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跃华从屋里捡出十七八只死老鼠,大小都有。王跃伟拿了锹,找那奄奄一息的老鼠,一个个拍死。
“哥,你该养只猫才是,你看看,你屋里养了这么多老鼠!”王跃伟埋了老鼠于树根下,洗了手,对王跃华道。
“是呢,我这就去找找,看村里哪家有要下崽的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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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狗咬耗子
这回的灭鼠行动,屋里安静了很多。冬阳在奶奶那里住了一个星期,被接了回来。屋里的老鼠虽然没有了,并且家里也养了只猫,并不代表冬阳与老鼠从此和平了。
那只跑掉的老鼠,不时还会回来光顾冬阳。夜里,父母对冬阳做了保护措施。即使在冬夜,父母也是掖好了蚊帐的。
但是在白日里,冬阳一个人的时候,老鼠总会在房梁上看着他,把他吓哭。大人一来,老鼠就无影了。有时老鼠悄无声息地从房梁下来,在他耳朵后面咬上一口。冬阳的哭声招来大人。看着冬阳耳朵后面血肉模糊,谁看了都掉泪。
在冬阳一岁的时候,冬阳患上了中耳炎。耳后被老鼠咬的地方,开始发炎。这中耳炎,一直伴随冬阳的一生都没有好。
王跃华一家想了各种办法,都无法阻止这只老鼠的光顾。这只老鼠,也只有冬阳能看到。稍也动静,老鼠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这只老鼠的死,是在四年后的一个初秋的下午。这只死了的老鼠被称出六斤二两的体重。杀死这只老鼠的不是人为,而是一条狗,一条叫做黑子的狗。
提到黑子,不能不说它的来历。它是被王跃华的邻居刘显能村长的媳妇张小红捡到的。黑子当时和一个孩子在一起。孩子是个女孩,头发却是红的。
张小红当时扭着个大屁股,一大早去镇上扯花布。走到半途,见着路边有个女孩在哭。女孩大约三四岁的模样。张小红东张西望,不见周围有大人。孩子身边除了一条小狗什么也没有。
“你家大人呢?”张小红想问问孩子的情况。她好奇地摸着女孩那一头的红发,很是柔顺。孩子看着她,只是哭。
赶集的人越来越多,人们纷纷围拢来看热闹。孩子是一头红发,真正地没见过。村民议论纷纷。
“这是谁家的孩子?”有人问道。
“谁家的孩子?!我们这里哪有听说过孩子是红发的呀。要是有,早就传遍了。”又有人道。
“这定是谁家嫌这个女孩头发是红的,遗弃了。”有人道。
各种的议论而来。有人道:“瞧这孩子多可爱,我家里正好没有女孩,我带回家做闺女。”
“你家五个孩子了,够你淘的。还是跟我吧,我家就一个孩子,她去了还好做个伴!”
此时的张小红听到几个人争执起来,甚至有人伸手要来抱孩子。孩子一时不知所措。张小红急了,一把护住孩子道:“我看谁敢碰她一下子?!”
张小红见众人楞住,又道:“咱总得讲个理吧,总有个先来后到的吧?这孩子我要定了!谁也不许跟我争!”
有人道:“你谁呀?这么霸气?!”
张小红盯着他。有熟人忙拉了那人衣角,在那人耳边小声说了什么。那人低下头,默默地离开了。
张小红把孩子抱回家,小狗跟在后面。到了家门口,只听家里黄狗对着这小狗咬的很凶。小狗愣在那里,歪头看着这条大黄狗。
村里人听说张小红捡了个孩子,都互相传话过来看热闹。
秦华正在洗衣服,看到张小红抱着个红头发的小孩,忙地带了冬阳过来瞧。却见这黄狗对着小狗咬的很凶。张小红便对秦华道:“咱家黄子容不下这小狗,你家现在不是没有狗吗。你抱去吧!”
“那好啊,谢谢嫂子!”秦华忙地笑道。
冬阳听说,忙地过去抱起小狗仔细地瞧。小狗也在认真地看他!冬阳很是喜欢这条全身乌黑的小狗。给它起了个名字,叫黑子。
冬阳由于中耳炎,严重时半边头都肿大,因此自小人显得很瘦弱。又被老鼠吓得胆子变小。与同龄的孩子在一起,常常被欺负。有了黑子,就成了它形影不离的伙伴。他吃什么,都要给点给小狗吃。
要说这黑子,挺通人性。冬阳有时候稍稍训练它,就能给冬阳叼东西来。在家里,也只有冬阳能指使它。八月半了,不论家里还是邻居家,要抓鸡啥的,都来请冬阳。
冬阳把黑子带在身边,在一堆鸡群里,主人指着一只鸡给冬阳看。冬阳会把鸡群撵散开,只要手一指,那只鸡准跑不了。黑子会扑到它,嘴叼着送来。鸡还是活鸡。
黑子第一次与老鼠缠斗,还是到冬阳家的第五天中午。那时冬阳躺在凉床上睡午觉,只听得黑子汪汪地叫唤。秦华在屋里睡,对外面的冬阳道:“冬阳,冬阳!”
