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艳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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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方艳后- 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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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伯邑考自幼在西戎长大,熟悉冰川雪域的地理情况。他深知鹰贡关系西岐部族的生存,主动要求率领鹰奴去西域捕鹰。

  姬发是长兄,母亲乃姜姓夫人,贤德善良,通晓大义,不仅把家事料理的井然有序,还协助父亲筹谋国事,很受百姓称誉,自幼对姬发影响很大。所以,他具备了良好的修养和操行,尽管和其他兄弟们虽不是一母所生,但情同手足,格外亲近。如今让年幼的兄弟去干如此冒险的事,等于虎口夺食,万一丢了性命,难以向父侯交代,就说:

  “商王恨不能西岐亡国灭种,怎能让兄弟去冒如此大险?我是长兄,理应当此重任!”

  伯邑考坦诚地说:“西岐危在旦夕,岂能让商王抓住口实?为了将来报仇复国,兄弟这条命又何足惜哉?何况,我在西域长大,人情熟悉,便于交融。兄长,小弟决不辜负家国重托!”

  姬昌看见他们兄弟争先冒险,不禁热泪涟涟,摇头叹息,踌躇再三,只得依从伯邑考。他亲自挑选两千精干鹰奴,再三交代,千般叮咛,才送他们上路。

  高耸的祁连山,峭壁参天,冰雪盖顶,沟深林密,人迹罕到。

  伯邑考带领鹰奴,在陡峭的山峰上艰难跋涉,疲惫而又沮丧。

  他的队伍在山中已经寻觅了好多天了,鹰奴们历经千难万险,一个个折磨得形同野人,依旧毫无收获。

  伯邑考心中焦虑万分,商王的期限是三个月,捕不到秃鹫,国将不存!

  鹰奴们明白主人心思,舍命相随,早将生死置之度外。

  好容易发现一群秃鹫,兀立在山巅上,凶猛地环顾四方。

  身披兽皮的鹰奴们发现了目标,亢奋不已,扛着弓箭,拉开绳网,紧张地向目标接近。鹰群同时发现了他们,鹰目如刀,鹰嘴如钩,扑打着巨大的羽翅,黑云压顶一般,准备对人群发动攻击。

  鹰奴们毫不惧死,分散躲在石缝里,伺机而发,尽可能不伤害秃鹫,用工具生擒。但是,秃鹫乃食肉巨禽,个头巨大,力能叼虎,一不当心常常被它裹挟而去,尸骨不存。

  所以,捕捉的办法就是驱散鹰群,声东击西,对孤独的秃鹫采取突然袭击。

  这时,有几只秃鹫兀立山石,人将至,四处飞散。目标尚未锁定,有只秃鹫猛扑下来,叼起一个鹰奴,盘旋而去,在山石上摔打成肉饼,又用锋利的鹰爪把人撕成碎片。鹰群扑来,争夺人肉,其状惨不忍睹……

  鹰奴乘机张开绳网,匍匐而上,猛扑过去,终于将一只秃鹫套入网中。

  一位白发鹰奴扑倒在血泊上,搂着一块亡灵残留的尸骨,寒泪洗面,凄凉地对孙子说:“咱们祖孙三代世代为奴,如果逮不住一只鹰,这一回恐怕要被砍头了!孙子呀,亡灵默佑,上天有眼,快给苍天磕头吧!咱们祖孙二人得救了!”

  突然,秃鹫带网脱逃,孙子拽住绳头坠下悬崖。秃鹫挣扎,孙子也挣扎,尖利的石头把他碰撞得血肉模糊,但他宁死不丢那根绳索。老人凄声呼救,鹰奴们赶来相救,才将秃鹫制伏,救起了同伴。

  鹰奴们躲避着鹰群的袭击,刚刚脱离险境,一队西戎骑兵突然从峡谷杀出,将鹰奴们尽数俘获,绳捆索绑,押解而去。

  幸亏伯邑考带领人马来救,击败西戎骑兵,俘获了一个头目,怒斥道:“我周塬与你部素来交好,为何寻衅截道,俘获我部鹰奴?”

