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庆有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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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庆有鱼- 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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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是想买驴骡这样的大家畜,或是猪羊那样的肉畜,却是要多走几十里地去南乡县固定的骡马市或是猪羊市才能买的到的。

    只一年里,腊月总是个例外的。

    就像是南乡县,从冬至节开始一直延续到年底,每个镇上都是日日有集。而且柴米油盐、衣料针线、糖果禽蛋,尤其是年画、对联、神像、鞭炮,无所不包,所以一年里也唯有这时节是不需长途跋涉的去捉猪崽羊崽的。

    天还蒙蒙亮,金鱼儿和罗稻葵起的比往日还要略早些。

    旁的先放放,金鱼儿的头一桩事儿就是生火把早饭做了把猪喂了,而罗稻葵披了衣裳出来的头一桩事儿就是再看看背篓牢不牢靠。

    花了大力气又拉又拽的,虽然牢靠,却还是放心不下。走到灶间坐在蒲团上一壁烧火一壁同手上不停切着咸菜丝的金鱼儿说话,“要不我和你一道去吧,要买那么多物什,可都不轻的。”

    灶间里土灶中哔哔啵啵的声响,同金鱼儿手里“笃笃笃”的切着咸菜丝的声响交织在一起,很是热闹,也叫金鱼儿一时间没能反应过来。

    只停下手里的菜刀,转头一看罗稻葵锁着的眉头,心里就了然三分了。

    抿着嘴笑道:“你放心吧,全堂婶说了,晌午全堂叔正好会从城里回来,到时候正好能顺道带了我们回来。”

    其实就算不顺道,可这趟约好了赶集的人虽多,可除了几个孩子外就都是妇道人家了,金鱼儿怎么好意思叫罗稻葵跟着一道去的。

    罗稻葵无法,只好跑去把背篓又加固了一圈。提在手里把金鱼儿送到院门口,才亲手给金鱼儿背在肩上。可想想还是不放心,又把金鱼儿垫在肩上的围肩子重新整了整,才松开了她。

    金鱼儿红着脸做贼心虚的四处瞄了瞄,连逃的心都有了,可到底还要嘱咐罗稻葵一定要把午饭的烙饼热熟了再吃,才一溜烟的跑了。

    直跑出去十来丈远,才慢慢缓过气来。只外头虽寒风呼啸,可两个肩膀上却热意融融,直暖到了心里。

    缓着脚步刚走到三伯娘家门口,眼尖的罗瑞香已是瞧见金鱼儿了,蹦着上来打招呼,却是先往金鱼儿身后瞧了瞧,咯咯笑道:“三嫂,三哥怎么没跟你来啊!”

    说的金鱼儿又红了脸,幸好有三伯娘上来解围,“这样大的丫头了,怎么还跟缺了根弦似的,哪有把人堵在门口说话的道理。”

    罗瑞香就吐了吐舌头,拉着金鱼儿到一旁说话,问着金鱼儿要买些什么,想买什么样的猪崽,又背着三伯娘悄声告诉她,“待会你和我们一起,离着你大伯娘远些,否则有你憋屈的。”

    只话音未落,还未跨进院门的大伯娘已是高声喊了金鱼儿,“稻葵媳妇,你头一遭赶腊月集,到时候可别迷了眼睛瞎跑,跟着我才是正经。”

    罗瑞香就瘪了瘪嘴,嘀咕道:“正经倒霉吧!”

