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ary,你是个好女孩,不该过现在这样的生活,只要你愿意说出这里发生的一切,你不但会拯救一个无辜的人——就是我!”我紧紧握着她的左手,莫妮卡握着她的右手,“我将永远感激你,你的人生也会彻底改变,重新走到阳光下,爱上新的男朋友,认识新的女朋友,永远走出可怕的阴影。”
“谢谢你。”
莫妮卡又提醒了一句:“Mary,你说你备份了内存卡,还在吗?”
“在。”她打开床头柜,拿出一张内存卡,“都快忘记它了,其实从没有好好保管过,能找到算是走运了。”
内存卡通过USB接口,连接到Mary的电脑上。
播放器里出现了画面,镜头对准卧室的窗口,焦距逐渐推向马路对面,也是五楼窗户——对面房间亮着灯光,敞开着窗户,一个大约五十岁的中国男人,我不会忘记这张脸的——常青,居然在摄像画面内如此清晰。
三个人都屏住了呼吸,仿佛都回到了一年前的夜晚。
屏幕上常青的表情恨事惊恐,又一个男人闯入画面,却诗歌光头的中国男人。
光头!
镜头里他的脸很清楚,看起来三十多岁,长长的脸不怒自威,身材也比我高大很多。
突然,他手中多出一把刀子——摄象机甚至拍出了他的白手套。
没等常青反应过来,利刃飞快刺入他的左胸——这动作绝对是职业杀手,丝毫不拖泥带水,更不像电影里演的,杀人之前还说一大堆废话。
常青痛苦地倒地不起,鲜血迅速染红地板,刀子刺破了他的心脏,没几秒钟他就断气了。
杀手满意地微笑着,忽然转头看向窗户,正好面对摄象机镜头!
他的面色大变,最初的惊愕过后,转为杀气腾腾的目光。
录象到此为止,Mary关闭了摄象机。
还是第一次看到真实的杀人视频,莫妮卡不住地战栗,我愤怒地捏紧拳头,就是这个残酷的杀手,害得我替他背了黑锅,坠入深深的地狱,被关进监狱忍受折磨。
Mary面如死灰,闭着眼睛躺回卧室。莫妮卡感到很恶心,却还一个劲儿地安慰Mary。
“这可是最最重要的证据!”我小心地将内存卡放几年口袋,宛如我的命根子,“足够推翻对我的一切指控,洗刷杀人犯的罪名!谢谢你,Mary你是上帝派来拯救我的天使!”
第十章 高思国
“你,真的让我很惊奇。”
梅菲斯特躺在我的左心房内惊叹。
“你想不到我会越狱成功?更想不到我会找到真凶存在的证据?”
“没人能够做到。”
我字号地回答:“我做到了。”
“所以——”幽灵郑重其事地完成了鉴定,“你不是人。”
“有你这么骂人的吗?”
“哦,你实在是误会我了,当我说你不是人,就是对你的最高夸奖!”
幽灵的思维方式果然与人类不同,我冷冷地说:“不管我是什么,但至少不是你这样人不人鬼不鬼的幽灵。”
“感谢夸奖。”
不再玩文字游戏了:“梅菲斯特,你到底要对我说什么?”
“你现在有个机会。”
“什么?”
“帮助你赢得一切的机会。”
“赢得一切?”
幽灵梅菲斯特发出低沉嘶哑的吼声:“你将成为足以统治这个世界的人。”
“真的吗?”
“千真万确,将在不长的时间内实现。”
“不,我的理想不再于此。”
“傻瓜,但如果你拥有无限权力,就有资本来实现你的理想,抑或老马科斯令你发现的自己的使命——Gnostics。”
我愤怒地在心底叫嚷:“大胆!你居然敢偷听我与老马科斯的说话。”
“我说过我无所不知无所不能。”
“梅菲斯特,你真的可以满足我的要求?”
“古英雄,你的记性似乎不太好,楼主该补脑了!”幽灵阴险地笑着,“再说一遍——我无所不知无所不能。”
“可是,以我对你的了解,你不可能无偿帮助我。”
它像拍椰子似的拍着我的心:“哦,我的朋友,你真是太了解我了!没错,当然是有代价的,一个沉重的代价!”
“是什么?”
“对不起,你不会接受的。”
我觉得受到了某种侮辱:“告诉我,你的交易条件是什么?”
“你真愿意同幽灵做交易吗?”
“如果可以让我实现生命中最重要的使命!这个使命不是为了我自己,而是为了世界上的许多人,为了人间被掩盖的真相,为了那个被隐藏了无数时间与空间的秘密!”
梅菲斯特居然用力鼓掌:“好,你果然不是普通人!这样的朋友值得一交!”
“说吧。”
“古英雄,我可以满足你的一切要求,但你不可以对你所拥有的一切产生留恋,否则你的灵魂将永久地被我占有!”
