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伤口离他心脏之类的要位仅有毫厘之差,可以想象得到当时的凶险。
荆国穷,但是位居穆朝中部,从没有过边境纷扰;荆国百姓虽不及其他诸国百姓富足,但每人各得其所,温饱可足。孤坐了九年国君,日常只须愁愁钱,其他也没甚大烦扰。说到底有一部分原因还是多亏了有叶绍他们维持着边疆的安稳吧……
胡思乱想着,身边突然偎下个暖烘烘的身躯,毯子胡乱被人拉下:“别装死了,起来洗尾巴了。”
我羞愤地想抢回毯子,然而发现他虽然仍是穿着上衣,裤子倒是完好地挂在腰上。地上多了个水盆,水色清澈,想是他分了一半出来。我为自己刚才的矫情有点不好意思,便由着他拖来水盆帮我擦拭尾巴。
“伤口还疼么?”
我刚想答个还好,他的手已经非常自来熟地摸上了我屁股还捏了捏!
我:“……”
好在叶绍没多做停留:“不肿了,烧也貌似退了。”
在我托腮看他看得昏昏欲睡时,叶绍忽而来了句:“云彦,你有没有发现你最近嚣张了很多啊。”
这危险的语气……我一个寒战清醒了不少,只见他似笑非笑地望着我,却也没再说什么做什么。
结果到了第二天,我在他的案头发现了一本食谱……
翻开第一页,上书一行大字:宝宝不爱吃鱼怎么办,十六种鲜鱼烹饪法等着你!
我:“……”
这书谁写的!给老子滚出来!!!!
☆、第23章 贰叁
因着食谱之事,接下来几天我都没给叶绍一个好脸色看。但战事一触即发,他也忙着手下将领讨论行军布阵,没多少时间和我照面。
白启赶鸭子上架被迫上战场,临时抱佛脚从晨起到日落都忙着在练剑……和琢磨逃跑的事儿。头一次天还没亮,我抱着尾巴尚在呼呼大睡,外面突然一阵哭天喊地的哭号声。等我迷迷糊糊醒过来,才得知燕三世子被逮住了。论军法,临阵脱逃是当斩的大罪。虽然白启不是个正规军,影响毕竟不太好,于是叶绍当着全军的面拍了他二十军杖。
因为场景太过血腥,叶绍没准我去围观,就听着白启杀猪似的在外哭号:“别打我屁股别打我屁股!我父……我爹还指望我传宗接代呢!!!!”
我那点小担心刹那消失得干净,得,还有心思惦记着下一代的事呢,估摸叶绍也是杀鸡儆猴没往死里打。
之后白启的逃跑之路就从暗转为明,成为了一名屡战屡败、屡败屡战的地下党。令人同情的是,压根用不上叶世子出手,光茯苓这座五指山就压得他翻不了身。
整个大营里,清闲的除了我之外,还有的就是宗楚了。。电子书下载
宗楚的觉悟显然比白启要高,同为阶下囚,他的泰然处之让我有点对他刮目相看。直到有一日我推着轮椅路过他身旁,听见他蹲在那咬牙切齿地碎碎念:“打你个小人头!打你个小人脚!打你个叶绍断子绝孙,一生不举!”
我:“……”
察觉到来的是我,他瞬间紧张起来的面庞放松开来,大大咧咧道:“大婶,你不要介意刚才我说的话啊。反正你只有条尾巴,他举不举对你来说没多大意义。”
“……”我慢吞吞地举起牌子:“回头。”
宗楚露出追悔莫及的痛苦表情,慢动作地缓缓回头。
叶绍冷冷含笑,手中长枪寒光奕奕……
对叶世子出言不逊的下场,就是宗楚被罚两天不准吃饭。他这个年纪正是长个的时候,吃得多饿得快,一个晚上粒米未进,他就撕心裂肺地挠着小黑屋的门:“大婶!!放我出去!”
“不准求情。”叶绍给我夹一筷子咸菜,显然对咒他不举这事相当在意。
我咬着筷子,听着宗楚绵延不绝的“大婶”,气哼哼地写下:“多关他两日!”
叶绍:“……”
喊了半天,宗楚的声音由高转低,气若游丝地飘来:“姐姐……云姐姐……姐夫……我要吃饭……”
也不知哪句话触动了叶世子所剩不多的良心,眉梢一动,指示茯苓把人给放了。
被茯苓单手拎进来的宗楚小脸灰蒙蒙的,没多少精神,抽抽鼻子委屈的很。
叶绍昂然高坐明堂,容色冷漠地淡淡道:“本王今日给你个教训,是为你好。日后若还这般口无遮拦,落到他人手上怕就没那么好说话了。”
我和宗楚:“……”
太假了吧,公报私仇就公报私仇,装什么语重心长的人生导师啊???
叶绍哼地声,轻蔑地补充道:“本王行不行,岂是你这等下作巫术可作用的。”
我:“……”
你的重点在这里吧啊喂!!!!你看我做什么!你看我做什么!不管你行不行!你到我这来,你都只有不行!!
