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蜕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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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夜蜕变- 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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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啊,是啊,都是你生的好儿子。”女人斜睨着男人。
  男人强忍着没发作,长叹了一声,转向殷雪凝和齐子健:“雪凝、子健,你们慢用,我进去干活去了。”
  “啊——好的,杜叔叔,您忙吧。”殷雪凝和齐子健异口同声地回答。
  男人勉强地朝殷雪凝和齐子健笑笑,对女人使了个眼色,气哼哼地走回了厨房。女人白了男人一眼,也跟着走了进去。厨房的门帘刚耷拉下来,就传出男人和女人压抑的争吵声。殷雪凝和齐子健对望一眼,默默地低头吃了起来。
  从“杜记饭店”走出来,殷雪凝和齐子健都松了口气,两人走到街对过面的车旁,齐子健帮殷雪凝拉开了车门:“典型的封建礼教牺牲品。”
  “什么?”殷雪凝停下低头钻进车里的动作,回头茫然地看着齐子健,“你说什么?”
  齐子健轻轻将殷雪凝推进车里,绕过车头,坐进了驾驶座:“我是说雅君一家——典型的封建礼教牺牲品。”
  “没错。”殷雪凝系上安全带,“什么‘不孝有三,无后为大’,难道女儿就不是后人吗?女儿不也同样可以继承家业吗?”
  齐子健转过头小心地倒着车:“对啊,可雅君他爸却偏不这么想,为这,还逼死了雅君的亲妈呢。虽然从法律上来说,他不构成犯罪,但他应该接受道德法庭的审判。”
  “就是,弄得雅君跟他也象陌路人似的,何苦来呢?”殷雪凝遥望着前方隐隐约约的山峦,“我看他那个儿子啊,没有倒更省心。”
  齐子健略显无奈地摇摇头:“唉!不谈他们了。雪凝,赶了大半天的路,待会儿还要爬山,你吃得消吗?”
  “嗯,没事,别忘了,我是做空姐的,身体棒着呢。”
  “那就好。对了,待会儿我们还是把车停在上次停车的那家农户家吧,那家人挺好的。”
  “好啊,你决定吧。”
  ……
  

《暗夜蜕变 第二章》1(1)
“呼呼……”又是这沉重的喘息声。
  杜雅君茫然地站在寂静的林间空地上,惊恐地的目光四处逡巡。周围浓密的树木在她身体飞快的转动中旋转着,使得她感到一阵阵头晕目眩。
  这是哪儿?
  我怎么会在这儿?
  ……
  所有的疑问汹涌而来,杜雅君猛然觉得两边太阳穴传来难忍的刺痛。她抬起双手,死死地掐着脑袋,恐惧象迷雾般在她身体里弥漫、扩散。但她始终弄不明白,她究竟在害怕什么,而且,她感受得到,这种惊惧是深入骨髓的,就象某种嗜血的昆虫,在她体内贪婪地吮吸,妄图将她的勇气消耗怠尽。
  迷茫!仍旧是迷茫。
  杜雅君意识到自己根本不能遏止头部的巨痛,她昏昏沉沉地放下胳膊。疼痛和恐惧纠结在一起,仿佛海水涨潮时拍岸的惊涛,正在将她的身体一点点侵蚀、抽干。她感到再也无法忍受,她试着张开干涸的双唇,一种新的、撕裂的痛楚骤然袭来,令她混沌的头脑获得了片刻的清醒。
  就在这一刻,杜雅君突然注意到,眼前那些阴冷的森林出奇地安静,没有一丝生气,透着一股童话故事式的荒蛮、阴森,然而,那种让人不寒而栗的诡异气氛又无端地显出一些虚幻、迷离。
  “嘎巴”——突地一声轻响自杜雅君身后响起,她浑身一震,本能地屏住了呼吸,如同一只受惊的小型啮齿动物,警觉地竖起耳朵。恐惧再次在她心中播撒下无数细小的种子,并且在瞬间生根、发芽,疯狂地占据了她所有的意识。
  当杜雅君终于判断出刚才那声响似乎是有人不小心踩断树枝的声音时,她的第六感告诉她,有人,或者是某种东西已经迅捷地来到她身后。她的心脏立刻狂跳起来,浑浊的喘息和着心跳声,恶狠狠地撩拨着她脆弱的神经。
  是什么?
