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了半天,芭蕊佩服地说,“你是我见过的,最彪悍的求职者,说说看,你对薪水的要求。”
“分成,如果是我的剧本,每次演出,我分得收入的一成。”
“那可不行,太高了。而且我还没看过你的作品。”
“可以先试用,如果受到欢迎,再开始给钱。”
……
福兰并不知道,楼下的大厅,两人正决定着他的前途。
他正考虑,在集市结束后就辞职。
找个不起眼的工作,慢慢来完善他复仇的计划。
※ ※ ※
集市日的最后一天,剧团多了位成员。
演出前,芭蕊团长给大伙介绍,“这位是劳伦先生,以后就是红雀的专职剧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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复生的活尸:圣徒(130)
“咱们能有自己的剧作家了?”妮可欣喜地嚷着。
福兰对劳伦点点头,既然他已打定主意离开,那么,只能单纯地祝福剧团能有更好的发展。
但他没料到,就是这天的演出,让他无法离开了。
那是第三场演出,临近黄昏,观众等待着剧中的骑士,再一次战胜邪恶,与爱人拥抱亲吻时,向舞台抛出鲜花。
人们聚精会神地看着,伴随着剧情,不时发出感叹或者微笑。
如当初在法庭上,福兰调动着,支配着,所有人的情绪。
所以当有人揭开帐篷门前的帷幔时,没人在意。
那是个白金头发的姑娘,穿着庄穆的骑士服,她站在舞台下,直愣愣地盯着福兰,苍白的火焰,在她身体上若隐若现。
姑娘一时愤怒,一时疑惑,手慢慢移到腰间的剑柄上。
身材相似,脸上的,是一道道伤疤而不是缝合的痕迹,两只手,一般大小,和记忆里,下水道中的缝合怪,很像,但又有些不同。
“天国啊,我沐浴在您至高的光辉之下,请指引,是它吗?是那个魔鬼吗?”
她念颂,她祈祷,她拨出剑。
第七章 龙脉对龙脉(1…4)
观众们着魔了,鼓掌、喊叫、蕴着泪水,剧的火一般的热情使得所有的心都燃烧起来,花瓣与彩纸屑在飞舞,那点点的淡黄与深红,在帐篷中盘旋,缓缓落下。
福兰站在台上,朗诵着最后的台词,眼角的余光,看到了圣武士姑娘,他的声音嘎然而止。
篷顶的灯光,恰时熄灭,帐篷里陷入了黑暗,人们依然呼喊着,等待着灯再度明亮,所有演员出来谢幕。
起初,是微微萤火笼罩下的人型,姑娘用坚定的步伐,谨慎地朝舞台上走去,她的剑,遥遥指向福兰。
然后是一道光,“鉴定邪恶”,姑娘轻声说,黑暗中,福兰的身体遍布光晕,然后,沸腾般,火焰般的鲜红,没有一丝杂色,姑娘略有些吃惊,她望着那善良的红光,持剑的手臂在发抖。
福兰屹立,他凝视,心脏狂跳,嘴里发干,脑袋不停地想,该怎么办。
观众席先是一阵寂静,倾刻,一阵狂乱的声浪几乎将耳膜都震破,所有人都以为,这是加演的新剧码,“特技效果太棒了1他们喊。
福兰走下舞台,来到姑娘身边,“救赎,这是天国的使者1他用舞台剧的腔调高喊,观众更兴奋了,认定新剧情出来了。
他对着姑娘耳语,“你是谁,现在正在演出,如果想送我鲜花,请结束后到后台来。”还装着奇怪地打量身体上的光晕,“这是什么?”
“你……是人?”
“小姐,我当然是人。”福兰笑,他得打赌,当初在下水道,圣武士并没有看清楚他的模样,法师的药剂,虽然没什么用,但至少掩盖了几个非人的特征。
姑娘忽然解脱地笑了,“你没法骗我,那种感觉,和水道中一样,冰冷却安详,只有不死生物,才会是这种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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复生的活尸:圣徒(131)
福兰不知道,圣武士都有种奇妙的感官,能观测出不死、不洁之事物的存在,他变身时,强大的奥术掩盖了这点,但现在,他瞒不过去了。
“主说,只有存在一个义人,就不毁灭,我们终得拯救。”福兰转身,向着观众喊到,而人们热情地回应他,“义人、拯救。”
这句子和剧情非常吻合,重获光明的骑士、突然出现的天国使者,比先前的结尾还好,主题得到了升华,大家都非常满意。
“魔鬼,你不配使用神圣的经文。”
“那你想在这里大开杀戒?噢,安诺的圣武士,你有证据指明,在场的所有人,没一个善人么?”福兰强作镇定,“给我一点时间,我会跟你去没人的地方,做个了结。”
他走向后台,含糊地跟芭蕊团长说,“有点私事要办。”然后,掀起挂在后门上的帆布,朝镇子外跑去。
“喂,我们还能再演一场,你……”团长的话没说完,另一道身影追了出去。
芭蕊张了张嘴,把剩下的话吞进去,问妮可,“那个姑娘是谁?”
