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灭了;满屋子都是温柔的黑暗。
整个人钻到了寒叔的怀里;我的脸不再发烧;心跳却是惊天动地;有趣的是寒叔浑身上下绷得紧紧的;比任何一个时候都像僵尸。
“寒;人家真的不小了。”我忍不住吃吃的笑;“不信你摸。”
寒叔没吭气;只是差点从床上滚了下去。
“你说过要负责的。”我想我脸上的火烧到了心上;突然觉得;和衣而卧实在不是个很好的睡觉习惯;“可不能赖皮。”
寒叔还是没吭气;就在我以为他已经睡着的时候;他轻轻的叹了口气;耳畔的低语满是无尽的温柔。
“过了这几天就好了;不要疑神疑鬼的;我说过;就算天塌下来;叔也会给你撑着。”
第三章 心魔
“啊——”
尖叫;惊醒;剧烈的喘息;一身冷汗;无边恐惧。
双眼蓦然睁开;无边无际的黑暗中;寒叔近在咫尺的眼睛满是怜惜。
“又做恶梦了?”
粗糙的大手轻轻掠过耳畔;为我抚顺散乱的发丝;寒叔的动作一如既往;温柔得让我心悸。
“没事。”拉起他的手放在脸庞上轻轻抚摸;狂跳的心渐渐平静下来;我抿了抿嘴角;抿出一个强作欢颜的笑;“我可是僵尸耶;有什么恶梦能吓倒我?”
“胡说八道。”寒叔板起脸拧了拧我的鼻子;恨铁不成钢的训斥;“刘琴你给我听着;别老记挂着自己是什么僵尸;你是人;活生生的人;血肉之躯;有呼吸;有心跳;会疼会哭会做梦的人!”
对哦;不但有呼吸有心跳;还每个月都有那么几天不舒服的日子呢。
皱皱鼻子做了个鬼脸;我让自己钻进了寒叔的怀抱;小手手做贼似的摸上了他的胸膛;微凉的手心感受着他强劲的心跳;噩梦带来的恐惧渐渐消散。
会疼会哭会做梦也不算稀奇;变成僵尸后;我好像变得分外的娇弱;身体也是特别的敏感;就像现在;午夜梦回;浓郁的男儿气息包裹了我的全身;体温渐渐升高;呼吸渐渐浊重;就连心跳;也在渐渐慌乱。
或许;女孩子不舒服的非常时期;不但会惶恐不安心烦意乱;还会想入非非还会情动如潮?
“寒;”眼帘低垂;我梦呓般轻唤;感觉脸颊滚烫;就像点燃了两团娇艳的火焰;“能不能不要再连名带姓的叫我?我想听你叫我的名字;我想听你叫我……琴……”
最好;是叫我琴妹子;要是能大着舌头把“琴”叫成“情”;那就更加完美了。
在心里偷偷的补充了那么两句;想想寒叔用温柔得近乎宠溺的声音轻唤情妹子的情形;我觉得自己像下锅的面条;热乎乎的;全身上下都软掉了。
“不用了吧?”寒叔似乎叹息了一声;嗓音低沉;有着柔肠百转的淡淡伤感;“就叫刘琴不好么;这么多年下来;都已经习惯了。”
心里轻轻一疼;我咬了咬嘴唇;刚刚还绵软如酥;这会儿只觉得全身僵硬;从云端掉落泥地的反差让我鼻腔一酸;险些就掉下泪来。
就一个名字而已;用得着这么较真么?
我想我是知道寒叔为什么不愿意叫我琴或者琴妹子的;习惯成自然并不是一个很好的解释。
他的心里;始终就还有一个人;一个姓秦的女子;我们这小地方秦和琴同音;她叫我刘琴而不是琴或者琴妹子;应该;是下意识的把两者区分开来;是下意识的不愿意让我取代了那个女子的存在?
我知道;他就管那个女子叫秦;而“秦妹子”的轻唤;很多时候会伴随着粗重的喘息和婉转的呻吟;还有老式木床那压抑的嘎吱声;再加上有如水上小船似的晃荡……
暧昧而迷乱的记忆;曾经给我留下可怕的心理阴影;一度折射成纠缠我多年的噩梦;和衣而卧的坏习惯;也就是在那时候留下的。
本以为;我可以淡然处之;本以为;我可以安安分分的把自己当成她的延续她的影子;可在这脆弱虚弱荏弱的非常时期;我才清醒的知道;我做不到。
人性善妒;尤以女子为甚;她终归是我和寒叔之间的一根禁忌之刺;难怪;她会成为我新的梦魇。
僵尸本来就已经不容于世;作为女儿;取代妈妈的位置;又该受到多少的白眼多少的指责?
我真的很怕;怕我和他的禁忌之恋会见光死;更怕一觉醒来寒叔就弃我而去。
虽然;他说了他会负责;可我总觉得他是把我当成了妈妈的影子;最初的惊喜过去;我重新感到了恐惧——
寒叔可以为了守护我滞留人间;我可以为了寒叔还魂重生;那她呢;她会不会不曾消失;会不会在某一天出现在我们面前;拿回属于她的一切?
