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看今天前台大厅的录像。”
“今天的录相还在储存器里面，到操作台可以任意调看。”保安部经理指着其中一台监控器说。
吉林走到那台监控器前，转动旋转器，调到下午3点6分。画面上，一个华贵的中年女子，正从大堂经理手中接过一只箱包，箱包上的POLO标记还隐隐可见。
巧的是，当时肖恩和吉林刚好在向前台服务员了解情况。他们也出现在画面中。
吉林指着画面上的箱包说：“这么笨重的箱包，比山口先生的箱包至少要大两个型号，牌子也不一样，不可能掉包。”
肖恩盯着画面看了一会儿，又让吉林把这个女人从早上第一次进酒店、登记、寄存箱包、取走箱包以及山口先生走出前台大厅的画面，一一找出来看了一遍后，他拿起电话，问前台服务员：“请你查一下，今天下午离开酒店的高桥惠子，是临时退房还是其它什么原因？”
“是临时退房……啊，还让我们给她订了机票。”
“什么航班？”
“下午5点30分去大连的航班。”
肖恩看看表，5点正。他拉上吉林说：“我们走！”边走边回头对保安部经理说：“请把所有录像资料保存好。”
急匆匆跑到车库，把越野车开出酒店大楼，肖恩才拉响警报，朝机场方向一路狂奔。
“喂！你要干嘛？”
“该干嘛干嘛。”
“你什么证据都没有，要把人家从机场拦住不成？”
“证据！证据能自己找上来呀？我这不是去找证据嘛。”
“两个箱包不是一个牌子，绝不会掉包。两个服务员也说了，存包和取包的时候，高桥惠子只站在门口，根本没有机会接近山口先生那只包。”
“想不明白是吧？”
“满脑子浆糊。”
“这就叫破案。等你什么都想明白了，证据早没了。”
“有枣没枣，先敲它两竿？”
“乱敲啊？谁教你的？”
“除了你，谁还有那水平。”
“少废话吧你。”肖恩腾出一只手来，掏出手机递给吉林：“里面有一个机场公安分局的电话，快给我翻出来。”
吉林翻开手机，找到电话，摁下通话键，拿到耳边听听，说声“通了”，还给肖恩。
肖恩拿过手机，往耳边一贴就说：“喂，哥们，我是肖恩，又要麻烦你了。5点30分有一班大连的飞机，你无论如何要给我拦几分钟……拜托拜托！我15分钟后赶到。”
说是15分钟，13分钟不到就出现在民航公安分局门口。对方也早已作好了一切准备。肖恩简单介绍了几句，提出要检查高桥惠子的行李。
经民航公安分局协调，机场方面最终同意配合，但要求尽量在10分钟内把事情搞定，保证飞机能够正点起飞。
肖恩换上民航安检人员服装，等候在安检室里。高桥惠子那只POLO箱包也已经被送回安检室。这是一只大号箱包，从外观上看去，并无特别之处。
肖恩刚刚坐下来，高桥惠子就被请进了安检室。比起监控录像的画面来，眼前的高桥惠子更显得雍容华贵，与宾馆登记的59岁的年龄相比要年轻得多。
她挎着肩包，一走进安检室，没有等对方说话，就向众人行了一个标准的日本式鞠躬礼，用纯正的中国话说：“对不起！给您添麻烦了！”
安检人员说道：“没什么。我们在例行的安检中，探测器对您的这件行李有反应。请您打开，我们需要检查。”
“啊，是这样。真是对不起。”高桥惠子边说边打开箱包。“里面就一些海产品啊，全是黄海市的土特产。”女主人一脸茫然地解释。
打开箱子，的确是一些黄海市的土特产，包装也很完整。
肖恩蹲下来，拉开里层的拉链及所有夹层，摸索着仔细检查了一遍，没有可疑物。
“大概是探测器对箱子里面的金属支撑架有反应吧……谢谢您，行李没有问题了，您可以登机了。” 肖恩站起身说道。
片刻之后，高桥惠子向检票口走来。身着民航服的吉林见对方走向检票口，就知道那件行李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物品，希望都在自己身上了。
高桥惠子一过检票口，警报器就响了起来。吉林让她把肩包打开，一一看过，都是些日常用品、信用卡等，甚至连鞋垫都检查了一遍，也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物。
（2）第四章 东方最邪恶的人
（2）
1
从机场返回的路上，肖恩发现吉林的情绪有些低落，就说：“我知道你为什么垂头丧气的。”
“我都不知道呢，你还知道。”
“刚才机场分局请吃晚饭，你为什么拒绝了？其实我倒是真心实意想蹭他们一嘴。”
