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艳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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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方艳后- 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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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子启听出弦外之音,也明白了叔父用心良苦,坦率地说:“叔父兴许是为传位之事为难吧?此事关系家国,本不该妄谈。子启虽是父王亲生骨肉,位列长兄,但却不是嫡生王子。按照礼制,王位该由子辛继承。如今子辛为国讨逆,屡建奇功,朝廷应有公论呀!”

  比干没有想到子启竟然如此豁达,眼睛不觉有点湿润,感叹地说:“大商有你这样的贤达,还怕社稷不稳吗?子启呀,既然你什么都明白,叔父也不必多说了。为了祖宗法度,为了大商基业万代昌盛,也为了你兄弟间手足情分,你就在祖宗面前起誓吧!”

  子启毫不犹豫地脱去袍服,赤裸裸站定,由侍臣以清水冲洗净身,然后面对木主神位,叩拜在地,庄重地说:“列祖列宗在上,不肖子孙子启捧心明志!我愿辅佐弟弟子辛继承王位,振兴大商,如有半点私欲,祖宗不赦,天地不容!”

  比干感动得热泪涟涟,挽着子启的手说:“让我们一起祝福子辛顺利征伐四方,早日平定天下吧!”

  狼烟滚滚,战马嘶鸣。

  丘壑起伏的黄土塬上,战车列成的军阵浩浩荡荡,猎猎飘扬的战旗遮天蔽日。

  大纛高耸,斧钺炫目。

  商军的队伍越走越长,商军的士气越战越勇。恶来率领先锋部队已经夺下军事要塞函谷关,讨伐西岐的战事即将打响了。

  大元帅子辛指挥将士在前方浴血奋战,似乎对朝中的事情漠不关心。他指挥铁骑踏平了黄河以北大片土地,征服了一个个部族方国,又让四方异族闻风丧胆。大商国疆域分为王畿中土、四方诸侯、多方部族。好些年来,由于商王昏聩,四方诸侯蠢蠢欲动侵略王畿中土,多方部族方国也欺负朝廷软弱,不服管束。子辛的军威似乎让他们头一回看到商王的强悍,商军的勇猛让他们看到大商有位英武雄伟的大元帅!依附他,就赐予你福祉;反叛他,就降给你惩罚;发现实行恶政的诸侯,就会被施以极刑!所以,王师到处,所向披靡,有侵扰朝廷劣行的方国、部族纷纷请罪求降,献土归顺。

  大元帅子辛在这种金戈铁马和降卒载道交相辉映的场景中,体味到一种万民景仰的荣耀,而且体味到一步步接近天子君王的光辉,幻觉中已经登上了王位的宝座。

  大元帅子辛陶醉在一种征服的快感和享受欢呼的狂热中。

  作为替子辛长着脑袋的费仲,脑门上始终绷着一根弦,放不下朝中的那件大事。一朝天子一朝臣,他操心也是应该的。所以,一有机会,他就在子辛耳边唠叨。

  那天宿营,他见子辛和姜环在帐中对饮,情绪很好,便凑上去提醒,说:“大元帅莫顾眼前之喜,而不顾身后之忧啊!”

  子辛正在兴头上,瞪他一眼,问:“你想说什么泄气话呀?”

  费仲郑重说:“闻听大王病情危重,微臣想劝大元帅早日收兵回朝!”

  子辛把酒爵一推,目光狰狞地说:“你是担心王位吧?你是多虑了!天下是我打下来的,谁敢不让我坐?如果有人敢抢,我麾下十万精锐还能夺回来!”

  费仲担心夜长梦多,固执地说:“宫闱之变,何须刀兵?如果大元帅无法分身,微臣愿效犬马之劳,返回都城,打探消息,以防不测!”

  子辛怀中抱着姜美人,有点不耐烦,说:“好吧!让你这号智囊挥刀执刃地驰骋疆场,好像有点大材小用。你就回都城去吧!替我在父王面前尽尽孝道,讲讲前方战事,或许他老人家的病会见好几分!”

