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特别的解释了一下，给一旁眼睛瞪得老大的穆鸠平听。
“不过如果是有人做了他们的标本，然后把碎片留在现场来误导我们呢？”厉南星说。
“当然这种可能性不是没有。”戚少商正在扩镜边和顾惜朝一起仔细的查看。“但是我不认为制作这个标本的人会把这个标本‘特意’留在现场作为误导我们的线索。”
他说着，很是感叹的样子。
“嗯，虽然王蝶的数量不在少数，每年几亿只的大规模迁移，但并不是每一只都有这么完美的花纹。”顾惜朝也很感叹。“而且墨西哥的罗萨里奥镇有规定，不允许捕捉王蝶；再加上，从这块残片的规模来看，这绝对是一只大家伙。这么珍贵的标本，必定是刻意有心得去收集挑选然后小心制作的。”
“按照我们对凶手的判定，他绝对有这种实力和兴趣去做这种事。”戚少商接下去说他的想法，“会做这种事，而且对我们的人进行这么精密细致而且无所不在的袭击的人，恐怕多少都会有些偏执，对这种标本，我觉得更多的可能还是不小心。”
陆小凤和厉南星都点点头，觉得他分析得有道理。
“收集这种标本的人，绝对不会满足于只有一个或者两个。如果他真的是如我们所想的，是个贵族疯子，而且他还把他的收藏带到华盛顿，或者我们不妨做个大胆的假设，既然小凤和南星在出入境资料中查不到什么特别可疑或者特别符合我们推断出的凶手的部分特征的人的话，如果说这个人本身就是生活在特区的话，那么他必然是需要一个很大的空间来保存他的收藏。”顾惜朝说，把蝴蝶残片收好，抬起头来眼中放射出狩猎的光芒。“这边已经可以结束了。等下我去调集人手，集中查一下符合我们想法建筑物。”
“嗯。”戚少商点头，“小凤等下和南星一起去西门吹雪和花满楼那里，也把我们这边小阮的情形告诉他们，让他们小心提防，不要给凶手再次下手的机会。惜朝我和你一起排查可疑的建筑，特区这里毕竟我还是很熟悉的。”
很熟悉……
一开始，顾惜朝并没有意识到戚少商所说的这话，究竟包含了多少技术含量，直到他们列出了华盛顿特区全地区所有可疑的建筑，房屋，别墅之后，他们才见识了戚少商所谓的“很熟悉”。
基本上，他看着手中的表单上的地名，就能说出该地名的大致情况。
…………
很好！
顾惜朝觉得很满意。戚少商果然让他很满意。
这样的效率下，他们很快很顺利的就完成了第一轮的排查，排除了大部分的地方之后，留下了五个最有嫌疑的地方。
其中包括两栋别墅，一家博物馆，一家图书馆，和一个理应是废弃已久外表看起来却依旧很新，能够看得出来时时有人在保养的厂房。
两栋别墅修建的时间都很古旧了，最早甚至可以上溯到二战之前罗斯福时代，但也正因为年代久远，其主人，修建者，修建的原因，还有为什么现在明明没有所有者却有人很舒适的住在里面的原因，都已经不可考了。
博物馆被怀疑的原因就简单得多了——这是一家昆虫博物馆，里面有足够的空间和储藏条件来保存大量的昆虫标本，一两只王蝶标本在这其中，就像是藏在一座森林中的一棵树，不仅不起眼，而且很难被查到。
而那图书馆……很神奇的是，虽然外面看起来那栋建筑物真的不算小，但里面的空间，却小得可怜，而且，从四面都有窗户的情况可以完全肯定，其中也没有暗室。于是这空间的完全不对等，怎么可能不引起人的怀疑。
至于那座厂房，戚少商虽然掌握着他的辖区里几乎大部分建筑物上数三十年之内的大概情况，但却连他也说不清，这厂房是什么时候被废弃，为什么被废弃，还有为什么废弃之后三十年了依然保存如新。
最终讨论决定，顾惜朝他们的FBI人手较多，去查别墅，博物馆和图书馆，利用他们手中庞大的数据库和特殊权限，查到别墅的主人，博物馆的来历，还有图书馆的建筑图纸；而戚少商则是带着顾惜朝的一个助手去查厂房——按照戚少商自己的要求，所有人员外出调查时一律要求两人以上行动，坚决不许单独行动。
顾惜朝带着大队还好，但是当他也分出去干活之后，整个A组，最后就只剩下戚少商，和电脑天才儿童穆鸠平了。
穆鸠平没有出外勤的权限，而且他也没那能力，到时候万一真出事了还得戚少商保护他。
最后戚少商也只能听顾惜朝法医大人的话，带着他的一个得力助手行动——同时如果有需要，也可以借助他利用一下FBI的数据库。
顾惜朝曾经说，戚少商，就算下一个出事的人是你，那么难过的人也不会是我。
虽然说他顾惜朝顾上校，顾法医大人，从来都是说话算话，说一不二的，但是其实他的这句话，至少有一半的成分，是为了当时安慰情绪很激动地戚少商的。
最重要的人出事，如果不难过的人，那是没有心的人。