叫了两声,冬阳醒了。秦华见冬阳嗯地答应了声,道:“冬阳,你让黑子别再叫唤了。都在睡觉呢!”
冬阳一歪头,见黑子正在与大老鼠缠在一起撕咬。冬阳吓得叫起来:“妈,你快来呀,黑子与老鼠打起来了!”
听到屋里有动静,大老鼠跑了。秦华从屋里慌忙出来,对冬阳道:“老鼠呢?”
“跑了!”冬阳下了床,把黑子抱在怀里。只见黑子的一条腿,被老鼠咬破了皮。秦华忙地用盐水给黑子洗了。
王跃华被吵醒,出来看黑子,对秦华道:“还真亏了这黑子。要不冬阳又要遭殃了。”说着话,王跃华爱怜地摸着冬阳的头:“这老鼠,怎么就盯上我们家冬阳呢?!”
“以后可要好好待黑子,这么小,就知道保护冬阳了。这老鼠真厉害,把黑子腿都咬破了,等它长大就好了。”秦华洗着黑子的伤口。黑子疼的汪汪地叫唤。
秦华用布给黑子包扎起来,黑子再出去,就一瘸一拐了。冬阳不让它走,去哪玩,都把它抱在怀里。
一年后,黑子长得威武雄壮。这期间,老鼠又来了好多回,都被黑子咬跑了。
只说这个秋夜,冬阳躺在外面的席子上看星星。黑子便歪躺在冬阳身边。冬阳看得入神,并不知晓此时的黑子,正高度警觉地竖起耳朵。
只见一个黑影正悄悄逼近,黑子不做声。等那黑影靠近了,一个跃起,扑到那黑影身上,死死地咬住不放。
冬阳依稀听到两声吱吱地声音,警觉起来。他对老鼠的声音,是相当敏感。接着这声音消失了。他看到一团黑影,断定那是黑子。
“黑子,黑子。”
冬阳叫了两声,黑子不动。过了一会,黑子站起身,过来,冬阳摸着黑子的头抱怨道:“我叫你半天了才来!”
第二早,黑子与冬阳还在睡梦中。秦华尖叫起来。手里的梳子掉在地上,跑进屋里摇醒王跃华。
“这一大早的,你让我起来干嘛?!睡点觉都不安身。”王跃华很是不满。
“你出去看看,外面好大一只老鼠!”
“老鼠?”王跃华呼地一下从床上跳起来,鞋也没有穿,穿了内裤就往外跑。
只见外面离冬阳不远的地上,一只大老鼠躺在那里,身上到处是血窟窿。王跃华惊得目瞪口呆。这只老鼠这么大,是他从未见过的。
“你回去穿衣服,丑死了!”秦华看着王跃华道:“让人看见了你好意思!”
秦华见王跃华进去,不敢靠近这死老鼠,过来摇醒冬阳。
冬阳睡眼惺忪,苦急道:“妈,让我多睡一会儿嘛!”
“冬阳,冬阳,你看看,多大的一只老鼠。”说着话,秦华注意到冬阳的耳朵后面,并没有被老鼠咬过的新印子。
冬阳听到老鼠二字,身子一抖。睡意全无,顺着秦华手指的方向,看到了那只大老鼠。即便看到满身是血,他还是吓得往秦华怀里钻。
“莫怕,冬阳,它死了!”王跃华穿着大裤衩出来,见冬阳往他母亲怀里钻。用脚踢了踢这只巨大的死老鼠。
冬阳见父亲这么说,才敢露出头来。秦华见冬阳头上都冒汗了,眼泪啪嗒啪嗒地掉下来。
黑子从地上爬起来,嘴上的血迹已经干了。它走过去,在死老鼠身上嗅了嗅。头上扬,打了哈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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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夜空
老鼠被狗咬死的消息,很快在村里传开了。
狗咬死老鼠,并不奇怪。而稀奇地是,这只老鼠相当大。而且就是它,咬了冬阳的耳朵。
冬阳家里围了很多看热闹的人。看着这只身上被黑子咬了几个窟窿的大老鼠。
大老鼠的牙齿与别的老鼠不一样,上下有四颗獠牙。不是很长,却很锋利。
有好事者回家拿了秤来,六斤二两。
天啦,竟然有六斤二两的大白鼠。人们七嘴八舌地议论着。
“你没见过,我活了八十多岁,也没见过这么大的老鼠!”