要知道;当初她的逝去并不能确定;即便是真的香消玉殒;也还有倩女幽魂的可能;我和寒叔都可以滞留人间;她又何尝不可以?
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会不会就像迷雾花梦里那样;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触手可及的幸福粉碎成尘;连同自己一起烟消云散?
“有时候;习惯真不是件好事呢;就像我吧;老是穿着衣服睡觉觉;人家杂志上说了;这样对身体不好……”
好不容易才把自己的状态调整过来;我突然有种破釜沉舟的悲愤;既然幸福已经触手可及;为什么要任由它溜走;为什么不可以主动一点勇敢一点;紧紧的把它抓在手里放在心窝;让它温暖我的一生?
迷迷糊糊的那么一想;晕晕乎乎的觉得浑身火热;刚才的僵硬似乎又变成了绵软;怯怯的拉起寒叔的我;我觉得自己真的是个诱人沉沦的妖。
“寒;给人家把衣服脱了;好不好?书上说;裸睡有益健康呢……”
先前出现在我身上的僵硬传染给了寒叔;我居然拉不动他那僵硬得像个木头的手;促狭心起;偷笑着扭动身子开始撒娇;曾经看过某些儿童不宜的文章;有个经常出现的词儿;叫做“扭动如蛇”;好像;对男人的杀伤力很高的;试试又何妨?
“脱嘛;脱嘛……”无师自通的在寒叔怀里“扭动如蛇”;我觉得自己很有做妖精的潜质;“有些习惯真的不好哦;就像我以前都叫你寒叔的;要是一直一直这么叫;你是不是更不好意思脱人家的衣服……啊?!”
撒娇的痴缠在尾巴尖缀上了一声惊呼;还好我及时醒悟咬紧了自己的嘴唇;结果惊呼变成了出自鼻腔的闷哼;那种暧昧;让我第一时间想起了一度让我心慌意乱的婉转呻吟。
如蛇的扭动中;我的大腿碰到了一根棍子;硬得像铁;热得发烫的棍子。
就像从冬眠中醒来的蛇;悄无声息的舒展了身体;就那么突兀的贴上了我的大腿;突如其来的惊惧和期待席卷全身;有如电击。
我当场就酥麻了半边身子。
第四章 魂归来
“九年了;整整九年。”望着车窗外的风景;我有点恍惚如梦的感觉;“只怕;已经没有人会记得我们了吧?”
“那可不一定。”寒叔摸了摸他那有如鬼怪的脸;淡淡的笑了笑;说不出是自嘲还是缅怀;“就算已经没人记得你;也会有人记得我的。”
“寒……”
心柔柔的那么一疼;我觉得鼻子酸酸的;想哭。
如果不是为了蜷缩在火海中啜泣的我;当年就有点小帅的寒叔经过岁月的磨砺;只怕已经成了能让女孩子尖叫的大帅哥吧?
火海余生之后;寒叔在棉花地已经是被孤立的对象;乡里乡亲的就找不到一个敢和他打照面的人;“刘寒来了”这句话;甚至成了村民吓唬小孩子的魔咒;百试百灵。
从九年前离开棉花地开始;我们一直就漂泊在外;相当有默契的从来没有提过还乡的话题;这次鬼使神差的魂兮归来;会不会是一个天大的错误?
可是;不回来;一味的逃避;我终归是心魔难消;终归是摆不脱噩梦的纠缠啊。
迷迷蒙蒙的雾;惨白惨白的花;飘飘渺渺的人;在迷雾飞花里凄惶独行;和以前那个被怪兽追逐的噩梦一样;已经不知不觉中成了生活的一部分;就和吃饭、睡觉、呼吸、心跳一样;不可或缺。
本以为是挂红那几天的生理反应带来的心理恐惧;可那几天过去;噩梦还是一如既往的纠缠;即便有寒叔拥我在怀;也全无对抗的效果。
惶恐无地的我;开始强烈的怀念身为僵尸的无眠。
不知道是马家兄妹动了什么手脚;还是自己的僵尸之身出了问题;当初的无眠;当初的不食烟火;都恍若隔世;如同一场不真实的幻觉。
就像寒叔说的那样;我实在不像什么僵尸;活生生的人;血肉之躯;有呼吸;有心跳;会疼会哭会做梦;还会挂红;还得吃饭。
要不是这还算青涩的身体越来越敏感;越来越魅惑;越来越柔弱;我甚至觉得;那段死而复生厉鬼回煞的记忆;根本就是一场漫长而荒唐的梦。
柔弱得近乎魅惑的美丽;是我成为僵尸之后最直接的改变;虽然身体是一如既往的青涩;可皮肤是越来越娇嫩;看上去足以让人目眩神迷;摸上去更是又滑又嫩;简直就是传说中熟透的水蜜桃;轻轻一捏就能出水的那种。
从寒叔拥我在怀的身体反应;我清楚的知道自己身体的魅惑和妖冶绝不是错觉;沮丧的是;即便以我这越来越“妖”的魅惑;也没能让寒叔色迷心窍毛手毛脚。
