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花满楼却只是笑笑摇头,似乎并不是这个意思。
还是说……难道是西门吹雪,也追着凶手来到这里,要为花满楼报当初那袭击之仇吗?如果是这样想的话,那也就不是他的伪装术的问题了。毕竟他们也一直监视着凶手的话,那么在这个地方顺便发现了他,倒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情。
花满楼不再说什么,而是站起来做出一个“跟我来”的动作,转身向另一个方向走去。
戚少商觉得,他特别的有一种冲动,想去问问此刻远在大洋彼岸的华盛顿的陆小凤,花满楼花少爷,是不是真的眼睛一点儿也看不到了。
要不,他怎么能够自然的过了马路,顺利的穿过一个小巷,不需要借助任何人帮助的来到路边停的一辆切诺基旁,开了车门坐到副驾驶的位置上。
是了。
戚少商忽然明白。
那个看起来冷面冷心却其实对花满楼无限在意的人,怎么可能任由他独自来到欧洲而不陪着他呢。
而他们此刻露面在他的面前,想必,也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和他说的吧。
于是戚少商也开了车门坐进车里。
几乎是同一时间,驾驶座上的西门吹雪,就启动了车子,追着雷诺车消失的方向而去。
“那家伙叫亚历山大?沃尔夫冈?冯?鲍曼,是海因里希同父异母的弟弟。”他说。
原来,两人的父亲,也就是鲍曼老伯爵,早年去美国办事时遭人袭击险些丧命。很古老的桥段,被一个美国女子救了,于是两人相爱,有了海因里希。
但是鲍曼家族是有着古老历史的德国上流贵族,也是黑手党的领袖,怎能容忍自家的族长娶一个美国女人为妻!
这个时候家族长老们出面,用尽了各种手段,逼迫老伯爵回国来,娶了一位同样出身贵族的名门闺秀,也就是后来亚历山大的母亲。
原本,这个女子身体不好,在亚历山大五岁那年就死了。老伯爵是打算将身在美国的海因里希母子二人接回德国来。谁知却被家族的人先下了手,母亲拼死救下了海因里希自己却死了。
至于说,后来爵位的继承权,怎么会从本来名正言顺的嫡子亚历山大头上,落到海因里希的头上,却不为外人所知了。
车上的密封系统很好,而且作为西门吹雪的车子,自然也不可能被任何人监控。所以花满楼开始放心的替戚少商讲解——自然这些情报都是来自西门,但是谁也没指望那个看起来冷冰冰的剑神杀手,会主动给戚少商解说。
有些奇怪啊。
戚少商想着。
听了花满楼的话,他觉得似乎能理解亚历山大鲍曼的行为——也就是来为兄长报仇吗?所以用同样的手段,甚至是更加残忍的手段,向曾经在伯爵那个案子里几乎所有的参与者出手,甚至包括曾经仅仅只是为他们提供了在香味方面的参考的花满楼也没能幸免。
对于一个有些偏执又有些疯狂的聪明的杀手来说,这不是不可理解的。
但是更奇怪的是,如果西门所言不虚的话,那么这兄弟两人,应该是对立的关系吧,毕竟一个是嫡子一个是庶子,一个谋算了另一个的继承权,一个自幼受到家族的关注和爱护,而另一个则是恨不得除之而后快。
这样的兄弟关系,怎么说都不可能算是好的吧。更何况还是如此赌命的去犯这连环杀人案。
“但是据我所知,”西门吹雪忽然开口,“海因里希和亚历山大兄弟感情已经好得超过正常的兄弟关系了。”
呃……
戚少商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刻特别想黑线一下。
这句话,如果说作为证据的话,很能够说明问题,也很能够解释犯案动机。但是,这其中的含义,怎么由西门吹雪说来,就这么奇怪呢。
不过这样想来,在综合曾经知道的,伯爵的性向和他平日的癖好来分析,已经差不多可以知道这两兄弟的真正关系,那么也就不难想象,为什么爵位的继承权会发生这种让人匪夷所思的转移。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那个亚历山大,对他们这些曾经参与过伯爵的碎尸案的人,只怕是绝不会有任何的手软了。
也就是说,只怕,惜朝被带到鲍曼家的城堡之后,才是他折磨的开始……
“现在是中午,我们两个小时后到城堡,今天晚上准备一下,我带你进去,把人救出来。”西门吹雪忽然又说,然后向着花满楼点点头。
“戚队长,这是城堡的地图,你记熟了。”花满楼打开车子的置物柜,拿出一份手绘的地图。“看完之后等我们停下来就得把这个烧掉。”
戚少商点头。
他不会去问西门吹雪有什么计划,也不会问他们的后援还有接应。
西门吹雪这样的人,这样国际顶尖的杀手,他既然决定了,或者说确定了要动手的时刻,那么他必定是早有准备并且安排好了一切。
而他自己需要做的,就是好好养足精神。
惜朝,你要保护好自己。其他的一切,待到我们重逢之后,再说!
