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女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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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衣女郎- 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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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知道事情是否如表面那样单纯。我想不出这位管理员的太太为什么要住在轻蔑她的邻人之中;没有人相信她那套还她清白的说法。我常想她可能是被迫留下;而这个逼她留下的人一定也是维持她生活的人。她不要丈夫帮助;自己又无谋生的能力;也没什么朋友;这么一来箭头只有指向柏西尔男爵了。
  很可能葛太太就是保有这秘密的人。柏西尔故意把她封闭在谁也不会理睬她的威明罕;让她没有机会讲出来。可是什么秘密这么重要呢?绝不是他和葛太太的暧昧关系;大家都知道的事情还有什么威胁可言?表面看来;或许葛太太说她是一桩错误的牺牲者有她的道理!不过我不像别人一样接受这个事实;我觉得其中必有蹊跷。柏西尔可能故意要人在这方面误会;以掩饰另一项更可怕的阴谋。若能查出秘密;或许能使我们踏上破案的途径。
  我的下一个问题问出安妮并不是葛先生的女儿;根据他们匆促结婚的情况看来;葛太太显然和外人有了关系;为保持她的名誉;便急急找了个人嫁了;企图掩饰丑行。
  “那你认为安妮和柏西尔有关系吗?”
  “根本不像柏西尔;也不像她母亲;她母亲很黑;脸型是圆的。”
  不像她母亲;也不像她的父亲;由外表的相像判断血缘虽不绝对可靠;但这件案子太复杂;也太重要了;我们也不能因为完全否定而不予考虑。那么;这一对男女的婚前生活是否有关系?
  “你知道柏西尔来威明罕以前住在哪里?”
  “我不知道;有人说是黑水园;又有人说是苏格兰。”
  “葛太太原是在华尼克大厦当女侍;她在那里工作了多久?”
  “三、四年吧;我也不敢肯定。”
  “你知道华尼克大厦当时是谁的?”
  “知道;是一位杜桑少校的。”
  “你想葛先生或其他的人知道柏西尔认识;或常去华尼克大厦吗?”
  “老葛不知道;我相信其他人也不知道。”
  我记下杜桑少校的住址;或许将来用得上。同时把柏西尔是安妮父亲的可能性抹掉。据我判断,葛太太与男爵的相会;并未做出玷污她丈夫声名的事。然后我继续请柯太太谈一些安妮幼年的情形;希望或许会有其他的发现。
  “为什么这个可怜的小女孩;会由你带大的呢?”我问她。
  “她出生后就没有人关心她;那个坏女人甚至还恨她。你想想;恨这样一个无辜的小婴孩?唉!我实在看不过去;便要求她让我带安妮。可是见安妮与我亲热她会嫉妒地把她带回去;没多久又会厌烦地再把她送回来。大概在安妮十岁十一岁的时候;她母亲带她去凌雾堡看护她一位将死的姐姐;以为她或许可以得到一点钱;谁知道还是空手回来。回来后她的脾气更暴躁了;甚至不准我把安妮带回来。后来我再见到安妮;就是她从疗养院逃出来的时候。”
  “柯太太;你知道柏西尔为什么要把她关起来?”
  “我只听过这可怜的孩子常常说她母亲知道柏西尔的某项秘密;有一次说了出来;柏西尔发现她知道后;就把她关了起来。我问她什么;她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只说她母亲若愿意的话;可以把柏西尔完全毁了。我想她根本不知道;只是以为她听见什么秘密而已。可怜的孩子。”
  我早就告诉玛丽;安妮要告诉萝娜的秘密可能只是她从她母亲不小心说溜嘴的话中胡乱猜测而已。柏西尔误以为安妮全都知道了,并且告诉了他的妻子。
  时间过得很快;我要的资料也大致到手。与柯太太一席话;改变了我不少看法;对未来的追查也有了新的方向。于是我起身向她告辞;并诚恳地感谢她的帮忙。
最终的目的(4)
  “你一定觉得我很啰嗦;问了这许多问题。”
  “哪里;我很欢迎你来,把我所知道的都告诉你;可是;”她顿了顿。“我也希望你能告诉我一些安妮的消息;我觉得你的表情好像知道她的下落。她生死不明;真叫人担心。告诉我;我可不可能再见到她?你是不是已经知道;真正地知道;上帝已经把她召回怀中了?”
  “我想恐怕是吧。她在这世上的烦恼已经结束了。”
  这可怜的女人跌坐到椅上;双手捂着脸;哀伤地说:“你怎么知道的?谁告诉你的?”
  “我不知道;也没有人告诉我;但有朝一日;等我调查清楚;第一个就来向你解释。她的死因是心脏病;目前已安葬在一个风景幽美的乡下。”
  “死了!这么年轻就死了;留下我在世上哀伤!我替她缝的第一件衣服;我教她走路;她第一句妈妈;是对着我叫的;如今却丢下我走了……你刚才说;”她拿下手帕问。“她的丧事被料理得很妥当对不对?”
