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總算把頭抬起來。
目不轉睛地凝視著四季。
兩秒鐘。
「啊……」她露出甜甜的微笑。「呃，妳是栗本其志雄的妹妹吧？」
「妳好，灒谕栊〗恪！顾募镜拖骂^。「時間過得真快呢。」
「什麼？」紅子偏著腦袋，「有五年了吧。我一下子還洠дJ出是誰呢。妳長大了不少嘛。」
「妳不曉得我的名字？」
「咦？可是，我洠в袉栠^妹妹的名字嘛。」
「我叫真賀田四季。」
「真賀田……四季」紅子重眩f。「那麼，妳是那位真賀田左千朗博士的……？」
「是的，我是他女兒。」
「令尊的論文我幾乎都拜讀過了。」
「而我的論文，很可惜還洠в锌谝话愕碾s誌上。雖然說半年以後，或許會有幾篇被登出來……畢竟，我洠颤N時間寫論文。」
「這麼說來，我當時在地下室資料室遇見的人，就是真賀田博士囉？」
「妳洠г陔娨暽峡催^我嗎？」
「我啊，連電視和報紙都洠г诳茨亍！�
「妳是這麼說過呢。」四季點點頭。
「請坐下來嘛。」紅子將長椅上的書本推開，自己也往旁邊移動。
四季在那邊坐了下來，一直端詳著紅子的臉孔，還有她的那對眼眸。對方也目不轉睛地向這邊凝望。雙方臉上都掛著一抹微笑，然而彼此交換的視線，卻是專注在觀察對方，想儘量讀取更多的情報。
四季的心中早已掀起一番論戰，那是因為對灒谕杓t子的評價，形成了分明的壁壘。有六成斷定與對方的接樱菦＇有意義的，而剩下來的四成，至今仍在尋找可能性。四季對一個人的評價，難得會出現像這種意見分歧的情況。
「妳哥哥呢？」紅子問。
「哥哥已經不在了。」四季諏嵉鼗卮稹�
「哎呀，那妳會很寂寞吧。」
「灒谕栊〗隳壳罢趶氖率颤N研究？」
「唉，洠мk法囉。」紅子露出苦笑。「最近腦筋變得好差，都不能照著心意轉呢。即使想確認一下想法，可是又缺少設備。雖然說只那麼一點點，我還是有一些想法的喲。不過，讓它從頭到尾，逐一計算下來的方式，現在已經成為主流。再加上，像這樣非看不可的資料也越來越多，根本洠в修k法全部讀完呀。」
「我覺得才洠в斜匾x資料呢。全是如同垃圾般的資訊罷了。」四季只停頓了一瞬間。「假使妳想使用電腦的話，我可以給妳方便。」
「給我方便？妳那裡有用不到的機器嗎？請妳一定要送給我。啊，可是，在家裡用也不可能吧。不但要花電費，而且又洠в械胤娇梢詳＇。」
「有那種做得更小型的呀。」
「是啦，不過容量還很小吧。」
「那要看用法而定了。就從我這裡送三口過去吧。」
「為什麼呢？」紅子一臉驚訝，大大的雙眸看向四季。
「是出自好意。」
「是施捨嗎？還是同情我？」紅子隨即反問。
四季心中的評價發生逆轉。
「我十分期待能和妳一起工作。」四季說道。
「什麼樣的工作呢？」
「妳喜歡的工作。」
「要是這樣的話，我已經在做啦。」紅子露出微笑。「我想，我洠莻�資格和妳共事。妳接下來還有許多了不起的工作要進行吧。而我卻早就是個退耄У娜藝印！�
「才洠в心腔厥履亍！�
「真是抱歉了。我雖然很想擁有三口電腦，不過那種動輒花上幾百萬元的枺鳎也荒苁障隆Ｔ僬撸乙矝＇辦法勝任足以回報妳的工作。我這個人啊，個性難搞的程度超出妳的想像，又欠缺協眨裕咀霾粊硎颤N有益於人類、社會的工作。責任太重大了。光是想到要有所貢獻就快要不行了。這樣我就一點都洠мk法思考了。我就是那種瑕疵品呢。」
「是我邀請的方法錯了。」四季面露微笑地點點頭。「好吧，我明白了。可是，只要妳改變心意的話，我隨時都歡迎妳。」
「呃……謝謝妳。」
紅子將放在膝上的手微微抬起，於是四季握住那隻手。她瞥見細細的戒指，原來對方已經結婚啦。
「那麼，我就此告辭了。」四季站起身來。
她點頭施了個禮，轉身便往樓梯的方向而去。
「呃……」紅子叫住她。
四季回過頭看著對方。
「妳就是為了說這些話才來的嗎？」
「是的。」四季點點頭說道。「因為妳有那個價值。」
「真是不好意思呢，辜負了妳的期待。」
「哪裡，才洠в心腔厥吕病！�
四季又行了一禮，接著走到樓梯旁。當往下走了三階時，她回頭瞧向後方。灒谕杓t子的視線早已落在書本上，並洠в谐沁吙础Ｋ募拘难e對她的評價已經趨於一致。
5．
喜多北斗正要推開圖書館大廳的玻璃門走進去，卻又決定回頭等候步伐慢了幾公尺的朋友。
靠近他旁邊的門屝開啟，走出一位苗條的女性。從短裙底下的筆直雙腿、長長的髮絲、雪白的肌膚。可惜的是，洠芸辞宄哪樀啊Ｐ南氪蟾攀莻�大學生吧。
他的目光一直追隨著那名女子，從她與朋友擦身而過，穿越路中央，往大馬路的方向遠去為止。
「怎麼啦？」朋友站在他的眼前問道。
「那個女孩。」喜多抬起下巴示意，要他看向那邊。
朋友回過頭瞄了一眼，似乎不太感興趣。喜多心想，要是洠в型Ｏ聛淼冗@傢伙，直接開門進去的話，就可以從正面瞧見那女孩啦。
雖然正值溫書假，他卻為了解出數學雜誌裡有獎徵答的答案，來到了N大圖書館。因為他聽朋友提起，這裡完整收藏了那本雜誌的過期雜誌，而且裡面會有之前的標準解答。對方由於就住在這附近，所以好像三不五時就會上這邊的圖書館。喜多自己還是第一次來。
總之，進去大廳再說。
「哪一邊？」喜多問。
「你很洠托砸！古笥训淖旖俏⑽⑾麓埂�
由於再交談下去會更生氣，乾脆趁早放棄。輕嘆了一聲，喜多跟著朋友爬上樓梯。腳步要走得比對方還後面，簡直是一項天大的考驗。
當爬到二樓大廳的時候，坐在長椅上的女性把頭抬了起來。她睜著大大的雙眸，微微張開嘴巴。
「唉呀，怎麼啦？」她說。
對方並不是喜多認識的人，因此她是在和朋友說話。
「洠в欣玻氩辄c枺鳌！�
「真難得耶。你學校的圖書館不行呀？」
「嗯，啊啊，大概吧。」
那位女性的視線移向喜多的方向，於是他也點頭示禮。
「是你的朋友？」
「哦，對啦。」
「我叫喜多。和犀川是同班同學。」朋友洠兔σ＇，因此他自己走向前一步自我介紹。
「呵呵，你該不會是學生會長之類的吧？」
「不是啦。」喜多覺得怪有趣的，於是笑了出來。「呃……」
那名女性偏著頭說。
「喂。」他瞪著身旁的朋友。
「幹嘛？」
真是腦筋慢半拍的傢伙。一般說來，應該會介紹一下這位女性是什麼人吧。
「我呀？我是這小子的姊姊啦。」她如此說道，接著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妳是開玩笑的吧。」喜多栈陶恐地問。
「啊，你知道啦？」她的雙手遮住臉頰。敚С霾恢缘氖謩荨�
「是你的親戚嗎？」喜多低聲地問朋友。
「啊、嗯，算是啦。」
真是個語焉不詳的傢伙。老是這個樣子。
「我該走啦。」朋友如此說道，接著匆匆地往裡面走了進去。
「加油囉。」她摚Я藫＇手，露出甜美的微笑。
喜多也點點頭，離開那個地方。
兩人穿過閱樱遥哌M滿是書架的房間。喜多跟上了朋友的腳步，抓住他的肩膀。
「真是個大美人耶。那是誰呀？是你阿姨還是表姊啊？幾歲啦？還不到三十吧？」
「你問到了又怎麼樣？」抬頭望著書架，朋友開口說話。
「洠а剑挠性觞N樣……啊，你這麼說好p哦。」
「耍白痴呀。」
「還不是因為你不肯說嘛。」
「你能不能安靜一點呀。」他總算看向這邊，然而臉上笑容卻只有一點點。「我們正在圖書館耶。」
第二章 搿畬倥c支配的生路
——杖唬磺袑⑺廊サ纳铮闶墙浻纱朔N方式得以保存。換句話說，並非透過如神臁阌肋h、完整、一致的方式，毋寧是經由將會消逝、年華老去把與昔日自己的面貌相似，然而全新的其他枺鬟z留在自己背後的方式。
1。
傍晚的街道上熙來攘往。
新藤清二接到四季打來的電話之後，一個人離開飯店，坐上了計程車。四季在指定的地方——大馬路的路口等他。她人就在天橋階梯底下。計程車的車門一開，她便滿臉笑意地坐了進來，挨到新藤的身邊。
「請問到哪裡？」司機開口詢問。
四季報出目的地，車子於是再度發動。在那之後車子開了將近一個鐘頭。
四季在半路上睡著了。新藤眺望著車窗外，偶爾看向身邊的她，然後陷入了沉思。
到底接下來情況會變成怎樣呀？
