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绍与我:“发生这种事情呢大家都是不想的,是不是?这条尾巴呢,也是太不懂事了,怎么能和葵水衔接得如此天!衣!无!缝!呢!”那兴奋跳跃的字眼恨不得化身“幸灾乐祸”四个大字飘在空中。
叶绍呵地一声轻笑,杀意毕现。
宗楚不敢再在老虎头上搔痒,呵呵呵干笑道:“大婶你饿不饿啊,我去下碗面给你吃啊!”脚底抹油溜之大吉了。
我抱着久违的尾巴仔细检查着,在发现脚上的伤没有遗留在上面时宽慰不少。
“死里逃生你还有心情关心你那条尾”
他不说我倒忘了,我连忙探出脑袋朝他比划:“叶衿呢?”
“她受了点惊吓,没事。”
“萧怀之呢?”
叶绍不带停顿地干脆道:“死了。”
我:“……”
太假了吧,我明明看到人家侍卫拖拉走了他。
叶绍翘着腿倚在床头,腿晃啊晃的,随意来了句:“反正他早死晚死都得死”
我:“……”
他这一副大姨夫横行、气血逆行的语气能聊么?能聊么?!我偷偷朝他比了个中指,哼哼地准备闭眼继续睡觉。泡了不知多久的冷水,身子和精神都沉得有些吃不上力。
可杵着叶绍这尊大神在我也睡不着啊,我瞅瞅叶绍,他面容上鲜少地露出了疲惫之态,靠在床头不知想些什么。我小心地戳了戳他,他低头冷冷看我,我磨磨蹭蹭地掀开被子,示意他躺下睡一会。
叶绍哼了声,没动。
我:“……”
哼!不识好歹!我高高拉起被子遮住头,将将闭上眼,叶淡淡的声音传来:“衣服是湿的。”
我:“……”
睡了半天睡不着,我满脑子里萦绕着一个念头:他是为了救我跳下河里去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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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叁捌】
新婚假期最后一天;扮硬汉耍帅的齐王大人不负众望地着风寒感冒了。数九寒天里,纵然叶绍身体再强健也扛不住来势汹汹的高烧;一病不起。
太医跪在御榻边把了半天脉,啰啰嗦嗦说了一大堆;无非就是:齐王陛下平时太健康了;所以一旦病倒就看起来格外凶险;然没什么大碍;左右死不掉。
陪同叶衿过来探病的宗楚负手直摇头;老气横秋道:“善恶终有报,天道好轮回。不信抬头看,苍天饶过谁哟~~”他虽竭力板着脸,但那止不住翘起的尾音仍泄露他的愉悦之情。
在场人:“……”
躺在榻上的叶绍淡淡一瞥,鼻音浓重地唤了声:“阿衿。”
叶衿脚一跺;乌溜溜的大眼睛生气地瞪了宗楚一眼:“虽然你说的是实话,但你怎么能当着王兄的面说呢!不和你玩啦!”
我和叶绍:“……”
叶家这一家子都什么人啊;一七岁小姑娘都是一天然黑!
太医开完方子后又转了回来;挑起耷拉的眼皮瞅了叶绍与我一眼;叮嘱了几句医嘱后;语重心长地劝谏叶绍道:“陛下您贵为一国之君;身系一国之重,王后又年轻尚未诞育王嗣,务必要保重贵体啊。至于娘娘呢,”
他忽然调转话头直冲我:“天寒水冷,亦难免寒气入体,导致宫寒怕会对孕事不利。老夫再给娘娘开两剂方子调理调理。”深深地看了我好几眼,我仿佛能看到他内心紧紧握起的拳头:“大王!娘娘!请快些为我们大齐国生下小王子哟~!”
我和叶绍:“……”
什么乱七八糟的啊!我哭笑不得又羞愤不已,这是调理调理就能解决的嘛!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生与死,而是你是陆上人我是海中鱼,这让我们如何缠缠绵绵到天涯!
