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女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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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衣女郎- 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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透支的精神(5)
  幸好当时除了那年轻的护士在一旁;并无外人在场。经过短时间的镇定后;贺小姐终于从震惊中恢复过来。她请那位护士;允许她们在她看得见的范围内私下谈些话;说完掏出口袋中仅有的三镑金币;希望她能答应。
  护士起初极为讶异而怀疑她的目的;经贺小姐一再保证她只是想请教一些问题;绝对不会害她失职后;她才把钱收下;并答应明天下午三点钟趁病人午睡时溜到北墙外的员工休息室与她谈半个小时。由于医师走了过来;贺小姐仅有时间偷偷告诉她妹妹明天再联络。医师留意到病人的态度似乎十分激动;贺小姐忙解释说她的来访惊吓了病人。她终于费了很大的努力才狠下心离开她那不幸的妹妹。
  等她的惊吓平定;马上想到遵循法律途径去指认;证实她的身份。可是若要此法成功;必定费时良久;她妹妹的精神状态也必因此拖延而深受其害。所以返回伦敦的途中;贺小姐决定从护士那里下手;先把人救出来再说。她马上去找她的股票经纪人;把在她名下少量的股票出售;获得将近七百镑的钱。为了妹妹花完最后一分钱她也在所不惜。
  第二天她就带了钱去赴约;护士已经来了。她旁敲侧击地打听出;上一位护士因葛安妮的脱逃而被革职;这位护士接任之初也被同样地警告过。她已经订了婚;打算和未婚夫合存两三百镑后;就结婚做生意。护士的待遇不错;这目标在两年内应可达到。
  贺小姐灵机一动,随即开始游说。她说葛安妮进疗养院实在是一个极大的错误;假如护士能帮助她出来;实在是功德无量。在护士还没答话以前;她便取出四张一百镑的钞票;说明是报答她的好心与补偿她的损失;护士仍在迟疑;贺小姐紧追不舍。
  “你是在帮一个最可怜、最无助的女人;只要你能把她安全带到这儿;这些钱就是你的了。”
  “你能写一封信;好让我向我的未婚夫证明这笔钱的来源吗?”
  “没有问题;你明天带安妮到这里来;我同时也把信写好签上我的名字带来。”
  她们于是匆忙安排:贺小姐明早便来北墙外的树丛等候;一有机会;护士就带安妮过来。
  第二天十点前;贺小姐依约前来;她等了一个半小时;才看到护士和萝娜匆匆赶至。钱与信交给护士后;一对姐妹终于重逢了。贺小姐指示护士被人发觉后指点追踪的人相反的方向;并教她告诉负责人说安妮最近曾问她由伦敦到汉谐尔的距离;让院方误以为安妮已回黑水园去了。
  护士自然很乐于听从这些能洗刷她嫌疑的方法。贺小姐带了妹妹随即搭火车到伦敦;当晚即悄悄转往凌雾堡。旅途中贺小姐从她妹妹断断续续的述说中拼出了一个阴谋。
  以下这一段是贺小姐向萝娜盘问所得的片段回忆。
  男爵夫人的记忆从到达伦敦车站开始。车厢门还未开;范斯克已站在门边,混乱中有人代她拿了行李;然后她迷迷糊糊地跟着他们乘车离开。她还记得;她一上车便追问贺小姐的行踪;伯爵告诉她;贺小姐的身体在短时间内还不适宜旅行;并说他现在就是要带她去找贺小姐。萝娜对伦敦不熟;根据她的描述;他们根本不是到伯爵圣约翰林区的家。
  他们进了一栋屋子;走到楼上后;一个女仆和一个满脸黑胡子的外国男人很有礼貌地引他们上楼;伯爵一再保证;马上就可见到贺小姐,然后把她孤单地留在布置简陋的房内出去了。环境非常安静;楼下偶尔传来男人的低语。她等了许久;伯爵才带了一位所谓的朋友回来;说贺小姐还在休息不宜会客;说完又走了;把她和那个陌生人单独地留下来。这个人很有礼貌;但一直问她许多奇怪的问题;过了一会;他便出去了。这次换了另一个人进来;也是位英国人;也是伯爵的朋友;他怪异地看着她;问了几个问题。她记得这些人一直不曾直呼她的姓名。后来;这个男人也出去了。她开始惊慌;又为姐姐担心;就想去楼下找那个她进屋后看到的惟一一个女人;请求那个女仆来帮助她。她刚要起身;伯爵便回来了。她焦急地追问几时才能见到姐姐。
