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有线索了,太谢谢你了。”我连声道谢。
挂了叶添锦的电话,我立刻把消息通知了梁应物。
“你想借用X机构的力量?”梁应物弹落烟灰,刚听见叶添锦计算结果时脸上的那缕讶意已经不见,此时询问的语气间,带着些戏谑。
“是的,虽然现在有了线索,但凭我一个人空想是不可能解开谜团的,只有靠X机构的实力才有可能。”
“就为了满足你的好奇心?”
我一时语塞,对这件事我的确无比好奇,可X机构当然不会因为这个原因就提供帮助。
梁应物见我被他问住,又道:“我想你可能对X机构的认知有些偏差。虽然这基本上是个研究现阶段科学架构外奇异事件的机构,但世界上千奇百怪的事情多着呢,每一件都足够让研究员们想破脑袋,所以如果不是正好符合研究的主攻方向,一般只会记录在案。所以我代我们档案部的同事感谢你为他们增加了一个案例。”
“一般只会记录在案?那怎样才算不一般?”
“如果对国家乃至整个人类可能产生严重影响的,当然会受到重视。你这能算吗,一个死了两千多年的外星生物留了张奇怪图案,就算真是太阳系星图又怎么样,有科研价值吗,有实用价值吗?”
“当然有!”我嚷嚷起来。
梁应物认为我在硬撑,笑道:“哦,那你说来听听。”
我本来并不理直气壮,被他一激,脑筋急速转动,偏要讲出些不一般的理由。
“那是不是外星人先不去管它,我们来倒推。地球不可能自然产生高能粒子束,所以二零零四年十二月二十六日爪哇海沟内的高能粒子束就是人为产生的。我们假设高能粒子的作用是通讯,那么就代表那个方向上有一个繁衍出高智慧生物的星球。我在马哈巴利普兰遗迹里取得的图案,和高能粒子束射角方向观测到的太阳系星图相同,虽然叶添锦说石刻图上符号覆盖范围过大,存在巧合可能,但这个可能性是很低的。你说是不是?”
密码现身(4)
梁应物听我真的有条有理开始分析,神色也沉了下来,顺着我的思路,他应该想到了我要说的,这时点头道:“可以先不当作是巧合。”
这样说的意思,就是虽然理论上存在巧合可能,但机率太低,在进行负责任的探讨时,就要首先排除巧合,认真对待,才是最稳妥的方式。
“有理由作出推断,那位印度神和制造高能粒子束的生物有很深的联系。甚至可以认为,它们是同一类智慧生物。爪洼海沟高能粒子束产生后,立刻就发生大地震,这不能不让人怀疑地震是否是自然发生的,许多地质学家认为地震是大陆板块挤压造成的,但更多的地质学者对这种说法持怀疑态度。之所以没有人提出质疑,是因为没有比这更合理的说法。换而言之,这次大地震来得太突然,本身就颇让人意外。”
接着我的话,梁应物说:“而马哈巴利普兰的遗迹里也有大灾难之说,和这次海啸可以相呼应,所以你现在已经开始怀疑自己先前的推断,而觉得预言里的灾难就是特指这次的海啸。”
“是的。”我点头。和聪明人说话就是不累。
“你的想法是,这场大地震是人为产生的,并且已经预谋两千多年。虽然意图尚不明确,但地震已经造成了大海啸,引起人类巨大伤亡,而从马哈巴利普兰遗迹预言来看,这可能并不是结束。如果没有找到所谓世界的真相,这种人为的灾难会再次重演。”
“那你现在还觉得这是可以放进档案室里尘封的一般事件吗?”我看着梁应物,缓缓问道。
梁应物沉默良久,道:“我会汇报上去。”
“要是你们有什么行动的话,别扔下我,至少我还是有脑子帮着参谋一下的。”我补了一句,这才是我的意图啊。
“这并不由我说了算。”提到这种事情,梁应物的反应总是那么讨厌。
我知道如果X机构真的介入,自己怕就得靠边站。但这事情隐藏了巨大的危机,没有由国家机器提供强力资助的X机构,别说妥善解决,有了线索都难以追寻下去。
这个时候,梁应物却叹了口气。
“你知道吗,我有一种预感。”
“你也有预感,你这个理智型的家伙也会有预感?说吧你预感到了什么?”
“这件事情越往深入想,越觉得离奇。我怕就算X机构介入调查,也未必顶用。X机构里的悬案也多的是。”
“你这么没信心吗?”
