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女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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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衣女郎- 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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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先生;当时车站的人又挤又推的;我没有看清她的面貌;只记得她的名字。”
  “你记得她的名字?”
  “对。先生;她叫柏夫人。”
  “既然你不记得她的面貌;怎么记得她的名字?”
  那人笑了笑;尴尬地换换站姿。
  “先生;老实对你说;那时我新婚不久;我太太娘家的姓和那位妇人一样。所以我问她‘你行李箱上的名字就是你的名字吗?’她回答:‘是的;我姓柏。’我自言自语道:‘我一向记不得绅士淑女们的姓名;但是这个名字却像老朋友一样亲切。’我虽然记不得确切日期;但是我却记得他们两位。”
  我相信现在我可以用事实;一拳粉碎整个阴谋。我毫不迟疑地将车行主人拉到一旁;告诉他这本登记簿以及马车夫的证词的真正重要性。我补偿了那位马车夫暂时请假的损失;并且亲自抄一份登记资料请车行主人签名证实。我离开车行时;带着欧约翰一起走;请他为我服务三天。
  我已收集了所有需要的资料;包括地方户籍员开的死亡证明和柏西尔先生写给伯爵的信都安全地放在我的皮夹子里。
  有了这些证据之后;我的下一个目标指向何瑞先生的办公室。我第二次去拜访他;目的之一是要告诉他我做过的调查;目的之二是要警告他;我将带着我太太到凌雾堡去;让大家公开地接受她、承认她。我让何瑞先生自己决定是否愿意以家庭律师的身份加入这个家庭事件。
  且不提何瑞先生对我的报告多么惊讶;但是他立刻决定和我们一起到康柏兰去。
  第二天早晨我们搭早班火车出发。萝娜、玛丽、何瑞先生和我自己坐在同一车厢中;马车夫欧约翰和何瑞事务所的一位职员坐另一节车厢。到达凌雾车站后;先前往陶氏农场。在大家承认萝娜是费先生的侄女之前;我决不让她踏入费先生的房子。玛丽负责和陶太太商量;那个好女人立即明白我们来康柏兰的目的。欧约翰也受到农场仆人的诚意招待。准备工作弄妥之后;何瑞先生和我一起前往凌雾堡。
  和费先生的会谈经过;是段令人厌烦的回忆。费先生以惯常的态度对待我们;我们对他的高傲不加理会。他说阴谋的揭发使得他快受不了了。他像个焦躁的孩子一样哭诉:“有人告诉我;我的侄女已经死了;我怎能相信她又复活了?我当然欢迎萝娜回来;但是你们要给我一段喘气的时间。你们是否认为我快要进坟墓了?如果不是;你们急什么呢?”他反反复复说着类似的话;最后我只好强硬地逼他在两个选择之中选择一个。我让他选择;是在我的提议下由他自己承认他的侄女;或是在法庭之上由公众来认定。费先生转向何瑞先生求救。何瑞先生告诉他;他必须马上决定。他突然一鼓作气;告诉我们他无法再承受我们的骚扰了;我们爱怎么做便怎么做吧。
  何瑞先生和我立刻下楼;我们同意以费先生的名义;寄信给那些参加过葬礼的佃农们;请他们第二天到凌雾堡集合;我们又写了封信给石匠;请他到凌雾墓园来磨掉墓上的假碑文。何瑞认为这些信应该读给费先生听;并请费先生签名。
  我利用在农场的空暇时间;写了一篇揭发阴谋的简明叙述;附带对萝娜的死提出抗辩。我把文章给何瑞过目;准备第二天再宣读给佃农们听;宣读完后;再将证据陈列出来。
  黄昏的时候;我到墓园去;抄下碑文。
  这一天终于来到了;萝娜又回到凌雾堡中那间熟悉的餐室里。当玛丽和我领她进去时;所有坐在椅子上的人都站起来。他们看到她的脸后都露出震惊的表情;并且彼此交头接耳。费先生在我的强制下;由何瑞先生陪伴进来。他的男仆跟在后头;一手拿着装着药物的瓶子;另一手拿着一条洒上古龙水的白毛巾。
  费先生首先发言表示;我是在他的许可下代表他说话。何瑞先生和他的男仆站在他的两旁;他说:“请允许我介绍华先生给你们。我是一个病人;所以由他代表我发言。今天要讲的事很尴尬;请大家注意听;不要发出嘈杂声。”他说后就退回椅子上;在他的香水手巾里寻求庇护。
  在揭发阴谋之前;我先以一段简洁的话作事前的解释。第一;我太太是费腓力先生的女儿。第二;他们在凌雾堡墓园参加的葬礼;是另一个女人的葬礼。第三阶段我才将事情发生的经过简明地报告一遍。我将阴谋的动机都归于金钱;而避免提及柏西尔的秘密。我提醒众人墓碑上刻的日期二十五日;死亡证明书上登记的也是二十五日;然后我念出柏西尔先生二十五日寄出的信;信上提及他太太将在二十六日从汉谐尔到伦敦去。接下来我展示出马车夫的人证和马车租借簿等物证;证明萝娜二十六日确实到伦敦去了。玛丽接着又叙述了她在疯人院和萝娜相遇;并携手逃出的经过。最后我报告柏西尔的死讯以及我和萝娜结婚的喜讯。
  我坐回椅子上;何瑞先生以费家合法顾问的身份站起来宣告我的说明与证据是他此生中听过的最简洁有力的报告。此时我揽着萝娜的臂膀站起来;以便每个人都能看清她。我往前走几步;指着我太太说:“你们是否和何瑞先生有相同的看法?”