  是什么在我的身后?
  杜雅君感到自己被恐怖腐蚀的思维象玻璃丝一样,又细又易碎。她徒然产生了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她觉得自己应该知道身后那个东西是什么,但她却无论怎样努力也想不起来,过度用脑的结果只给她的大脑带来更剧烈的胀痛。
  不断搅扰着杜雅君的惧怕令她不知所措,她用力地吸着气,搅起阵阵眩晕。这时,她几乎可以确定,身后那个东西已经离她更近了,她甚至能够感受到它的呼吸——那是一种温热、均匀的细小喘息——弄得她耳后痒痒的。她猛地绷紧了身体,一股想要呕吐的冲动轻轻搔弄着她的咽喉。
  这一次,杜雅君不再迟疑,她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地运动全身的肌肉,如同一只生了锈的木偶般,“吱吱咯咯”地转过身去。终于,她与身后那个东西直面相对,那一刹那,她几乎误认为自己正站在一面澄澈的镜子前。
  身后那个“她”跟杜雅君有着同样的面孔,一样的短发,一样的黑皮肤,一样的方脸,一样的小眼睛、蒜头鼻和大而薄的嘴唇,一模一样的脏兮兮的白色短袖T恤、洗得发白的牛仔裤,甚至同样赤着双脚,和她做着相同的动作。唯一不同的是,杜雅君油光光的脸上布满惊恐,而那个“她”,苍白得有些发青的脸上充斥着冷静,嘴角挂着一抹残酷的微笑。
  “你……是谁?”杜雅君张了张干裂的双唇,试着减轻内心的惊恐,可她吃惊地发现,她所有的声音只在抽紧的喉间发出一声简单的“呃”,就象一缕轻烟被狂风吹散般,消失得无影无踪。
  然而那个与杜雅君一模一样的“她”却爆发出嘲弄般的大笑,在“她”尖细、发黑的牙齿缝隙中依稀有白色的虫子在蠕动。“她”尖锐的笑声钢针似的从杜雅君周身的毛孔中钻进去,刺痛着她的每一寸肌肤。
  不!
  不是!
  你不是我!
  杜雅君仔细地聆听着喉咙深处的粗喘声,嘴唇神经质地翕动。她明确地认识到,眼前这个和她十分相似的“她”决不是自己,也许,“她”是个魔鬼,她不住地在心里告诫自己——千万不能受骗,千万不能被“她”迷惑。
  

《暗夜蜕变 第二章》1(2)
杜雅君迟钝的神经忽然向呆立在原地的她发出了危险的警戒,可一切都迟了,那个“她”倏忽止住了笑,象变魔术似的亮出一把锋利的大号水果刀,高高举起,迎面朝杜雅君狠狠地劈下来。
  杜雅君下意识地抬起右手档着,脑子里一片空白。她觉得刀子好象同时出现在她的手掌两侧,又好象到处都是刀的影子,接着,她看到天空中飞舞起一串串鲜艳的血珠,在耀眼的阳光下闪闪发光。
  杜雅君明白过来了,求生的本能促使她后退了一大步,随着她身体的后倾,刀子划出一道晃眼的白光向她平坦的小腹直刺过来。她换上了没有受伤的左手掌,妄图用血肉之躯去抵挡这致命的一击。“噗”地一声犹如撕裂橡皮的闷响,她惊讶地看着刀锋顺利地穿过她的手掌,没入了她的腹腔。
  在杜雅君刚能够感觉到刀刃的冰冷时,锋利的刀身又象进入时那么迅速地抽离了她的腹部,随之而来的是一股骤涌的热流。由于迅猛的反作用力,她紧捂着伤口踉踉跄跄地后退着,直到一棵大树坚实地顶在她因极度恐惧而扭曲的脊梁上,她才摇晃着止住脚步。与此同时,她敏捷地一个转身,蹒跚地飞奔起来。
  呼啸的风声似乎无形中扩大了粗砺的喘气声,千丝万缕的阳光在眼前跳跃,稠密的树林颠簸着快速后退。用尽全力奔跑的杜雅君因为刚才那一系列的刺激备受煎熬,她脑海里徒地蹦出一个可怕的念头,她想她那颗被恐惧挤压着超负荷的心脏很快就要爆裂了。她不知这场疯狂的追逐还要持续多久,可身后那沉甸甸的脚步声依然不远不近地跟随着她。
  “她”究竟想干什么?
