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器,这天下不就是抢来的吗?因此,代代相衍,噤若寒蝉,只好编造出“天命玄乌,降而生商”的神话敷衍世听,把自己装扮得堂而皇之。
其实,坐上王位的纣王帝辛同样害有这块心病,如同巨石一般压得他喘不过气来。尽管他坚持武力平定天下的理念,但是他无力挣脱朝中老臣关于仁德服化天下的说教,其症结不正是所有的人都心怀鬼胎吗?如果大商手中拥有传国重器,天下的诸侯方国还能在暗地里自称是大夏所封的爵位吗?
传国重器像片彩云,神秘莫测,难觅踪迹!
传国重器宛若鬼魂,扑朔迷离,缠身困心!
其实,姜尚早把纣王内心的虚弱看得清亮而又透彻。
上古时期能称为帝王者,首先应具备高尚的品德,办事要有公心,待人要具仁厚;二要具备崇高的智慧和超凡的领导能力;三要为天下人带来福祉和实惠,让人们有饭吃有衣穿,才能受到庶民的拥戴,使得天下部族归服。
自从黄帝统一中原,定九州,定天下后,耕种稼禾,发展农业成为人们维持生存的主业。那么测定四季,春种秋收,夏忙冬贮,就成了帝王所必具的智慧和能力;观察天象,通晓四季变化,并将风霜雨雪的发生规律集于自身,用来指挥庶民的行动,便成为帝王的伟大之处。
相传,黄帝游于洛水之上,杀五牲祭告河神,有龙马负天书而出,赤文篆字授以天机。黄玉为匣,长三尺,厚一寸,四合有户,白玉检,黄金绳,芝为泥,封两端。章曰“天黄帝符玺”五字,广袤各三寸,深四分,鸟文。图玄而绨状,可舒卷,长三十尺,广九寸,中有七十二帝地形之制,天文位都之差。
东、西、南、北既为木、金、火、水所生,中为土所生,土为五,所生成数为5+5=10,6、7、8、9代表四季。10为土,乃地所生,承纳四季,自然天成,河图得以生成。
与北斗授时相配的是十月历制,一年十月,每月三十六日,全年三百六十日;每月分三个节气,每十二天一个节气,全年三十个节气。
东方,春,包括八个节气,合于八之数;南方,夏,七个节气,合于七之数;西方,秋,九个节气,合于九之数;北方,冬,六个节气,合于六之数,一年三十个节气,合于三百六十日。
庶民自然见不到河图,但是渐渐懂得了观看北斗,北斗星在天际绕了一圈,人间也就走完了一年三百六十天的岁月。顺理成章,四季就是这样交替的,时光就是按这个程序流逝的。
由于有了“龙马负图”的传说,“龙”或“龙图”便成为炎黄部族最古老的图腾。
后来,又有了“神龟负书”的传说,“夫河龟负书者,乃神龟也。其背所有之文,有一长画,二短画,一点白近尾,九点紫近头,二点黑在背之右,四碧点在背之左,六白点在近足之右,八白点在近足之左,三绿点在肋之左,七赤点在肋之右,五黄点在背之中。凡九而七色也。”
按照神龟背上图像,按各处圈点数目记下,则变为——
4 9 2
3 5 7
8 1 6
黄帝命令羲氏与和氏,恭敬谨慎地遵循天道,推算日月星辰的运行理数,制定历法,把时令节气昭示臣民。并分别发布政令:让羲仲居住在东方的旸谷,观察测定日出东方的时刻,把昼夜长短相等,乌星出现在正南的一天,定为春分;让羲叔居住在南方的明都,观察太阳南移的情形,恭敬地迎接日向南归,把白昼最长、火星现于正南的一天,定为夏至;让和仲居住西方的昧谷,恭敬地送别落日,把昼夜长短相等、虚星现于正南的一天,定为秋分;让和叔居于北方的幽都,观察日向北移的情形,把白昼时间最短、昴星现于正南的一天,定为冬至。
尔后,黄帝说:羲、和呀,一年的周期实际上是三百六十六天啊!剩下的天数,要用闰月的办法加在某一年中,以此确定春夏秋冬而构成一年。并据此规定百官的职责,教导子民春种夏收,秋贮冬藏,各种事情就都能够兴办起来了!如果再按每年三百六十天行事,春夏秋冬就会乱套的。
河图、洛书被敬为天物,确定四季已成举国大事。到了唐尧虞舜,更成为传国重器,尽管当时的帝王是禅让的,但是,如果不掌有河图洛书、指南车、九州大鼎这三件国之重器,便没有皇权的威仪,不具有号令天下的信誉。
国之重器是皇权的象征,神圣而又崇高,供奉于神庙,享受着天下诸侯和万民的顶礼膜拜,天下公有,任何人不得私匿或据为己有。