  子辛说得很随意,费仲没有听出什么弦外之音,却知道是故作大智若愚状。他拱手行礼,说:“大元帅多多保重,朝中的事,微臣代劳了!”

  子辛担心路途遥远,当即分拨八百精锐,一路护送,打发费仲回都城去了。

  次日,子辛对姜尚说:“姜老头,你不是担心我打下江山丢了王位吗?为何发现后院起火,又不在身边时常提醒我呢?”

  姜尚一边驭车,一边慢悠悠地说:“智者的话只说一遍,响鼓何须重槌?大元帅已经有所防范,大火可能烧不起来了!”

  子辛听罢,仰面大笑,却不想惊了战马,一阵狂奔,连人带车一股脑儿栽到土坑里。

  众将士赶过来抢救,拖出战马和战车,但见姜尚血肉模糊缩成一团,救起看时,子辛和姜美人被他护在下面,竟然毫发无损。

  子辛颇为感动,搂住姜美人说:“你家叔父是个仗义之人!我要对他另眼相看!”

  子辛留下一队兵勇,把姜尚妥为安置,又留下随军郎中,小心侍奉,这才率领大军继续西行,讨伐西岐去了。

  姜美人请求留下来照料叔父,子辛哪里肯依?手挽姜环,贪恋地说:“我既要江山,更要美人!没有美人相伴,怎么去打胜仗呢?”

  费仲匆匆赶回都城,以奏报军情为名,日夜守候在帝乙身边,讲述子辛的丰功伟绩,炫耀子辛的经天纬地之才,消解老商王对子辛的疑虑和成见,悄悄把秤砣往子辛这边挪。

  费仲的蛊惑给了帝乙不少兴奋,老商王焦黄的面颊上不时浮出满意的笑容。但是,这兴奋的笑容似乎与子辛没有什么关系,他是为江山而笑,为胜利而笑。

  费仲终于明白了,商王对子辛不信任,也不放心。为了证实自己的观察,他瞅准机会,一次次逼问商王:“大元帅威镇四方,天下诸侯视其为大王的象征。大王若将王位传于大元帅,才会天下一统,四海归心!”

  帝乙不肯正面回答,终是支支吾吾:“子辛年轻,刚有建树。子启是兄长,仁德宽厚,深得商容一批大臣拥戴……倘若不慎,恐起内讧……”

  费仲已经打听明白,朝臣们对子辛虽有争议,但由于子辛拥有重兵且战功赫赫而渐趋一致。再加上比干的劝说,子启的退让更使局面豁然开朗。但是费仲心里有数,帝乙的态度十分重要。万一老商王固执偏见,立个传位密诏什么的,谁也拿他没办法!

  其实,费仲对商王了解得并不透彻。商王搬出大臣来搪塞,并非糊涂,也并非昏聩,而是对自己主见的一种顽强维护。子辛的战功没有赢得父王欢心,反倒增添他一分恐惧,那种对子启的袒护和偏爱越发成了危机。因此,这种顽固使他不肯妥协,不肯放弃,变成一种无可奈何的垂死挣扎。

  等到费仲把这一切琢磨透彻之后,他懂得了如何去做,而且做得果断迅速。

  费仲在帝乙面前侍奉惯了,宫人们对他敬畏有加。那天他抢着给帝乙喂药,暗中把哑药投入药钵里,当天帝乙就失去了说话功能。帝乙心里明白,双手比画着传旨让比干进宫。

  帝乙抓着比干的手,老泪横流,喉咙却像公鸡一样嗷嗷干号。

  费仲一旁替他翻译说:“贤弟呀,你是王室重臣,这些年辅佐哥哥劳苦功高。上天招兄归去,天意不可违。兄意立子辛继承王位,还望贤弟多加呵护,成就大业。”