其实，从心理上的承受能力来说，经历了无数风霜雪雨的顾惜朝，在A组的所有成员中，可以说是最强的。对于同伴们在接下来的任务中可能会继续受到袭击，他也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包括他自己也随时面对生死考验，他也全都想到了。
但是，他没想到的是，他说过的话，会这么快的变为现实。
当这一天也结束，他带着人回到NCIS总部，准备和戚少商汇总情报的时候，等待他的，却是戚少商遇袭，正在医院抢救的噩耗……
注：墨西哥的罗萨里奥镇——大斑蝶既王蝶每年迁徙越冬的目的地。在当地蝴蝶是他们的重要经济支柱，为了保护每年数亿蝴蝶迁徙这一动物界的壮丽奇观，当地规定不允许捕捉王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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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七 扑朔迷离
如果有人这一刻有胆子去问一下顾法医现在最想做什么的话，也许在横尸NCIS大楼门口之前——或者被作为顾法医联系肢解人体的试验品之前，能得到两个字的答案。
杀人！
杀谁？
杀戚少商！
……
前面我们说到，戚少商队长，在独自去调查废弃工厂的时候，遭人暗算身受重伤正在医院抢救……
啊，对了！顾法医说要杀的人还得加上一个：说戚少商“身受重伤在医院抢救”的那个唯恐天下不乱的传话者——乱传话者！
啊！还要加上那个给戚少商治伤下诊断的大夫！
什么蒙古大夫呀！
后背不到十平方厘米的轻度烧伤可以算是“重伤”吗？需要“抢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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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从头来说。
晚上，当顾惜朝带着人结束了他们那边的排查带着数个可疑之处回到NCIS，准备和戚少商汇总一下，以便确定下一步的行动方案的时候，他的那名和戚少商一同行动的部下脸色很难看，一阵风一样的冲进来，跌跌撞撞的几乎扑到顾惜朝身上。
“戚组长，戚组长他，他出事了！”他努力的喘了口气，却在下一刻被顶头上司顾上校揪住了领子。
“你说什么？”顾惜朝此刻的脸上，血色尽褪，嘴唇还在微微发抖——他尤未觉。
他只能尽力的握紧拳，克制着自己保持冷静。
……
可怜他手里的小部下，长官握拳，就意味着他的领子被捏得更紧……越发喘不上气了。
惊慌失措，手忙脚乱……
一阵忙乱之后，顾法医大人终于弄清楚了，戚少商在工厂里糟人暗算，被人从背后一瓶什么东西撒下来，立刻身后起火，若不是他反应快，只怕就要葬身火海了——那么不巧他身后有一堆被陈年的旧机油沁透的废弃木头。
火和油，永远是燃烧的绝配。
再加上工厂里同风良好，也就那么巧合的那台停用了三十年的巨型风扇忽然就开始工作……
工厂里当即就是一片火海。
……
顾大人听到这里就没有勇气再听下去了，抓起旁边的车钥匙用了比那个部下更快的速度就冲了出去——心急的连电梯都没耐心等，直接冲着消防通道下去了。
然后一路仗着自己车子上FBI的牌子完全无视交通规则鄙视交通警察飞车直奔医院。
冲进了急救室……
“戚少商！”
片刻之后，就传出了顾法医大人的怒吼声了。
其实，戚少商能够安全，完全是归功于运气。
原本，他一刹那他的外套真的着了很大的火的，而且工厂里也很危险——不过该说这人属实是运气超级好吗……还是该说那工厂的建设其实是存在了很大的安全隐患呢……总之就在他以为死定了的时候，忽然脚下一空，他掉下去了！
我们这里来说一下这工厂的整体结构。
这座建于上世纪的工厂，由于建厂之初老板的公司就破产了，所以只建了厂房，没有设备，更没开过工，没来得及注册呢也就不知道他们究竟打算生产什么。
一共分三层：一楼，二楼，和地下一楼。
一楼和二楼都是空的，堆放了少量的建材，也是三十年前的东西了；而地下一层则不同——或者说叫地洞比较准确？那里没有任何建材，只是个刚挖了差不多二十平方米的一个土坑，看来是准备窖藏什么东西而挖的墙壁夯实的很好，似乎没有在贴壁砖什么的打算。
