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怪萧飒会这样反应,虽然她并没有结过婚,可不妨碍她知道益柔十五岁成亲,十六岁就生下了长子。也不妨碍她看戏似的看着顾锦鲤打从十二岁上就开始说亲,看着金鱼儿的好几个从姐更是十三四岁就出了门子,好几个与顾锦鲤不对付的从姐妹甚至都在暗地里嘲讽顾锦鲤是老姑娘。
更何况,眼见陶氏和顾锦鲤日日拿金鱼儿当出气筒使,有人在场的时候还略略好些,背地里什么难听的话都骂的出口,手边有什么都能往金鱼儿身上招呼,简直气的三尸神爆跳。
暗地里和益柔嘀咕,一心想让金鱼儿离了这个家。可这时候的女孩子,除了出嫁还有哪条道儿能离家的。便想着金鱼儿这日子过得这样糟心,还不如找户好人家嫁了呢!
益柔到底经过事儿,要比萧飒通透,苦笑连连,这谈何容易的。
萧飒听了也觉着自己脑子长久不用,貌似已经锈住了。
可不是,否则的话她早就为人妻了,说不得都能为人母了。
更何况,这里是什么地界,真真个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的地儿,真真个嫁人就是第二次投胎的地儿,真真个婆婆能虐待磋磨死媳妇的地儿!
若是遇人不淑,这不是才出虎口又进狼窝么!
可这会子一想到顾金兰顾金彪可能要给金鱼儿说亲,内心深处的那点子念头便又咕嘟咕嘟的泛起了涟漪,登时又紧张又兴奋的。
这些年来她看的再清楚不过了,这家里头最心疼金鱼儿的,除了顾三小,就是这大姐二哥了。
若是他们给说亲,那是不是还有些指望?
说亲?
金鱼儿的思维再没有萧飒这般发散,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萧飒早就叽里咕噜说了一大篇子的话,话头也不知道扯到哪里去了。
半晌,只觉着“轰”的一记,浑身上下的血液竟瞬间都往头上涌,小脸瞬间涨红,简直比树上挂着的野山楂都要红。
登时又羞又气,憋了半天才憋出了一句弱弱的“我不和你们说话!”
可话音刚落,自己就愣住了。
亲眼看着金鱼儿小脸上瞬间爬上红晕的赵春江也愣住了,挠了挠头,怎么这么大的反应,自己可还什么都没说呢!
正哭笑不得地看着萧飒满地打滚儿的益柔亦是愣住了。
萧飒更是“咕嘟咕嘟”的咽下了已是到了嘴边的话,瞪圆了眼睛看向益柔的方向,喃喃道:“我没听错吧,小鱼儿同我说话了?”
不怪萧飒和益柔反应这样大,这两年来益柔还好说,可萧飒真是好好歹歹的施了百般手段想要引诱金鱼儿开口跟她们说话的,只一次都没得逞。
可没想到这会子不经意间的一句话,竟让金鱼儿开了金口。
金鱼儿完全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这么脱口而出了,垂着脑袋瓜绞着手指,挪了挪脚尖,脸上的红晕已是晕染到耳朵根了。
正不知道该怎么办,一嗓子魔音灌耳,让她嘴角直抽抽,哪里还顾得上别的,立马捂住了耳朵。
即便知道根本没用,可这女高音实在是吵得她脑壳疼。
先是红着脸莫名其妙的说了一句话,随后又停住不前,最后还捂起了耳朵,身边的赵春江唬的脚都软了。
他虽没亲见过,却知道前几年上金鱼儿的身体都不太好,时常会犯病。以为这就是犯病了,忙扔了刚摘的一把山荆子,颤颤巍巍地扶住了金鱼儿,又跳着脚叫前头闷头走路的顾金宝,“三舅,你快来,四姨好像不大对!”
距离八月炸越来越近,顾金宝越来越有劲头,只一心向前,一点没注意到后头的异样。咋一听赵春江连声音都变了,忙回过头来。
被赵春江这么一咋呼,金鱼儿已是反应过来,赶紧放下了双手了,只是脸上还是通红通红的。半垂着眼睑,摇着头说自己没事儿。
不过顾金宝还是扒拉开灌丛跑了回来,“四姐,你怎么了?”