“都这节骨眼了，谁还有心思吃饭。”
“不对吧。我怎么感觉，机场分局那一群帅哥哥，对你有意思啊？”
“我都没有感觉，你还能有什么感觉。”
“别这么无精打采的。机场扑了空，我还有招呢。”肖恩边说边把1109房的通话单递给吉林。
吉林拿过通话单仔细看了起来。过了一会儿，她抬起头说：“两个国内电话。其中一个是给王昆华发电子邮件的，用不着查了，所以只剩一个还可以操作。其它都是日本长途和日本网站，查起来难度很大，基本上不具备操作性。”
“那么多通话，你就筛出一个来？”
“就一个。今天上午8时45分的电话。1109是受话方，也是全部通话中最后一个电话。我估计，山口先生就是接到这个电话后出去的。对方是一个手机号码，应该有操作价值。”
“啊，我知道你说的哪个号。小唐查了，那是一个本地通号码，没有身份登记，街头到处都能买到。不过我还是让小唐把这个手机号监控了，现在还一直处于停机状态。”
“那样的话，通话单也就是废纸了。”
正说着，吉林的电话又响了起来。刚才赶往机场途中，吉林接二连三接到父亲的电话，说吉野中午出去看画展，一直没有回家，让她一定回去一下。可这边的案子又是火烧眉毛急得很，肖恩就没有同意她回去。
听吉林在电话里头再次跟父亲解释，肖恩心里充满歉意。等她收了电话后，肖恩说：“我刚才是不是太过分了？”
“你指什么？”
“看看，真有意见了。其实当时我就打电话问局里了，说是同时还有一个日本小女孩没有回来，该惊动的都惊动了，从上到下都很重视。派出所，分局，市局，都有人在到处寻找，也不差你一个人，所以就没有同意你马上回去。现在想想，真有些不近人情。正式向你道歉啊！”
“拉倒吧你！道歉有什么用啊？”
“火气不小啊！”
“父亲让我回去，主要是跟派出所讲一讲吉野离家时的具体情况，当时只有我在场。后来我在电话上跟派出所讲清了，回不回去都一样，你也别在意了。”
2
东方海洋大学专家楼下，停满了各式高档轿车。肖恩费了好大劲，才找到一个位置，停下自己的越野车。
吉家住在三楼。这是肖恩第一次去吉林家。他一走到到楼梯口就惊叹：“连楼道都这么宽敞，到底是专家楼啊。”
迎面两扇大门上，贴满了卡通画。一扇门的卡通画上写着：智子的家；另一扇门的卡通画上写着：吉野的家。
写着“智子的家”那扇门里，不时有人出来。刚才在电话里听说，日本小女孩没有回家，该惊动的都惊动了。现在肖恩才明白楼下停了那么多的高级轿车，原来是前来慰问的人。
肖恩站在楼道里，盯着这两扇贴满卡通画的门。
“看什么呢？”
“……啊，漫画。我在看漫画。”
“这些漫画全都是智子画的。小姑娘特喜欢漫画。”
“我在想啊，日本学者，怎么跟中国专家住在一个楼道里？”
“谁知道呢。”吉林边说边按门铃。“你可想好啊，我们家老爷子不会待人接物，要是多有冒犯，别找我报复啊。”
“什么话！还冒犯呢，我是来请教的，不收我学费就谢天谢地了。”
按过门铃，开门的是吉林母亲。老人家也是东方海洋大学研究海洋石油的知名教授。据说国外几家石油公司出高薪请她去做技术顾问，都被她谢绝了。
肖恩在干警家属会上跟她已经相识了，所以也没有客套，进门就问：“伯父在家吗？我们有一件案子上的事，想跟老人家请教。”
“老头子啊，不巧刚刚给叫走了。”
“刚才还催我呢！这会儿他又不在了。”吉林埋怨道。
“咱校不是出了那怪事儿吗？老头子主张要连夜上马生产灭蝇剂，上面也同意了，决定由他负责的实验室来完成制剂配方。刚才，他的研究生来电话说，敏感剂已经找到了。老头子一听，终于松了一口气，就马上赶过去签字，说是要尽快送到制剂厂投产去。”
“有那么着急吗？”吉林说。
“你没有看见早上对实验室的处理过程。你不知道有多可怕。要是流行起来，真是比‘非典’还可怕。”
吉伯母虽是知名教授，一点架子也没有，说了话，又跟普通家庭老太太一样，忙进忙出地端茶倒水，一边寻找搭话的机会，很有分寸地打听警方对吉野、智子行踪的调查情况。她开过几次家属会，对办案纪律也多少了解一些，知道不该问的别问，但又忍不住老往这个话题上靠，焦虑之情溢于言表。
吉野、智子失踪一事，是分局主办的案子，肖恩只能从办案的角度谈了自己的看法，安慰着吉伯母。正说着，肖恩好像突然记起什么似的，回头问吉林：“智子怎么知道，有这么个漫画展？”