可以推测得出来，这个地洞应该是临时起意要挖的，因为在建筑图纸上根本就没有这个东西的存在，而入口刚好就是戚少商站立的地方。当年不知是什么原因，这地窖只挖了五六米深，连出入的通道都没做就停工，只把入口浅浅的用几块木板盖住了，长年累月过去，木板上覆盖了一小层土，掩去了入口的样子——若不是一把火烧到了木板，估计也不会那么轻易的被戚少商踩塌让他掉进去救了他一命。
这工厂防水做得不好，每到下雨就会漏，而且地势很低还会有水倒灌，因此地窖里有着浅浅的一池水——此刻，无异于是戚少商的救命甘露。
因此！他虽然被火烫了烫，但由于他穿得也蛮厚的，再加上立刻就被水灭了火，在水坑里也没被上面的大火烧到，很幸运的，他基本没事。
FBI的那个小探员，也是这么捡到一条命的。
认真说起来，小顾法医，其实真的不该怪别人的，他只听到了戚少商陷身火海那里，甚至没听到他怎样得救，就自行演绎出了“身受重伤在医院抢救”这样的结论。
=_=所以说，不打断别人说话，实在是个非常好的习惯啊！
帮戚少商处理好了伤口——小顾法医虽然平时的“患者”多是已经没气了的，但他终究还是具有外科手术资格的医学博士呀——安排好了周密的警力，一行人回到总部。
戚少商虽然说是受了伤，不过他自己觉得如此轻微的皮肉之伤不足挂齿，绝对构不成让他躺下来休息的原因，自然是要继续工作。
凶手接二连三的袭击他们这些人，而且居然到目前为止都没被他们抓到尾巴，足见得其凶残狡猾的程度。如果这个时候他在休息，必然会给本来就已经很严峻的调查形式雪上加霜。
于是戚少商先说。
“那个工厂内部本身没什么特别可疑的地方，我觉得应该是我们在排查可疑地点的时候被凶手发现，因此他特别去布置了那里，并且设下陷阱等待我们上钩，换句话说今天无论是谁去哪里，谁都得遭火灾。”
他说着，将他今天拍下来的一些照片播放出来。
“那个工厂的地面还是泥土地，所以留下了一些脚印，很新鲜的可以确定不是三十年前施工的人留下来的。而我们也在附近问过，那个工厂当年停工以后就再没有人去过，所以我推测这脚印很有可能是凶手的。不过遗憾的是我们刚来得及拍了个照片存证，还没来得及做石膏模型，就起火了。”
“我分析了老大衣服上的燃烧残留物，凶手使用的是燃点很低的石油醚辅佐以打火机的火石，应该是装在很脆弱的玻璃瓶子里，在低空掉落之前就已经被点燃，继而在老大的衣服上爆炸开，然后引燃了老大身后的一堆极易燃烧的木料。”陆小凤接下去说。
大火发生之后，他立刻就和厉南星带着大量的人手赶到现场，才能够及时地把戚少商他们救出来送到医院，同时他们也对现场情况进行了勘查。
“这是我们发现的机关的残骸，”厉南星播放了他手头的照片，照片中依稀可见一些被火烧得已经面目全非的金属残骸。“很显然这不是这个工厂原本的东西，同时，我们还在那个开动的很不是时候的巨型鼓风机的涡轮边发现了一个很高科技的仪器，显然也不可能是三十年前的产品。”
“我分析了这两个东西，”穆鸠平将两个装在证据袋里的仪器残骸放到众人面前，“这是一个远程遥控设备，当时很可能凶手就是通过远程遥控，才能那么恰到好处的让鼓风机开动，而且释放挂在空中装了燃烧剂的瓶子，给老大造成麻烦。”
“如果是远程遥控的话，那凶手应该会在现场也留下一个摄像头，以方便他监控现场的情况才对。”戚少商想了想，回忆着当时他们两人的行动轨迹。“我们的移动路线应该说是很不确定的，当时空地那么大，我们走到他设置的陷阱下的机率很小时间也不一定，他不可能提前设定好程序。”
“不过我们没发现类似监控设备的东西，很可能因为体积小，而在火中烧毁了。”厉南星摇摇头。
他在小组中，最为心细而且排查现场时可以说是滴水不漏，如果他都说找不到的话，也只可能是被烧毁不存在了。
“等等……”一直没发言的顾惜朝忽然想到什么，回放出戚少商照下的工厂全景照片，非常仔细地看了几分钟，才皱着眉头若有所思。
“你们看，”他指着工厂天棚的若干处地方，然后又调出厉南星照回来的火烧后的工厂中那处机关的照片，“这个地方并不是最佳的设置陷阱的地方，如果是我的话，我至少有三处以上更加合适的选择来设置这个燃烧的陷阱，以确保我的目标完全没有机会逃脱也没有机会在被烧到的前一刻发现机关。”
他的手指在图中几处地方划过。作为一个曾经的职业杀手，他往往能够从凶手下手的角度分析，反而能够发现一些即使是在戚少商看来也不觉得有问题的疑惑。
“从目前的这些证据完全可以判定，这次我们的对手，这个凶手，绝对是一个聪明绝顶而且手段很高明的职业级，像他这样的人，在选择地方的时候，是不会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