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中传来恼怒的诘问,继尔又把电话挂了。
楚辞呆呆地听着从话筒里传出的忙音,陷入沉思。他轻轻把话筒放好,点燃烟走到阳台前,推开门,一阵夹着花香的夜风扑面而来。他走到阳台上,望着满天闪烁的星星,想了许多许多。他就这么站着、想着、望着,风拂乱了他刚长起来的长发,他的眼睛有些湿润了。
地上的烟蒂越来越多……
客厅里的大钟敲响了凌晨一点,楚辞看见一辆的士在别墅门前停下,阿三下了车。他赶快进入客厅,并给阿三沏上茶。
“楚哥,你还没睡?”
“在等你,来,先喝一杯热茶,外面够冷的!”
阿三喝了口茶,他脸上的神情复杂极了,震惊中既有愤慨,又有莫名地欣喜。
“阿三,出什么事了?”
“楚哥,我们火车上一别,到了北京。鲍甫交上去的四颗夜明珠,据鉴定,有两颗是假的。鲍甫为此脱不了干系,已经被软禁了,我也被打发回了G市,珍妮去了英国。京城的人说,夜明珠有可能是在G市的火车上被盗的。前不久,有个专门劫富济贫的江洋大盗,叫虾子的人找到我,要我给他鉴定珠子,引起我的注意。本来,我不想再干这种事,局里也对我约法三章。我想起了鲍甫,他的不白之冤,我不得不这样作,便答应了虾子……”
“你刚才去见他了?”
“是的。楚哥,我看到了夜明珠!就是从鲍甫身上盗走的那两颗!”
楚辞也惊讶了。
“你没看错?!”
“不会。虾子从身上取出来交到我手里的一刹那,光凭感觉我就认定了。再仔细看了色泽、质地后,我断定了。”
“你怎么处理的?”
“我告诉虾子,天太黑了,我不能作出准确地鉴定,要他让我带回家仔细鉴别,虾子不肯。只同意在最近找个白天,他把珠子带到我家里来……”
“那还有机会!阿三,这事太重要了,它不仅关系到国家重要的文物保护,还牵连到鲍甫的命运……我看这样吧,今天来不及了,明天一早你就给鲍甫挂电话,找不到人就直接给文物总局发电,告之此事;我呢,就去找曹平,要他亲自过问这件事!”
楚辞进入曹平的办公室,曹平起身关上门,然后与楚辞在沙发上坐下。
曹剑平把早为楚辞沏的茶,放在他面前。
“老楚,我就知道今天你要来!”
“凭什么?”
“凭感觉!”
“你的感觉就这么灵?”
“迄今为止,还从未失误!你看,请你喝的茶已经为你沏好了!”
“你就这么自信?”
“自信谈不上,不过,非常准确,信不信由你。我不但知道你要来,而且还知道你为何而来!”
“那你就说说看!”
“你是为孟桐而来!”
楚辞望着曹平,既不否定,也不肯定。
“我没说对?”
“有这个因素……不完全是。”
“那,你来找我?”
“你先把话说完!”
“老楚,刚才孟桐来了!”
楚辞激动了:“你说什么?”
“就在你来之前,孟桐来过我这儿。”
楚辞欲撑起身来:“她还在局里?”
曹剑平按住了楚辞:“不,走了,有半个钟头。”
“她来干什么?”
“申请护照。”
楚辞越听越惊讶:“她申请护照?去哪儿?”
“她没说。”
“你给她办了?”
“我没有理由拒绝,签署意见后,让她去找出入境管理处了。”
第五十九章 峰回路转(3)
楚辞觉得孟桐的举动,有些不可思议。
“我说老楚,你们俩倒底怎么了?”
“一言难尽……不过,与我在G市所作所为有关。先不谈这事,我找你是想告诉你,渔子溪的事儿没有完结。就在我去关西的火车上,我看见了黄谷……”
“你说什么?!”曹平惊讶得一下站了起来。
“你坐下!”楚辞从带来的皮包中取出几张照片:“这是我在火车上拍的,你看看。”
曹平望着照片,照片中人除了脸上多了一幅墨镜,其它与黄谷别无二样:“见鬼了!”
“当时我也这么认为。为了弄清真象,我追上去叫了一声,他犹豫片刻,就消失在人群中了。他停顿的那一刹那,和匆匆离我而去,使我坚信他就是黄谷,可惜,那天火车上太挤,我找了两节车厢,就再也过不去……”
“不可能!我亲眼看见他被唐天彪击毙,局里事后还验了尸……再说,我与他打交道的时间不短,他就是化成灰,我也认得出来!莫非我们都看花了眼,他会借尸还魂?”