叶绍道貌岸然地又教训了宗楚两句,忽而话题一转:“若本王没记错的话,你们宗氏信奉的是海神?”
连连点头的宗楚一时没反应过来:“啊?”
心跳漏了一拍,预感叶绍挑起的这个话题与我有关。海神,鱼尾……我侧过头去看他,他冲我一笑,笑意微妙非常。额角青筋抖抖,联想到刚才的对话,这厮不会想急着把我的双腿变回来去证明他那举不举的狗屁能力吧!!!!
宗楚容色微变,叶绍的这句话对他来说不会引起什么太过愉快的回忆。他的国,他的家,皆是葬于眼前人手中。我不知当时内情如何,然想象一下若有朝一日叶绍带兵灭了荆国,我与他……
罢了,以孤手下那帮子朝臣的尿性说不定还热泪盈眶地欢呼:终于有个傻逼来做这个烂摊子的接盘侠啦!
宗楚脸色变了几变,过了很久,他低着头道:“是。”
叶绍支手托住脸,手在我的尾巴上拍了拍:“那你应该有办法让她变回来吧。”
我:“……”
老子就知道你心怀鬼胎!
“没有!”宗楚这回答得既快又干脆,方才绕于他周身的低沉仿佛一扫而空,头头是道和叶绍理论起来:“亡国时小爷我才几岁?怎么可能记得住什么海神不海神的!小爷我要是有这神通,哪会混成这德行,任你拿捏。”
他说得也有点道理,毕竟不是每个小孩都和叶绍一样从小天赋异禀。从宗楚目前的表现来看,他也就是个半吊子小神棍而已。我煞有介事地点着头,很好,在叶绍身边孤觉着做条鱼挺好~
叶绍摆明了不信:“真不能?”
“不能!”
叶绍:“哦,那继续饿着吧。”挥手就让茯苓带人下去。
“……”宗楚面如土色,结巴道:“等、等一下!也许……有办法吧。”
面如土色的轮到我了,叶绍嘴角牵了个微微的弧度,看得我心里直发毛。他轻轻的,柔柔的,别有含义地,在我鱼尾上摸了摸:“何必呢?都是锅里的鱼了。”
我:“……”
啊啊啊啊啊!老子一定要找机会弄死他!一定!!妈的,就算不弄死,也要弄得齐国后继无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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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幸中的万幸,隔日叶绍即要领兵北去。“伤残”人士我理所应当地留在了后方,宗楚年纪尚小亦是不便随军。出征那日天色昏然,一轮孤月摇摇欲坠在天边。北方干燥的天气令我很不舒服,大多时候都是躲在帐篷里,所以叶绍也没有强求我去给他送行。
等我睁眼时,他已一身银甲,整装待发地坐在我床边。
他说:“云彦,我走了。”
气氛略为压抑,和平时我两相处时很不同,叶绍的神情也与平时很不一样。才睡醒的我脑袋有点不清醒,揉着眼睛看他。他注视我的眼神很平静,平静地顺了顺我的长发,平静地将我滑出去的尾巴塞回了被中,如同每一日他起来时所做的一般。
我有点不太适应他这种异样的安静,我是第一次跟他来战场,不知道他上战场时的心境。但想他已在沙场打拼了十来年,应是习惯了吧……
叶绍忽然开腔道:“曾经听海边渔民们说,鲛人的歌声会带来好运气。”他笑眯眯地将我看着,挑起我下巴:“来,给爷唱个曲儿。”
我:“……”这个画风就对了嘛!强人所难,任性妄为,无所不在的蛇精病,这才是叶世子正常的个人特色嘛。
我麻木都看着他,回给了他个没感情的:呵呵。
叶绍哈哈笑着,出其不意的,飞快在我额头亲了一下。将我狠狠往怀中一抱,外面号角响起,他撒手起身:“走了。”
叶绍什么时候出帐篷,大军什么离开潼关,我一点都不知道。
魂魄出窍的我所有印象都停留在额头一触即离的感觉上,我小心翼翼地摸了摸,温暖的,柔软的,还有点湿润……
怎么办,我的鱼尾又不受控制地蜷缩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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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军一走,军营立刻空旷无比,没了叶绍这尊煞神在,潼关内的气氛都祥和了许多。留守的将士们不再每天都保持着一张便秘脸人人自危,心情愉悦的时候还会搞个烧烤什么,吹吹牛什么的。
打叶绍走后,宗楚就一头扎进了学术研究中,每日埋首去各种诡异的药水和羊皮纸中。我试图用郊游啊、唠嗑啊分走他的注意力……
得到的是他义正言辞的拒绝:“不约,大婶我们不约。”
我:“……”
没有了叶绍,我突然发现生活空出一大段空白来。没有斗智斗勇,没有冷嘲热讽;没有十六道烹鱼法……
啊,好无聊啊!!!抱着枕头,我懒洋洋地在床上翻了个身。
扳着指头算了算,叶绍应该已经抵达前线,和骁族军队交锋了。可为什么这么多天,一封书信都没送到呢?