  我一再向她保证;并问她最后一个问题;就是安妮的母亲在威明罕的地址。
  “为什么?我的天!你找那个坏女人做什么?”
  “我想问出柏西尔的这个秘密;我相信他们两人的过去跟我有很重要的关系。”
  “我劝你还是考虑考虑;她是个十分可怕的女人;你不了解她。”说完她看我仍非常坚持;还是把地址告诉了我。“我劝你;在找她之前还是多考虑考虑。”
  7
  回到家后;萝娜的样子把我吓了一跳。玛丽小声地对我说:“看看你对她有没有办法!”说完就悄悄地走了。
  我在她面前坐下;握着她的手。“你在想什么?萝娜;能不能告诉我?”
  她抬起头;嗫嚅地说:“我一点也不快乐;我不能不想——”然后突然喘不过气来地伏在我肩上痛哭起来。
  “说出来看看;也许我可以帮你;”我温柔地说。“告诉我;你为什么不快乐?”
  “我像个废人一样;成了你们两人的负担。”她深深地叹了口气。“玛丽帮你赚钱;可是我什么也帮不上;以后你会慢慢地只喜欢玛丽不喜欢我了;你一定会的;因为我什么也不会。沃特;不要把我当个孩子一样。”
  我扶起她的头;拨开她额上的发丝;轻轻地吻着这个纤弱憔悴的妹妹。“你可以帮忙;就从今天开始。”
  她急切地望着我;没想到我这句话竟然产生那么大的效果。
  我起身把她的画拿到身边。“你知道我们是靠卖画维生;你学了那么久的画;也可以靠它赚钱了。来;把这幅素描修修;等你画好我就带去卖给那个收画的人。这样你就能赚钱了。”
  她脸上立马换了一副雀跃的表情;拾起铅笔;也拾起旧日的她。那股新生的活力因发觉自己的有用而显现出来。此后我就从我微薄的薪水中抽出一点来“买”萝娜的画;再由玛丽收藏起来。这些画如今是我最珍贵的回忆。
  我终于抓到机会;把今早的经过告诉玛丽;告诉她我打算去找葛太太。
  玛丽颇为担心地说:“触怒了柏西尔不大好吧?我们忘了还有一个陆太太;她也知道萝娜离开黑水园的日期;从她那里下手的危险性少一点;也容易些。”
  “是比较容易;可是我们不能确定她的立场;就难判断她的诚意;现在把时间浪费在陆太太身上已经太迟了。我得赶紧工作;赚取一星期的生活费后就出发到威明罕去。”
  第三天我准备启程。由于此行可能耽搁一段时间;所以我安排玛丽和我每天通一封信——当然是用假名。如果有一天她没有信来;我就知道出事了;立即赶回伦敦。我骗萝娜是去乡下会见购画的客人;如此可以让她快乐地忙着赶画。
  玛丽送我到街口。
  “别忘了我们都在为你担心;如果你真遇上柏西尔;千万别乱发脾气。”
  “不要担心;玛丽;我会控制自己的。”说完我们就分手了。
  当天天气不错;我对此行充满信心。
  女仆引我进入客厅;我递上名片后;请她通知女主人;告诉她我是为她女儿的事前来拜访。女仆随即出来请我进入小会客室。室内的壁上贴着大花的壁纸;桌椅沙发都是廉价品;房中央的桌上有本漂亮的《圣经》。桌旁临窗的椅上;有位身着黑服;戴着铁灰色手套的太太;正坐在那织毛衣。脚跟前蜷缩着一条气喘吁吁、老眼昏花的狗。这位太太;两眼锐利得令人不敢直视。坚毅的下巴、苍白的唇;一副很有自信心的样子——这就是葛太太了。
  “你要告诉我安妮的事;说完快走吧。”她根本不让我有开口说客套话的机会;指着椅子要我坐;然后从头打量我。我心里打定了主意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我想你应该知道你的女儿失踪了;可是你可能不知道她已经死了。”
  “你就是来告诉我这些的?为什么?”她居然面不改色;好像死的是一条狗似的。
  “为什么?你问我为什么来告诉你你女儿死的消息?”我反倒辞穷了。
  “不错;你对我或对她有什么企图?你怎么会知道我女儿的事?”
  “上次她从疗养院逃出来;是我帮她逃到安全地带的。”
  “你的行为大错特错。”
  “我很遗憾;居然从她母亲嘴里听到这种话。”
  “她母亲就是这么说;没什么好遗憾的;你怎么知道她死了?”
  “我说不出怎么知道的;反正我知道就是了。”
  “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还有;你来找我的目的是什么?”
最终的目的(5)
  “我是由柯太太那得知你的地址;我本以为安妮的母亲或许关心她女儿的死活。”
  “就这样?难道你没有其他的动机?”她仍是一副自信的态度;我反倒迟疑了。“如果你没有其他动机;我就谢谢你的来访。若你认为我应该表示哀悼;这身衣服刚好派上用场。”她说着脱下手套;换上另一副黑手套。“这样总可以了吧?再见。”她说。
  她冷静的态度激怒了我。我脱口而出;把来的目的告诉她。“我来此是有其他的动机!”