“不管怎么说,黄谷确实没有死,而且又出现了!”
“昨天在饭店,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本来是想告诉你的,这么多人许久没见面,一寒暄起来就忘了。”
“你说的这个情况太重要了!”
“另外,鲍甫也乘坐那天的那次火车,他携带的夜明珠,有两颗在车上被盗。昨天,阿三对我说,G市有个叫虾子的人,专门在铁路上行窃,几天前曾找过阿三,要阿三给他鉴定珠子。就在昨天夜里,阿三见了虾子,也见到了鲍甫被盗的两颗夜明珠。”
“这些情况属实?”
“曹平,我象是在开玩笑?”
“我不是这个意思,你说的情况太重要了,我不得不慎重一些。”
“你确实和从前不一样了,当了局长是不同!”
“别说风凉话了。楚辞,你走后不久,京城就来电,要我们密切注意G市及周边的文物市场,铁路沿线的重大扒窃事件及有关人员。最近还下派来几位专家,在省里坐镇指挥全线工作,并要我局随时与他们保持联系。看来,与你所说的事情有关。虾子这个人,我曾经听说过,传他是个神偷义贼。他不在G市作案,在外也很少失手,他的情况我们掌握不多……”
楚辞在一张纸上迅速写下两组数字交给剑平。
“这是阿三家里与办公室的电话号码,他愿意配合……”
曹平真诚地望着楚辞。
“老楚,真的很感谢你,每次在关键时刻,你总会帮助我!”
“多余的话!对了,你那位唐天彪局长如何?”
“城府很深。几个重要的处、室,都快换成他的人了……案子了结后,李月亭被提前押解出境。这无可厚非,作为局长,他有权这么作。奇怪地是,最近解除了对小七的通辑。小七是他的远亲,又是重要嫌疑人,应该抓捕归案。他就是不避嫌,也不该这么做啊……其它还看不出动静。”
“他与黄谷的事儿,你还在追究?”
“陆局长说我不恰当,这事儿由他负责。”
“这样好。我走了,你抓紧与阿三联系,就这两天,虾子要和阿三见面!”
“知道了。”
“曹平,此事不可悼以轻心……你知道吗,鲍甫为此已经失去了自由!”
“放心好了,我比你更急!”
“没事我就走了。”
“老楚,昨天你在酒席上谈的事儿,你想好没有?”
“你是什么意见?”
“我比较赞同陆局长和其他人的想法……仕途这条路并不好走,我上任才一两个月,就深有感触。陆局长一离开,唐天彪就把权力在自己手上高度集中;随之而来的是排斥异己、强化长官意志,搞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的独立王国……”
“你就听之任之?”
“我是管刑侦的副局长,在行政上要听从他的领导;许多大事、要事我根本没有发言权与决定权。就是这样,他仍在寻找机会,欲将我置于死地而后快!”
“有这么严重?”
“海关老关长说得对,在法制不健全的地方,以权代法、权大于法的现象是存在的。我想你应该重操旧业,拿起你那支让人爱,也让人恨地笔来!”
“曹平,坦率地说,我还没有想好。”
“宋省长看中了你,他没走眼,你要理解他忧国忧民的良苦用心!”
“这还用你说!”
“那,孟桐的事儿?”
“我还没有考虑好……”
“老楚,我有个建议,你应该去找她,没有什么事谈不清的,何况你们俩有那么深地感情!”
“谢谢,我会的!”
“我有话在先,你要是彻底失败了,我会上的,哪怕拚得头破血流!”
“你敢?”
曹平满脸认真地看着楚辞,坚定地大声说:“我有什么不敢?孟桐是再也找不到的好姑娘……”
楚辞临出门时回过头来,冷冷地向曹平丢下一句话。
“我不会给你机会的!”