“谁知道。”妮可焦急地说,“该不会是被大个子以前始乱终弃的女人吧,怎么办,马上要谢幕了。”
“我刚才又疑惑了……”马蒂达咬着嘴唇,按道理,她应该毫不犹豫地刺穿魔鬼的心脏,但居然为了几句话,下不了手。
这个魔鬼,果然是天国考验她的歧路。
跑!跑!跑!
福兰懊悔,人类的智力果然有限,很多看似完美的谋略,应该一点突发状况,就全乱了套。
他沿着河边奔跑,什么也不顾,只想摆脱身后的凶星,昼夜交替的时刻,天和地之间都是一片浓重的铅灰色,他希望能在天完全黑下来的时候,能从镇外的原野,逃进荒芜的丘陵地。
逃!逃!逃!
那看似巨大笨拙的身体,奔跑起来却无比的轻盈迅捷,福兰将潜力发挥到及至,像一匹狂奔的烈马,没半小时,就跑出了几十哩的路,人烟稀罕,远方就绵延着沉郁的森林,逃进去,靠树木的遮掩来阻挡圣武士的追逐。
快到森林时,火焰突然在前方的草地、树木上蔓延,挡住了他的去路,那白色的冷火,并没有点燃植物,但福兰只要沾上一点,肌肉立刻被熔化,然后缓慢地又重新生长起来,但他身体的修复能力,远不如那位由永恒之柜全力支持的主教,内脏被灼烧的痛楚几乎让他昏厥。
福兰跑不动了,瘫倒在地上,马蒂达祈福着,圣焰随着她的步伐,越来越沸腾。
她用剑抵在福兰的后颈,只要一用力,就能割下他的头颅。
“在绝对的力量面前,小聪明,只是象征性的抵抗。”她说,“忏悔吧,魔鬼。”
“为什么。”福兰喘息,每说一个字,嘴巴里就喷出一股白焰,如果不是圣物在他体内残余的力量,早就变成了一捧灰土,“我曾经救过你。”
复生的活尸:圣徒(132)
“请忏悔,你的存在,本身就是种罪。”
福兰嘶哑地笑,出奇地愤怒,还没和真正的仇人正面交锋,就得死在某个狂热的信徒手中。
他的视线模糊了,超过忍受极限的剧痛,反而让身体轻飘飘起来,“如果你能在聪明点,如果你拥有的力量再多点,那么……”他对自己说。
乳白的光点在福兰身体周围荡漾,但颜色越来越黯淡,快被圣焰吞噬。
“尘归尘,土归土……”马蒂达念着临终祈祷,但剑,却迟迟没动分毫。
她不知为什么,在颤抖,好象要死的人是她。
森林里突然传出一阵象铃铛般清脆的笑声,“喂,我都看半天了,怎么还不动手呀,你舍不得么?”
她在阴影中走动。
仰或阴影伴随她延伸。
宽大的紫黑色袍子将她娇小的身子上上下下裹得严实,几缕淡淡的金发散乱在耳鬓,端正的面容上,微微上翘的鼻子周围,能隐约看出细碎的雀斑,胳肢窝里正夹着一个用黑布包裹的盒子。她眯着眼睛笑,但从眸子中,不停缭绕地,如雾气般的绿芒,让圣武士警觉。
“龙脉者?”马蒂达将圣焰收拢在脚下,“魔鬼的同伙?”
“我可不认识他。”姑娘随意地向前走动,穿过满是腐叶与枯枝的林地,用脚踢踢福兰,“你又是念啊又是拿剑比画啊,就是不动手,我都快打瞌睡了。”
她用脚尖把福兰俯倒在地上的身体一挑,让他仰面躺着,然后吃惊地捂住嘴巴,“好难看的男人。”她弯腰,用手指使劲捏捏福兰的脸,有些迷茫地说,“奇怪,刚才他的声音,听起来好熟悉。”
龙脉者突然皱起眉头,露出痛苦的表情,“不,那声音,我应该也没听过呀,怎么了?为何会有熟悉的感觉?”
马蒂达看着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姑娘,像疯子般在那不停自言自语,圣武士扬起手,火焰立即像条纯白的鞭子,向龙脉者身侧的空地抽去。
“只警告一次,离开。”
火焰之鞭,连最坚硬的钢铁,也抵挡不住,但,这次,它甚至连地面都没接触到,在半空中,仿佛一条蛇,被无形的手掐住七寸,拼命地扭曲挣扎,纯白转变为绛红,又变得昏黄,然后,冒着黑色的烟,消散在空气里。
“他是谁?”龙脉者没在意刚才的攻击,她抬头,用命令的口吻问道。
马蒂达没有回答,保持着蓄势代发的预备姿势,圣焰上窜,在剑上缠绕,骑士剑的剑刃,眨眼工夫被熔化,钢水还来不及滴落,就被蒸发,火舌在剑柄上蔓延出长长的刃身。
而脚下的火,随着意念,四下游动,在马蒂达身体周围,代替笔墨和魔法媒介,描绘出复杂的法阵。
“不说么?”龙脉者站起来,扔下盒子,盒子在地上滚动,正好被一道圣焰擦到,黑布和嵌着金边的华贵木盒,与盒子中存放的事物,只来得及发出“砰”地一声脆响,就无踪无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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复生的活尸:圣徒(133)
但马蒂达还是瞧到,盒里,是一颗血淋淋的人头。
“异端的刺客?”
