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搞不懂你为什么会喜欢在沙滩上喝酒，干嘛不舒舒服服地坐在阳台上享受呢，阳台离这里也不过10米而已。”玛丽娜拿着酒瓶和两只香槟酒杯，笨拙地在丹瑟身边跪下。丹瑟拿走酒瓶，玛丽娜这才可以松开双腿。丹瑟把充满气泡的金色酒液倒满一杯，喝了一大口。
“我们这是在庆祝什么？”
“我想你需要高兴一下，今天为了小猪的事也够烦的了。”
“哦，我真的是想好好庆祝一下，我想到了……”
玛丽娜却打断了丹瑟，“我不知道他妈妈是因为艾滋病而死的。”她若有所思地抿了一口酒，“你觉得他会不会怪罪黛芙妮把他妈妈赶出了‘计划’？”
“肯定会的。我跟他说我和‘巢’的渊源之后，他非常惊讶，他先前应该不知道。如果他知道了还会来找我咨询，那我可真是无法想象。”
“你猜想的可能不准，说不定他真记得你小时候的恶行，而且一直伺机报复。”玛丽娜看着爱人那双疑惑的蓝眼睛，“你可得好好想想。”
丹瑟沉默不语，把酒瓶从沙子中抽出来，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喝完之后才又开口：“他能怎么报复我？他会怎样伤害我呢？”
基因贼 08（2）
“不知道。”玛丽娜耸耸肩。
“你在工作中打过交道的不是骗子，就是心理不正常的人。你真的认为他是在装假？你难道不明白他有多么想要这个孩子吗？”
玛丽娜把双臂放到脑后，躺了下来，“当然知道，我的直觉让我相信他。其实，我觉得他想要孩子想得都快疯了。”
“我就觉得你也会慢慢喜欢他的。”
“是这样没错，尤其是看到他跟茉莉在一起的时候。茉莉真的很喜欢他，他也很疼茉莉。告诉你吧，只要是对茉莉好的人，茉莉都会喜欢的，她妈妈那个臭婆娘一点都比不上。”
“可是你还是认为他记得我，也记得亚伦？”
玛丽娜把丹瑟拉近，“我没那么说。我只是说，得好好想想……不过不是现在。”玛丽娜吻了丹瑟，感觉到他舌尖上香槟带来的刺激。
突然间，丹瑟感到身体沉重不已，而且沙子四处飞扬。“走开，香农！不要趴在我身上！”那条爱尔兰长毛猎犬随即在沙滩上转着圈地吠叫。阿尔菲听到后也跑了回来，跳到玛丽娜身上，热情地舔着她的脸。“我想要亲吻的才不你呢，你这笨狗。”
丹瑟拉起玛丽娜，“走吧，不带它们去游个泳，我们会不得安宁的。”他脱下衣服堆在沙滩上，然后冲进浪涛里。他一口气游到了海浪区，然后乘着一道不足以为浪的潮水，以人体冲浪的方式回来。此时玛丽娜也全身赤裸，踩踏着浪花。
“你疯了，明知道鲨鱼会专挑这时候来。”
“那两条狗会先遭殃的。”他仰躺在水面上，笑着环抱住玛丽娜，脚一边踢水，好让她浮在他坚实平坦的腹肌上。“我要收回刚才那句话。你会先遭殃，谁叫你那么小巧又可口。”丹瑟含住了玛丽娜的乳头，没想到玛丽娜却把他推开了。
“糟糕！黛西来了。”丹瑟往沙滩上看去，只见女儿正朝他们挥舞着双臂。
“小猪打电话来，”黛西喊道，“他说有急事，叫你赶快回电话。”丹瑟快游到岸边时，看见女儿笑呵呵的，手上拿着什么东西晃来晃去。
“我把毛巾拿来了，就放在你们衣服这边。”
跟小猪的这次会面应该不会太平静，看来最好去“龙卷风”进行，反正他也需要亚伦参加。丹瑟搭乘私人电梯从办公室后门进来，他预先请莉莎告诉“甜心苏丽文”，还有她那个一穷二白的意大利王子，说他有事不能来，或者就说他出了车祸——什么理由都可以，只要取消跟他们的最后一次会面就行了。他拿起电话问莉莎：“他们走了没有？”
“走了，顺便跟你说一声，他们深表同情。”
“你编了什么理由？”
“你的狗死了，你难过得要命，你12岁就养了那只狗。”
“那换算成人的岁数，它不就196岁了？”
“你看起来也比实际岁数要年轻嘛，反正他们根本就没发现。”
“多谢了。现在我需要一大壶特浓咖啡，还要一壶茶给亚伦。可以请你亲自送来吗？今天早上我不太想见到安东尼。”
丹瑟挂了电话，努力地思考着要如何跟亚伦开口才好。这样好了：“你确实喜欢小猪·布朗，对吧？”应该不会有问题。还是开门见山吧：“有件非法胚胎植入的案子，我想我们已经成为共犯了。”不管怎么说，亚伦肯定都会发疯的。丹瑟从公文包里拿出头天晚上印好的文件。这是他最杰出的作品，饱含创意，充满说服力，法律难题肯定会迎刃而解。然而时间已经来不及了，等文件送上去，顺利核准后，小猪的胚胎将会错过植入时机，胚胎是不能二次冷冻的。小猪准备不等法院的许可，私自执行计划，而且他也告诉了他的律师丹瑟。
