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瑞香是跟着大堂嫂长大的,虽不情愿,还是止了话头站了起来。
大堂嫂就松了一口气,走到半道儿上悄声嘱咐了金鱼儿一句“以后大伯娘再找你说话,你找事推了就行了”,说完朝金鱼儿点了点头,就牵着罗瑞香往家去。
走远了才捏了捏她的手疑惑道:“大伯娘怎么会同你三嫂说这样的话儿的?”
罗瑞香抿了抿嘴,就把当初大伯娘想把娘家侄女彭家三丫头许给罗稻葵的事儿悄悄告诉了大堂嫂知道。
听的大堂嫂瞠目结舌,半晌反应过来了更是点了点罗瑞香的额头,“你傻了,那样的话儿怎么能当着你三嫂的面说的。”
罗瑞香就呶了呶嘴,“三嫂早晚都会知道,与其从大伯娘那听些不三不四的话,还不如我们告诉她。”
大堂嫂想想这话也对,只是,“咱们到底差了一层呢,你说,还不如让你四姐去说。她们嫡亲的姑嫂,什么说不得。”
只劳烦这姑嫂俩费心,金鱼儿看着那彭家姑娘,对于大伯娘的举动却已是心中有数了。毕竟就算她想不明白,可有萧飒和益柔二个智囊在,想不知道都难。
萧飒瞧那姑娘从头到脚都及不上金鱼儿一星半点,再说罗稻葵又是个愣头青,到现在还把金鱼儿当妹妹似的宠。一个扔人堆里根本看不见的小姑娘,有什么可担心的。
可益柔却担心金鱼儿心里不舒坦,毕竟自己的相公不但曾经退过亲,还又差点和别的女子定了终身,就算嘴上不说,可再是心胸开阔的妻子也难免心存疙瘩的。
想要劝解她两句,哪知金鱼儿是真的不放在心上,含含糊糊了半晌,才喃喃道:“相公是个好人。”
萧飒益柔愣了半晌才明白金鱼儿的意思——罗稻葵是个好人,一家有女百家求,男子亦是如此,自然不会无人问津的。
第 095 章 童心
萧飒:“……”
益柔:“……”
两人头一遭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面面相觑。
呵呵。
半晌,萧飒扯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来捅了捅益柔,“怎么样,我总归是拍马不及的。倒是你,这回总是跟不上她的脑回路了吧!”
还是一样的没理都不饶人,只到底并不似往常那般幸灾乐祸,反而心里头酸酸的。
心胸开阔,那可真是抬举她了,这丫头分明就是个没心没肺没脑子的缺心眼好伐。
萧飒真连白眼都不想翻了。
益柔看着金鱼儿一如往昔的清澈眼眸里因着自己二人的反应而流露出的茫然后,愣怔了片刻,思绪就又飘走了。
或许在很多事情上,是没有对错是非可分,也不必耿耿于怀翻旧账的?
或许吧!
听到萧飒似是而非的话儿回过神后,不禁嘴角牵起弧度,“可不是,用你的话说,我这是落伍了。”
萧飒就炸毛了,瞪着益柔,“话可不能乱说,我早八百年前就不说这种一点都不酷的话儿了。”又拿白眼去瞪金鱼儿,“再说了,就是落伍,又怎么能是我们落伍了呢,分明就是她从来没跟上过队伍好伐!”
见金鱼儿眼里的茫然迷惘更深了,话头一哽,语气瞬间就低落了下来,一阵无力感涌上心头,深呼吸了好几回都没能遣散堵在胸口的那口浊气。只好有一下没一下地戳着金鱼儿,嘟囔道:“你这家伙可真是皮里阳秋,女生外向……”
益柔温婉一笑,总算是用对了成语典故了,金鱼儿却是一头雾水。她完全不明白萧飒益柔这是什么意思,也不知道她们怎么会有这样大的反应。只既是想不明白,那自然无需浪费脑细胞的,转身就继续干活儿去了,徒留下看着她的背影唉声叹气的萧飒,和若有所思的益柔。
而此时隔壁的大伯娘家,让萧飒益柔有过警醒,被金鱼儿见过就忘的彭霞却是坐立不安。
她只是应了祖母的话送两只小狗过来罢了,却没料到会被姑妈拉着同罗家三堂嫂有的没的说上一大篇子的话。
她虽不明白姑母到底想怎么样,可光听着那些个似是而非的话儿,再看她那一副直叫人?的慌的表情,就知道肯定不是什么好事儿。
只到底鼓足了勇气,还是不敢说出告辞要走的话儿。
而这幅畏畏缩缩一看就上不了台面的模样看在大伯娘心里,就更是一肚子的气了。她想的好好的,兴兴头头的拿着说一半留一半的话儿去恶心金鱼儿,却没料到一拳头打在了棉花上,软趴趴的没泄下半口气,还平白生了一肚子的气。再看看墙角那两只狗崽子和彭霞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缩头缩脑的胆小模样,脸上更是青一阵白一阵的。
这样的大冬天,巴巴的送两只刚满月的狗崽子过来,这不是找晦气么!