“据她父母说，是智子从报纸上和电视新闻上知道的。智子在日本就有这个喜好，只要东京有漫画展，她都要去的，还收集了很多漫画家的签名。”
“智子父母认识这些参展的日本漫画家吗？”
“不知道。要不，过去问问？”
“现在问还不方便。”肖恩想了想说： “海洋大学没有外籍专家楼吗？”
“有啊，就在前面不远。”
“智子一家什么时候到中国来的？为什么不住外籍专家楼？”
“他们一家是去年夏天来海洋大学的。本来住在外籍专家楼的，但那边常常有外籍人员的聚会，智子父母又喜欢安静，觉得受不了，主动提出要到这栋楼来住，图个安静。校方考虑到这个要求也不过分，又没有违反有关规定，就同意了，今年初才搬过来。”
“你说，这些个事儿，绕来绕去，怎么都跟日本人扯上了？”
“我也正纳闷呢！”
“这事不能等了。你马上把照片传给老爷子，请他瞧瞧。”
吉林走进书房，在电话上跟父亲大致说了一下，把那张照片传到父亲实验室的电脑里，然后拉过摄像头，打开电脑语音室。
“老爸，对不起啊，这事儿很急，打扰一下。”
“你的事总是很急……吉野有消息吗？”屏幕上能看见吉浩生的影像。
“吉野、智子的事，市局很重视，已经有将近一百名警察参与寻找了，现在还没有下落。您放心吧，咱家吉野您又不是不了解，那么机灵的，保准出不了大事。”
“你让我看什么？”
“啊，照片，已经发到您的邮箱里了。帮我们看看。”
“我知道是照片。你到底要我看什么？”从屏幕的画面上看出来，吉浩生已经打开自己的邮箱。
“人啊，照片上那9个人，您帮我们认认。”
“你们不认识吗？”
“我们怎么认识啊。”
“看看，说得多么理直气壮。最该记住的，偏偏忘了。”
“都是谁啊？”
“都是谁！你以为我是神仙，一眼就能全给认出来。前排中间这个人，你们不认识吗？”
“他是谁啊？我们为什么要认识？”
“为什么！你说为什么。这个人就是二十世纪东方最邪恶的人。刚刚过去六十年，你们就不认识了？”
“二十世纪……东方……最邪恶的……人？”
“还是不知道吗？”
“不……知道。”
“你呢？年轻人，你也不知道吗？”
吉林回过头对肖恩说：“老爸问你呢。他在线上看见你了。”
“不好意思伯父，我们对历史知识，知道得不多……”肖恩拉过麦克风，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抗日战争，你不会不知道吧？”
“这个当然不会。”肖恩赶紧说。
“细菌部队……日本侵华时期，有一支细菌部队，你们知道吗？”
“知道……只是知道一点点。”
“石井四郎呢？”
“石……什么郎？”肖恩一边回答一边在心里骂自己：该死！真丢人！
“石井四郎，这支细菌部队的长官，二十世纪东方最邪恶的人，就是照片前排中间的这个人。”
石井四郎？
“好啦！我要下线了，有人催我了。啊，还有啊，吉野的事，你们多看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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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一章 孤岛惊魂（二）
（3）
1
渔船在大海中行驶了整整一夜，天快亮时，慢慢停了下来。
智子蜷缩在暗舱一角睡得正香。吉野一直没敢合眼。船停下后，他踮起脚尖，从缝隙望出去，四周是一望无际的大海。太阳将升未升，只在海天相接处划出一条望不到尽头的金丝。右前方不远处，有一团黑影挡在那条金丝上，晃晃悠悠的，在海天之间，显得神秘、阴森。一会儿，青木藤也站到甲板上来，朝那团黑影了望。
那团黑影会是什么东西呢？
吉野换了个位置再看时，发现那团黑影一动不动，晃晃悠悠的是自己脚下的这条渔船。原来自已有些晕船了。
一会儿天就大亮了，太阳像半个火球浮出水面。这时候吉野才看清楚，那团黑影其实是一个小小的岛屿。
渔船重新发动起来，向小岛驶去。
吉野轻轻摇醒智子。
“干什么？”智子睡眼朦胧，以为在家里呢。待清醒过来，才问吉野：“这是哪儿呀？”
“我也不知道。昨天晚上一直都没有停，我估计可能到公海了。”
“那么远呀？青木老师会上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