“老大,老大!”另一方面,安静了颇久的穆鸠平一方面,也在不久之后来了联系。“老大,你让我帮你联系的事情,我已经联系好了。”
“嗯。没有意外吧?”戚少商问。
“没有!”小穆得意的说,声音中掩饰不住的笑意。“别说唉,Dr。的权限真是好用,我和国际刑警方面联系的时候,一报出他的名号,那边立刻就一切开绿灯啦。”
“嗯,那就好。”戚少商点头,虽然知道小穆看不到,但习惯如此了一时也改不掉。“你安排好之后继续监视,别把人跟丢了。还有,别忘了同时监控内鬼方面的情况。在今晚我们把惜朝救回来之后,不妨给他透漏一些我们正在大肆收集证据的迹象,才好让他露出马脚。”
总是这么无声无息的,神秘是神秘了,保密也保密了,但是却不利于将内鬼人赃俱获。
戚少商想了想。如果他一直这么保密的行动,那么那个内鬼也就会一直沉着冷静的以不变应万变。一直不露出马脚的话,他们自然无法彻底根除这个潜在的威胁。
就算明知道……
所以不如给他一些机会,让他按照他们预想的去做,这样一来,既不会暴露需要保密的情报,也能够解除这个内鬼的威胁,一举两得。
“嗯,老大我了解了。你放心把Dr。救回来吧!”小穆应着声,手里劈里啪啦的继续敲击键盘的声音也清晰可闻。“老大,我是不是也偶尔用一下FBI那边的信号发射器,要不就这么没动静了,不是得让人怀疑吗?”
“对,你自己放手做就是了。”戚少商回答,感觉很是欣慰。“小穆,我相信你。”
这孩子,当初刚到NCIS的时候,还是个穿着朋克,剃着光头,眼神伪装着凶悍其实却是个诚实又忠诚的善良少年。
电脑天才却情商不高的他,初到NCIS里不太知道怎么让大家喜欢他,总是四处碰壁,虽然工作手段高明却性子急躁又容易不会说话,得罪了不少人。处处被人排挤,几乎就要混不下去。
还是他在一次偶然的机会发现了这个单纯的孩子。
而今,这几年过去了,这个孩子,已经成长了这么多,是个值得人信赖的好帮手了啊。
“嘿嘿,老大……”耳麦里传来小穆的傻笑,戚少商几乎都能想象到他抓着头咧着嘴的样子。
联络很快结束,戚少商又交代了小穆几句话,两人便各自忙碌去了。
其实说是忙碌,其实,此刻的戚少商也并不需要再多做什么了。
国际刑警那边穆鸠平已经联络并安排好,只要他们的营救行动一经得手,这边就可以采取行动——鲍曼家这个涉及了军火,毒品,等等多项黑道违法行为的家族,早就上了国际刑警的头号通缉榜单,如今他们自然是高兴有人能够与他们里应外合的端掉这个黑窝。
而这边,他也和西门吹雪反复的讨论了晚上的行动方案,最大可能的确保危险性的最低。相信再有了惜朝的配合,应该是问题不大。
想到这里,戚少商慢慢的叹了口气。
抬头,古老的城堡爬满常青藤的城墙木质的吊桥和城池下阴冷得看不到底的护城河,已经近在眼前……
章五 晴天惊雷
夜晚的黑森林里影影绰绰,朦胧着被月色镀上一层金。风吹着树叶的声音沙沙,不远处的小湖面上白色的飞鸟不时鸣叫,扇动着翅膀和着树叶声音因有种交响乐的和谐。银粉似的月光撒在湖面上闪烁……
戚少商叹了口气,如此静谧美好的夜晚,谁能相信,这里在短短的十几分钟之后,就要变成杀戮的修罗场!
潜入城堡的过程异常顺利,西门吹雪准备了绳枪,两人绕到城堡的背山面,利用绳索滑下山壁,避开了城堡中巡逻的人,成功进入。
西门吹雪和戚少商的目标不同,他说他主要是为了来给花满楼报那当初袭击的仇;而戚少商的目的,自然是以营救顾惜朝为主,同时寻找证据。
于是,两人分头行动,并却约定好十分钟后再进来处汇合,如果一方迟到五分钟,那么无论发生任何情况,另一方都不再多等,直接离开,为对方留下最大获救的可能性。
互相确认了通讯设备无误之后,两人分头行动了。
这是一座典型的哥特式建筑,尖顶加飞扶壁,繁复的骨架卷,面目狰狞的石雕怪兽。
戚少商在小心地避开巡逻保安走在幽深漆黑的回廊的时候,每每看到一座石雕,他都会有种被盯着看的感觉,纵使他这样的胆大,却也免不了的觉得后颈凉风嗖嗖。
这地方真是邪的很,果然是年代越久的地方越有问题吗!看来,还是尽快的找到惜朝,尽快离开,才是最上策。
进来之前,戚少商曾经仔细的观察过这整栋古堡,并且在三楼偏左一些的地方,发现了一个面积目测不少于十平米的阳台。
根据欧洲古堡的习惯,一般来说,这种华丽的大阳台,总是离主人的书房不会远的。
凭着记忆,戚少商顺利的找到了那个大阳台——落地的玻璃门后,果然是摆放着层层书架的书房。
戚少商迅速找到桌子上的电脑,连接上他带来的设备,由NCIS里的小穆接手,破解这台电脑里的防御系统,并且尽可能多的寻找里面储存的有用信息。
书房的一侧墙壁上,有一扇不太起眼的雕花小木门。
虽然并不大,也不起眼,甚至可以说,如果不是他特意绕过层层书架去仔细检查房间的每一个角落,就会很容易忽略这个被书架遮掩住的小门了。
但是,这样的一扇小门,仔细看上去,却是雕花精美,繁复的包金花纹装饰着红木质地,金属的扶手借着月光隐约可见是镀金的颜色。
戚少商开着强光手电,一分一分的看过了整扇门,最后几乎可以不借助检测就能确定,这扇门,竟是手工而成!