一面去看赵春江,一面伸出手来在金鱼儿额头上摸了摸。又摸了摸自己的额头。虽然有些热,却并不烫,又连声问金鱼儿怎么了。
金鱼儿一口咬定自己没事儿,先时还弱弱的,随后就越来越有底气了。
赵春江借着夕阳再三的打量了金鱼儿一会,见她脸上的红晕已是退下了一些,拍了拍胸膛,“吓死我了,我还以为……”话说到一半忙咽了回去,假笑了两声道:“没事儿就好,没事儿就好。”
又去看顾金宝,“三舅,咱回吧,明儿再来找,左右又跑不掉。”
即便金鱼儿口口声声的说好了,可赵春江已是吓坏了,哪里还顾得上八月炸的。
“没事儿没事儿,还有几步路就到了。”
金鱼儿摇头,虽知道赵春江这是担心自己,可真没几步路了。而且,她真已是没事儿了。
“哎!”顾金宝直觉不大对,可偏着头打量着金鱼儿真的没怎么,点了点头,转身向前走。
他听爹爹说过的,四姐已经好了,以后再不会犯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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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014 章 对待
金鱼儿三人一溜进了山,顾金兰怎么着都不大能放心。
一路上不停的往后张望,又不住的和顾三小抱怨,“到底是小子,半点不会疼人,四妹妹哪还有气力爬山的。”
虽说三人里头还有自己的儿子,可顾金兰最关心的还是金鱼儿。毕竟金鱼儿已是两天一夜没有睡过觉了,还有肩膀上也不知道到底有没有受伤……
可陶氏却并不这么想的。
顾金兰一行人到家时,陶氏正躺在炕上和顾锦鲤嘀咕着,一听大女儿二儿子回来了,腾地一声就坐了起来,趿了鞋就往外跑。
一面跑一面乐,世上竟有这么巧的事儿,到底三丫头是个有福的。
这福气来了啊,连城墙都拦不住!
而顾三小看到陶氏活蹦乱跳的从屋里跑出来,心中不郁面上就带了出来。只是当着儿女的面,不大好发作,只好闷头卸粮筐。
哪知刚刚洗了手净了面,顾家的老族长,顾三小的亲叔叔就闻讯赶了过来,和顾金兰说了好一会的话,又硬拉着顾三小父子三人家去吃酒。
这厢顾三小憋着话走了,那厢陶氏眼见自己准备了一肚子的话就这样泡汤了,也觉着憋得慌,只觉着人中处又疼上了。
刚醒时还不觉着,等到和顾锦鲤说了半晌的话后,陶氏才觉着自己人中处肯定已是血肉模糊了。说话疼,呼气疼,反正无时无刻的都在疼,简直疼的抓心挠肝的。
刚才一高兴,哪里还顾得上疼的。可这会子再听说除了大女儿二儿子,大外孙也来了,只不过求着金鱼儿上山去了,当即更是觉着创出哪里是疼啊,分明就是火辣辣的疼。
脸一沉,“大江子是正正经经的念书人,念书尤不及,哪里会这样野的,肯定是四丫头撺掇的。”又恨恨道:“成日里疯疯癫癫的不着家就算了,还带着弟弟外甥往外跑……”
不过话还未说完就被顾金兰没好气的拦了,“您还是少说两句吧,也不嫌疼的慌!”
顾三小不爱听人说金鱼儿疯啦傻啦之类的话。
原本金鱼儿确实不大好的时候就不爱听这般打人打脸的话,现如今金鱼儿眼看着一天比一天好了,就更不爱听这样揭短又忌讳的话了。
可陶氏年纪越长,越是习惯把这些话当成出口腔,怎么埋汰怎么来。
为了这,两口子没少吵架。
顾金兰也不喜欢听到陶氏这么说话,上回和陶氏吵架,一半的原因就是因为陶氏对着媳妇外人都还算是好声好气,可一对上金鱼儿就总是这般不分青红皂白的认定金鱼儿不对,怎么解恨怎么来。
陶氏正一肚子的怨气,见顾金兰当着蒋氏杜氏的面就截自己的话头,脸上就有了几分不好看。
自己生的丫头,别说骂了,就是打了又怎么样,谁还能说她一个不字?
再说这又不是在外头,自家屋里什么说不得的,何况她本来就是个疯疯傻傻没有心肝的丫头么!
可到底再是不想同顾金兰闹翻的,正好换了月白色大袖衫、白色布裙,踩着绣鞋的顾锦鲤笑盈盈的端了一茶盘过来。
陶氏一见茶盘里的两碟子果子,肉痛不已,心里的那点子不快瞬间扔到了天边。
这个实心眼的傻丫头,大兰子在城里什么没见过什么没吃过,哪里稀罕这些个吃食的,一壁去接手茶盘,一壁向顾锦鲤温言道:“不是还有拐枣么,你大姐爱吃那个,快叫你大嫂子放火里炮一炮端上来。”
又跟顾金兰说,“今年雨水少,果子都甜的蜜似的。城里肯定还没得卖,赶紧尝个鲜,家去的时候再带些去。”
顾锦鲤皱了皱眉,那玩意儿漫山遍野都是,也太不上台面了。又看了看碟子里的橄榄仁、金橙子,这可都是南货行里的精贵吃食,有钱都没地儿买的东西,统共就这么几个,自己都还没舍得吃呢!