    听的金鱼儿笑又不是,不笑又忍不住,半晌才缓过来。

    只到底虽因着罗瑞香的提醒已是存了个心眼,即便她一贯好脾气,可听着大伯娘的咋呼声,也有些哭笑不得了。

    金鱼儿这趟过来集上主要就是想买两只猪仔三五只胡羊,旁的都不需要,自然不想多花心思,只一心一意的挑着笼子猪和羊崽子。

    这样一来,走着走着虽能跟得上同是为了猪崽胡羊而来的三伯娘等人,却把一直东张西望看什么都新鲜的大伯娘给丢了。

    不过冠山镇就这样大,整个集市从西到东也不过百来丈,因此走不出去多远,就能听到大伯娘喊着“稻葵媳妇”的声音。

    只这还是好的,金鱼儿刚看中了一头宽背、短嘴、短尾巴的土种小黑猪,大伯娘就挤了过来,张嘴讨价还价了起来。

    金鱼儿有些愣怔,可几次三番的,不光是她自己,就是三伯娘全堂婶挑中的猪崽羊崽都被大伯娘截了胡后,金鱼儿终于知道罗瑞香所说的憋屈从何而来的了。

    嗷呜,竟然没有上传,我的脑子究竟丢哪去了~不过我已是缓过来,大不了重新开始呗,不过先让我歇个十天半月的补补觉~
第 091 章  捉猪
    好在大伯娘只买了三头猪崽一头羊崽,不消一会儿的功夫就达成了心愿,自然就罢手了。

    一众人都松了一口气。

    在场除了金鱼儿是新人外,其他人都和大伯娘相处了多年了。尤其是三伯娘,都已是二三十年的妯娌了,自然知道她的坏处。不做声也是不想同她计较,不想小事儿变大罢了,左右这世上又不是只有这三头猪崽一头羊崽的。

    只大伯娘却并不消停,一会儿说金鱼儿看中的这头黑猪崽子软趴趴的不结实,一会儿说全堂婶买的那头白山羊体型不够匀称。

    总之都比不上她买的猪崽羊崽好就是了。

    金鱼儿看着朝她不停的使着眼色的罗瑞香不做声,而全堂婶虽不是头一遭遇上这样的糟心事儿了,却还是气了个够呛。

    三伯娘就悄声劝她,“就让她说两句吧,总比这会子又看上了我们的反复折腾来的好的。”

    全堂婶转念一想,说不得她还是真干得出这样的事儿来的,心里总算舒坦些了,也不理会唧唧咕咕废话连篇的大伯娘,朝三伯娘点了点头,又招呼金鱼儿,“稻葵媳妇可瞧好了?”

    金鱼儿忙应了一声。

    所谓养牛耕田,养猪过年,养鸡换盐,养殖牲畜亦是农家的头等大事儿。因此早在赶集前的两三天,金鱼儿就已是和罗稻葵商议过了,又特地征询了罗栀子的意见,最后决定今年只捉两头猪崽子,再买三头山羊崽三头胡羊崽也就罢了。

    这么一圈看下来,虽有大伯娘在里头裹乱,却也已是心中有数了。再加上价钱适中,自然出手利落。

    罗瑞香蹲在一旁看了半晌,不由戳了戳金鱼儿,指了两头猪崽子叫她看,“你瞅瞅,你买的这两头怎么长得一模一样啊!”

    金鱼儿就抿了嘴笑,不知道为什么,打小她就比较喜欢宽背、短嘴、短尾巴的小黑猪。挑选的时候,自然都是往这上头靠的。

    罗瑞香还要说话,就见三伯娘走了过来,一壁使眼色,一壁招呼大家,“都已是买好了,你们先把这些都挑到镇口去!”

    罗瑞香就装模作样的回了回头,就见不远处大伯娘的眼睛正在自己脚下的几头猪羊上溜来溜去。

    忙拉着金鱼儿挑起笼子一溜烟的走了,好容易走远了,才和金鱼儿咬耳朵,“你可得看好了这几个小东西,你大伯娘的脸皮比那城墙还厚,就看不得旁人碗里的米汤比自己碗里的稠。成日介的又不想法子要和人家一样稠,倒要使尽心眼子叫旁人和自己的一样稀,瞎的一塌糊涂。”