和坚持裸睡的我肌肤相亲;他居然可以做到心如止水;就像他怀里的我不是魅惑得有如女妖的大姑娘;而是十三年前那个年仅四岁刚刚失去了母亲需要呵护的小女孩。
比柳下惠还柳下惠;正人君子得让我牙齿直痒痒。
要不是最初尝试裸睡的那个晚上;要不是可以明确感觉到他的雄性反应;我一定会以为他滞留人间成为僵尸的代价是失去了男儿本色。
不得不说;那是我和他最贴近饮食男女的暧昧;差一点点我就真正的诱惑了他;差一点点我就真正的拥有了他。
迄今为止;那是我最接近成功的色诱。
那是不舒服的最后一天;呃;确切一点;挂红的日子已经结束;又一次从噩梦中惊醒的我在黑暗中寻找安全感;不害臊的说;那时候的我真的很想寒叔要了我。
我真的很怕;怕失去他;怕失去触手可及的幸福。
非常时期的敏感脆弱;加上那见鬼的噩梦;我患得患失;我疑神疑鬼;我迫切的想把幸福抓在手中;占用一生一世。
罗裙徐解;春衫轻褪;凝脂玉滑;鼻息咻咻;纠纠缠缠如寒夜中急于取暖的蛇;那滚烫的坚挺让我浑身酥软;迷乱中春情如火;我全然抛弃了女孩子的矜持;心甘情愿的沉沦。
花径不曾缘客扫;蓬门今始为君开。
可惜;功亏一篑。
“刘琴;现在不行;你还是个学生;我会等;等你慢慢长大……”
让人喷血的理由;我恨不得一口咬掉他的鼻子。
终归是没能下口;不是不忍;而是不能;他的嘴唇轻轻吻过我的双眼;如水温柔带来无边睡意;神魂飘荡的我朦胧入梦;依稀听到了一声悠悠轻叹。
不管怎么说;到底是捅破了某层窗户纸;不舒服的日子已经过去;寒叔却在我幽怨的目光注视下留在了我的房间;而我似乎失去了那晚的勇气;虽然改变了和衣而卧的坏习惯坚持裸睡;却再没有敢明目张胆的去挑逗和诱惑。
同床共枕;乖乖的蜷缩在寒叔怀里入睡;时光似乎回到了从前;我又从那急于取暖的蛇变回了寻求庇护的猫;经常性的失眠;通夜通夜的感受着寒叔怀抱里的温暖;如醉如痴。
可是;失眠终归不是无眠;稍一疏忽就会迷糊过去;然后噩梦缠身;在无边迷雾中凄惶独行;听那虚无缥缈的歌;看那凄婉惨白的花;直到看到那个剪影似的她;身不由己的靠近;眼睁睁看着自己渐渐模糊;直至粉身碎骨烟消云散。
终归;我只能是她的影子么?
每次冷汗淋漓的醒来;我都像在鬼门关打了个转;真担心有那么一天会再也醒不过来;直接就在梦里灰飞烟灭;再也不能看到寒叔那的笑;再也感受不到寒叔的气息。
渐渐憔悴的我让寒叔日益沉默;终于有那么一天;我又一次从噩梦中惊醒的时候;他轻轻的说:“我们回去吧;回棉花地;回去过年。”
我在寒叔亮晶晶的眸子里面看到了自己张口结舌的傻样;眼珠子瞪得跟牛眼睛似的;小嘴巴张成了一个标准的O型;自己看了都觉得相当的诱惑。
棉花地;那是他和她还有我命运交织的地方;他在那里和她双宿双飞;她在那里神秘消失;我在那里被她托付给了他;他在那里被我一把火葬送了容颜断送了生命……
解铃还须系铃人;回到那个被刻意遗忘的地方;或许;真能让我看清梦靥消除掉心魔?
第五章 风月桥
“一晃过了这么多年;棉花地到底是大变样了;今非昔比哎;这年头的小孩子可真幸福!”
走在宽敞的水泥路上;看着路边高矮不一的楼房;瞄着那些跑前跑后放鞭炮的小孩;寒叔忍不住感慨了一番;满脸的沧桑。
何止是他;我也是吃惊不小;记忆中的棉花地不过是一个偏远山区;由三个山乡合并而成的一个乡下小镇;就连煤矿山小小一个干巴塘都比不上的。
现在想想;好像是自己钻牛角尖了;自从离开棉花地之后我们再也没回来过;棉花地的印象一直停留在九年以前的记忆中;当然不能和煤矿山相比的;要知道煤矿山放到没有充分开采的“想当年”;还不就是温饱都难以保证的穷乡僻壤。
其实棉花地的资源很不错的;靠山吃山的原生态嘛;山药、蘑菇、木耳、竹笋、仙桃、石栗子;很多东西都是城里花钱也买不到的鲜货;以前吧根本就不通路;有了东西也卖不出去;前些年弄了个西部大开发;多少是要沾点光的;这畅通无阻的水泥路就很能说明问题;有了政府支持;困龙出海大翻身很正常的。
“啧啧;真是大变样了哦;原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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