基因贼 08（3）
丹瑟打开与亚伦办公室相连的门。喝茶吗？他比划了“拿杯子喝水”的动作。亚伦正在打电话，他朝丹瑟挥挥手。丹瑟坐到沙发上，再次查看他的申请书。
“你在看什么？”亚伦打完电话，来到丹瑟身旁，指着他手上的文件问道。丹瑟一句话也不说，直接把文件递了过去。
亚伦翻阅文件的时候，丹瑟在一旁喝着莉莎送来的咖啡。“真是了不起，你办到了！太了不起了。”丹瑟听了很高兴，即使亚伦白白夸奖了这个根本没有机会成功的行为。
“没错，铁定能成功。”丹瑟又倒了一杯咖啡，“可惜的是，派不上用场了。”
“什么？你说什么？”
“实验室出了意外，胚胎已经开始解冻，小猪不知道能挽救几个。他希望至少可以挽救一两个”。
“天哪！”
“他告诉我，如果胚胎还有救，那就必须在近期内植入，最慢也得在几天内就进行。”丹瑟站起身，踱起步来。
“所谓的‘几天’，到底是几天？”
“我怎么会知道，亚伦。对我来说，繁琐的科学实验就跟电脑一样复杂。”他拿起咖啡桌上的申请书，朝他的老朋友挥了挥，“我只对这种东西在行”。这时，丹瑟的内部通话系统传来了莉莎的声音，说小猪到了。“我会让他来解释所有的事情”。丹瑟开门时回过头来说。
跟丹瑟打招呼的这个身影，让他们都吓了一跳。两位律师对小猪怪异的装扮早已习以为常了，比如整洁时髦的西装搭配颜色鲜艳的领带，可是还从没见过小猪现在头发蓬乱、胡子拉碴的模样。
小猪浓密的眉毛纠结杂乱，浅灰色的头发像是触了电，成了一圈夸张的光环立在头上。身上穿的是皱巴巴的灰色运动裤，还有白色T恤，上面装饰有“划船、划船、划船”的字样和剑桥大学的校徽。T恤的下摆超过了膝盖，让他看起来就像头重脚轻的侏儒，原本红润的脸色也变成难看的粉红色。丹瑟让到一旁让小猪进来，心烦意乱的小猪压根儿就没注意到亚伦脸上诧异的神情。
丹瑟把小猪安置在座位区，准备倒咖啡给他，但又改变了主意，“要不要来杯苏格兰威士忌？现在喝是有点早，但你看起来还蛮需要的。”
小猪点了点头，丹瑟从酒柜里拿出一瓶蓝色标签的Johnny Walker。亚伦也说要来一杯，丹瑟倒是有些意外。丹瑟拿着酒瓶走到桌子旁边，为他们和自己都倒了一杯。看到小猪现在的样子，丹瑟也感到有些害怕，而亚伦看来根本无法适应小猪的这个模样。
“那两个胚胎看起来都没问题，”小猪没有绕弯子，直接切入了重点，“我要把胚胎培养成胚囊。胚胎已经放进安吉拉体内，不过可能不会都撑过未来三天，但也只能靠适者生存的方式来决定了。只要其中一个发展到胚囊阶段，就有机会成熟进入妊娠。胚囊着床的成功几率是最高的。”
“已经放进她体内了？你是说，你还没获得许可就植入了胚胎？”亚伦震惊道。
“没有，还没植入，只是孵化而已。胚胎放在试管里，再放入她的阴道，子宫帽会把试管托住，这很简单。过70个小时左右，试管就会取出，状况最好的胚胎才会植入子宫。”小猪用双手捂着脸含糊地说道，“至少有一个要活下来。”整间办公室里鸦雀无声，丹瑟觉得自己仿佛置身于龙卷风的风眼，正等着被卷上天空。
“我觉得还是可以成功的。丹瑟准备的申请书还是可以及时通过的。小猪，你可能要把70个小时再稍微延长一些，不过不用太久。”如果亚伦是说自己有变装癖，丹瑟倒还不至于那么惊讶。丹瑟确信，亚伦原本打心底里就认为小猪的案子过不了关，他一点都不想沾惹这件案子，而且丹瑟从没想过能够及时获得法官的批准。
“我们提出申请的报告书，已经被卡了好几个星期了。”亚伦转向丹瑟，“你陈述申请书的方式，其实也不需经过庭审。这就不再是一件‘死后生殖’的案子了，你已经绕过这个关卡了，现在只是一件简单的财产法案件了。”他朝丹瑟露齿一笑，“你说得没错，这方面你的确很在行。”
丹瑟走去打开电脑，“我稍微修改一下，然后请莉莎装订得像样点。不会耽搁太久。而你，”他带着长久以来的合作默契，朝亚伦点点头，“要发挥你那出了名的个人魅力，把申请书弄上凯伦·古德法官的‘热门名单’上。”
“这个呀，因为我已经在她的‘热门名单’上喽，所以这个不成问题。”亚伦挑眉看着丹瑟，吹吹指甲，然后又用西装翻领仔细地磨光，“我觉得她想跟我生孩子。”