  开始时他还敷衍她;后来便粗鲁地说;她们根本不能见面了。他的语气和态度使她提高了警觉。后来她觉得自己好像要昏倒了;便要人给她一杯水。伯爵开门要人送水和嗅盐来。她喝了那味道怪怪的水后;反而更加眩晕;便接过伯爵手里的嗅盐;往鼻子一吸;立时天旋地转。她最后一个印象是伯爵扶住她;并把嗅盐放在她的鼻前。
  在这以后;她的记忆就很混乱而无法重组;只记得她好像坐了车在夜间前往魏太太的家;但她实在无法记起伯爵在何时;并且如何带她去的。还有更奇怪的是;帮她宽衣上床的竟是陆太太!她记不起她和魏太太说了些什么;也不记得魏太太家有什么人;以及陆太太怎么会出现的。
  第二天的事更模糊而且无法整理了。她只模模糊糊地记得;在伯爵和陆太太的陪同下;前往另一位女士的家。方向、时间和地点;全是一片模糊。直到有一天;她在一群陌生女人的注视下醒来。
  那时她已经身在疗养院;大家都叫她葛安妮。护士还对她说:“穿上自己的衣服;看看你自己;不要再替男爵夫人操心;她已经死了、葬了。再看看你的一切东西上都写着安妮的名字。”贺小姐到达凌雾堡后;检查她妹妹的衣服上果然有安妮的名字。
  这些甚至有些相互矛盾的记忆片断是贺小姐返回康柏兰时小心探听出来的;贺小姐不敢再追问疗养院的详情。根据该院的记载;她是在七月二十七日回去的;到十月十五日获救之前;她等于被关到监牢里;身份也完全被否认,大家都认为她神经失常。就是这番折磨使她精神异常;身体孱弱。当然;任何人在这种地方住上一段时期都会改变的。
  她们在十五日夜里抵达凌雾堡;贺小姐机智地决定不能在这么晚的时间打扰费先生。
  第二天一大早;她就去找费先生;把她预先想好的一套极为谨慎的说辞道出来。费先生先是震惊;接着大怒;责怪贺小姐为葛安妮的诡计所骗。他提出范斯克伯爵的来信为证;并激动地说让这样一个疯女人进入他的屋子对他是极大的侮辱。
  贺小姐跑出来;平息愤怒后决定基于人道立场;无论如何要费先生见他侄女一面;便拉了萝娜推开挡在门口的两个仆人冲了进去。接下来的一幕虽只有几分钟;但连贺小姐提起来都仍然气得颤抖不止。简单地说;就是费先生坚持他不认识眼前的这个女人;他相信自己的侄女已埋在凌雾堡的教堂;假如她在天黑前不离开的话;他就要报警了。
透支的精神(6)
  看透费先生的自私与不愿多事以后;贺小姐知道要他承认萝娜是不大可能了。她转而希望堡内的仆人能认出萝娜。但由于疗养院的禁锢;萝娜的言语态度;使陪了她一辈子的仆人都不敢肯定。
  本来她们想等当时正巧外出要两天后才能回来的芬妮;她原是萝娜的贴身女仆;若她能指认或许还有希望。但他们又害怕疗养院的人到汉谐尔那边找不到;首先必会想到凌雾堡;而费先生必定会毫不迟疑地把安妮交出来。惟一的办法就是躲进大都市伦敦。所以在十六日的下午;贺小姐鼓起她妹妹最后一丝勇气;两个孤零零的人就打算出去面对外面的世界;永远离开凌雾堡。
  她们行经教堂附近;萝娜坚持要看她母亲的坟;贺小姐拗她不过;两人就去了。走到一半;她灰暗的眼神突然燃烧了起来;原本毫无生气的手指紧紧地抓着贺小姐的手臂。我心深信;神的手当时正把他最苦难的羔羊领进乐园。
  她们缓缓走进墓园;就这样把我们三个人的未来紧紧地连在一起。
  2
  这都是过去的事了。听完这些后我得到两个结论:第一;他们的阴谋已清晰可见;他们掌握了白衣女人与萝娜相像的特点;鱼目混珠把两人掉包;并使医生、仆人、疗养院的院长等人无意间变成共犯。第二个结论由第一个而来;萝娜的死亡;使柏西尔男爵得到二万英镑;范斯克伯爵因其夫人的关系到手一万镑。为了他们的利益;他们将无所不用其极地去寻找萝娜;并把她从玛丽和我的身边抢走。
  考虑到这分秒都可能发生的危险;使我不得不对我们的藏身处采取万全的措施。我选择贫民窟的东区;穷人是没什么时间去探听别人的秘密的;而且房租便宜;可靠日常工作过活;把钱省下来向那个大目标前进。一个星期后;我们的生活已大致上了轨道。
  屋内并无其他住客;我们下楼也不需经过楼下的店铺。我要萝娜和玛丽没有我相陪时不能出门;如我不在家;也不能放任何陌生人进来。接着我去找早年认识的一个朋友;他在一家很大的木刻工厂工作;我请他帮我找工作;并请他不要到处张扬。
  他马上认为我是在躲债;我未加否认;只默默地接下一个薪资微薄的工作。收入虽少;但也足够我们节省地过日子。接着我和玛丽把身边所有的钱凑起来;她还有二百多镑;我在出国前卖掉我历年所作的画后还有一些钱;凑起来共约四百镑。我把这笔钱存入银行;两人并约定如无任何人帮忙我们也要为萝娜而奋斗;这些钱只能做此用途。