前脚遣了彭霞回家,后脚就想把这两只狗崽子拎到隔壁去扔给金鱼儿养。
只罗稻留抱着小狗说什么都不肯松手,连一贯有些畏惧母亲的罗卷耳也怯怯地跟在哥哥的身后,无声的表明了自己的立场。气的大伯娘伸手在罗卷耳的手臂上拧了两把,心里才舒坦些。
……
大伯娘家杀年猪吃剖膛的日子定在腊月二十九。
用罗瑞香的话说,凭着大伯娘的算盘,若有腊月三十一,她是肯定会把日子定在三十一的。毕竟那时候各家各户都已是杀了年猪了,剖膛也已是吃了少说二三十顿了,肚子里油水足了,到时候说不得就没有那样好的胃口了,可不就能省下酒肉了么!
若是平日里,金鱼儿肯定听过就忘了。可今儿腊月二十九,不管是罗家坝还是顾家沟的习俗,都是要蒸馍馍。
而且数量还不少,毕竟一来除了要在正月里自吃外,二来又要招待客人,三来还要招待回娘家的女儿女婿,并做为走亲戚的拜礼。
这是金鱼儿嫁来罗家沟的头一个新年,虽说心里都有成算,可也难免有些踌躇不安,不知道该蒸多少馍馍,也不知道该做多少品种。
三伯娘遣了大堂嫂过来指点她怎么做庚饭怎么送礼,实是叫她安心不少。可大伯娘从腊月二十八一大清早期,就一会儿跑过来一趟,一会儿一趟的。每回都是一样的话儿,就是叫他们两口子明儿一定要过去帮忙。
金鱼儿哭笑不得,心里头不免有了些许的不悦意。
罗稻葵心里头也不舒坦,却知道就算旁人都不去,他们两口子却是不能不去的。劈柴担水之余,又抢着帮金鱼儿揉面洗菜。
金鱼儿心里头暖融融的,原本就放下了的不悦意更是烟消云散了,大不了就赶个通宵,又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
只到了这日金鱼儿才知道为什么大伯娘要一趟一趟的叫他们了,原来除了他们两口子同大堂嫂两口子,还有三五个堂房的兄嫂外,竟是再无旁人过来帮忙了,连逮猪的人都凑不齐。
清洗着盆碗的大堂嫂就同金鱼儿说:“年年都是这样,家家户户都忙的团团转,灶火一天烧到夜,哪里有功夫过来帮忙的……起先还顾着些面子情,可后来见剖膛上的酒肉越来越不成样子,自然就不大情愿来了。”又不禁叹了口气,“只我们,再是推脱不过的。”
还有句话不大好交浅言深,大堂嫂心知肚明,就凭着这两口子这人品,平日里虽不显,可一到婚丧嫁娶要办事儿的时候,那可真是有的瞧了。
只她更明白的是,再是有的瞧,总归轮不到她们扬眉吐气就是了。毕竟占着这个名分,就是憋屈上一辈子也无话可说。
这样想着,心里不免又舒坦了些,毕竟她们只是堂房,金鱼儿罗稻葵可是嫡嫡亲的自家人。有他们事事挡在前头,自家也能安生些。
再看金鱼儿,心里不免越发亲近上了两分,手脚也更勤快了。
只饶是如此,到底翻肠洗肚、做饭生火、洗碗摆桌的就只她们几个,嘴上不说,可个个心里头都是叫苦不迭。
就是很有把子力气的金鱼儿,回家时不免也要扶着些腰了。却没想到,刚走到院子门口就见灶间顶上有炊烟袅袅,竟是罗栀子两口子过来了。
妹纸们,祝大家六一快乐,童心不老童真永存o(n_n)o~~
第 096 章 解释
一听到动静,罗栀子就有些慌张的跑出了灶间,手上还粘着白面。
看着罗稻葵和金鱼儿前后脚进了门,面色如常,脸色虽缓了缓,可嘴角的那抹笑意怎么看怎么有些牵强。
罗稻葵就皱了皱眉,又去看陈俊,见他并无异常,心下更是疑惑。
金鱼儿却很是欢喜,忙迎上去说话,只到底还是有些担心罗栀子两口子怎么会这个时候过来的。
毕竟大年下的,谁不过节,谁家不是忙的团团转的。若是丢下自家的活计赶过来给娘家帮忙,金鱼儿自然不安心的。
罗栀子就解释道:“家里头大大小小的事儿都处置的差不多了,我婆婆记挂着您和哥哥没个人帮衬,叫我们过来搭把手……”
这也是实情,罗栀子的婆婆亦是个阿弥陀佛的性子,自来就和罗母处的极好,亲姊妹般的走动,打心底也很是心疼罗稻葵兄妹俩没爹没娘可怜见的。虽说这会子都已各自成家,她能把罗栀子搂在身边照看着了,可到底还是挂心罗稻葵两口子没有正经长辈指点帮扶,所以家里头的过年事务稍稍有了眉目后,就遣了陈俊两口子过来帮衬帮衬,也是想叫罗父罗母地下有知能安心的缘故。
罗栀子自是情愿的,只她不想往西边去,刚让陈俊去同罗稻葵说一声,罗瑞香就急冲冲的找了过来,一口气把大伯娘的恶毒打算告诉她听。
一听之下,罗栀子火冒三丈之余更是心急火燎的,“我嫂嫂又怎么说的?不会和我哥闹脾气吧!”