“好了,啰嗦什么,滚下去!”叶绍语气不善地发令了,
受到惊吓的老太医唯唯称是,拎着药箱嗖地消失在了寝殿里,空中好似还能看见他的残影。
我:“……”
人群散去,寝殿里只余下我与叶绍两人,很少生病的齐王大人恹恹地卧病在床,像一头没精打采的……大汪。明日就要早朝了,休假三天堆下来的折子本该由叶绍亲自批复,奈何眼下他重病在身,只能由我裹着毯子靠在床尾,一本本翻过捡重点地递给他看,一般由他点上两句就由我代为批复。好在这活我也干了七八年了,无他,唯手熟尔。
只是才翻了两三本,精神不济的齐王大人就昏昏欲睡,我不得不举起尾巴不轻不重地在被子上拍了拍他。拍两下叶绍勉强振奋一下,拿起折子眼神都没聚起,轻描淡写道:“杀了,下一本。”
我:“……”你这叫草菅人命你造么!你不就怕半夜醒来看见阿飘站在床头满脸血地呼唤:“我死得好冤啊,冤啊~”
叶绍懒洋洋地睨了我眼,鼻音浓重道:“你那死鱼眼瞪什么瞪,我朝尤严贪墨之罪,这种败类若不杀之,怎可警醒百官?”
我:“……”
虽然他说得有道理,但是对死鱼眼耿耿于怀的我仍没给他个好脸色,绷着脸趴在床上批了个斩字。叶绍余光瞄过,轻飘飘来了一句:“字丑成这样,和孤没有半分相像。
我:“……”
你行你上啊!不是看在他病重的份上,老子一定糊他一脸奏折!
我忍气吞声地翻开下一本,结果一抬头叶绍又垂着脑袋要睡过去了,我:“……”
本想粗暴地用尾巴抽他脸上的我盯了他半天,鬼使神差地放下了奏折。罢了,我大致翻了下,新年才过百官也不会上奏些糟心事,马马虎虎我也能应付得过来吧。我悄悄地抱起奏折想要滑下床去,身子才倾出床,尾巴忽然抽不动了。
我回头,叶绍面无表情地看我,声音沙哑:“你要去哪?”
你不是睡了吗啊喂!我刚想指指奏折,叶绍冷眼睇我,尽是痛心疾首之色地一通批判:“云彦啊云彦,孤为了救你不惜以身犯险跳入冰河,落了重病。此时此刻你不在病榻前好生侍奉,居然想一个人偷溜出去玩!”
“……”我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你妹啊你哪只眼看见我要出去玩了啊?!!!这大半夜,天寒地冻的,我要出去玩什么啊?把自己冻成一座晶莹剔透的美人鱼冰雕供人观赏么?
他滔滔不绝说完,长臂一抬哗啦啦打落我怀中的奏折,下结论道:“孤要喝姜汤。”
我:“……”
谁也不要拦着我,我一定要揍死这个有钱任性的蛇精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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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怕叶绍没病,我当真也不能对他怎么样,毕竟我现在是他的王后,总不能新婚没两天就让文武百官看着他们的君上带伤上朝。恐怕没两日,整个穆朝五国都要盛传齐国王后是只母老虎了……
我忍气吞声地给叶绍端来了熬热的姜汤,齐王大人浅尝辄止地呷了一口,皱皱眉头:“涩。”
你见过不涩的姜汤么!我吸了口气,默默地舀了勺红糖放了进去,叶绍喝了一口又皱皱眉:“甜了。”
我:“……”
找茬是吧,我撸起袖子夺过叶绍手里的碗一口气灌下,一抹嘴哼了声:你不喝我喝!