慕容的第二批货,三百件夹克,两百件风衣,很快就用飞机空运到了G市。楚辞把提货单交给杜老板,他高兴得不得了,把早就准备好的所有的货款一次付给了楚辞。楚辞给自己留下两万块,剩下的钱全部到银行打在慕容告诉他的卡上。他走出银行,想起回到G市后,还没有去看过马兰,就来到银夜,找了个角落坐下,向侍者要了一杯咖啡,并要他请马兰来一下,说有个老朋友想见她。
侍者客气地对他说,马经理一般在晚上八点左右才来。
楚辞忘了,银夜上客的时间是晚上,白天来的人很少,自然在这个时候,马兰不会在这里。他与马兰交往可以说是不浅,但一直不没有问过她的手机号码,马兰也从未给他打过电话。这算是正常还是不正常?楚辞无奈地笑了笑,请侍者把他要的咖啡送来,他想在这儿坐一会儿。
宋立军向楚辞提议的事儿,楚辞考虑了很久,一直下不了决心的原因有很多。首先,走仕途不是他的初衷,他不是侯雨一类的人,不会玩弄权术,官场那套尔虞我诈的伎俩,与他做人的信念不合;回报社呢,老总编不再执政,他执着的为人,倔强的性格,新的当权者会不会容忍,而刻意迎奉、仰人鼻息的事儿他也不愿意做;因此,宋立军的建议他基本上不再去想。他甚至还回忆起鲍甫要他去学考古一事……思来想去,他想起一个在香港遇到的人——罗森。罗森说由他出资在香港设立一个文化传媒公司,不仅由自己打理,还给他百分之十的实股,他当时就有些动心,只是没有表现出来而已。 。 想看书来
第六十章 性情中人(1)
搞文化传媒,楚辞自信是这方面的行家里手,也与他的兴趣吻合,他过去也想象美国的默多克一样,创建出一个属于自己的新闻王国,只是没有条件罢了。由于不了解罗森,并且他在G市发展得还好,老总编也待他不薄,他才没有答复罗森。现在看来,这是一条可行的路。楚辞想好了,找个时间去滨海医院,先见见罗森再说。
这时,一个年近四十的中年男子进来了,此人衣冠楚楚,虽然生得浓眉大眼,却有着一副憨厚、诚实的相貌。楚辞无意地看了他一眼,发现他也在打量自己。那汉子脸上由最初的疑惑,渐渐变为惊讶,既而溢出兴奋地笑容。楚辞不明所以地看着他,短短几秒钟,他竟然变出三张不同的脸,比他认识的变脸大师文静变脸还变得快!
那汉子快步走过来,大声地叫着:“楚老师,还记得我不?”
楚辞看着他满是笑意的脸,努力在思索。由于职业的关系,他见过的人实是太多了,不可能一一记在心里。望着他真诚的笑,生动的五官……楚辞渐渐想起来了,在一次礼仪性的聚会上,他认识了这个人。听旁人说他姓邵,叫邵兴,是一家公司的老总,很有实力,为人也真诚、豪爽。整个礼仪活动中,他在众人中表现得很低调,一点儿都不张扬。楚辞对他印象不错,在邵兴的要求下,楚辞给他留下自己的名片。
没过多久,邵兴到报社来找楚辞,想请他帮个忙。邵兴的妻弟是G市一所大学的讲师,写了一本有关西北地区的横断史,虽然由出版社出版发行,但由于是学术专著,受众面很窄,想请楚辞帮忙宣传一下,提高该书在各个阶层的影响。邵兴带来了那本书的样稿及写作大纲,楚辞花了不少时间认真看了一遍,认为这是一本好书,它公正、客观,并且用大量史实论证了西北地区自古与华夏的渊源关系,就义不容辞地答应了。
几天后,楚辞在本市一个寺院的茶坊组织了一次情况介绍会,请来了华夏最大的一家新闻社,专门刊登此类消息的一家全国性报纸,还有G市电视台、本地报社的记者,一共来了六七个人,都是新闻界举足轻重的人物。这些人的新闻敏感非常强烈,都认为那本书对维护华夏的统一有积极的作用,因此详细地采访了书的内容和作者。不久,几家报纸都在重要版面做了翔实的报道,新闻社的电讯稿还被西方一些世界性的重要大报作了转载,影响非常好。西北地区的最高行政长官,还专门托人来G市报社索要这本书……
邵兴高兴极了,他找到楚辞,说是为了感谢,要送楚辞一笔钱。楚辞懵了,他刚来G市不久,不知道G市有这种潜在的规矩。他对邵兴说,他不知道这笔钱是多少,也许万儿八千,说不定十万八万,但他没有兴趣;如果事先知道有这种报酬的话,他不会帮这个忙的。邵兴感动了,说以后楚辞有什么事儿的话,他义不容辞。
这件事儿过去很久,楚辞几乎都忘了。他礼貌地站起来,请邵兴坐下:“原来是邵总,你好!”待邵兴落座后,他叫来侍者,问邵兴喝点什么,是茶还是咖啡。邵兴看了一眼楚辞面前的杯子,对侍者说就和楚老师一样。
邵兴拿出他吸的三五牌香烟,敬了楚辞一支,楚辞笑笑,说他吸国烟。邵兴很快又掏出一包中华,放在楚辞面前。就凭这个细节,楚辞看出邵兴为人的精明,同时,也觉得商人活得很累,在社交场合也是谨小慎微,曲意奉承。
“邵总,你那位……”楚辞想不起书作者与他的关系了,便含糊其辞:“现在还好吧?”
“好得很,就凭你给他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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