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骏人间 上、中、下全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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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骏人间 上、中、下全集- 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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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拉着白展龙跨过栏杆,警察迅速抓住他的胳膊,把他送往安全的地方。
  他得救了。
  楼顶所有人都对我鼓掌,而楼下那些看客们,则要失望地骂街离去了。
  我成为了英雄?
  莫妮卡不顾许多人在场,冲上来紧紧抱住我,脸贴着我的耳朵说:“你是个英雄!太棒了!你市英雄!”
  没错,我的名字本来就叫英雄。
  我傻傻地站在原地,只感到莫妮卡柔软的身体,还有亲在我脸颊上的红唇。我也不知道刚才是怎么做到的,甚至忘了说过的那么多话,只记得自己成功地救了一个人。
  莫妮卡防开我,回头和总裁说了几句,总裁上来握住我的手,“感谢你高能,我代表公司向你道歉,收回对你的裁员决定,你可以回来上班了。”
  我沉没了几秒种,苦笑道:“不,既然我已经被踢出了公司大门,就不准备再回来了。”
  好马不吃回头草。
  我搂着莫妮卡的肩膀说:“对不起。”
  围观的人们大多已散去,我混在他们中坐电梯回到底楼,走出东亚金融大厦,仰头看着城市上空的云多,向斜对面的另一栋写字楼走去。
  十分钟后,我走进端木良的公司。
  这是间不大的办公室,无法与天空集团相提并论,门口挂着“明月投资顾问有限公司”。
  “对不起,我迟到了半个小时。”
  我整理一下衣服,刚才在楼顶天台被风吹乱了。
  “没关系,请坐。”端木良亲自给我倒了一杯茶,“路上遇到什么以外了吗?”
  “不,没什么事情。”
  他走到窗边说:“我站在这往外看,斜对面那栋大楼顶上,有人好像跳楼自杀,楼下聚集了好写人呢,但刚才又散掉了。”
  “哦,我没看到。”
  “是不是家里出事了?”
  他指了指我手臂上的黑纱,我平静地点点头,“上周,我的父亲去世了。”
  “哦,节哀顺便。”端木良又指了指我的头,“怎么戴着帽子?”
  房间里戴鸭舌帽确实很怪,我只能编了个理由,“夏天快到了,索性给自己来了个光头。”
  “好,有性格!高先生,说正事吧,我们公司很小,但接触的客户很多,也包括天空集团这样的大公司,最近我在帮一家公司策划政权投资项目。”
  我直截了当地问,“不知道我可以为你做什么?”
  “我很看中你的世界500强企业的工作经验,如果你愿意,我想请你做我的助理。”
  “总裁助理?”
  我怎么一下子就和莫妮卡平起平坐了?虽然是完全不同级别的公司。
  “没错。”端木良站起来伸出手说,“愿意吗?”
  我犹豫了片刻,下意识地与他握了握手。
  “好!欢迎你加入明月投资顾问!试用期月薪八千元,我已经给你准备好了办公室。”
  接着,他带着我走进隔壁房间,要比我原来的小办公桌气派多了,就连椅子都是牛皮做的。
  我受宠若惊地点点头,“谢谢!”
  “今晚有空的话,陪我的客户一起吃饭吧!”
  夜上海。
  这是一家顶级餐厅,我还从没到过这么贵的地方吃饭。窗外就是黄浦江的夜景,对岸无数栋摩天大楼,不断变换着颜色。
  偌大的包间里只有三个人——端木良、客户、我,却点了一桌字的菜,还有最上等的法国红酒。
  客户是一家浙江投资公司的老板,虽然手里攥着不少现金,但苦于找不到投资项目,似乎把所有希望能寄托在端木良身上了。
  “这位是我的新任助理——高能。”端木良敬完酒,就开始向客户隆重介绍了,“你别看他这么年轻,却是天空集团的资深职员!我是特地高薪把他挖过来的。”
  资深职员?我听着都脸红了,不过是小小的销售员,业绩差给炒鱿鱼了。
  “哎呀,真是人才啊!高先生,我敬你一杯,这笔生意就靠你了!”
  我只能象征性地舔了舔杯口说:“抱歉,我实在不胜酒力。”
  “现在不喝酒的年轻人不多啊,不错!不错!我是非常景仰天空集团的,听说那里都是留美的海归高材生啊。高先生,我一看你的旗帜马厩知道非同寻常,你是哈佛毕业的吧?”
  “不,不,不。”
  “那一定是耶鲁了!”可户吹捧别人的本领可是一流,吹得我几乎晕倒,“高先生肯定是MBA吧?怎么又摇头了你太谦虚啦!来,再喝一杯!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的小弟!大哥我虽没什么本事,但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给我打电话,肯定帮你搞定!”