梁应物屈指一声声地敲着桌子:“这幅是星图,那么遗迹上另几幅也都可能是星图,但不一定是太阳系的……”
“应该是太阳系的。”我插嘴道:“虽然那几幅图看不清楚,不过能勉强分辨出几个图上的符号,和这幅上的符号一样。符号代表的是星球,所以那几幅都应是太阳系的星图。”
“就算都是太阳系的星图,还是无法解释为什么这几幅图会让那个印度古神苦思冥想。除非……”
梁应物似乎一下子想到什么,我忙问:“除非什么?”
“除非他并不是外星来客,并不知道这其实就是太阳系的星图。要知道古时人们对这个世界有着许多猜测,比方说天圆地方,比方说陆地是驼在一只巨龟背上的。所以要说这幅太阳系的星图可以解释世界的本质,也能说得过去。那个人不知从哪里得到了这些图,知道这些图揭示了世界的本质,却弄不清究竟,是以苦苦思索。”
我苦笑道:“那可不是个人啊,我见过他遗下的骨骸,从没见过地球上什么生物的骨头是这样的。”
“你没见过的地球生物多着呢。”梁应物低声道。
“你这说法漏洞太大,那生物最后是怎么想清楚的,水晶球的作用是什么,他是怎么预言到海啸的。”
“不,要是按我的推论,它和海啸并没有关系,和发出高能粒子束的家伙也没有关系。它只是偶然得到了那几幅图,最后是不是想清楚了我们也不能确定,或许只是他自以为找到答案而已。”
密码现身(5)
梁应物的这个推测又回到了我最初的判断,但我并不满意,皱眉道:“你的推论是建立在巧合上的。你不是习惯把巧合的可能排除吗?”
梁应物喃喃道:“如果不是巧合,那么,什么样的事情要预谋两千年,什么样的真相要用海啸来寻找?我完全不认为X机构介入后,这些问题就会迎刃而解。”
我竖起手指摇了摇:“话不能这样说,如果我能从卫后那里要来头骨或水晶球,交给你们研究呢。我本来就可以拥有其中的一个,现在回头去要,卫后一定会给我。”
梁应物脸上露出喜色:“那样的话当然不同,特别是水晶球,如果里面别有奥秘的话,我们有最好的研究设备。”
“头骨也有用处的,你们可以和物种库里的生物进行比对,说不定会有收获。物种库,你们应该有那样的东西吧。”
梁应物默然。
“那种生物在部落的记载里就活了好几百年,而其总寿命一定更长。如果爪洼海沟那个也是同一种生物,说不定地球上还有第三、第四个隐藏着。你有没有想过,可能它们的寿命长到足以让它们从两千多年前一直活到现在,甚至更长。你所谓的预谋两千年,只是它们用一生中的某段时光所进行的工作。没准你看到头骨后,突然发现那很像和你们有密切关系的某位能人异士。”
听到我最后那句话,梁应物也笑了,说:“但愿这样简单吧。”
“真是这样的话也不简单啊。我知道刚才说的这些你并没听进去多少,事实上可能性也不太高。但有件事我没和你说,要是你们真的介入,那会是非常有用的线索。”
接着我就把张明的事说了一遍。
“他不会是一个人,背后一定有庞大的组织。这样的组织X机构会一无所知吗,相信你们稍加调查就可以把这个组织揪出来。我奈何不了他,你们就不同了。嘿嘿。就算只是他一个人,我相信你们也能找出他来。”
和梁应物谈话后的第二天上午,一个中年人敲开了我家的门。在我的描述下,张明普普通通的脸很快就在他的画板上出现了。而我和张明打交道的每一个细节,都至少反复向他说了三遍,他在本子上密密麻麻地记录下来。
这个中年人并没有多说什么,该问的问完了,就有礼貌地告辞。我心里明白,X机构介入了。
然而我在联络卫后的时候却出了问题,他留给我的手机号打过去始终关机。我只好打电话给卫不回,这才知道卫后去拉斯维加斯狂赌去了,上次我一点都没看出他竟然是个赌鬼,赌起来没有十天八天不会收手,连手机都不带。想想有点好笑,这么大的赌性,却从事盗墓这项需要无比谨慎的职业,还闯出这么大的名气。
卫家当然有紧急联络方式可以找到卫后,但我并不差这几天的时间,借头骨和水晶球的事就先搁下了。
每一天我都等着梁应物那里有好消息传来,我很好奇张明的来历。足足等了一个星期,从梁应物那里传来的消息让我惊讶的张大了嘴。
不论张明是什么来历我都不会这么惊讶。
因为X机构的调查结果是一片空白。
查不到这个人的入境出境记录,没有任何一班从中国去印度的班机上有这样一个人。他背后势力也没露半点痕迹,不知道他是用何种方法查到我的资料,甚至###的内部信息里,完全没有他和我的通话记录,换而言之他并没有用###网络和我通话。如果不是耕读园的服务生也看见了张明,调查此事的专员几乎认为张明是个我幻想出来的人物,并不存在于现实中。
X机构的调查之细致,最后竟然把当天经过耕读园门口的那对父女都找到了。女孩当时突然哭泣的原因是:摸到了恐怖的东西!