    金鱼儿忙点了点头,牢记在了心里。一转身就去请了骟劁匠过来给这几头小崽子去势,看的罗瑞香目瞪口呆,金鱼儿好笑不已。

    她自然不是因着大伯娘才要给这几头小崽子去势的。

    虽说之前在娘家的额时候,家里头的猪羊鸡鸭都是金鱼儿照料喂养的比较多,可因着顾家从来都只养香猪,也就是去了势不会发情生殖的公猪母猪,从来不养未骟的牙猪、留种的脚猪、未劁的草猪以及生产的老母猪。

    再加上这又是金鱼儿头一年独立养殖,家里头并没有人帮衬压阵,所以金鱼儿思来想去之后,还是只打算养香猪。山羊胡羊亦是同样的道理。

    罗稻葵和罗栀子也都赞同金鱼儿的想法。

    只这样一来,既是不准在叫猪羊生产在小崽子上获利,自然就要给它们去势——好阻止它们发情生殖,让它们不叫圈,只一门心思憨吃傻睡,专心专意肥膘胖体。

    要给猪羊去势,自然是少不了专业的骟劁匠的。

    这会子的骟劁匠虽属下九流,可庄户人家,尤其是南乡县的庄户人家,家里头顶顶重要的就是猪圈羊栏。村村都有骡子驴马这样的大牲口,家家又有养猪养羊的,自然离不开骟劁匠的。

    好在今儿逢集,原本走村串户的骟劁匠们都集中在了集市上。金鱼儿请了经验老道的三伯娘,找了常往罗家沟去的那个骟劁匠过来。

    益柔自小养在深闺,连猪羊都很少见。而萧飒虽见过猪跑,却自来都不知道驴马猪羊,甚至是鸡鸭狗猫都是要去势的。头一遭看到拎着铁制的小划刀、小挑刀、小弯刀以及针线上门服务的骟劁匠们,虽然眼见他们三两下、半盏茶的功夫就能结束战斗,笑呵呵的拍拍身上的尘土完工了,可还是吓得青白了脸色。

    只不过这么些年过去了,益柔虽还要诵经,可萧飒已是习以为常了。

    不就是“双手劈开生死路,一刀斩断是非根”么!

    还要啧着嘴同金鱼儿讨论,“这人不行啊,这样的小猪崽子,常往你们顾家坝去的那个老黄头一人就能放倒搞定了,这人竟还要找帮手。”

    金鱼儿却是不管这个骟劁匠要不要找帮手的,只要他能下手干净利落,又能保证牲畜的生命安全,就已是足够了。

    只不过骟劁的技术虽还不赖,回家后金鱼儿对于猪崽羊崽的照料却依旧不敢松懈。

    因着是才出生不久的笼子猪,所以除了保暖清洁外,金鱼儿日日都给这两头猪崽子投喂炒熟了的黄豆粉玉米面,又想尽了办法给小羊饲喂些多汁的精细料。保证猪圈羊栏里头的干净温水,又在猪圈里放了一个装有木炭灰和红土的浅盘供猪崽子舔食。

    不仅对小崽子们,金鱼儿对家里头唯一存栏的那头大香猪的照料更是精心。

    因着今年一连办了两回喜事儿,所以罗家存栏的香猪山羊甚至是鸡鸭都杀的差不多了,好容易留下的这一头香猪,还是特地为了留待过年杀的。

    也活不了几天了,为着叫它多存些肉,金鱼儿自然不予余力的喂养它,势必叫它再长一圈肉出来。

    而到底是骟劁过的香猪,不但性情温顺,而且虽只有一头猪存栏并没有其他猪能同它抢食,也吃的很香。

    只等到腊月十九,罗稻葵请了杀猪匠家来的时候,一直一天三顿的喂猪,期盼着香猪多长肉的金鱼儿却是躲了起来,根本不敢站在现场观看的。
第 092 章  剖膛
    天刚蒙蒙亮,金鱼儿就拎了木桶过来给香猪喂食。