  这个问题十分有震撼力。室内最后一排有一个老佃农站起来;其他人也立刻随着起立。
那笔钱是一桩非常卑鄙的罪行的代价(7)
  老人挥着马鞭;领头高声欢呼:“她在那里;活生生的、亲切的她!孩子们;叫她吧!叫她吧!”其他人应和的声音真是我所听过的最悦耳的音乐。村庄里的工人和学校的学童;在草地上欢呼着;农妇们簇拥着萝娜;抢着和她握手。她被盛情压得透不过气来;我只好带她到门口;交给玛丽照顾。然后请所有的佃农和我一起到墓园去;亲眼看看墓碑上的假碑文。
  大家都拥到墓园中;这时石匠已经在那里等候我们。在一阵寂静中;磨石刀开始在大理石墓碑上刮出尖锐的声音。没有人说话;没有人动;直到“柏夫人萝娜”几个字从墓碑上消失为止。群众松了一口气似地发出轻叹声;好像所有的阴谋终于从萝娜身上消除了;然后慢慢散去。碑文完全磨掉后;已是黄昏时分。墓碑上重新刻上一行字:“葛安妮;逝于一八五○年七月二十五日”
  我回到凌雾堡时;天色仍然不太黑;何瑞先生、他的职员以及马车夫欧约翰坐夜车回了伦敦。
  他们离开时;费先生派一个仆人;传达他的祝贺;并问我们是否打算留在凌雾堡过夜。我回话说我来此的目的已完成了;我们打算回自己的家;费先生以后再也不会见到我们或接到我们的信。我们到农场的朋友家过夜;第二天早晨被热心的村民和邻居护送到车站回伦敦。
  当康柏兰山坡渐渐消失在远方后;我又回想起我们所做过的挣扎和努力。也许断绝我们所有希望的贫困;正是激励我们成功的力量。如果我们请得起律师的帮助;结果又会是怎么样呢?也许我们失去的反而会比得到的多。
  我们对新获得的自由尚未来得及适应;那位给我木刻工作的朋友又来找我了。他的雇主派他前往巴黎;由于身边的工作无法停下;于是好意推荐我到巴黎去。我毫不犹豫地接下了。因为若不接这个工作;则将一辈子替报纸画插画。
  第二天我收拾行李;再度把萝娜交给她姐姐。我也再度认真地考虑到玛丽的前途。我们有什么权利能一直接受她慷慨的付出?为了表示我们由衷的感激;我们是否应该忘了自己;也为她着想?我走之前曾经想和她单独谈谈这个问题。她握着我的手;叫我不要多说。
  “我们三个一起度过苦难;”她说。“只有死亡才能将我们分开。沃特;我的心和快乐全系在你和萝娜身上。等你们有小孩后;我要教他们对父母说——我们不能没有阿姨!”
  我并非独自到巴黎去;派卡决定陪着我。自从剧院一别;他就一直没有恢复平日的快乐。他想也许休息一个礼拜;可以帮助他恢复过来。
  到巴黎的前四天;我忙着赶交给我的工作;然后写了一份报告。第五天我打算和派卡一起去观光和娱乐。
  旅馆的客人太多;所以我们不住在同一层楼里。我的房间在二楼;派卡的在三楼。第五天早晨我上楼看看教授是否准备出去。我刚踏上三楼的地板;就看到一只细长、紧张的手从里面将他的房门打开。同时我听到派卡低沉、热切地说:“我记得这个名字;但是我不认识他。你知道他在剧院中的打扮改变得太厉害;我认不出他来。我会将报告交出去;除此之外我就无能为力了。”“不必再做什么了。”第二个声音回答。门敞开;一个脸颊上有疤痕的男人走出来。一周前;我曾看到他跟踪在范斯克伯爵的马车后面。我靠到走道边让他通过;他微微鞠躬答谢。他的脸色苍白;下楼梯时手紧紧地抓住扶手。
  我推开门走进派卡的房间。他奇怪地蜷缩在沙发一角;我走近他;他似乎在向后退缩。
  “打扰你了吗?”我问。“我看到一个人从你房间走出去;才知道你有朋友来。”
  “不是朋友;”派卡急忙说。“我今天是第一次看到他;但也是最后一次看到他了。”
  “他带来坏消息?”
  “可怕的消息!沃特;我们回伦敦去;我不想待在这里;我真后悔来了。我少年时代的不幸成了我最重的包袱;”他把脸朝向墙壁。“我想忘了它;它却忘不了我!”
  “恐怕在中午之前无法回去;”我回答。“你现在想不想和我出去?”
