痴呆啊、发育不全啊。这里面,选徒弟也是有玄机的。巫术师傅如果觉得哪个有潜质,就会问:‘你后面有没有人’其实这是种影射即是:你有没有后人,如果被选中之人应了‘没有’,那么巫师就会将他带走。因此很少有人能主动地学巫术。不过,都说据说巫师能和神对话,所以他们在这里很有地位。”
韦方聪明,不但得到了表面的信息,还得到了他刚才想要的答案——原来懂巫术的都称为巫师,而道师,只是其中的一个分支。
第六十六章 说不清楚的巫术
见韦方听得认真,王龙的成就感油然而生,知无不言。韦方趁热打铁,问道:“那些巫师究竟是怎样的神秘?”
这倒让王龙有些为难了,现在的县城里面已经很少见到巫师,他捡了很久以前的回忆,说:“我小的时候,家附近就住着一个巫师。平常的时候也不见他怎么神秘,跟我们一样,平时就忙于生计,闲话里扯的也是家里鸡毛蒜皮的寻常事。只有在过大节,或者有人请他帮忙的时候才能见到他用巫术,只有那个时候才会觉得他很神秘。”
韦方听得津津有味,追问道:“他都会些什么法术?”
王龙想了下,说:“什么法术?那我也不太清楚,别人请他,他很少拒绝的,好像什么都会。”
韦方问:“别人一般都请他做什么?”
王龙说:“那就多了,比如说:给死人引路啊,找那些失踪的姑娘小孩啊,给别人驱邪解蛊啊,这些东西他从不拒绝的。”
韦方意犹未尽,急切地问:“那他去帮人做这些事情,能不能成功啊?”
王龙说:“这要看是什么事情了。这死人引路的活我不敢说,但是,其他的;我确实看到他成功过。这些巫师也有些本事,不过是指头掐掐算算,就能找到人失踪的大概地方;只要看一眼病人,就能知道病人得的是什么病,中的是什么蛊,然后按照他的办法,得再重的病都能好起来。”
韦方诧异:“那么神奇?”
王龙得意极了:“那当然了!”
韦方还是半信半疑,这些东西会不会跟那些封建迷信有异曲同工之处。但是如果这样问的话,王龙又该上脾气了。他绕了弯弯说:“你知道,在汉族地区经常有人摆上算命的摊子,专门给人卜占凶吉,这个……”
王龙也不笨,接过话:“那是不同的,汉族的那些东西靠的是三寸不烂之舌,惑乱人心;可是这里的巫师不一样,那些事情都是实实在在的,这失踪的,能靠舌头找回来吗?这病重的,能让舌头说好吗?如果巫师们耍的是嘴皮子,能让我们服信吗?”
也是!韦###得自己想问题有些片面,更深的疑惑也被憋了下来,他要再想得透彻一些。
王龙见他安静了下来,反而有些不习惯,主动说道:“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韦方自然不会放过这个大好的机会,他将那日在梯子上遗留的困惑说了出来:“我听人说这里有蛊婆会放蛊,也听人说,不要随便得罪这里人,不然会被人放蛊,到底那种说法可靠?”
说实话,韦方的这些问题,都是这里人耳熟能详的,很少有人对此质疑,王龙觉得这些的问题既平时又充满挑战性,可以说他很欣赏韦方的这样的独特的思考方式。
他思索了片刻,说:“这两种说法其实都没错。我们这里说‘无蛊不成寨’,蛊是一种很简易的巫术,应该不止蛊婆会放,一些心术不正的人可能也会放。”
韦方问:“不是说巫术是不能随便学的吗?他们这算哪般?”
王龙说:“哎!这还用学吗?我都会!将那些要做蛊虫养到一定的时候,晒干磨成粉就成了!不过这更深的蛊术就要好生钻研了。”
王龙拧着眉头,还是不明白:“怎么才算更深的蛊术?”
“这……”王龙也犯难了。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第六十七章 地陪说蛊
王龙还是头一次和人认真地讨论这种事情,很多熟悉的东西,突然变得陌生了。他坦承相告:“大家都是那么说的,我也没有认真考虑过。”
谈话就这样郁郁而散。
虽然韦方并没有给王龙难堪,但是王龙却给自己打了个心结,总觉得自己没有将这蛊术的事情弄清楚,给湘西丢了脸,他绞尽脑汁想着听说过的故事,久未碰触的故事难免生疏了。偏又不能再去打听——若是无缘无故问起来这种事情,免不了要遭人白眼的。如何是好啊?夜深人静,他仍是翻来覆去,迟迟不能安睡。
亏了他好运气,第二天居然在吃粉的小摊上遇到了一个当地导游,王龙跟他本是闲聊瞎扯着,不知不觉就扯到蛊。
王龙对地陪说:“现在做你们这行的,最赚钱了!”
地陪说:“那可不是,遇上阔气点的,还能给你些小费!”