茯苓听完我的疑惑,一板一眼认真地回答我:“世子说了,战争是男人的事。”
我:“……”
叶世子你这么中二,你爹知道么?
☆、第24章 贰肆
叶绍走后第三天,潼关守关的主将何源叩门请见。
孤略感意外。
与这个五大三粗的守关将仅在跟着叶绍入关时见过一面,又因随军女眷毕竟有违军纪,平日我刻意减少外出,基本上就没与他打过照面了。待他进帐时,孤更惊讶了,因为他身后还跟了位妙龄女郎。
姑娘瓜子脸,细月眉,檀口含笑。她未与穆朝寻常女儿家般穿襦裙大衫,而是一身极为干练的紧腰劲装,瞧着十分英姿飒爽。
何源见了我,局促片刻,挠着后脑勺憋了半天憋出中气十足的一句:“娘娘好!”
我:“……”
长了十七年,孤被人唤过殿下、大王、君上等等,从不曾想过时至今日会被称呼一声娘娘。突然我发现嫁给叶绍,老子直接就从一方王侯降格成了王侯亲眷,阶级等级立马降了一个档次。以后出席什么正式活动被介绍时连个正经名号都没有,只能是“齐国叶绍君的内眷”,搞得和买一赠一的附赠品一样,太特么心酸了吧!
不行,等叶绍君凯旋孤定要就这个问题和他进行一次严肃的商讨!可……我要是去了,他一定会阴阳怪气地嘲笑我:“没介绍你是齐国叶绍君的宠物鱼就不错了。”
一个神游回来,我发现冷场了……
“娘娘?”何源尴尬地连喊了我两声。
我马上摆正神色,挥笔写下:何事?
何源松了口气,侧过身将那妙龄女子让出来,粗着嗓门大大咧咧道:“娘娘,这位姑娘幽州刺史沈戟的女儿。”
那女子顺势向我行了个礼:“沈慕兰见过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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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戟,我还真有那么点印象。亏得我父王从小就教育我“锱铢必较”这个道理,所以孤的记性培养得特别好,尤其关于钱!这不万一把前年借齐国的“一万两”记成了“一万万两”,户部尚书不得率领一衙门的人在我们养心殿门口自挂东南枝嘛。
我记住沈戟,也是因为他和钱有关。在齐王宫时叶绍不经常拉着我陪他批奏折么,基本状况是他批我挨着他睡,有次睡到一半我醒了,随意瞥了眼他手里的奏折,就瞥到了沈戟的名字。奏折是御史台呈上来的,这个部门组织每出来一封奏折基本上都预兆着一个人要倒霉。若是犯在叶绍手里,那就是一户口本死绝的血霉了。
孤特别留心的原因是这个沈戟他在名义上其实不算是齐国的人,幽州这个地方比较特殊。曾经它是骁族的地盘,后来被齐国的老一辈诸侯带兵给打下来了,就成了相当于齐国殖民地一样的存在。后来有代穆天子觉着,这个幽州外接骁族,内又和帝都太近。这万一齐国和骁族这对“狗男女”狼狈为奸,里应外合把他这个正经皇帝给灭了,那就太他妈蛋疼了。于是穆天子软磨硬泡,用沿海一座盐岛从齐国换了幽州。所以幽州就划拨到了帝都范围内,可政治内的弯弯道道哪那么简单。从叶绍的奏折来看,沈戟是穆天子派去幽州的州牧,可人实际上是齐国的。
御史台向叶绍告了沈戟一个大状,说他为官十余年,借着修筑城关贪污数十万两。这要是贪的是天子的钱叶绍说不定睁一只闭一只眼就算了,但修筑潼关这事里齐国出了一大笔份子钱,*腐到家里了,叶世子果断不能忍啊!
蹊跷就蹊跷在叶绍压下了这本奏折,还在出征前旁若无人地犒赏了沈戟一笔不菲的物质奖励。
那两日御史台估摸都在加班加点,奏折和雪花片似的往叶绍书房飞啊,叶绍统统当看不见。有次御史大夫气势汹汹地带着条白绫过来,看样子准备来个死谏什么的。结果人叶绍君一早得了风声,优哉游哉地在他前头出了宫门说是给我买鱼饲料去了(= =)。
老台主把白绫往面前一拍:“世子人呢!!!!”
我回他三字:不知道。
老台主酝酿好的澎湃心情骤然碰了个软钉子,没处发泄,于是就拉着我树了一下午的洞。
翻来覆去,无非就是说“俺们家世子以前对沈戟这种贪赃枉法之徒从来不心慈手软,这回到底是咋啦!”要么就是痛心疾首:“世子爷一定是被外界的犬马声色给玷污啦,黑化啦!”
我在心里呵呵:你们的世子爷哪需要污染,他自己就已经黑出了风格,黑出了特点,黑出了穆朝新高度。
老台主估摸是真被叶绍伤到了心,顶着白花花的头发老泪纵横:“身为御史,不能为明镜以正君行。老朽不如吊死算了!”说着就往我头上横梁一甩白绫。
我:“……”
你看这就是富国的富贵病,钱多得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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