  那头目叩头求饶,讲出实情:“商王率军荡平你们周塬,扬言继续西征,灭我西戎。戎主畏惧商王,不敢与周侯交好。为了讨好商王,所以派兵截杀你们周塬鹰奴。”

  伯邑考恨怒交加,押上那头目,欲找戎主理论,指责西戎背信弃义。

  这时,姬昌担心伯邑考身处险境,派散宜生带大队人马前来增援。

  听到陈述,散宜生耐心劝说:“商王假意罢兵,亡我之心不死。西戎惧怕商王,也在情理之中。我西岐危如累卵,交好西戎才有避难之地,万不能斗气,和紧邻翻脸。周侯为了家国大计,忍辱负重,支撑危局,明知鹰贡是个陷阱,也得舍命答应。周侯派微臣前来接应公子,也是为鹰贡救急!”

  伯邑考洞悉西岐局面,愤然骂道:“商王恃强凌弱,践踏天道。杀我祖父,血仇难咽!又用鹰贡讹我,分明要亡我西岐!大丈夫宁可受死,不愿受此大辱啊!”

  散宜生千般劝说,万般抚慰:“公子息怒,敢为万民赴死者,不愧为英雄。能为天下吞咽奇耻大辱而承担大义者,堪称伟丈夫!公子万不可辜负周侯一番苦心哪!”

  伯邑考涕泪交加,悲凉地说:“我深知父侯的艰难。不过,缴纳鹰贡消除不了商王亡我之心!再说,这种用人命换鹰贡的交易,分明是要灭我种族!万不能做下去了!”

  他的话感动了所有的鹰奴,大家一起跪倒,泣声一片:

  “公子,为了报仇雪恨,我们甘愿为国效死!”

  “公子,我们不愿亡国灭种,拼上贱命,也要追随周侯!”

  伯邑考感奋得热泪横流,他把大家一一搀起,看着他们衣衫褴褛,血迹斑斑,体无完肤的模样,差点痛断肝肠。他哽咽地说:“壮士……壮士!你们……都是壮士啊!……士不畏死,鬼神奈何?西岐有壮士,商王又奈何?”

  一群秃鹫又在山巅盘旋,发出说乃幻砜蘩呛恳话恪

  鹰奴们好像听到冲锋的号角,扛起套网和利器,重新投入生命与死亡的残酷搏杀……

  周塬上,四目一片废墟,遍野一片焦土。

  姬昌站在残颓的城垣上,焦虑地眺望,焦虑地踱步,脚下黄土被踩出一个光滑的圆圈。

  他身材高峻,很是瘦削,五十多岁的老人了,就像一根凌空独木,挺立在天宇间,支撑着周塬颓败的大厦。

  他目光深邃,如碧水幽潭,深不可测。他头脑清晰,暗藏精微,每一根苍白的发丝都闪烁着智慧之光。他心胸博大,盛得下宇宙八荒,风云变幻。但他的双唇紧合不开,吞得下大苦大难,吐不出一句笑语欢言,仿佛在等待机遇,等待一场大变革,等待一场大颠覆。此刻,他就如同一只千年老龟,缩头藏在深潭泥沙之下,积蓄力量,准备翻江倒海的那一天……

  即便是圣贤,也不会忘记仇恨。

  姬昌怎么也不会忘记,当父侯在忍受酷刑时,他却只能蹚着血泊,披着重孝,含恨忍悲地率领着他的军民,扶老携幼,赶着牛羊,仓皇逃出自己的故园,朝着荒无人烟的大漠奔逃。他承受着杀父之仇,亡国之恨。他承担着百姓的安危,军事实力的保存。

  人们没有看见他的眼泪,也没有看见他的软弱。他率领精骑断后,没有丢掉一个百姓。西岐百姓信服他,追随者倾国倾城。

  得民心者得天下,或许就是姬昌最初的自信。

  周侯季历是古公亶父之子,上有太伯、虞仲二位哥哥。季历娶太任,是位贤德聪慧的夫人,很受季历宠爱,每遇大事都和夫人商量。太任并不持宠忘性,怀上姬昌后,越发维德是行,目不视恶色,耳不听淫声,口不出傲言,却能以胎教子,晓以大义。