    因着怕喂结实了到时候不好收拾猪肠子,金鱼儿便只做了些稀食。

    可万物有灵,或许是意识到了这和往常不同的饭食是断头饭,一向温顺肯吃的香猪竟犯起了猪脾气。又是拱圈又是爬栏的,嘴里更是叫唤个不停,差点把猪食槽都给掀翻了,整个猪暴躁的不行。

    金鱼儿好容易才安抚着叫它稍稍安静下来,却不敢多待,转身就躲进了灶间,烧开水、磨豆腐,又把大大小小的盆碗洗干净备用,一个劲儿的找活干,根本不敢去想后院里的事儿。

    南乡县自来的规矩,十二岁以下的孩子是不能看杀猪抵刀时的血腥场面的,恐把孩子吓着了。

    只别说杀猪了,光听着捉猪时按倒捆绑之际香猪挣扎的凄厉叫声,即便满了十二岁,金鱼儿照旧不敢看,通常杀猪佬一过来就只敢躲在屋里听动静。

    罗家的几个堂兄弟并姑爷陈俊都被请来帮忙逮猪捉猪尾巴,一同跟过来帮忙的罗栀子也不敢看杀猪的场面。

    只她比金鱼儿略强些,亲眼看着罗稻葵在场院里点了香烧了火纸,祭祀了土地公,祈求来年喂猪不发瘟,肯吃好喂长的快后才跑了进来,哆嗦着手帮金鱼儿准备灌血肠时需要的荞麦面。

    罗瑞香虽年纪略小,却不怕看着杀猪佬心狠手准,一手箍住猪嘴,一手用放血刀对准香猪的前心窝一刀捅入。

    甚至于接血、吹猪、烫毛、砸毛、刮毛,尤其是开膛的时候还要挤在头里,看的津津有味的。

    不过等到肚子一破开,罗瑞香虽还不曾看够,却还是“蹬蹬蹬”的一径跑进了灶间,兴冲冲的比划给金鱼儿和罗栀子看,“好家伙,足有四指膘呢!”

    罗栀子松了一口气,却是朝她撇了撇嘴,一副不以为然的模样,“那猪少说也有一百二三十斤重,四指膘不是很正常么!”

    兜头给了她一瓢冷水,气的罗瑞香直磨牙,拉了金鱼儿抱怨,“三嫂,你看看你小姑子这张嘴,真真不是个东西,你可要管管她!”

    听的罗栀子哭笑不得,赶上来拧她的嘴,金鱼儿却是羡慕她们堂姊妹之间都有这样好的感情。

    ……

    猪头挂在了屋檐下,洗肠灌肠都有大堂嫂二堂嫂几个帮忙,金鱼儿就在罗栀子的帮衬下做起了大碗的豆腐,洗净了成筐的洋芋,把猪肉切成木梳大小足一指头厚的梳子肉,大锅旺火的炖了起来。整个灶间全是哈气,水雾弥漫,好像到了仙境似的。

    这是南乡县的传统了,不论谁家宰杀了肥猪或是猎获了较大的野物,都要请了三亲六友左邻右舍来吃剖膛。

    正屋里,罗稻葵和堂兄弟们已是见缝插针的摆上了十来桌,又搬来了金鱼儿自己酿的成桶的包谷烧。

    等到大块的肥肉端上桌,颤颤巍巍的血肠也出了锅,再三两碗酒下肚,就是满屋子的牛皮,一个比一个熊了。

    在座的只要长了乳牙就没人不曾吃过剖膛,也没人不曾这样乐呵过。可这却是罗稻葵成家立户后头一遭请人吃剖堂。不但几天前就开始亲自上门邀人,村子里各家各户顶门立户的老少爷们更是一个不落的全到齐了。一头一百多斤,光净肉就落了百来斤的大香猪竟吃掉了大半头,看得一众亲友们连连咋舌,好话儿更是不要钱的往外撒。

    只身为主人的金鱼儿和罗稻葵听了好听的话虽高兴,但到底原本就不曾心疼的。毕竟图的就是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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