或是直接送过来,或是折成现银,只消言语一声就是了。

    罗稻葵一个激灵,原本以为金鱼儿的陪嫁已是足够丰厚的了,却没想到这竟还不是全部。

    他虽年轻,可却也曾是场面上走过的人,自然知道即便不是上好的肥田,只是中田,也不是等闲就能买到的,更不便宜。何况地段还好,一亩没有*两怕是拿不下来的。

    金鱼儿虽不知道这五亩田产到底花了多少银子,却知道不光是顾金兰两口子,就是顾金琥顾金彪两个都是悄悄出了钱的,自然不敢收。百般的推辞,叫顾金兰留给赵春薇做嫁妆,可顾金兰却执意如此。

    甚至说到最后都不理会金鱼儿了,只悄悄的把上半年春花的出息——除去人工后的六两五钱银子硬塞在了金鱼儿的钱箱里。

    婚前过来添箱的时候,又把卖了稻谷的十两银子给她带了过来。

    罗稻葵就吁了一口气,“既是姨姐姐夫并舅子们的心意,你就收了吧!”又指了金鱼儿的私己,“好生收着吧,只家里的开支人情都不能从这里出,养家糊口本是我的本分,你的还是留着以后赏儿子孙子吧!”

    说的金鱼儿又烧红了脸,可罗稻葵自己却是摩拳擦掌意气风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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