  “不;我想在这里等。但是我们最好今天就回去——今天就回去。”
  我离开他时;心里确定他下午一定会回去。前一天晚上我们本来计划去圣母院大教堂;那是我到巴黎最渴望去参观的地方;于是我一人前往教堂。我顺着河边走向教堂;途中经过一家殡仪馆;门口挤了一堆吵闹的人。
  如果不是人群外围两个男人和一个女人的对话被我听到;我会继续往前走。他们刚从殡仪馆出来;并对四周的人描述死者是一个非常高大、左臂上有个疤的男人。
  我一听到这些话;便和其他人一起走进殡仪馆。当我在派卡门口听到那席话;并见到一个陌生人从他房中走出来时;我心中已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而现在事实正在我面前展开。另外一个寻仇的人;从剧院门口一直跟着范斯克到巴黎来;这个寻仇的人已使他付出生命来赎罪。我在人群中慢慢往前挤;最后终于看到玻璃罩下的死者。
  他躺在那里;无人认领、无人认识;让一群好奇的法国人在一旁嘲笑。这就是残酷罪行的可怕下场!他那宽大、坚定的脸紧绷地长眠了。法国群众举起手;惊叹地尖叫道:“他长得很不错嘛!”他是被刀或短剑刺入心脏而死。他身上除了左臂外;其他部分都没有伤痕。左臂上的伤是以两刀画成的T字;和派卡手臂上的烙印完全一样。从死者身上的穿着看来;他已经知道自己处境很危险;而想借着服饰乔装成法国工匠。
  他的尸体被人从塞纳河捞出来;身上并没有任何文件可以证明他的姓名、身份或地位。在这种情形下;根本无法追查杀他的凶手;也无法发现他如何被杀。其他人在瞎猜他被暗杀的原因;我自己心中也在猜。我曾经暗示过那个脸上有疤的人是兄弟会的会员;而“T”字是代表意大利文中的“叛徒”。他们在死者臂上留下“T”字伤痕;是表示兄弟会已经在叛徒身上找回了公道。
  我见到尸体的第二天;有人写了一封匿名信给他太太;请她去认尸。范斯克夫人将他葬在法国的一座墓园中。直到今日;范斯克夫人仍然不曾间断地送花到伯爵的墓上。她在凡尔赛过着几乎与世隔绝的生活;不久之前她为亡夫出版了一本传记。传记并没有写出他的真正姓名;也没有说出他过去的秘密。整本书几乎都是在赞扬他的美德和能力;并细数他得到的许多荣誉。关于他的死亡只提了一点点;最后结束的句子是:“他一生为了维护贵族应有的权利而努力;并且为了自己的理想而殉难。”
那笔钱是一桩非常卑鄙的罪行的代价(8)
  我从巴黎回来后;已过了一个夏天和秋天;生命中没有太大的变化。我们过着简单、恬静的生活;我稳定的收入也足以支付生活上的开销。
  新年二月;我们的第一个孩子出生了;是个男孩。母亲、妹妹和魏太太来参加小儿的命名宴会。柯太太过来帮忙萝娜照顾事宜;玛丽是孩子的教母;派卡和纪尔摩是他的教父。我这里要附带说明一点:纪尔摩出国一年后回来;他赞成以前拟的那篇叙述以他的名义书写。
  等到小沃特六个月大的时候;出现了一件值得记载的事。
  那时我被派往爱尔兰;为当地一份即将出版的报纸画插图。我出差的两个礼拜中;一直和我太太及玛丽保持固定的联系。到了最后三天;我的行程不定;所以没有收到任何信件。我结束工作后便连夜赶回家;到家时已是早晨了;我很惊讶居然没有人来接我。萝娜、玛丽和孩子在我返家的前一日就离开了。
  仆人交给我一张我太太写的字条;字条上只说他们到凌雾堡去;玛丽禁止她写出原因;她要我一回到家;立刻跟去;她们愉快地在康柏兰等我;而且不准我有任何忧虑。我在当日下午到达凌雾堡。
  我太太和玛丽在楼上那间曾经作为画室的小房里。玛丽坐在我以前常坐的椅子上;孩子坐在她膝上吮着玩具。萝娜坐在画桌旁;翻着一本我以前为她画的册子。
  “你们来这里做什么?”我问。“费先生知不知道?”
  玛丽回答说费先生已经中风死了。何瑞先生将死讯告诉她们;并且劝她们马上到凌雾堡来。
  我模模糊糊地预感到有重大变化。还没完全弄懂之前;萝娜已悄悄走到我身旁;看着我脸上的惊讶表情。
  “亲爱的沃特;”她说。“你真要我们向你解释来这里的原因吗?如果真要解释;我只好打破禁忌;重提以前的事了。”
  “没有必要;”玛丽说。“我们只要未来!”她举起咯咯笑、双腿乱踢的孩子。“沃特;你知不知道他是谁?”她眼中闪着幸福的泪光。
  “我再糊涂;也认得出他是我的孩子。”
  “孩子?”她轻松愉快地叫道。“你就这样称呼一个英国绅士吗?你知道你是站在谁的面前吗?当然不知道!让我介绍你们两位显赫人物互相认识:这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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