这两个律师谈得兴起，完全忘了小猪的存在，小猪茫然地看了看他们，然后给自己又倒了满满一杯威士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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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因贼 09
“佩兰医生是最佳人选，技术方面绝对没话说，他经手的胚胎存活率是全国最高的。不过现在没办法找他，时间太仓促了，要找他看诊都要提前几个月预约才行。”玛丽娜靠着料理台，俯身从色拉里挑核桃仁出来吃。又要再拿时，丹瑟却抓住了她的手腕，摇了摇头。
“核桃不够了。去坐好，不然我永远都弄不好。黛西说做法很简单……酸橙蛋黄酱……谁做了酸橙蛋黄酱？”
“显然没有现成的，要不然早拿出来用了。”
“我从没说过我很会做菜，我只是很会谈恋爱而已。来，我示范给你看。”丹瑟转过身来，坏笑着要把自己衣服的拉链拉开，不过手上沾满了橄榄油，根本无法施展。他像外科医生一样，把手臂抬高，举在半空中，“我的手已经弄脏了，看来接下来的任务要靠你完成了。”
“哪一项？蛋黄酱还是拉链？”
“你自己选。”
玛丽娜走过去，在丹瑟面前俯身去取制作蛋黄酱的材料。她拿了一个酸橙，开始榨起汁来。“一个现在完成，”玛丽娜伸手过去抚摸丹瑟，充满挑逗，“一个吃完饭后再完成。”
“这样可不好，犯规了。”丹瑟等不及了，他亲了玛丽娜一下，“等一会再吃吧。”
“我现在好饿。”
“那我就只好以这个姿势站着吃饭喽。”
玛丽娜笑着转过身去拿蛋黄酱，丹瑟把色拉放到餐桌上，接着打开了一瓶当地酒商向他推销的Hunter Valley Shiraz红酒，“如果花钱就能有办法解决的话，小猪绝对会不计代价请到佩兰。他说一定要在三天内完成植入，而且要请最优秀的专家在‘巢’里进行。”
“他有几个胚胎？”
“最多两个。而且要等他把胚胎从孵化器中取出后，才知道能不能留住。”
“那个孵化器正好就是安吉拉。”玛丽娜把浅绿色的色拉酱淋到菜里，又转身将烤盘里的牛排端出来。
“把试管放进阴道是很常用的做法吗？”丹瑟问道。
“是的，不仅费用便宜，而且许多妇科医生也觉得这样更保险。”玛丽娜来到餐桌旁坐下，举起酒杯，看着暗红色的葡萄酒打着漩涡进入杯中。她先是闻了闻，又抿了一小口，然后冲着对面的丹瑟微笑，“托比没骗人，很好喝。”
“那我应该早点打开来喝才是。上次喝了那瓶Mount Barker后，我就不怎么相信他了。”大概有一两分钟，两人没有交谈，津津有味地专心吃着简单的晚餐。丹瑟又把酒倒入两人的杯中，然后高举酒杯敬酒，“敬胚胎，不对。敬那个什么胚……”
“胚囊，三到四天大的胚胎。”
“敬胚囊，希望至少能留住一个。”丹瑟喝了一大口芳香的红酒，在嘴里玩味一番之后，才咽下去，“那么，你会帮忙去说服佩兰，对吧？”
“不只是要搞定他，还要预约手术室和设备仪器，根本不可能插队。”
“少来啦，亲爱的，你能搞定的，你心里有数。哎呀，要是亚伦能够搞定最高法院的法官让我们插队，那么说服一个医生，对你这么聪明的女人来说，简直是小菜一碟了。”丹瑟又给玛丽娜倒了一杯酒。
“你要我采用亚伦的方法来搞定他吗？”
丹瑟哈哈大笑，“那你肯定来不及长出某个重要的器官。”他把色拉里最后一块核桃拿起来吃掉，“那我就跟小猪说，你会帮他请到佩兰医生了？”
玛丽娜叹了一口气，不得不答应：“好啦，我会想办法请到他的。”
丹瑟站起来走到桌子对面，把玛丽娜连人带椅子拉出来，亲了亲她的耳朵，“刚刚说的‘餐后甜点’……”
尼尔斯·索伦森吃了一惊，在船棚里等他的那个女人太出乎他的意料了。那个身穿紫色衣服的女人，简直就像一只巨兽。他打过交道的其他人多少都会打扮一番，穿着高级套装，说话彬彬有礼，无论如何都比眼前的这位要好多了。不过，他以前倒是从没接触过任何底层工作人员。
他原本不想答应，但是也很清楚，不是想不来就可以不来的。他是判断布朗是否就快要成功的最适合人选。假如联合国伦理科学委员会对布朗施加足够的压力，布朗就不得不向委员会报到。索伦森已经告诉那帮人，杰克·李对布朗的研究有什么看法，那帮人也明确告诉他，他是取得重要信息的关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