王龙说:“啧啧啧!那真好,就那么在山上寨子里打打转,谈谈天,钱就到手了。”
地陪说:“那你也想得太轻松了!不仅要领他们去寨子里,还要给他们介绍这里风俗啊,人情啊,嗓子都要说哑的!天天看一样的风景,说一样的话,那个烦啊!有时候让他们还要求你唱山歌,嗨!这年头,来旅行的都是些老头头老太太,对着他们唱,嗓子净走调。”
王龙笑,说:“权当练嗓子了!”
估计这地陪对王龙也有些好感,敞开了胸怀说了直话:“你不知道啊,现在来旅游的人是越来越精了,专打听这里稀奇古怪的事。”
王龙心里咯噔沉了一下,马上联想到湘西的巫蛊之术,但他仍不露声色,问道:“什么事啊?”
地陪说:“嗨!还能是什么事啊?就是放蛊赶尸之内的巫术。”他压低了嗓子,对王龙说:“原先有好几个苗人都因为不想说这事,辞职不干了。”
王龙掩不住惊疑之色,那地陪正说在兴头上,一时口无遮拦:“你想啊,湘西这里平白无故的,谁会把那些恐怖的事情整日挂在嘴上?那些世世代代生活在这里的苗人,谈到这些事情说话就不利索,送走游客后还要担心害怕好几天。就是他们不走,老板也会把他们辞退的。”
“那些”世世代代居住在这里的苗人?王龙疑惑:“那你——”
地陪说:“我是在湘西长大的,不过是跟随父母迁来的,不怎么信这些。”
王龙问:“那你跟他们都说些什么啊?”
地陪说:“也没什么,就是编些故事,哄哄他们,说白了,就是顺着他们的口味便编故事呗,比如,苗人给憎恶的人下恨蛊,或者妻子为了防止丈夫以防花心,姑娘为了防止情人变心,给对方放的情蛊啦,唉,反正能跟蛊牵扯上的,你尽管扯,不怕他们不信就怕你肚子里没故事!”
王龙不再做声了,他对这人的行为反感至极,用力嗦了粉,把清白的衣服炸满了油花花。
到了局里,他左顾右盼,生怕遇上了局长或韦方。他可不想继续昨天的话题,至少要等到他把事情弄得再清楚些。
第六十八章 学者说蛊(上)
韦方知道这里有所大学,他琢磨着,这大学里面的,都是饱学之士,对这些事情应该会有科学的看法,便邀上杨局长一起去了市里。
吉首大学是办在湘鄂渝黔四省边区的具有地方性、民族性的湖南省属综合性大学,他就像是个沉静的孩子,在文化沉淀的小城中幽雅单纯地笑着,不张扬,不浮躁,踏入吉首大学的校门,韦方似乎能感觉一双清澈的眼睛正对着他安然浅笑,他的心似乎被一双温柔的手暖暖的托住,整个人就像被净化了一样,每走一步,心里就特别踏实,赤子之乡,果然是非凡之地。
在这里有不少学者对湘西巫傩文化特别感兴趣,有的学者甚至十几年来都在钻研其中一个项目,韦方无心而叹:“你们从事这类研究,国家应该发了不少补贴吧?”
众学者先是一怔,继而大笑:“让你见笑了,这补贴是有,不过仅仅能抵半个月的早饭,不能跟你们大城市相比的。”这话说得爽快,坦荡荡的笑意,让韦###得自己身上的尘埃都在阳光下艾艾自卑,学者们都是温文良和之人,见这个后生有些胆怯,反而安慰他说:“钱财之物不过温饱所需,兢兢业业乃是职责所在,不为金钱所累,不为琐事缠身,才是兴致所向。”
韦方毕恭毕敬,洗耳恭听。杨局长是世俗惯了,惦记着未解之谜,也顾不上许多,张口就问:“我们是来请教湘西的传奇之术。”韦方不满杨局长的唐突,学者们见怪不怪,说:“湘西有三大传说:落洞、赶尸和蛊术。你想问哪一方面呢?”