  “哦?说吧。”葛太太满意地答道。
  “你女儿的死;牵连了一个我心爱的人。这事是两个人的阴谋;其中一个是柏西尔男爵。”
  “真的?”
  我留心观察她的反应;可是她脸上的肌肉一丝未动;那股坚定和自信也未曾动摇过。
  “你可能会觉得奇怪;你女儿的死跟我有什么关系?”
  “不;我不觉得奇怪;那是你自己的事;你对我有兴趣;我对你可一点儿兴趣都没有。”
  “那么我还是要把此行的目的说出来;柏西尔早年的生活里有段秘密;我想把这个秘密挖掘出来;作为攻击他的武器。你大概知道这件事;所以我来找你。”
  “哪件事?”
  “你丈夫看见你和柏西尔在威明罕的教堂内那件事;和你女儿出生前的一些事。”
  我终于闯过她处心积虑设置的栅栏。她的眼中闪出愤怒的光;手也开始不安地摸着衣服。“你还知道些什么?”
  “就是柯太太说的那些。”
  她的脸一阵青一阵白的;手也不动了;恨不得把我丢出门外。“噢;我懂了!你以为你会找到一个苦命的女人;迫不及待地要她帮你报私仇?我早把你看透了;哈!哈!”
  她停下来;自顾自地笑着;声音尖锐而愤怒。“你以为我在这儿是怎么过的?我在这原是个被人唾弃的女人;我要他们还我清白。多年的努力;使我恢复了名誉和地位;就算他们要说我闲话;也不敢公开地说;在教堂里我也有一席位;连牧师都要向我鞠躬。哈!在教堂里;医生的太太只奉献两先令;我可以放下两先令半。来;你过来;牧师从那边过来了;你看!”
  她倏地跳起来站到窗前;牧师经过时果真举起帽子对她微微点头。“怎么样?你还认为我是个名誉扫地的女人吗?我有什么理由要帮着你报仇?”
  这情况的确是我预先没料到的;我得另想办法来对付她。“据我所知;柏西尔是你的敌人;也是我的敌人;我希望我们能够合作;为了真理——除非你怕他。”
  “我怕他?”她的脸色又变了;手又开始摸衣服。我一找到弱点;便不给她喘息的机会。
  “柏西尔男爵有很高的地位;你当然怕他;他有权有势;又是出身名门的大地主。”
  她突然歇斯底里地笑了起来。“有权有势?出身名门?噢;当然啦;尤其是他的母系!”
  我没有时间琢磨她的言外之意。“我不是来讨论他的出身;对他的母亲我一无所知——”
  “那你对他也就一无所知了。”她凌厉地打断我的话。
  “那可不见得;我对他多少知道一点;我怀疑——”
  “你怀疑什么?”
  “我不怀疑的是;他绝不可能是安妮的父亲。”
  她站起来;气得发抖地说:“你有什么资格谈论安妮的父亲?你敢说谁是、谁不是?”
  “你和柏西尔之间的秘密;并不是人人皆知的那一桩;那件秘密并不因你女儿的生或死而消失。我相信你们之间并没有爱;你们在教堂内的私语——”
  “出去;”她用力举起手;严厉的外表下隐藏着极度的恐惧。“出去;永远不要再来!”
  “我会再来的;”我边走边说。“等我有柏西尔的最新消息;就会再来。”
  “除非他死;没有什么消息是值得我知道的!”她脸色苍白地掉头就走;离开了会客室。
  8
  离开了葛太太;我觉得此行颇有收获。正沉思间;突然听见砰的关门声;我转过头看到葛太太家隔壁站了一个黑衣男子;赫然就是我到黑水园时;请教他可否进屋参观的那个人。我停步观察他;他急匆匆地跨步朝火车站走去;似乎并没有注意我。我尾随他到售票口;听见他买了前往黑水园的车票后;远远看着他离开。
  唯一的解释是他受柏西尔的指示前来监视葛太太;他一定看到我进去;便忙着赶到车站搭车回去报告。看来我可能在这几天内要和柏西尔碰头了。
  我找了一家旅馆投宿;第一件事便是动手给玛丽写信;说明一切顺利;并请她仍把信寄到威明罕;即使我不在也可以请邮局转给我。
  夜色渐深;旅馆咖啡室的人也愈来愈少;使我正好能清静地把下午的经过反复思考一番。威明罕教堂的内情;柯太太早已对我说明;所以我觉得柏西尔不可能选择法衣室作为幽会的场所。尤其我提到这事时;她的表情不是愤怒或羞辱;而是恐惧。他们是在进行一项什么勾当?依她恐惧的程度看来;她可能不只是一个见证人;甚至还是同谋者。
  可是这项罪行的内容又是什么?一定是可耻也很危险的罪行。因为葛太太对柏西尔的权势与出身均极鄙视;“尤其是他的母系!”可见要不是他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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