一个瘦老头嘴里叼着大烟袋,蹲在地上观察这只老鼠。过了一会,过足了烟瘾,烟袋头往解放鞋上磕了磕。又道。
“这家伙长了这么大个,怎么没成精呢?!”
“成没成精,谁知道呢!”有人笑道。
“它成精了,还会被狗咬死?它要成精了,咬死狗还差不多!”又有人道。于是一阵笑声。
“那妖怪有多条命呢,孙大圣打的妖怪,就不死,它要是”
“呸呸呸!”王跃伟对着地上呸了三下,对那人道:“你说什么呢?你看到冬阳的耳朵了么?你这是咒冬阳啦?!”
“我就这么一说,玩笑话呢。它哪里就成精啦?无非长得大罢了。听人说老鼠肉不错,不如把它给炖了下酒,如何?!吃到肚子里,我就不信它还能活?!”那人忙对王跃伟笑着讨好道。
众人大笑。有人附和:“对对,炖了下酒!好菜呀!”
“我年轻的那回啊,还真的吃过这玩意。”拿烟袋的老人又道。
“三爷爷,好吃么?”有人问。
“那时候吃啥都好吃。我吃老鼠肉的时候,哪里吃出什么味?把它于火上烤熟了咽下去。要知道,我三天没进米水了!荒年,没办法呀。我这活过来了,有好多人都饿死啦,那时候,遍地都能见到死人。”
听这烟袋爷又要讲那老掉牙的荒年故事。众人都没了兴致,听得最少的人也要有十几遍。他就喜欢说这个!
有人忙岔开话题:“要动手就别耽误,拿刀来,我来把它清理干净了。今日就在跃华哥这里,尝尝这老鼠究竟是什么味!”
王跃华听说,兴致勃勃地去屋里拿刀。
“哎、哎、哎哎,快抓住它,别让它给叼跑罗!”
“堵住,堵住,别让它跑了!”
王跃华听着外面乱糟糟,拿了刀出来,只见一只花猫叼了那只老鼠正四处乱窜。一群人正四处拦它。
要拦住一只猫谈何容易?!猫见老鼠,就如同见命一样。
这只猫叼住六斤二两的大老鼠,身子却是敏捷。被人围住,一下子窜上屋檐,几跳就过了屋顶。等到人们到了屋后,已不见了花猫的踪影。这真是让人意想不到的事。
“这是谁家的猫?”
有人问,无人答。
谁家的猫?谁家的猫有如此高超的本领?!不要说叼上六斤二两的大老鼠,就是叼上二斤,看它还走的利索?!
“到了嘴边的肉被猫叼跑了。”王跃伟骂骂咧咧:“妈的,我逮住它,非扒了它的皮不可!”
“就不该你吃这一口!”张小红的大屁股一扭一扭地去了。
“我本来是要喊村长来尝尝老鼠肉,喝两杯的!”王跃伟向着张小红的背影道。
“老二,不说我倒是忘了。你去山上给我打只野兔来。中午镇里要来人视察工作!”张小红回头对王跃伟道。
“好嘞,我逮着剥好了送你家去。”王跃伟对着张小红离去的背影道。
这只猫叼了老鼠去了哪里,后面自有分晓。老鼠的事先放一边。
先说冬阳,冬阳两岁的时候,夏天很热。父亲把他抱到外面乘凉。外面的风吹在身上很舒服。而且外面又不是很黑,有月亮更好,没有月亮有星星。有时候还能看到流星,看到闪着灯的飞机。外面的夜空很是迷人。冬阳再也不愿回到那漆黑的屋里去,那里有不见身影的咬他的老鼠。
有时候,母亲见他睡着了,怕他着凉,把他抱到屋里。等他醒来的时候,被四周的黑暗包裹,他有种压抑的感觉。他会悄悄起床,回到外面的凉席上去睡。
很多时候,他都睡不着,怕错过夜空里任何一个稀奇的景象。他曾看到过很多星星,像火星子一样炸开,那是多么美啊。
那样的年代,他还没有见过烟花。他若见到烟花,烟花炸开那个模样,与他见到的天空的景色是一样一样的。
冬天的时候,家里用树枝烤火,遇到那虫卵,就会炸。炸开的火星子四处喷散,有时候喷到了小脸上,有那么小小的疼。
这星星,就如同那火星子。火星子他要躲,而外面的星星很美。他真的很迷恋这样的夜空。
母亲告诉他,那是扫把星,是不好的征兆。问他在哪个方向看到,他指了指西方。母亲告诉他,那是在帝国主义的上空出现扫把星,帝国主义要完蛋了。
于是他拍手高兴。他也不知道帝国主义是个什么东西,他就觉得那是个不好的东西。消灭不好的东西,是件让人开心的事情。
后来等到他长大识字读书,才知道流星是不会拐弯的。他断定小时候看到的,绝不是流星。他看到的就像是电影里放的手榴弹,炸开来是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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