  比干看着商王痛苦形状,哪里还顾得分辨真假。他跪倒榻前,涕泪交加,悲戚难已,连连叩头:“兄王,臣弟记住了……记住了……”

  帝乙又指着跪在榻前的子启。费仲又替他翻译:“子启仁德宽厚,恭谨谦和,余封他于微国,远离是非,免遭祸端。还求贤弟照看……”

  帝乙瞋目望着费仲,重重喘气,口中吐出一股白沫。

  费仲用垂死的声音,鹦鹉学舌一般说:“子辛,你在哪里?父王见不到你了……子辛,父王想念……你啊……”

  随着嗡嗡的痛哭声,悲凉肃杀之气笼罩了整个都城。

  天宇飘来一片阴云,落下了一阵冷雨,宛如宫室里溅落的寒泪……
  讼卦血溅周塬季历被五马分尸 荡平西岐帝辛于战场称王

  广袤的西北高原,宛如一垛垛连绵不尽的麦秸垛,日头下泛出金黄的色彩,堆放得结结实实。黄河之水,呼天而来,把高原冲刷出一道道沟壑。河水滋润着黄土,黄土肥得流油。

  沟壑里林莽长得茂密,梁峁上庄稼长得齐整。村舍连片,人丁兴旺,百姓活得丰盈。随意走一遭,就能看出这是一片富庶之乡。

  西伯侯治理下的周塬,被大商称为西岐。

  周的先祖是后稷,名叫弃,又作契,应该是黄帝的子孙。但是另有传说,他的母亲姜嫄外出,在野地里发现一个巨人脚印,十分好奇,便用脚去踩了一下,谁想竟怀了身孕,生了个儿子。姜嫄以为不吉利,把孩子弃于陋巷,牛马不敢踩他;又把他扔到树林里,野兽不敢伤害他;又把他扔到冰河上,飞鸟用羽毛温暖他。姜嫄感到惊奇,便把他养大成人。弃长大后精通耕种,善于稼穑,被帝尧拜为农师,号称后稷,受封于邰。部族人因逐姬水而居,故为姬姓。弃的后代从四世孙公刘传到九世孙古公亶父,为了躲避戎狄侵扰,率领部族不断迁徙,来到岐山周塬,才算定居下来。筑城郭,建村舍,渐渐有了国家模样。

  另有一说,后稷为农师时,精通天文历书,又掌管着国之重器“河图、洛书”,后来启为夏王,国宝失踪,后稷唯恐夏王罗罪,招来祸患,便带领族人远走西陲,在戎、狄接合部垦荒务农,繁衍生息,成为一个与中原部族不群的方国。因为其祖宗是黄帝,故而受封西伯侯,负有替朝廷守卫西部边境、统辖西方部族之责……

  周和夏、商都是同时兴起的部族。夏主天下,封周为诸侯。商主天下,周位列三公。

  周经常受到戎、狄侵袭,又受到商王高压,生存日艰。古公亶父采用修好戎狄,和睦邻邦之策,境况大为改观,国力日渐强大。到了季历继承爵位,先后打败了鬼戎、呼戎、徒戎,消除了边境威胁,巩固了渭水中游的统治,周边许多方国先后归附周侯。

  周侯的势力日渐强大,反倒使商王感到威胁和不安。

  周侯季历是个血性汉子,得到商王要兴师问罪的消息,就在边境屯下军队,立马塬上,准备迎战。一面叮嘱臣下疏散百姓,掩埋财物,转移牛羊,逃往西戎避难,以防被商军屠城灭国。

  商军突破潼关,滚滚洪流一般,直逼周塬边境。

  周侯驰马军前,大声质问子辛:“我周国降服戎狄,交好邻邦,保境安民,缴纳供奉,上敬天神,下抚百姓。商王兴兵问罪,不知罪从何来呀?”