“都想知道!”韦方一时冲动,脱口而出。
众学者笑他可爱,也不多说,直奔主题:“‘落洞’在苗语中有两种叫法,一种是‘抓顶帕略’意思是‘天崩地裂’,它又包含两种意思:一是从平面陷下去,与周围隔开;二是指心灵世界的与世隔绝,人进入另一个世界,失去与正常人的正常交流和交往。‘落洞’的另一种叫法是“了滚巴”,意为岩洞,‘滚’是‘鬼’,‘了’是‘丢掉’的意思,‘了滚巴’就是指把魂丢到洞里去了。苗人信奉‘天地万物,皆有灵性’。谓之‘山有山伸、树有树神、河有河神’,而幽暗神秘的山洞,定有洞神了。文学大师沈从文曾在作品中提到:凡属落洞的女子,必眼睛光亮,性情纯和,聪明而美丽。洞神所欲,一切人力都近于白费。虽天王佛菩萨权力广大,人鬼同尊,亦无从为力。事到末了,即是听其慢慢死去。死的迟早,都认为一切由洞神作主。事实上有一半近于女子自己作主。死时女子必觉得洞神已派人前来迎接她,或觉得洞神亲自换了新衣骑了白马来接她,耳中有箫鼓竞奏,眼睛发光,脸色发红,间或在肉体上放散一种奇异香味,含笑死去。”
“赶尸之术,据说是将眷恋的乡土死者,将魂唤回体内,驱使他回乡以葬。不过,相信你们都知道,从医学的角度来说,人死后,尸体是不能弯曲的,更何况是走路呢?而且赶尸的人数也不能确定,有人说是一人,有人说是合三人之力,再加上赶尸的绝技已没有多少人用了,现在,即使年过半百、资历颇老的巫师也诚然自己没有接手过这趟活,再加上这些秘术不能为外人所知。所以赶尸的探索异常艰难,现在关于赶尸,通常有两种争论,一种是认为是巫师故弄玄虚,而另一种观念则认为湘西赶尸却有其事,不过这里面含有科学尚不能解释的奇异之处。”
接下来就是蛊术了。杨局长对这件事最感兴趣。他一直怀疑手头上的案子跟蛊术有关,这次有那么好的机会他怎么会放过?于是抖擞了精神,正襟端坐。。 最好的txt下载网
第六十九章 学者说蛊(下)
“蛊术跟上面的两种巫术不同,听说,这种简易的巫术即使普通的苗人们都能制作。
蛊是指生于器皿中的虫,后来,谷物腐败后所生飞蛾以及其他物体变质而生出的虫也被称为蛊。古人认为蛊具有神秘莫测的性质和巨大的毒性,所以又叫毒蛊,据说,可以通过饮食进入人体引发疾病。患者如同被鬼魅迷惑,神智昏乱。先秦人提到蛊虫大多是指自然生成的神秘毒虫。长期的毒蛊迷信又发展出造蛊人的观念和做法。据学者考证,战国时代中原地区已有人使用并传授造蛊害人的方法。
虽然蛊药制作方法各异,但其主要成粉却大同小异。《凤凰县志》曾经记载凤凰的草鬼婆制作蛊药的主要成粉是蛇、蜈蚣、蚂蚁、蟾蜍等。草鬼婆将这些毒物收齐后露干,研成粉,用罐子装了,在山麓之间藏匿一段时间后便成了蛊药。而《怀化大辞典》称靖州、晃州等地的造蛊者,是‘取蛇、蝎、蜈蚣、蟑螂、蜘蛛等藏于罐内,日晒雨露,使其自相吞食,独存者曰蛊。’造蛊者将蛊晒干研粉,便成为蛊粉。误食蛊毒的人,如得不到及时治疗,短则数日,长则经年会心腹绞痛而死。
虽然蛊的毒性剧烈,但毒性却难以化验出来。《泸溪县志》记载过:1962年,县公安局将从民间收缴的一些据说是蛊药的药品,送到北京有关部门化验。化验结论是:“经化验无毒,不必讹传。”虽然国家医疗部门否定了蛊毒,现代医疗设备也无法查出中蛊者身体到底是哪种功能受到破坏,无法证实蛊毒的存在,再加上,湘西却不时传出有人中蛊的事情,所以大家对蛊毒,宁肯信其有,不愿信其无,知情者外出一般都不轻意吃别人的食物,防的就是不小心中了蛊毒。”
杨局长有些生气,这件件事情说起来,也只是个大概,到最后也没有明确的结果,这不是糊弄人吗?
韦方却不是这么想的,学者们的谈话让他对湘西的神秘之术有了进一步的了解,也有了更多的疑惑,尤其是蛊术。
他问:“我听说湘西每年都会有人莫名其秒死去,既然湘西的蛊药无毒,那那些人又是怎么死去的呢?他们真的是死于蛊毒吗?”
学者说:“这个问题问得好,我们认为湘西的还是落后地区,很多东西还没有被现代科学所触及,有的人可能并非死与蛊术,但是由于人们对蛊的恐惧,而将他强扣上‘中蛊’的帽子。”
韦方说:“我虽然觉得,草蛊婆弹指甲下蛊,量微,不足以取人性命,但是,那苗人练的蛊虫,都是带毒性的,怎么可能检查不出来呢?”
学者们说:“是很奇怪。可是现在练蛊之人少之又少,我们也没有充足的后备力量,科研任务是举步艰难呐!”
韦方皱了眉头:“练蛊的人怎么少呢?不是有草蛊婆吗?”
众学者又笑了:“你有没有问过那些草蛊婆呢?”
韦方木然地摇摇头。杨局长插了嘴:“那怎么能问呢?万一被下了蛊怎么办?”
众学者皆是笑而不语。
杨局长仍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韦方知道学者们跟他打了个哑语。没点探险精神怎么做学术?韦方往下沉了一口气:“好,我明天就去会会那些草蛊婆,湘西的秘术,就从蛊术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