这个要求让我想起两百年前那篇伟大的诗剧。
沉默……心跳几乎停止的沉没……
灵魂永久地被幽灵占有?
可是,我所拥有的一切是什么?至少我本来一无所有,没有任何记忆,没有真实的过去,就连“我是谁”都是假的。我拥有的只是赤条条的身体,只是一片空白的精神,还有一颗赤诚的心。既然我能逃出地狱,在荒原上流浪一昼一夜,几度与残酷的四神擦肩而过,又何必在意生与死的差别?既然我能够得到一切,又何必在意失去一切?大不了回到起点,大不了再把记忆一抹而空。我从来不会失去什么,最多就是精神与肉体的枷锁!
我不怕!
于是,我用心跳告诉梅菲斯特——
“成交!”
2009年10月20日。
上午,九点。
距离;我越狱逃出肖申克州立监狱,遭受全美通缉已过去了整整一个月。
阿尔斯兰州地方法院。
又回到这熟悉的地方,曾经站在法庭被告席上,面对陪审团成员们鄙夷的目光,接受检查观刻薄奸诈的提问,听着那些唇枪舌剑的辩论,最终却听到自己的有罪判决。
今天,我不是被告,而是一个上诉者。
老法官再度见到了我,这回他的表情极其复杂,最后露出一丝微笑,紧紧握着我的手说:“高先生,我很抱歉,七个月前没有给你公正的判决,但请相信我和陪审团都并无恶意,因为当时并未发现这些重要证据。对于你在监狱中失去自由的痛苦,我感到非常遗憾并深表同情。现在,你真正自由了!”
然后,老法官低头签署文件,代表阿尔斯兰州上诉法院,撤消对我的一切指控,正式宣告无罪释放。
十三个月的噩梦,终于画上了一个惊叹号式的句号。
我拿起文件深深吻了一下,回头拥抱着莫妮卡——不敢当着别人的面吻她,谁都知道我们是堂兄妹关系,绝不能当众过分亲昵。
然而,她的眼泪打湿了我的衣领,这十三个月也是她的噩梦。
三周之前,我们奇迹般地发现了Mary,以及她摄下的那段关键录像。当天,莫妮卡就带着Mary去警察局报案。而我则悄悄躲回莫妮卡的房子,因为我如果此时出现在警局,毫无疑问会被立刻押送回监狱。记录杀人视频的内存卡,被我做了几十份备分,其中一份由莫妮卡交给警方,还有一份寄给审理我案件的老法官。
Mary的出现震惊了整个警局,她付出惨重代价保存下来的录像,也让当初负责常青案件的探长目瞪口呆——他不相信居然另有凶手,在我赶到之前就已杀了常青。警方请来专家鉴定视频,确认并非伪造,画面中被捅死的正是常青,穿着被警方发现时的衣服。视频所拍到的凶杀房间,是常青遇害的现场,就连墙上时钟也可以辨认,正是警察抓到我之前十二分钟。
通过调查2008年9月到10月的全部案件,显示当年9月30日晚上,在马丁。路德市郊外荒野,发现一具轻微腐烂的无名女尸。尸检显示死者年纪二十出头,被人扼住咽喉窒息死亡,并确定发现尸体的郊外,并非凶案的第一现场——凶手是在别处作案,再把死者抛弃在郊外。凶案发生已经一年,却没有任何线索,死者身份至今未被查明。型号警方还保存着死者的DNA样本,经过联系南卡罗来纳周的警方,并与Mary的DNA进行比对,确认死者就是Mary的姐姐Jenny!
至此,Mary所有正次都已得到证明。
警方 迅速重新调查凶案现场——两个现场,仅仅隔着一条马路,窗户却面对着面,警方在晚上做了实验,确认拍摄视频的位置和角度,正是站在Mary的窗口。如果对面房间卧室开着灯,就可以把全部杀人场面拍得一清二楚。
这次探长终于变聪明了,通过最新掌握的关键证据,推导案发当晚真相——凶手就是那个光头的中国人,显然是职业杀手,比我提前十五分钟来到现场,因为戴着白手套,现场没有留下他的指纹。他干净利落地捅死常青,却以外发现民:在对面窗户后面,有个年轻女子正拿着摄象机!