我:“……”
叶绍估摸被我难得表现出的强硬气场震慑住了,默默无言地躺在床上做他的寂寞君王,过了会他发声道:“这种甜汤你少喝。”
啊?捡起奏折继续奋斗的我一头雾水地看他,他冷静地回答我:“别下次变成鱼尾的时候又来葵水了。”
我:“………………”
消灭掉了两本奏折后,尾巴被扯了扯,我不耐烦地看去,叶绍撇撇嘴:“孤饿了。”
我:“……”
饿就饿吧!饿死你世界和平指日可待!我本不予理会他,孰料他慢条斯理道:“云彦,你不饿么?
我:“……”他,他这么一说,我好像真的有点饿了……
一盏茶后偌大的龙榻上摆上了个小茶桌,我和叶绍相对而坐。他姿态优雅地饮茶品茗,我拿着筷子捡捡这个、吃吃那个不亦快哉,叶绍嗤之以鼻道:“啃得像只老鼠似的。”
我:“……”我鼓着腮怒视他,他低头在桌上逡巡一圈,夹起满满一筷子搁我碗里:“多吃些。”
嫌弃地看着那一堆蔬菜,我要吃红烧肉、糖醋排骨、荷叶鸡、烤羊肉!叶绍轻轻一笑:“书里说,多吃这个对你的某些地方有所增进。”说着他的视线在我胸前别有所指地徘徊了不停。
我:“……”
我叼着筷子,拿笔嗖嗖抨击回去:那你应该多吃写羊鞭、狗鞭!”
叶绍脸一黑:“你个姑娘家说话怎么这么口无遮拦的。”
我慢腾腾写道:“不好意思哦,人家现在不是姑娘家了。”三天前,老子就嫁给你了!
叶绍望我的鱼尾,一语双关道:“云彦,想不是姑娘家首先你得变回双腿来~”随即他面色一正,不屑一顾道:“至于那些东西孤还犯不着进补它们,否则”他语义颇深:“我怕你到时候承受不住。”
我:“……”
和叶绍比下流、比无耻,我惨败……
吃完夜宵,我打着饱嗝也没什么心思继续看奏折了,叶绍喝了些茶反倒来了精神:“云彦,我们找些乐子吧。”
我警惕地看着他,悄悄地把尾巴缩到身后,我一点都不想让我的尾巴成为你的乐子啊!
叶绍抽抽嘴角:“放心,孤对你的鱼尾没什么兴趣。”
你这样我也不敢信呀!一般像你这种鬼畜不都是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癖好嘛!
叶绍提出的乐子我不太赞同,大晚上的不睡觉一国之君和他王后跑出去赏雪堆雪人,太诡异了好么!!叶绍最后兴致缺缺道:“那就把皇帝送来的屏风摆出看看好了。”
我想来想去也没想到什么打发时间的好主意,无奈之下就让人搬出那架精雕细琢的珊瑚屏风来。
寝殿里烛火比延英殿里柔和昏黄上许多,如此更折射出屏风上血珊瑚鲜红欲滴的光泽来,而粒粒明珠更是璀璨夺目,犹如海上粼粼波光。咦,前一日没多留意的我发现,那些明珠点缀的确实是一片海面。
老宰相送上屏风时是只开了半页,现在完全展开,可以清楚地看见正架屏风面上所绘制的是一片苍茫夜海,中天孤月一轮,月色清冷。银丝绣成的浪涛层层击打在海岸的沙滩上,沙滩的不远处有绵延楼宇恍若海市蜃楼般影影绰绰。
这个画面……
同样披着毯子坐于我身边的叶绍注意我的异样:“云彦,怎么了?”
拿起笔时我的手有些抖:我见过这个场景……
☆、第39章 【叁玖】
叶绍挑了下眉,重新看向屏风上浩渺无际的海面:“屏风上所绣的是藏于皇室中的一幅古画,据说是本朝开国皇帝亲笔所绘。”他指向屏风左下角处:“画卷中这里便是太宗皇帝的私印。你年年去帝都;若无意见过并不足为奇。”
什么逻辑呀,你都说是人穆氏老祖宗留下的稀罕物了;不是搁国库里就是藏在皇帝的小金库里;我到底要怎样才能“无意”地见过它呀。不对,我一琢磨,匪夷所思地看叶绍:你说得煞有其事般,莫非你亲眼见过?