  最后还点了一份四头鲍,这顿饭总共花掉了几万多块——当然是客户埋单。
  吃完出来已晕头转向,客户还要请我去夜总会玩,我摇头指着手上的黑纱:”说谢谢,不必了,家里还有些事情,不方便再出去玩了。“
  端木良也为我打圆场,总算从客户手中逃出来打上出租车回家。
  这就算是第一天上班?
  妈妈一直等着我回来,我只是说找到了一份好工作,其他的事情一概略过。
  又独自关在小房间里,想起晚上那个奇怪的客户,百思不得其解。就算他对端木良有事相求,但也不至于对我如此巴结,好像我才是真正的大财主。
  子夜,打开收音机,听到“午夜面具“秋波的声音,她为听众们放了一首郑智化的老歌《星星点灯》——
  “现在的一片天是肮脏的一片天/星星在威名的天空里再也看不见/天其实并不高海其实也不远/人心其实比天高比海更远/学会骗人的谎言追逐名利的我/在显示中迷失才发现自己的脆弱/看着你含泪地离去想着茫茫的前程/远方的星星请为我点盏希望的灯火……“
  第二天,周六。
  早上接到了莫妮卡的电话,把我约到城市另一端的某个小区门口。
  同样是八十年代的老公房,陈旧的外墙包裹着六层楼,一排排房子延伸到整片街区,具名大多是普通的工人阶层。
  她穿了一条黑色的裙子,栗色长发被扎起马尾,墨镜遮盖混血的美丽眼睛,抬头看着天空说:“美国总部让我回去一趟,我订明早回纽约的机票。”
  “走得那么着急?什么事?”
  听到她一下子要走,我有些怅然若失。
  “不知道。”她摘下墨镜,盯着我的眼睛,“但我必须要回去。”
  “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还是不知道。”看着我失望的眼神,她又靠近了我一步,“你舍不得?”
  “看着我的眼睛啊,你能看到的!”
  我慌张地抬头,果然从莫妮卡诱人的眼睛里,看到了深埋于她心底的言语——
  “傻瓜,我喜欢你。”
  但我低下头,羞愧地说:“为什么?”
  “需要理由吗?”
  “需要。”
  “不,这不需要理由。”
  这段刘镇伟姒的对话,让我莫名难过,沉没几秒后转换了话题,“为什么约我到这里?”
  “我答应过你,要帮你查到古英雄的身份。昨天,我去交警部门查过了,2006年11月杭州白鹿山隧道的车祸确有记录,受伤者叫高能,死亡者叫古英雄——根据身份证的资料,他就住在这个小区19号的101室。”
  “我以前就住在这儿?”
  回头看看小去大门,进出的都是自行车,还有退休的老年人,我的脑中也没有任何印记。幻想又一次破灭了。古英雄并不是有钱人家的子弟,更不是什么年轻有为的才俊,而是和高能一样在平民小区里长大的普通人。
  “古英雄真的就是我吗?”
  想起在杭州,第一次看到“古英雄”三个字时,心里一阵特别的激动,仿佛有股电流穿透全身——虽然丧失了全部记忆,但自己的姓名会埋藏在潜意识中。就像在老师点名的时候,每当听到自己的名字,即便不必喊出“到”,心里和身体都会有一种条件反射。
  一分钟后,找到19号101室,在六层老公房的底楼,阴暗的楼到里堆满了邻居的杂务。距离车祸已经一年零七个月了,不知道古英雄的家人是否搬走了?
  犹豫片刻之后,我忐忑不安地敲响了房门。
  心跳骤然加快,不知道开门的是爸爸还是妈妈?我要在半年之后,第二次认识父母了?
  门开了。
  走出一个五十多岁的妇女,仪表干净但形容憔悴,头上有许多白发——妈妈?
  我的身体无法控制地颤抖,一下子眼眶都红了,莫妮卡急忙拉住我,一面我会突然失态。
  “请问——你们找谁?”
  莫妮卡代替我回答,“这里是古英雄的家吗?”
  “是,但英雄在两年前就去世了。”
  妈妈悲伤地说出了儿子的噩耗,虽然已时隔很久,想必同样的话也说过许多遍。
  而我的心里仿佛被捅了一把刀子,真想立刻就对妈妈说:“不,儿子还活着!妈妈,我就是你的儿子,我就是古英雄!”
  但现在还不能这么说,只能找刚才准备好的台词说:“阿姨,我是古英雄的小学同学。几年前我出国留学了,一直没有和古英雄联系。最近我家里有长辈去世,紧急赶回国内,才听说古英雄前两年出事了,所以特地来看望你。”
  “哦,是英雄的同学啊,那快进来吧。”
  我和莫妮卡小心地走进房间,妈妈看着他说:“这是你的外国女朋友吧?真漂亮。”
  “阿姨,我是华裔。”莫妮卡顺势拉着我的手,“我陪他回国来看他的父母。”
  “真好,你们真好,英雄如果像你们这样就好了。”
  妈妈话语里仍带着遗憾与悲伤,也许我的小名就叫“英雄”,她把我这么从小叫大的?