  相传,姬昌出生时,曾有口衔丹书的朱雀落在门前。人们便说,姬昌有圣瑞,他当政的话,西岐必定兴旺发达。姬昌自幼聪慧,不同凡响,颇得古公侯爷宠爱。古公亶父对姬昌格外偏重,见这个孙子长得龙颜虎骨,身高十尺,胸有四乳,常常夸赞说:我周塬的兴旺发达,就寄希望于姬昌了!季历的两个哥哥心领神会,洞察到古公的意图是想立季历为嗣然后传位于姬昌。于是,太伯和虞仲便悄然隐退,不辞而别,逃到西南荆蛮之地,断发文身,另起炉灶,不知定处。这样,古公把侯位传给季历就顺理成章了。

  姬昌上敬父母,严律妻儿,礼贤下士,宽以待人,生活简朴无华,行为谦恭礼让,很受国人尊重。如今国难当头,百姓越发视他为救星福星。

  此刻,姬昌把营地安扎在一片临水的山坡上。收拢的残兵们搭起军营,草棚连绵数里,百姓的草寮搭在军营的后边,便于保护。如果行军,百姓走在前边,军队走在后边,姬昌带着家眷走在最后边。将军们劝他居中而行,他说:君不爱民,君何谓君;国不为民,国将不国。

  为了西岐免遭亡国灭种之灾,他采用了大臣们委曲求全的主张,这是一个无奈的选择,如同狮子套上了枷锁,但是可以争取一个喘息的机会,赢得一些重整旗鼓的时间。

  暂时的委屈并不意味屈服。

  智慧的退却并不意味懦弱。

  给敌人叩头时,仇恨的热血可以催发报复的种子。

  给敌人笑脸时,咬碎的牙齿正在融化成复仇的利剑。

  秃鹫,嗜血的秃鹫,救命的秃鹫!

  姬昌既恨秃鹫,又渴盼秃鹫!

  他要用秃鹫蒙蔽商王的眼睛,为西岐求得一时安全。眼看限期将至,他神情焦虑,有点坐立不安,甚至有点命悬一线的忧心了。

  这时,周塬上荡起一溜黄尘,转眼间飞来一匹快马,骑士滚鞍落地,黄沙裹体,不辨面目,竟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姬昌赶忙上前扶起,竟然是伯邑考。睁眼看见父侯,艰难地启开嘴缝说出几个字:

  “鹰贡……难交……”

  姬昌急忙让人提来水罐,伯邑考喝了几口,渐渐有了精神。痛苦地说:“父侯,孩儿无能……辜负重托了……”

  姬昌面色沉郁,没有说话,深邃的双眼闪出火苗。

  这时,那群鹰奴来到面前,一个个衣衫褴褛,伤痕累累,血淋淋跪倒一大片。

  有一只被绳网套住的秃鹫,还在猛烈地挣扎。

  姬昌愕然问道:“一只?为何才捕到一只?”

  鹰奴们嗫嚅,不敢仰视。

  满面风霜的伯邑考跪下求情,说:“父侯,祁连山山高雪寒,秃鹫生性凶残,吃人度日,虎熊都不惧怕!孩儿带去两千人马,生还的……就这几个了……”

  姬昌怅然叹气,悲怆地说:“商王限期已到,鹰贡交不上,我西岐就会大难临头啊!”

  老鹰奴哀哀悲戚地说:“侯爷呀,为套这只鹰,我死了儿子,又差点死了孙子。如果能解救部族之难,求侯爷把我送到商都去受死吧!”