叶绍握拳咳嗽了声,高烧烧得通红的脸上丝毫看不出羞愧之情:“孤十岁时曾一不小心误入皇宫内宝库;故而对此画有所印象。”
我:“……”
呵呵;你还真是相当的,一不小心哪!
太宗皇帝那已经是好几百年前的事了,可我明明是在梦中一而再再而三地见过此情此景;与呆板静止的画面不同;我的梦中总是伴有着那缕若有若无的奇异歌声。那声音似鸟鸣清脆又如流水婉转,徜徉在无际的夜海上……
可这毕竟是虚无缥缈的梦境,并非我亲眼所见;说出来挺不靠谱的;总不能说是百多年前的太宗帝要与我来一场穿越时空的爱恋,跋涉千年托梦于我吧……
“想什么呢?”叶绍敲敲我脑门,因病而低沉的声音格外沙哑:“你既不是在皇宫中见过,那究竟在何处见过?”
我提笔踯躅不下,叶绍轻笑一声:“这里只有我夫妻二人你怕什么,再者,”他笑眯眯地捧着手炉道:“你在我面前丢脸又不是第一次了,我不会嘲笑你的。”
我:“……”
这是哪门子破安慰啊,丢脸这种事有能丢习惯地一说嘛!还有你明明已经在嘲笑了吧!我郁闷地望了他一眼,落笔写下:在梦里见过。
“梦里?”叶绍饶有兴趣地看着我写下的字:“什么梦里?”
我懵懵懂懂地看向他,梦里就是梦里啊?
叶绍啼笑皆非,捏住我的脸使劲扯扯,恨铁不成钢道:“云彦你蠢成这样到底是怎么安然无恙地在王位上活到现在的啊?!下面臣子居然忍得了你,没造反?”
“……”我委屈地捂住脸,呐呐写下:他们比我更蠢呀……
叶绍:“……”
他无语了半天,估计是回忆下与荆国打交道的过往,扶额道:“对,你说得很对。”他斜斜瞟了我眼:“孤问得是你梦里除了这个场景外有没有别的事或者人出现?”
他一说我也沉默了,梦里是出现了个别的人,那个不是其他人,而是叶绍……
我也不知为什么没有梦见父王没有梦见梁太师,没有梦见老齐王和小白,也没有梦见宗楚和白启,独独只梦见了叶绍他。我甚至依稀记得他第一次出现在梦中时所说的话,他问:“云彦,你愿意嫁给我么?”
我当时的回答是……
“云彦,”叶绍的脸陡然贴近了过来,近得他话语间的吐息都拂过了我的脸,那双微显狭长的眼眸忽闪着浅浅笑意:“你不会是……梦见了孤吧~”
我:“!!!”
心如擂鼓,噗咚噗咚猛烈地撞击在胸腔上,我慌张地连笔都握不稳,歪歪扭扭地反击他:你,自作多情!
我往后推一寸,叶绍便紧跟着进一寸,我退一尺他便进一尺。直到被逼到床里墙角,他似笑非笑地低头看我,啧了声:“云彦,孤早和你说了,你心里想什么孤一清二楚。你瞧你那张红扑扑的小脸,满脸都写着‘我就是梦见了你’,还想否认?”
才,才不是呢!我试图让自己理直气壮地回瞪他,一对上他含着笑意的黝黑瞳眸所有的话噎在了嘴里,更加手足无措。他眼中映出的我满脸红晕,分明是做贼心虚之像……
叶绍得意地就差哼出小曲来了:“你我已是夫妻,你梦见为夫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嘛,不用不好意思……嗯?”他盯着我的脸:“不会,你在很早之前就梦见了孤吧。唉,云彦,老实交代吧,你对孤从什么时候起就有了非分之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