  我们不敢相信陌生人;所以家务事也只好由玛丽亲自操持。当她卷起为配合她身份而穿的旧衣服的衣袖时;两颗硕大的泪珠滑下她的脸颊。她用手背揩去;以她从前那种活泼的神态说:“不要怀疑我的勇气;沃特;爱哭是我的弱点而不是我自身。我若不能征服它;家务活也会打败它。”当晚我回来时;她刚在椅上坐下休息;一对大眼睛闪着昔日的坚强光芒。“我还没累坏;”她说。“这些小事你可以信任我了。”我还没答话;她又小声说:“冒险犯难的事也可以算我一份;时间到时;千万记住我的话。”
  时间到时;我的确还牢记着。
  十月底;我们的生活安定多了。三人躲在楼上;就像待在一座孤岛中;外面的人潮与街道像大海一样把我们封锁起来。偶尔我也有点时间;想想未来应采取的行动;计划在面对柏西尔和范斯克的挑战时应如何对付;并以最安全的方法保护我们三个人。
  靠着我和玛丽的努力要想确认萝娜的身份已经无望了。如果不是我们对她的爱;恐怕连我们都要对她表示怀疑了。
  她婚后的苦难与折磨;使她的外貌与安妮日益相似;根据当年我在凌雾堡的观察;是可以分出不同的;就像双胞胎也有小地方不一样;但是现在我可不敢说了。我和玛丽小心翼翼地不敢再去碰那些可怕的过去;只把当年在凌雾堡最快乐的时光重演;也就是我教她画画的时光。我把她在我临行时送我的那幅《夏日小屋》拿给她时;往日散步骑马的记忆似乎在她眼中升起。我替她买了盒颜料和素描簿。真想不到我又能再度持着那纤细的手开始作画。多日的努力;终于能勾起她的记忆,并且谈起往日作画时的点滴。噢;往日的那段日子真快乐!
  我们尽量以简单的方法去帮助她;在好天气的时候,带她去僻静的地方散步;有时取一点钱买点补品给她补补身子;晚上便拿我从木刻家处借来的彩色卡片引起她的兴趣。就这样,她的情绪渐渐稳定下来。我们从不让任何陌生人来惊扰她。
  现状大致就绪;我们就开始研究行动的第一步。
  和玛丽商讨后;我们决定先搜集有关资料;再寻求何瑞先生的帮助。我们相信他是可以信任的。第一件资料自然就是玛丽在黑水园所写的日记;但那里面有些不适合我看的东西;所以玛丽决定由她来念;而我记下所需的资料。我们费了三个晚上才在避开萝娜的情况下完成。
  接下来就是尽量去寻访与这事有关的人。我亲自去找魏太太;求证萝娜说到她家住了一夜的说法。我不敢惊吓她;仍称萝娜为“已故的男爵夫人”。魏太太的回答只是不幸地证实了我的猜测;萝娜的确写了信;但根本不曾出现。
  这证明了萝娜的脑筋混乱;把她想做的事幻想成为事实。她这种态度真是我们调查的一大障碍。
  我要求看看萝娜写的信;信封早被丢了。信纸上连日期都没有;只写着:“亲爱的魏太太;我极为悲伤与焦虑;可能于明晚借住府上。慌乱之间无法将原因奉告;请在家中等我。爱你的萝娜。”这封信;看了等于白看。
  回去后;我要玛丽写信给黑水园的管家麦太太;请她帮我们解答范斯克伯爵某些行为上的疑点;并把她所知道的一切叙述一番。在等待回信的一星期间;我去找圣约翰林区的医生;声明是受贺小姐委托;前来询问她妹妹临死前的情形。由此我获得了一张死亡证明书的副本;从而找到当时在伯爵家任厨子的海丝小姐;他们的说辞已在前面叙述过了。
  收集这些记录后;我就准备去找何先生。玛丽写了封介绍信;并详细注明我因重要事情将于某月某日前往请教。
  早上我仍依惯例陪萝娜散步;把她安置在画板旁边作画;然后起身打算离去;她状似焦急地像从前一样拿着铅笔在指上绕着。
  “你不是开始烦我了吧?”她说。“你是不是讨厌我?不然你为什么要走?我会很快就恢复健康的。沃特;你是不是还和从前一样喜欢我?”
  她说话和想法都和小孩一样;我只好留下来告诉她;我还和从前一样喜欢她。“快点好起来吧。”看到她眼中的光芒;燃起了我对未来的希望。“为了玛丽和我;赶快好起来吧。”
  “我会的;”她的眼光又回到画上。“因为你们都那么爱我。”然后突然抬起头来。“不要去得太久;沃特;你不在我就画不下去了。”
  “我马上就回来看你画。”我强迫自己离开房间;走到楼梯口。玛丽很有默契地跟了来。“我最快也要几个钟头才能回来;你要小心不要让任何人进来;如果有事——”
透支的精神(7)
  “会有什么事呢?”她插嘴道。“你实说吧;真有事的话我也好知道怎么应付。”
  “惟一的危险就是怕柏西尔知道萝娜逃回伦敦。你记得上次他派人监视我;那个人我是不认得;但他可能一眼就认得出我。所以我今晚要是太晚回来;或者根本回不来的话;就是我被跟踪了。你就不要担心;而且替我找个最好的借口安慰萝娜。”
  “好;放心吧!你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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