这两口子之间的事儿,罗瑞香哪里知道,只好把金鱼儿当时的态度一五一十的转告给罗栀子听,又给她出主意。
罗栀子虽缓了缓,可到底一颗心七上八下的。送走了罗瑞香,整个人还是恍恍惚惚的,生生把好几个包子都包成了馒头。
这会子罗稻葵金鱼儿回来了,就更是静不下心了。胡乱洗了手,就悄悄拉了罗稻葵一旁说话。
兄妹俩相依为命长大,这兄妹情分本就不一般,说起话来自然也没那么多忌讳,当下就问有没有同金鱼儿口角闹不愉快,听得罗稻葵一头雾水,却也知道罗栀子不会空穴来风,忙问出了什么事儿。
罗栀子就瞪了眼,把大伯娘领着彭霞拦下金鱼儿说话的事儿一股脑的告诉了罗稻葵知道,又一叠声的问着他,“怎么,嫂嫂没同你说吗?”
罗稻葵有些愣怔,“没,没说啊,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儿?”
“就是前儿你去顾家的时候,嫂嫂从三堂伯家回来的路上就被拦住了,幸好香丫头和大堂嫂过来,否则不知道要闹出什么事儿来呢!”
说到最后,罗栀子都有些咬牙切齿了。
这叫什么事儿,就这么看不得他们过得好么!
罗稻葵也皱了皱眉,可想到那天晚上一到家就吃上了热腾腾的茶饭,还洗了个舒舒服服的热水澡,蹙着的眉头就舒展了开来。
朝罗栀子笑道:“你别担心,你嫂嫂性子极好,不会为了这点子子虚乌有的事儿就同我置气的。”
对于这点,罗稻葵是信心十足的。
他在壮班两三年,虽是年纪最小的,可众人说话却也不避讳他。而且男人么,在一起不是说衙门里的事儿,就是说女人。
他虽还是个毛头小子,可夫妻间相处的那些个话儿也听过两耳朵。虽对赌钱吃酒打老婆的混账东西嗤之以鼻,可对河东狮吼的骂丈夫如骂儿子的妇道人家同样敬谢不敏。
两口子过日子本就图个自在,若在家里头还要金戈铁马的不得安宁,家不成家,还有什么意思。
幸好金鱼儿是个好性子的,体贴柔顺。甚至于,太过好性儿了……
可罗栀子就没有这么乐观了,恨铁不成钢的瞪了罗稻葵一眼,就算是她嫡亲的兄长,她也得说一句,在这种事情上,男人真是缺根弦,没一个靠谱的。
就算嫂嫂确实性子好,不会为了已经过去的糟心事儿同她置气。可将心比心,哪个妇道人家听到这样的事儿不会像吃了苍蝇般恶心的。就算真心不计较,可心里不舒坦总是肯定的。就算当时不计较,可日后一旦有个小摩擦的,说不得就会把这事儿翻出来戳心窝子的。
掏心掏肺的一席话,听的罗稻葵眼皮子直跳,“竟这样严重!”
罗栀子点了点头,心气倒是顺了些了,总算还不是无药可救,又絮絮叨叨的嘱咐了他一篇子的话,直听得罗稻葵面色变换个不住。
金鱼儿就和娘家三个兄弟的感情极好,虽看到了罗稻葵和罗栀子窃窃私语,却并不放在心上。
罗稻葵却着实有些魂不守舍,送走了罗栀子两口子,回灶间看着正“笃笃笃”地剁着糊油包子的金鱼儿,欲言又止。
糊油包子是陶氏的拿手绝活,把生的猪板油和生的小麦粉拌在一起,用刀直接剁成茸。剁好后一半和上砂糖,一半和上切好的葱姜蒜等调料,捏成小丸作为馅心包成萧飒口中的“飞碟”状的小包子,最后在四周捏上小齿就可以下锅蒸了。出锅后趁热吃,非常可口。
金鱼儿一心一意的做着包子,自然不曾注意到罗稻葵纠结的表情。
倒是萧飒,滴着口水的同时就戳了戳金鱼儿,“鱼儿鱼儿,你看你家男人,想什么呢!”
金鱼儿顺着萧飒的话抬起头来,正好与罗稻葵的视线撞了个正着。
罗稻葵一噎,存在嗓子眼的话儿就都一个字不剩的漏了下去,金鱼儿眼里就自然而然的升起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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