其实,河图洛书之前的三皇时代,人们由于生存的绝对需要,就注意观测天象,在长期的生产、生活实践中获取了大量有关太阳、月亮和大地相关的天文知识及天气变化的地理常识,尝试用某种方式了解、阐释天象与自然的规律。
于是,伏羲始创了八卦,八卦始创就是作为天文历法的。当时没有文字,他就采用八种符号分别命名为:乾、兑、离、震、巽、坎、艮、坤八卦,并将各种自然现象和物质并入八卦中。乾代表日、天、金,兑代表雨、泽、金,离代表日、闪电、火,震代表雷、木,巽代表风、木,坎代表雨、雪、水,艮代表云、山、土,坤代表云、地、土等。
在对八卦的不断探究中,古人又把所能认知的自然物质,如金、木、水、火、土归于八卦,并据其生成与相互关系,赋予它们相生相克的内涵。即:木生火,火生土,土生金,金生水,水生木;水克火,火克金,金克木,木克土,土克水。后人就用这种相生相克来说明天地万物之间的相互联系,并用其推算宇宙万物的形成和变化。
伏羲画卦,考定星历,划分四季,建立五行,人们由狩猎转而耕种稼穑,衣食得到保证,建村舍屋宇,居住得到改善;有了天地神祇物类之官,各司其序,人类逐步走向文明。伏羲因为创立八卦名扬千古,被后世万代称为羲皇。
话说纣王听了姜尚之言,心火撩起,逼视姜尚,欲言又止,走出草寮。此时,阵雨已过,晴空朗日。姜尚驯服地跪于马下,纣王踩着姜尚跨上马背,朝一座山冈拍马而去。
等到姜尚气喘吁吁追赶上来,他傲立山岩,面对跌倒在山坡上的姜尚,用他那惯常鄙睨群伦的眼睛,黄色的鹰眼蓝色的猫眼,同时发出骇人的光芒,上下打量着这个七窍生烟的干巴老头。
沉默之间,两人目光相交连成一条直线,过了好久,好久,渐渐地他那惯常的鹰目猫眼,在如同凝固的氛围里转化成青眼,尔后,俯伏下来,变为敬畏的仰视了。凭着感觉,各人平日里修养的涵分,其实已经分出了高下。
在帝辛看来,他所面对的是怎样一双眼睛啊,漠然苍白,似乎什么也没有的空洞。然而,却又似乎深邃莫测,无所不包。周围的晴空白云、林泉飞鸟,甚至风雨雷电,都从那双漠然空洞的眼中流出,又倏忽流去,不留一丝痕迹。
他想,自己是否把这个干巴老头轻视了?此刻竟像大山一样雄浑,以静以默,不言不语,骨子里暗藏肃穆沉雄,有一种无言的力量。对山仰视,自己最多不过是岩隙间的高松而已?
然而,帝辛毕竟是当今大商的帝王,他还是用力挪开自己敬畏的眼神,居高临下地说道:
“余一人乃天子,拥有天下疆土,拥有天下财富,让天下人成为余的奴仆,还要让天下美女都成为余的妃嫔!这难道还不是九鼎之尊吗?”
他的话声音很高,姜尚当然听得见,帝辛却没有得到回应。一片落叶轻轻掉下来,掠过姜尚披发半掩如岩石一般的脸前,他拂手荡去,依然不言不动,俨然坐化成了一座山。
纣王却按捺不住,一时收敛了狂傲,绕着姜尚团团打转,急火穿胸地问个不住:“姜尚,你刚才所说的国之重器,你是如何知道的?余要你说个明白!”
姜尚好似歇息够了,攒足了力气,才从口齿跑风的唇缝间淡然吐出淡淡浑浑的话来:“天下分为九州,乃黄帝所定。只有拥有九鼎、河图洛书、指南车三件重器,方能取信九州,拥有天下!如今三宝尽失,难以觅得,不过大王具备铸造九鼎的威仪,为何不将矛枪化作九鼎,号令诸侯,镇服九州呢?”
纣王俯身问道:“姜尚,你此刻是痴言狂语,还是信口开河?怎么为余献出如此主张?”
姜尚安坐不动,漠然说道:“姜尚不通安邦定国,却颇通医道,但愿此方能够疗治大王的心病,也能疗治大商七百年的痼疾!”
如同空山兽嗥,纣王竟然被惊呆了:“哦,没想到你竟能看透余的心病,看透大商七百年痼疾!余问你,今年多大啦?”
姜尚安坐如山,漠然如故:“在下自幼父母夭亡,生下来就白毛裹体,鹤发童颜,胸中尽知前朝轶事,开口能讲五帝兴亡。族人视为异怪,兄长奉若仙妖。我自视与俗世无缘,独自闯荡山野,寻仙访道,采药炼丹,世间红尘于我何干?不过,如今既然沦为奴才,岂有不为主子解忧之理?”
纣王嗟哦不已,似信非信,却宽怀大度地说:“看你须发皆白,口齿残缺,余就赏你个女人,成个家室,余要你再活三百年!”
姜尚漠然冷笑:“女人是男人的包袱,在下不想为女人所累!”
纣王反唇相讥:“哈哈,你是修道炼丹之人,怎么反倒糊涂了!当年黄帝从素女处得了秘传,夜御十女不知疲累,精力充沛,睿智光华,活了九百岁!不懂女人,岂不枉活一世?”