  为什么“她”不干脆一刀杀了我?
  因过度消耗体力,杜雅君的大脑已经开始锈蚀了,她在心中一遍遍默默地提出这一类愚蠢的问题。根本没有注意到,前方是一个万丈深渊,她已经无路可逃了。终于,迈出去的右脚一步踩上了悬崖边沿松软的泥土,她猛然刹住了前进的势头,在千钧一发之刻一把抱紧崖边横呈的树枝,泥土和着石块簌簌地滚落,“哗啦、哗啦”地掉进瘴疠的雾霭中,瞬间无踪。
  剧烈运动中的骤然松弛令杜雅君感到一阵难耐的疲软,她的身体顺着树干无力地滑坐到地上。那个“她”带着满脸的狞笑,从容地一步步逼近,轻蔑的眼神直刺杜雅君溢满泪水的双眼。
  杜雅君艰难地抬起头,内心的乞求尽数呈现在蜡黄的脸庞上。那个“她”残忍地抬起一只脚,狠劲地踹在杜雅君胸口上。杜雅君的身子就象一只漏光了气的皮球一样凌空飞起,绵软地抛出一道弧线,轻飘飘地向无边无际的浓雾中坠落,只在身后拖出一声嘶哑、经久不息的惨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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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夜蜕变 第二章》2(1)
杜雅君“嘭”地从一把破旧的竹椅上跌坐到地板上,发自尾椎、沿脊柱而上的巨痛象滚滚的电流般刺得她一阵哆嗦,她惊恐地张开迷蒙的双眼,恍惚四顾。待到她终于看清了身处的环境时,才长舒了一口气,龇牙咧嘴地从地上爬起来。
  整整一上午的清理、打扫工作之后,杜雅君确实太累了,本想坐在二楼能看到山间小路的窗户前小憩一会儿,却在不知不觉之中倚在椅子扶手上睡着了。她一手扶着竹椅,一手揉着痛处,紧拧着眉头站直了身子。
  还好,尾椎骨并没受伤。
  杜雅君庆幸地慢慢转身,重又坐了下去。当她缓缓地靠上椅背时,感到背上传来阵阵冰凉。她闭上双眼做着深呼吸,抬手摸了摸额头,额上也聚满了黏糊糊的冷汗。于是,她看也不看,用抓在左手中的一块毛巾在脸上抹了一把。
  一股刺鼻的馊臭味几乎令杜雅君窒息,她反射般地猛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拿来擦汗的竟然是一块抹布。厌恶和恶心刺激得她想呕吐,她迅捷地蹦起来——弄得竹椅发出“咯吱、咯吱”的抗议声——转身冲出了房间,“咚咚咚”一步并做两步地跑下楼,一头扎进了一楼走廊尽头的浴室。
  十几分钟后,待到缠绕着杜雅君的那股难闻的气味最终被冷水冲尽,她这才一甩头,撑着洗脸盘的边沿、喘息地看着面前那面斑驳的镜中的自己。镜面上溅了一条条纷乱的水珠,此时,它们正缓慢地聚集到一起,仿佛有些迟疑般地顺着镜面滑落。
  杜雅君定定地看着自己的脸,镜中的脸在水珠和光影的作用下,显得有点扭曲、发青,她忽然感觉到一种梦幻似的不真实,这令她悚然想到了刚才那个可怕的梦。
  最近我到底是怎么了?