  按照西周律条,不能如期完成上命,奴隶就得处死。

  姬昌悲愤交加,又有几分哀痛地说:“商王凶残,杀人不用刀啊!如果让商王杀你们,还不如让你们死在家乡故土上……”

  立即上来一群甲士,执刃要砍杀鹰奴。

  伯邑考纵身站起,挺然刀刃之下,大义凛然说:“父侯!交不上鹰贡,怪不得他们。父侯让孩儿办理此事,孩儿无能,有违父命。该杀的是我!如果商王发难,孩儿愿替父侯到商都请罪受死!”

  此刻,一匹快马飞奔而来,骑在马上的正是夫人那木措。

  那木措是姬昌的如夫人,又是伯邑考的生母,原是西戎国的公主。

  那年姬昌贤德的元配夫人,不幸得了恶疾,撒手人寰,姬昌好生悲痛。这时西戎部族走失了羊群,到西周来找。姬昌热情帮忙,找到了羊群还派人护送回去。西戎国主很受感动,不仅和西周结为友邦,还把女儿送给姬昌,作为答谢。

  那木措生得美妙动人,性情温顺,和睦家人,亲近百姓。她骑马打猎,精通骑射,还对姬昌照顾得无微不至,姬昌对她宠爱有加。她为姬昌生下爱子伯邑考,为了照顾姬昌,就把儿子从小寄养在西戎老家,由戎族养育成人。这一次伯邑考率军到西戎捕鹰,那木措终日忐忑不安,听说刚刚回来就受到父侯怪罪,赶忙纵马驰来,扑地为鹰奴求情。她泣声哭求:

  “侯爷息怒,卑妾生在西戎,知道祁连秃鹫的厉害。为一只秃鹫,不知多少鹰奴家破人亡。如果定要逐年缴纳鹰贡,周塬岂不要死绝了吗?乞求侯爷,万勿中了商王毒计呀!”

  姬昌性情宽厚,哪里愿意轻易杀人,不过事关重大,一时气恼罢了。

  那木措的话好像利刀,刺中了姬昌心头痛处,热血直撞天灵盖。他深思一瞬,双手搀起那木措,咬咬牙宽恕了众鹰奴。挥挥手说:“罢了。从此以后,你们不再是鹰奴了。耕田驯马,娶妻生子,回家好好过日子去吧!”

  众鹰奴感激仁德的周侯,感激贤良的那木措,连叩响头,方起身散去。

  姬昌阴沉着脸,庄重地对伯邑考说:“孩儿,你不能待在这里,更不能去商都送命!你要回到西戎,晓以大义,交好戎狄,先保护自己,再聚集力量。不管西周发生什么事情,没有我的话,你就不要回来!”

  伯邑考从父侯的神态,看出一种破釜沉舟的庄严,又有一种安排后事般的悲壮。

  他倔强地说:“我是周塬人,又是周侯的儿子。不能为国效命,怎能苟且偷生呢?”

  姬昌断然说:“正因为你是周侯的儿子,你必须走,走得越快越好!记住,你不是去逃生,更不是去送死,你要做的是把西周和戎狄凝成一团!”

  父侯的面孔如冰铁一般,冷酷得不可抗拒。

  伯邑考似乎看到有片乌云罩在父侯头顶,其中还隐藏着雷火。

  他不敢多说什么,默默退到一旁,和母亲依偎一处,悄声说了几句话,然后骑上战马,飞驰而去。滚滚黄尘,转瞬淹没了他的身影……

  那木措朝前追了几步,喊了几声,凄然跌倒在地上……

  姬昌巍然伫立,目视着头顶的乌云,好似要把天宇看透……

  西周的将军大臣们站在一旁,目睹了眼前发生的一幕,顿足长叹,唏嘘不已。大家都为泰山压顶的周侯捏着一把冷汗,却又拿不出绝妙的分忧良策。

  报马飞驰,噩耗炸耳:追讨鹰贡的使臣率兵来到了!

  众人顿时惊慑。就连一向沉稳的散大夫闳大夫都不由倒吸一口凉气,露出几分慌乱。

  姬昌却显得异常平静,纹丝不动,面如黑铁,脚下黄土被他踩陷半尺!他拔出脚来,处乱不惊地说:“不必惊慌。天塌下来有地顶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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