姜尚瞄了一眼纣王,投去一道青光,说:“大王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在下的老师正是彭铿,乃素女的嫡传弟子,曾授于舜帝采阴补阳栖神导引之术,颇得重用。吾师先后娶妻五十九位,生子二百余,如今高寿八百余岁了,被世人奉为彭祖。虽说享尽人间欢娱,妻妾成群,儿孙绕膝,但不过是乡野遗老,终日为柴米所困,连酒都喝不起!姜尚自视无能之辈,不敢效法吾师,还是独往独来,图个逍遥吧!”
纣王越发坚信自己的眼光,哈哈大笑:“姜尚,你越这么说,余越是要替你找个女人!敲开你的脑袋,好好为本王效力!”
姜尚归复冷漠,淡然说:“在下混沌,贪的就是杯中乾坤,不过朽木腐肉而已,岂敢承负大王圣望啊!”
纣王似乎洞察姜尚心魂七窍,说:“非也!你形同朽木,胸藏宇宙!弄痴作癫,不过掩人耳目而已。你方才所说的河图、洛书、指南车,余求之心切!从今往后,你要细心探寻,功成之日,余会重重赏赐你的!”
姜尚惊得目瞪口呆,说:“上古传闻,早已消踪灭迹,在下何处去寻?”
纣王斩钉截铁地说:“国之重器,定有归宿。天上有,你天上去找。地下有,你地府去寻!”
旋即,又问:“你说,谁能帮本王铸鼎呢?”
姜尚漫不经心地说:“陶丁乃大禹王子孙,当然能造鼎了!”
“好!”纣王点头,赶紧着恶冲召来陶丁,郑重交代:“陶丁,本王授你为铸鼎大臣,你肯为余效命吗?”
陶丁恭身俯首说:“既为狐兔,岂敢对抗鹰隼?”
纣王哈哈狂笑:“好一对乖巧的狐兔!”
他踩着姜尚肩脊跨上马背,凛然说道:“姜尚,你能为余献计,女人有你用的,美酒有你喝的,江山都能分给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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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天的原野,是多彩的时节,田里盛满了浓浓的金黄,黍子熟了,谷子熟了,散发出醉人的香气,在万里云天下四处飘散。弯弯的阡陌,好似舞动的丝带,把金黄色的五谷束成一方方一垄垄的图案,那情状宛若鼓胀起肚腹的孕妇,倒在天宇下惬意地畅笑。
山坡上更是一片姹紫嫣红,丹朱明黄,争奇斗艳。柿子红了,酸枣红了,山楂红了,红叶落了,只剩下亮晶晶的果实挂在遒劲的枝头,红得好似一盏盏小灯笼。
山崖上的黄栌、紫槲、三角枫,还有叫不上名儿的杂木苏林,经霜一打,一丛丛,一簇簇,如同燃起的火苗,红彤彤的夺目惊心。
这时节的天际,也被山色映红了,红如残血,灿若赤金,流泻到九曲十八弯的河泊里,也被浸染得水天一色了。倘若有风袭来,扑簌簌掉落的红叶,在五彩斑斓的河水里盘旋着流逝而去,那水便平添出几分诗意。
遍地丰稔的好庄稼,又是一个好年景哪!
有苏王乐哈哈地拈髯欢笑:“上天普降甘霖,今年又逢丰硕年,本王要与民同庆,举办祭礼,感谢上天恩惠!”
土城上备下香案,供上三牲,有苏王带领农师、祭司、宗室们顶礼膜拜,虔诚备至。
百姓们抬着五谷神,环城绕行。
妲己和她的女友们踩着高跷,挥动彩绸,载歌载舞。小伙子们头扎彩巾,脚踩高跷,壮实的肩膀上顶着彩妆,彩妆上站着童男童女,装扮成各路神灵——风神、雨神、山神、河神、土地神、花神、草神、牛神、羊神、蚕神、月神、太阳神,一个个妙如天仙,抖动彩袖,在半空中翩然起舞……
有苏国倾城出动,满城喧嚣……
有苏国欢度一年一度的秋收节,万人陶醉……
有苏王祭祀罢祖宗神灵,端坐在土城上,观看百姓们的欢乐景象,接受着子民的欢呼,沉浸在一片歌舞升平之中。
山在笑,水在唱,老王爷喜不胜喜。
金风送爽,大地献宝,老王爷眉毛胡子都罩上一层耀眼的光辉,嘴巴乐得合不拢了。
妲己看见父王难得高兴一回,又和伙伴们在人丛里玩起巡城的游戏。一群姑娘戴上傩面,头上插根野鸡翎子,装扮成守城的;一群姑娘也戴上傩面插根野鸡翎子,装扮成攻城的,然后口中唱曲,一对一答——
攻城的:野鸡翎,佩弯刀,到你城门走一遭!你家城门几丈高?
守城的:战刀排,大旗飘,想进我城得弯腰!我家城门三丈高!
攻城的:你有枪,我有刀,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