  子辛此番东征西讨,经历了不少阵仗,很少遇到这样强悍的臣子。他早已把自己当成统治天下的主子了,无论走到哪里,都需要敬重和仰视,此刻看到季历不但不下马恭迎,反倒厉声咆哮,怒气早已燃起火苗,吼道:

  “好你个逆贼!你口口声声臣服商王,却为何招降纳叛,勾结戎狄,操兵囤粮,称霸一方!又暗中唆使戎狄,袭掠大商土地牛羊,这不叫图谋不轨又叫什么?”

  季历于马上仰天大笑,说:“上天有眼,这真是欲加之罪啊!我既为西伯侯,理当尽封疆守土之责!不练兵马,如何御敌?不囤粮草,又如何强固边防?如果容忍戎狄犯边,掳掠牛羊,骚扰百姓,危及王城,那又该当何罪哪?”

  子辛理屈词穷,一时哑然。

  恶来挥戟说道:“大元帅,对这号叛贼有啥好说的?杀过去就是了!”

  子辛早把牙关咬得嘎巴响,扬起马鞭,万马奔腾,千军齐发,商军潮水般向周军阵前冲了过去。

  战争的态势,成为强大的商军对弱小的周军肆意的屠杀……

  当时的军制,大国拥有三军,次国二军,小国只有一军,不足一万五千人,而商军为王师,拥有六军,十万之众,黑压压如恶浪翻滚。

  公子姬昌眼看商军四面合围,率领一支骁勇,护卫着父侯杀出重围,逃回城中,闭门坚守。检点军队,死伤被俘者过半。

  商军猛追而至,如同汪洋之势,把周城围困得好似一个孤岛。

  子辛一路征伐,势如破竹,哪里肯把西岐看在眼里?但是西岐距都城遥远,不能久战,否则粮草供应难以接济。于是号令六军,喋血而进,不惜代价,活捉季历!

  商军发起强攻,喊杀声山呼海啸,以冲车撞城,架云梯爬城,前仆后继,无所畏惧。

  周城虽小,但是高而坚固。何况困兽犹斗,守城军队如同逼上绝路,不畏强敌,死命抵抗。血战三天三夜,商军竟然没有占上便宜。

  战车辗轧着尸体,横冲直撞……

  狂风吹刮着遍野的血泊,汇成血河……

  商军漫山遍野,如滚滚恶浪;周军坚守城垣,如困一座孤岛……

  姬昌扶着满身血迹的季历,泪眼模糊,说:“父侯,商军势大,咱们硬拼不过呀!儿臣劝父侯远走西戎,暂避一时,来日再与商王一决雌雄!”

  季历望着如潮的商军在血泊中杀人如麻,不禁毛发倒竖,说:“孩儿,记住这笔血债吧!我西岐受封于舜禹,偏安边陲,修德爱民。商王无道,残害生灵,欲置我于死地,此恨难解。老夫誓与凶顽决一死战!如果苍天有眼,终有一天会让他偿还血债!”

  周军退入城堡,周字大纛依旧高高飘扬。

  商军搭起云梯,鱼串一般分多路攻城。

  季历披坚执锐,呐喊助威:“将士们!以死报国,以血还血!”

  商军血流成河,尸积如山……

  子辛骑在骏马上,怒目狰狞,挥刀怒吼:“只许上前,不许后退!后退者斩!”

  城头上,姬昌指挥弓箭手,飞箭如雨。

  商军倒下一批,后面又拥上一批。

  子辛的黑骏马中箭倒地,他大喝一声:“换马来!”

  子辛骑上一匹白色骏马,伫立原处,临危不惧,岿然不动。

  白马又中箭倒地,再换黄马。连换数马,子辛仍原地伫立,凛然不惧。

  姬昌对准子辛放箭,被弓箭手护住,战马眼睛中箭,扬蹄跃起,把子辛尥下马来。

  子辛跳起,振臂大吼:“踏平西岐,活捉季历!”

  姬昌拉弓,放箭射中子辛臂膀。

  子辛断喝,拔出羽箭,血淋淋举起,纵马冲入军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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