顾金兰再是没有这个心思吃啊喝啊的,看都没看就摆了摆手,“不用忙了,都快吃晚饭了,谁还吃这些。”又朝顾锦鲤道:“我和娘说说话,你去给你大嫂二嫂打打下手。”
刚巧挨着墙根路过挖米的蒋氏听了挑了挑眉,满家里上上下下这么些人,也就顾金兰敢指派顾锦鲤干活了。
只是陶氏素来都把顾锦鲤当做心尖子、肺叶子、眼珠子、命根子。比儿子都值钱,哪里舍得的。
没想到陶氏今儿还真舍得了,二话没说就让顾锦鲤进屋换衣裳。
蒋氏正稀奇,还没想好让顾锦鲤做什么,就又听到陶氏连声叮嘱着,“只别上灶,溅了油星子可得留疤呢!也别烧火,下半晌转了西北风,仔细熏眼睛!”说着还是不放心,“菜刀是你大哥前几天刚磨的,割了手可不是玩的。择菜的时候也当心着你那水葱似的指甲,别掐断了,可不容易留的……”
话还未说完,蒋氏已是一口气不上不下的了。大大的翻了个白眼,这不能干那不能干,那还有活干么!
两三步回了灶间,面朝着灶门气急败坏的把陶氏的话复述给杜氏听,又啐了一口道:“我们粗手笨脚的粗人一个,可在娘家时,笤帚、烧火棍、菜刀、镰刀、剪子、尺子,什么不会拿!可咱们这位识文断字知书知礼的大小姐呢,除了梳子和镜子,还会拿什么!”
“不会舂米磨面、不会拾柴锄草、不会扯猪草喂猪、不会种籽点豆、不会编草绳剖竹子、不会织布纺线、不会洗衣浆衫、不会上灶点浆水、不会擀面腊肉……几百几千个不会!一年到头除了给自己做了两双袜子一双鞋,就再没拿的出手的了。饶这样还说苦,真当自己是大宅门里的千金小姐啦?”
骂着还是不解恨,又冷哼着告诉杜氏,“大嫂,你以后可千万别叫文静念书了,我以后生了女儿也定不会让她识字的。且看看咱们家这几个姑娘姑奶奶,大姑姐、二姑子都没念过书,可日子照样过的红红火火的。四妹不识字,也是又懂事儿又能干。就她,倒是念书识字自恃才女来着。可我瞧着,也不过就是个带累爹娘兄嫂的东西!”
“显见啊,这女人念书识字不但没有丁点的好处,还会坏了品性,通身都是毛病。”
她就不识字,大嫂也不识字,可她们还不都是本本分分的过日子!可那个倒好,不但没本事,还望心比天高!
蒋氏跟顾锦鲤针锋相对已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儿了,杜氏也不是头一天听她埋怨这看不惯那的了,只是今儿这话却委实有些重了。唬的不敢做声,只笑了笑,手头不停的继续干活。
虽然她打心里是觉着蒋氏的话句句在理,可这样的话,听听就罢了,再没必要跟着附和的,否则成什么人了。
蒋氏也不在意,她正是知道杜氏嘴紧才肯在她面前抱怨抱怨撒撒火的。若杜氏不牢靠,她是半个字都不会吐露的。
有个没良心的婆婆,有个狗眼看人不着四六的小姑子已经够让人伤脑筋的了,再弄个调三斡四的嫂子,这日子还过不过了。
想到这里到底又觉着杜氏太过忠厚了,一整天都在家,却连胡媒婆说了什么都一字不知。
这样的性子,又摊上这样的婆婆姑子,若是自己再是个欺软怕硬的,哪还有好日子过的……
正思忖着,顾锦鲤一步三挪的提着裙子走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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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015 章 不顺
听到响动,蒋氏抬了抬眼就冷哼了一声,原来念书识字不但会坏了品性,而且连路都不会走!
也不言语,继续埋头干活。
杜氏唤了声“三妹”,顾锦鲤应虽应了,可却迟迟没有迈进灶间。
因为她根本就不知道该往哪里落脚。
顾锦鲤不像金鱼儿蒋氏等人,平日里极少出门,日常的活动范围是极小的。除了自己的闺房就是堂屋,连陶氏的屋子都难得去,更别说还是建在场院里的灶间了。
虽说堂屋灶间都是一样的泥土地,可早在顾金彪成亲的时候家里就盖起了大间瓦房。而且顾锦鲤住着的半间屋子一向都是拾掇的纤尘不染的,除了她自己,根本就没人能迈进脚去。堂屋是待客的地方,一家子的门面,自然也不会太过埋汰。
可灶间就不一样了,虽是几年前新砌的,可到底是泥巴墙、茅草棚的土墙草舍。
土墙上因着常年累月的烟熏火燎,已是留下了整片整片的乌漆墨黑的印记。泥土地上虽然吸潮快,可毕竟正是做饭烧猪食的时候,免不了水滴汤溅。汤汤水水的一落地,就是一块深色印记。再加上当地搁着盛猪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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