  为什么老是做着相同的梦?
  为什么总梦到被自己追杀?
  杜雅君眯起眼睛,用力地抹去了脸上的水滴。半晌,她也没有想出个所以然,脑子却在急速运转下越来越糊涂,她恼怒地站直身子,“哗”地倒掉洗脸盆里的脏水,气呼呼地狠狠跺着脚走出了浴室。
  带皮的松木版搭建的简陋浴室里,昏暗的光线透过木版的缝隙横七竖八地照射在被水浸得发黑的地板上,那口蓄水的、半人高的大缸静静地靠墙伫立着,没在缸里的水面下、穿过板墙的一支空心竹筒里无声地淌出清冽的山泉水,半拉开的浴帘后,黑黢黢一片,看不真切。唯一动态的东西就是镜子上还没流尽的水迹,浴室中的一切倒映在歪歪扭扭的镜面上,平添了几分阴森、诡谲。
  杜雅君再次上到二楼,从旅行包里拿出一瓶矿泉水,“咕嘟、咕嘟”灌下大半,用手背抹去嘴角残留的水珠,一屁股坐回竹椅中,看着窗外那条幽静的林间小路,思绪一下子又回到刚才那个骇人的梦中。
  尽管最近这个梦已经多次骚扰到杜雅君的睡眠,早已习以为常的她,醒转之后也不会再象一开始那么惊恐,可她怎么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反复做同一个噩梦。她曾仔细地回忆过,在第一次做这个梦之前,并没有发生什么不寻常的事情,这也就彻底排除了人们那“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的说法。
  难道这个梦有什么预示?
  想到这儿,杜雅君一阵凛然。可究竟是什么样的预示,她绞尽脑汁也没能弄明白,但她隐隐地感到一种不安。因为这个梦简直是太真实了,按理说,梦中是决不会有任何实在的感觉的。然而,她每次身处在这个噩梦中时,都能清晰地感到温暖的阳光、冰冷的刀锋、滚烫的热血、赤脚踩在厚厚的落叶上柔软的触感,甚至连那个“她”身上散发的阵阵腐臭味也似乎还紧粘在她的鼻黏膜上,惟独感觉不到的就是疼痛。
  为什么?
  这究竟是为什么?
  杜雅君出神地眯起双眼,摆在竹椅扶手上的右手食中二指神经质地痉挛着。过度使用脑力所引起的神经兴奋,使得她的太阳穴一跳一跳的疼,她叹息了一声,决定不再去想那个令人不快的噩梦,可那种隐隐的不安感却仍然象一只——不——是一群讨厌的苍蝇般盘恒在她脑海深处,“嗡嗡”地久久不愿离去。
  

《暗夜蜕变 第二章》2(2)
窗外,稠密的树木在地上、墙上投下长长的阴影,随着阳光的迁移,它们也以人们肉眼难以察觉的速度变换着它们的位置。“唉——”杜雅君又叹了口气,手肘支在膝盖上,双手紧紧地抱着头。此刻,她多么希望身边能有个人陪她说说话,也许这些日子来的噩梦,还有现在她心中不安的恐惧都是因为孤独所致。她紧皱双眉抬起头来,遥望向小路的尽头,期盼着其他几个人能够早点上山来。
  有人在窥视我?!
  杜雅君突然感觉到了这一点,而且非常肯定。她睁着受惊的双眼,略微有些发黄的瞳孔放大,又缩小,小小的黑眼珠来回巡视着小路两边密密层层的树林。
  风在树木的缝隙间叹息,使得树叶发出神秘的窸窣声。在摇曳的树叶遮蔽下、幽暗的阴影中,杜雅君可以看见一个歪斜的古老墓碑。她忽然想起了小时候,她、殷雪凝,还有齐子健他们,曾经扒开一些顽强的藤蔓植物,去探究过那个墓碑。墓碑的年代实在是太久远了,碑后的坟头已经被岁月夷为平地,长满厚厚青苔的石碑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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