女孩曾无意中碰到张明的脸,那怪异的触感完全不像是人的脸,所以才放声大哭。
由于女孩年纪太小,所以也没能说出确切的感受,只是说“和看上去不一样”。我由此想到,那天刚见面时,张明不和我握手,是否是这个原因。
。。
密码现身(6)
如果我和他握手,不知那只手握在手里,是怎样的感觉。
所以,这场耗费大量人力物力的调查,只有一句结论:张明不是普通人,不排除他不是人类的可能。
这样诡异的结论,也只有X机构才作得出。
原本以为最有希望的线索,就这么断了。我只能等待卫后狂赌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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谜面(1)
四月十一日的上午,我在报社里开始每天例行的邮箱检查,打开新浪VIP邮箱的时候,一封陌生地址的未读邮件静静地躺在那里。
我把邮件点开。
那多先生:
您好,印度之行并未让我有多少收获,但还是感谢您的帮助。
请恕我不能告诉您这些图案代表着什么,也无法告诉您我是谁,为什么对这些图案感兴趣。对您来说,那些是难以索解的,并且没有任何实质上的意义。
相信我说这些,会让您对我更不满意。我知道您是个有着强烈好奇心的人,为此我复原了马哈巴利普兰遗迹上那三幅已经辨认不清的图案,作为冒昧拜访的些微补偿。
如果有朝一日您真的能知道这四幅图代表的意义,或许我们可以再聊一下。
我很快就要离开,不知还能否有这样的机会。
张明
附件是三张图片,很像是从马哈巴利普兰的遗迹石刻上直接拍摄下来的,但我知道已
经经过了电脑加工,因为这三幅图比我拍下的那一幅还要清晰。
代表库伯带的直线在这三张图上都没有变化,但代表行星的符号每幅图都不一样。
让我纳闷的是,我发现其中有两幅图上只有八个符号。
叶添锦给我发过一封邮件。在邮件里他再一次表示这多半只是巧合,但应我的要求,他还是给每一个符号所对应的行星为我标识出来。我对照了一下,发现一幅图中少了代表水星的斜M,另一幅少了代表金星的》。
两幅各缺了一颗行星的太阳系星图,算是怎么回事?莫非真如叶添锦所说,和太阳系星图重合只是个巧合,这四幅图的真正含义并非是太阳系的星图?
蓦然出现的线索让我烦恼起来,我把三幅星图传给了叶添锦,请他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再算一算。
万一他算出的结果和我的推测不着边,那我和梁应物的讨论就成了个笑话。
我对张明这个人越发的好奇起来,原来他竟然早已经知道这四幅图,他所面临的难题,大约和两千年前的印度古神一样,而我现在连这道题的题面都不知道。太阳系星图代表的秘密,对于还没有能力去任何一颗地外行星的人类来说,是太遥远了一些。
可张明他又是什么人?
他找到我,是认为我知道解答这道题的线索,可跑到印度一看,却一无所获,反过头来还补全另三幅图便宜了我。想到这里我心平气和了些,或许让张明知道还有一具头骨和一颗水晶球的话,他真会有什么进展,这是他为自己的恶劣态度所付出的代价。
对我这个连题面都不知道的人,张明肯定觉得我还没有参与核心内容的资格。的确,就算叶添锦证实这都是太阳系的星图,我还是对他们的难题摸不到半点头绪。
我就像一个饥饿的人,明知道屋子里有美食,却怎么都找不到门在哪里,心中猜想着美食的形状滋味。好奇心就如同饥饿感,熊熊燃起来,火烧火燎地难受。
想到饥饿我的肚子真的咕噜噜叫起来,起的早又和往常一样没吃早饭,胃开始折腾了。几个同事一招呼,就一起去报社边的小饭馆打打牙祭。
走到一半才想起来电脑没关,这并不让我担心,那几幅图没人能看懂。
小饭馆的剁椒鸦片鱼头是一绝,肉嫩味美,不负其名。吃干抹尽回到报社,部里新来的刘唐对我挤眉弄眼。
“多哥啊,刚才有个美女等了你二十分钟哦。”
“美女?谁啊?”
“我怎么知道啊,她没给你电话吗?”
我摇了摇头。看看桌上也没有留言。
晚上叶瞳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