他洠蛉魏稳颂崞鹨ツ难e。恐怕四季也是一樣吧。因為不想被人目擊到相偕外出，所以才洠в谢氐斤埖辏窃诎肼飞蠒稀Ｋ�有他，都抱著一個共識，這是一次秘密的活動。不，身為她的親屬，身為她的保護者， 帶她到她想去的地方並洠в惺颤N特別不自然的，她不過還是個十三歲的少女，還是個小孩子呀。
只是，四季的態度儘管轉變得相當細微，但可以確定正在一步步加溫。兩個人的距離越來越近，肢體接樱絹碓筋l繁，說話時臉和臉之間的距離也越貼越近。
數字越來越小的話，總有變為零的時候。
總是會有親密接樱�
他無法敚摰裟菢拥念A感。
或許更近乎一種恐怖感。
然而，
自己內心的某處不正是這麼期盼的嗎？新藤念及至此。
他想到了兄長，是她的父親。
他想起了妻子，是她的嬸嬸。
可是，她並不是普通的人。
這是一種特別的狀況。
可以說是唯一的。
難道不也能夠認為是優先於一切的嗎……
她的頭往下垂著。
長髮蓋過了肩膀，
脖子、
白皙的臂膀、
垂到座位上的手掌、指頭、
白皙的膝蓋，
因為車子的震動而搖晃。
好想撫摸她的身體，新藤心裡想著。
他勉強自己把視線移向車窗外。
他從後照鏡裡確認了一下。
司機只是默不作聲。對方認得四季嗎？或許他在電視上看過也說不定。她連帽子和太陽眼鏡都洠Т魃稀�
時間已經過了六點鐘，但天色還亮得很。由於車子朝著西邊走，前方的光線有些刺眼。郊外筆直的道路上，不時可以看見遠處的山茫c近處的田園延伸開來的風景。
撸穲@的標誌出現在前方，不久，車子便駛離幹線道路往左邊彎去。
突然，四季欺身靠了過來。
她的頭碰到新藤的肩膀，順勢依偎在他胸前，接著是膝蓋，最後成了像是緊擁住他的姿勢。
無言。
四季的髮絲纏繞在他的指間。
另外一隻手閃避不及，撐在她的背上。
體溫隨即傳了過來。
她幾乎呈現橫躺在座位上的姿勢，面向前方。
新藤輕挪他的手。
靜靜地梳理四季纏住的頭髮，
然後又回過頭來輕撫著它。
她蜷曲身體，肩膀靠在他身上。
就在他的鼻尖底下，四季仰起臉蛋。
睜開雙眸。
笑盈盈的。
她悶不作聲，彷彿屏住了呼吸。
像個孩子般地笑著。
原來她並洠в兴�
原來她是有意捉弄呀。
新藤把手從她的髮稍移開。
四季機臁嘏懒似饋怼�
「差不多要到了吧？」她若無其事地問道。
「就在那邊啦。」司機回答。「今天大概是因為有煙火秀，所以路上比較塞。自己開車來的撸Э涂删偷归箛印！�
「煙火嗎？聽起來不錯呢。」新藤喃喃說著。
四季也點點頭，露出很開心的表情。煙火秀等到天色暗了之後才開始呢。
直昇機螺旋槳的聲音傳到耳邊。聽起來像是直接從上頭飛過的樣子。新藤把臉靠向車窗，往上頭張望。可以瞥見直昇機正在斜前方的低空處傾斜機身迴旋。
2。
儘管天色暗了下來，園裡的空氣依然猶如白色棉花糖般明亮而甘甜。到處都流洩著熱簦У囊魳罚泻暨＇客的聲音、人來人往的聲音摻雜其中，形成了噪音。也是因為人山人海的緣故，誰都洠в辛粢獾剿募镜某霈F。新藤和她 首先連著三趟搭上摩天輪。他們接著坐了一次旋轉木馬，隨後來到可以乘小船穿越隧道的人氣撸騾^前面，當他們一見到前面大排長龍，便打了退堂鼓。在自助式的快餐部忍耐了一下，總算買到了飲料。唯獨洠Ю錃饪纱档氖彝獠庞锌盏淖酪巍嵐苋绱耍�是懀眠才湊巧有一家人在兩人面前離開座位。
感覺好像走了不少路。能有位置坐下來真的是謝天謝地。
他們觀察著四周。從剛才就注意到一路上有好幾名穿著制服的警官。
「開心嗎？」新藤啜了一口冰咖啡之後問她。
四季無言地點點頭。她的話變得不多。或許是累了。又或者是，正在專注於其他工作上。
突然之間爆炸聲大作，周圍發出小聲的尖叫。隔著建築物的屋頂，一大圈光環擴散開來，緊接著又陸續出現零星的閃光。原來是煙火秀開始了。
四季睜大眼睛，仰望著天空，不一會兒她轉向新藤。臉上還是一副詫異的表情。
「嚇著啦？」他問道。
四季點點頭。接著莞爾一笑。
「人們總是在做一些洠в幸饬x的事呢。」新藤喃喃地說。
四季把腦袋左右搖晃著。
「妳好像累了吧。」
「一點點而已。」
「差不多要回去了嗎？」
「我想像這樣多待一會兒。」
爆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