“噢,这下我没法交差了。”龙脉者说,“该怎么来惩罚你呢?正好,我蛮讨厌圣武士的,记得有一回,就是圣武士,弄得城里鸡飞狗跳,连菜价都涨……”她小脸上严厉的表情,又被一抹疑惑取代,“城市?菜价?我为什么会说这个?”
圣焰剑,劈砍过来,在虚空之中,划过流光溢彩的轨迹,地面的法阵,无数由火焰组成的符号,闪着刺眼的白光,呼之辉映。
仍然只砍了一半,火的剑身,在距离对方头颅的几码处,消散了,马蒂达的腕部被龙脉者抓住,而一根纤细的,泛着黑气的手指,无声无息,如扎破薄纸般,刺穿了她身上防御的圣焰,一个血洞,在稍微偏离心脏的地方出现。
“如果是真剑,反而对我有效。”龙脉者幽幽说,“龙脉加神术,倒是挺厉害,只可惜,再矫健的老鼠,也不可能战胜猫,天敌与阶级,始终是你无法逾越的鸿沟。”
她抓着马蒂达,语气仿佛一个大姐姐在教训不懂事的妹妹,但绝不是打打屁股就能了事,用力一扭,马蒂达的胳膊发出几声令人毛骨悚然地声音,臂骨,几乎断裂成一截一截。
马蒂达觉得身体被绳子捆住,又像正在行走于泥沼,每做一个动作,都缓慢耗力。
她看到,对方身边五码的范围内,似乎笼罩着一片深邃的黑色,同更远处,月光抚摸着的地面相比,深邃得宛若无尽深渊,光明永远无法照耀的渊底。
姑娘张口朝对方的手上咬去,这时候,牙齿,反而比龙脉的神力更有用。
龙脉者将她摔出去,飞出几十米远,直直撞在树上。
身体与树干碰撞的巨响,惊飞了林中熟睡的鸟。
汗水流进了眼睛,苦涩的液体染得她眼睛涨痛,但浑身被束缚的感觉消失了。
“这人,究竟是什么能力?”马蒂达咬着牙,“只要一接近,所有的力量都使不上。”
那人一步步挪动,走得轻松暇意,每踏一步,地上的法阵,就熄灭数个符号,才十步,祝福与庇护的法阵,就残缺得只剩几丝微弱的光。
马蒂达悄悄把手伸到衣服里,她握着那把小手枪,等着敌人逼近。
二十五步……二十步……十五步……
精致的枪膛,连续闪烁了六下,肉眼能清晰地看见,子弹刚到龙脉者面前的五码,就缓慢下来,对方似乎没料到她还有后招,躲避不及,被其中的三枚子弹挂裂袍子,擦破了皮肤。
这就够了,子弹里的魔力,足够让她难受一阵子。
同时,龙脉者手指上的黑气,凝固压缩成极小的黑团,用比子弹还快的速度,刺透了马蒂达的额头,又从后脑穿了出去,穿过了靠在脑后的树干,将更后面的一棵大树,炸出深深的大洞。
复生的活尸:圣徒(134)
模糊中,圣武士姑娘看到,敌人摇晃着朝她走来。
“我要回归天国的怀抱了……”马蒂达想,她费力地望着另一边,望着那个魔鬼不知死活,没有动静的身体,“也好,你救过我,现在还给你了……”
“真是场毫无意义的战斗。”龙脉者懊恼地说,她也不清楚,为什么会莫名其妙地卷入与自己不相干的事情,对行走于黑暗的刺客,本就是违背了大忌。
受创的皮肤,疼得厉害,虚弱、迟缓、麻痹,至少四种负面能量,让她的身体状况非常糟糕。
更糟糕地是,她的头疼症又开始发作了,许多奇怪的场景,在思绪里窜来窜去,意识也逐渐模糊。
看了看圣武士,虽然力量掌握得不熟练,没能控制住黑气在对方的脑颅里爆炸,但没人,可以在刺穿脑子后,仍然活着。
她的嘴唇没有血色,“今晚真是个倒霉的日子,如果哥哥知道了,又得挨顿骂。”
“立即回总部么?不,可不能让那些杂碎看笑话。”虽然能力才醒觉不过两年,但在龙脉者中,资质永远比努力重要,她称之为君王级别的天赋,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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