  又是二室一厅,但比高能的家小,而且是底楼,采光也不太好,狭窄的天井射入微弱的光线,似乎永远不见天日。家里的摆设都很旧了,看得出是普通人家,连家用电器也是许多年前的,但收拾得非常干净。
  看来古英雄家里要比高能家里更平凡更普通。
  妈妈客气地招呼我们坐下,倒了两杯热茶,还亲手削了两个苹果。
  紧张地吃完苹果,,我才小心地问:“阿姨,你海保留着古英雄的房间吗?”
  “当然。”
  她领我们推开一间房门,是个不到十平米的小间,只摆着一张床和一台电脑。
  “他的房间一直保留着,虽然我每天打扫一遍,但从不会动他的东西——英雄就是在这间屋子里长大的。”
  我是在这个房间里长大的?
  手指剧烈地颤抖,莫妮卡紧紧抓着我,因为我看到了张雨生!
  不是张雨生死而复生,而是他生前的专辑海报。
  没错,这就是我的房间!
  我的房间贴满了张雨生的海报,从《大海》到《我的未来不是梦》再到《口是心非》,从1991年到1997年,熟悉的面孔和歌名碎玻璃般扎进我的眼睛。走到古英雄的电脑前,发现架子上有许多张雨生的CD。在这见平凡普通的房间里,张雨生构成了最独特的装饰。
  “你不知道吗?”妈妈指着墙上的海报说,“英雄从小就喜欢听张雨生的歌,1997年张雨生去世的时候,英雄哭了整整一个星期。以后每年的张雨生祭日,英雄都会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模仿他的声音唱歌。”
  “我知道!我当然知道!”
  拼命压抑心里的激动,尽量保持表面平静。是的,我当然知道,因为这就是我真正的自己!藏在潜意识的最深处,即便丧失全部的记忆,唯独能保留下来的,却是张雨生的歌!我根本     不需要任何练习,只要音乐响起就能唱他的歌,模仿得惟妙惟肖。因为,那是我以往二十多年生命中,一个最重要的青春印记,永不磨灭的印记!
  此刻,看着妈妈的眼睛,我读到了她心里的话。没错,她没有说谎,她对我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实的。
  我就是古英雄。
  确凿无疑!
  我找到了自己,这里是我的家,是我从小长大的地方,眼前的人就是我的妈妈,她却以为我早就死了,儿子站在面前都不认得——因为我戴着别人的脸。
  该死的自己!我真想抱一抱妈妈!
  看到床头摆着一个相框,里面有张年轻男子的照片。
  妈妈把相框放到我手里说:“这是英雄二十二岁生日拍的。”
  照片右上角还有拍摄时间:2004年7月14日。
  按照这个时间推算,那么我的出生年月就是1982年7月14日。
  7月14日。
  1789年法国大革命攻占巴士底狱的日子。
  我的是生日仅仅比高能晚十天,他是1982年7月4日。
  古英雄与高能的生日分别是法国与美国的国庆日。
  现在,让我们来看看古英雄长什么样?
  我有些失望。
  照片里的人并不是什么帅哥,而是相貌平平的年轻男子,实在看不出有哪点“英雄”的气质?只有古英雄的眼神,在照片里闪烁着什么,好像有一种坚忍不拔的意志。
  这是我的眼睛。
  华院长可以给我换脸,但他不能更换的我的眼睛,更无法改变我的眼神。
  就连妈妈也看出这点了,她指着照片说:“看,你和英雄的眼睛有些像。”
  说实话,古英雄和高能两个人的容貌,虽然明显不一样,但在整体脸形和轮廓方面,还有些异曲同工之妙。怪不得把高能的脸移植到我身上,居然一点痕迹都看不出来。
  我慌张地放下相框,但已牢牢记住了这张脸——我曾经的脸。
  “阿姨,能说说古英雄出事的详细经过吗?”
  妈妈长长地叹息一声,不愿再会议这痛苦经历了。在我们犹豫时,她却说话了:“那是2006年的秋天,英雄突然说要去杭州,说刚刚得到了他爸爸的消息。”
  “爸爸的消息?”
  “英雄的爸爸,在好几年前失踪了,至今都没有任何消息。”
  听到这儿我心里又猛颤一下,我刚刚失去了父亲,现在却得知真正的父亲早已失踪。
  “我记得很清楚。”妈妈继续说,“英雄是在2006年11月3日,买了当天下午的火车票去杭州的。”
  2006年11月3日?
  正是高能去杭州的那一天,也就是说古英雄和高能,两个人同时从上海出发去了杭州。
  “但当天晚上,我就和英雄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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