凶手迅速清理现场痕迹,跑到对面大楼——紧接着我就来到这里,如果在早几分钟,说不定会在楼下碰到他——可见是精心策划,每一分钟都算得清清楚楚。在回到对面公寓楼,凶手撬开513房门,不由分说地杀害了Mary的姐姐Jenny。因为杀死常青之后,他只看到对面窗户Mary一个人,而Jenny与Mary长得很像,远距离看简直没什么分别。凶手根本不会想到,还有个妹妹藏在这里。他检查了摄象机,看到里面的杀人场面,但没发现其他人的影像。凶手认定只有她一个人,房间里Mary的物品也可以证明,这是个单身独居的女孩——Jenny代替妹妹葬送了性命。
但他还面临另一个问题,怎么处理尸体?不能把试题留下来,否则警方会联想到对面的谋杀案。但这时马路对面来了许多警察,如果把尸体运出去,一定会被人发现。他索性拉紧窗帘,在房间里藏身了一个夜晚,却没察觉真正拍摄录像的Mary,以及一个备份的内存卡,就躲在他身边的壁橱里——这个夜晚对Mary与杀手来说,都是无比惊险。
直到第二天清晨,对面的警察都已撤离,他才悄悄带着Jenny的尸体,还有记录杀人过程的摄象机,离开这栋公寓楼,即便被人看到也不怕,他可以装扮成死者的男友,架着醉酒的女友出门,没人会多管闲事怀疑的。最后他将死者拖上汽车,抹掉一切身份标志,开到附近的荒野埋葬——就算被警察发现,也不过是一具无名女尸。
当所有的证据链都已建立,莫妮卡雇用了一位新律师,确定成功率万无一失之后,才向阿尔斯兰州上诉法院提交重审申请。
提交上诉申请的同时,我也来到法院投案自首。
一时之间,我成为轰动全美的人物——警方认为我早就死在了荒野,如果侥幸逃生肯定已潜出阿尔斯兰州,但无论如何都想象不到,我成功越狱超过一周,竟然还敢留在马丁。路德市。
首先,我能够逃出戒备森严的肖申克州立监狱,本身已是一件传奇。其次,可以在没有地图和GPS的情况下,独自穿越数百平方英里的荒漠,简直是超越人类极限的奇迹。最后,在定案超过半年之后,找到一年前的凶案录像,证明自己清白无辜,再大大方方地投案自首,这样的指挥和勇气也令人难以想象。
然而,典狱长德穆革听说我还活着,迅速但着大队人马赶到法院,要求亲自将我押解回肖申克州立监狱——他已大会我恨之入骨,发誓要对我狠狠地乘法。他至尽仍没搞懂卧室如何越狱的,上对州长下对囚犯丢尽颜面,很可能会葬送得来不易的乌纱帽。
但是,老法官看过新的证据之后,拒绝了德穆革的押解请求,反而同意了我的律师的申请,当天变准许我交保假释,对我的通缉令也不诶撤消!
我说过不会再回到肖申克州立监狱,果然只在法院停留了六个小时,便获得法律保护的自由。不用戴假胡子和大墨镜了,大摇大摆地回到阳光下,面对全美各地飞来的记者——关于我究竟如何成功越狱,也是媒体最最关心的问题,我却三城其口,不愿透露,有记者悄悄塞给我十万美元,想要买到越狱细节的独家消息,也被我义正词严地拒绝了。
因为在走出法院之前,我与法官达成协议,为保证不再出现类似时间,绝对不向外界邮路越狱袭击。狱警很快前往甘泉山谷,寻找童建国的尸体。那位印第安人狱警阿帕奇,在我越狱之后就失踪了,至今下落不明。
我和莫妮卡躲开记者,终于回到她租的房子。假释期我不能离开马丁。路德市,只能在此深居简出,每天听律师过来汇报,处理我的法律事务。莫妮卡从天空总部调来八个保镖,悄悄安插在街区四周,确保我们的安全和隐私。
经过十几天的司法程序,老法官终于签署文件,撤消了对我的所有指控。
此刻,我由莫妮卡和律师陪同,走出阿尔斯兰州地方法院,回到灿烂的秋阳之下,对着碧蓝的天空深呼吸,伸开双手如在十字架上的赎罪。
律师问我是否打算提起民事诉讼,要求阿尔斯蓝司法当局的赔偿。但我笑着放弃了索赔权利,并非忘记了自己的苦难,也不是真的宽恕了判决我有罪的人们。而是我觉得真正的罪恶仍藏在黑暗中,不是那个光头职业杀手,而是躲在幕后策划的人——假设真的是个“人”。
他(她)究竟是谁?
为什么要陷害我?通过杀死常青将我送入监狱,一石二鸟其心可诛!但他(她)的计划如此完美,精确到了每一个分钟,考虑到了每一个细节,编织成一个密密麻麻的网,就此等着我自投罗网!
可惜,他(她)没有计算到Mary的窗口,更没有计算到可怜的Jenny,终于留下了一个小小的缺口,让我抓着备份的内存条脱身而去。
这是命运的决定。
而非任何人的大脑所能“计划”。
人算不如天算。
天算?
天算我将被冤枉为一级谋杀,天算我将被送进肖申克州立监狱,天算我将要认识老马科斯,天算我将遇到掘墓人童建国,天算我将化身为Gnostics,天算我将越狱逃亡逃出地狱,天算我将沉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