看起来,这门虽小,却很重要。
戚少商拔出了枪,先是小心的贴在门上听了许久,然后才无声的打开这扇没有锁的小门,几乎是同时的将枪口对准了他刚刚听到有呼吸声的方向……
金棕色的蔓蓉枝叶盘绕伸展,沿着复古式的床柱蜿蜒而上,金色的薄纱掩不住里面酒红色的真丝,纯黑的卷曲长发披散在白皙剔透的后背上,一只偌大艳丽的Danaus plexippus大斑蝶在小丘般隆起的肩胛骨上展翅欲飞……
不……
戚少商只觉得一阵阵的绝望。
难道他还是来迟了一步?难道惜朝依然被那混蛋……
不!
惜朝这样剔透水晶的人,虽然无论怎样他都爱他始终,但是惜朝他自己,怎么承受得了!
“……惜朝……”他轻轻的尝试的叫了一声,生怕重一点就会惊扰到那个看起来意识全无的人。
房间里并无他人,长毛的波斯地毯有效的抵消了他可能发出的任何一点儿脚步声,他慢慢的靠近床边。
“嗯……”床 上的人动了动,修长的眉似乎是不舒服的皱了起来,然后眼睛慢慢睁开。
最初的片刻茫然后,顾惜朝迅速的调整了自己的状态,也立刻知道了眼前的状况。
“少商……”他皱起的眉毛并未有所松懈,相反的似乎又更紧了紧,随即消失无踪。“你来了。”
他说,很自然的伸出手臂,把自己的大半身子挂在他的身上,全然的放心安心,靠在戚少商的怀里再不想动。
“惜朝,”看着他消瘦了不少的脸颊,还有苍白的嘴唇,戚少商只觉得一阵心酸,忙脱下自己的外套包裹住顾惜朝的身体,将他又往自己怀中紧了紧。“我来接你,你自由了。”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戚少商觉得,顾惜朝听到了他这句话之后,身体似乎僵硬了片刻,随即他便听到耳畔带着气声的苦笑。
“自由?哪有那么容易的自由,如今,就算是天上的星星,也未必有真正的自由。”顾惜朝的话语中的无奈异常明显,但戚少商也只当是他对于两人能够顺利逃离不报希望,却并没有多想其他。
在后来的许多日子里,戚少商都会无数次的抬头看着夜空,感叹着也后悔着,为什么当时,他竟然没听出惜朝话中那么明显的暗示!
这是后话了,而当时的戚少商,更多的心思,还是怎么样能够顺利的带着看起来无法行动的顾惜朝离开此地,还有就是找到了看起来还算是平安的顾惜朝的喜悦。
还好的是,虽然后背整个chiluo,但是顾惜朝至少还是穿了一条丝质的睡裤。身上披着戚少商的外套,趴在戚少商背上任由他背着向约定的地方飞奔路上,顾惜朝慢慢地把自己的耳朵,贴到了戚少商背后心脏的位置。
因为急速奔跑,戚少商的心跳很急,但却依然有力而沉稳,一下一下的,让顾惜朝甚至觉得有种震耳欲聋,或者说,让他有种直被震慑进灵魂深处的错觉。
但是很安心。
一抹苦笑艰难的爬上顾惜朝素来只勾起一边的优美嘴角。
少商,你大概不会知道,我有多么希望,你能就这样背着我,这条路永远也没有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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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商,你知道我这些天都在想些什么吗?”他忽然问。
“想什么?案子?工作?反正不会想我就是了。”戚少商喘息的厉害,却依然有心情逗着情人开心。
“你倒是了解我。”顾惜朝也笑得温柔,片刻间之前的无奈苦涩已经无影无踪。“我很想念我在纽约公寓里那个风铃。”
戚少商的脚步顿了一下,似乎是特别的意外顾惜朝居然会说出这种话来。
那个风铃,是大约一年前他去日本出差时,见那小东西精美可爱,一时心动就买下来送给他的。虽然当时被惜朝一顿好训,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