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说马上就要动身?”
“也没那么快,妈妈,你忘了出国前的例行检查身体了吗?明天上午就做,然后下午我也许就能把结果送到大学里,马上申请签证。”
“孩子,你又要离开了,妈好舍不得啊。”
“魏柯还在泰国等着我呢!”
“你这个没良心的东西,有个爱人就不要亲娘。”
“要不这样吧,你和我一起飞去泰国,以后每三个月开车去马来西亚或者柬埔寨做一次签证,很方便的。”
“这样?我倒是从没想过。”
“想什么想。和女儿女婿住在一起不用费心想的。”
“那好啊!噢,不行不行,Judy怎么办?”
“一起带走,反正魏柯都知道的。”
“知道归知道,要是天天住在一起,魏柯会不会感到压抑别扭,毕竟,Judy是Joséphen的女儿。”
“不会的,魏柯说过她很乐意和Judy一起,而且她也不是那种小鸡肚肠的淑媛猿人,她最喜欢和头脑简单的人一起,魏柯从小养到大的那只猫就很有弱智倾向。”
艾芙琳的表情是那样的幸福,就连塔玛菱也未曾想到自己的女儿会如此陶醉在爱情蜜糖中。
第二天,刚过午餐时间艾芙琳就回来了,一脸难过地对母亲说道:“妈妈,我要死了。”
“傻孩子,什么话,过几天就要坐飞机了,不能说这么不吉利的话。”
“我的肺部长了个肿瘤,总之,我要死了。”
“医生怎么说的?”
“说要到明天才能出结果,现在还无法判断这个肿瘤是恶性的还是良性的。”
“别担心,你是好人,好人不会碰上那么倒霉的事情的。要打电话告诉魏柯吗?”
“不,我心里乱得很,如果魏柯打电话来,就说我不在。”
“为什么?”
“等结果出来再说吧,妈妈,我累了。”
第二天,母女两人一起去医院听结果。
医生说:“很抱歉,这个肿瘤属恶性,也就是说,你得了癌症。”
“我还有几天能活?”
“你的癌症不是晚期,无法预计剩余生命,可能一年半年,也可能十年几十年,甚至被治愈,在现阶段任何可能性都是有的,临床上有过类似病例。”
“医生,你别安慰我,那种能活上几十年的概率有多少?”
“非常不大。因为你的癌症虽然不是晚期,但也过了初期,癌细胞有可能已经扩散,当然,我们镇上的这个医院设备不佳,不能准确地得出各种数据。但是,病人要坚强,积极地努力,有必要做化疗和去大城市的大医院再次诊断。”
“我绝不做那种会把头发都掉光的治疗。”
魏柯不断地打电话找艾芙琳,艾芙琳还没想好究竟怎么跟她说,就先拖着,直到发现原来埃儿也一直打电话来,忽然间,艾芙琳明白了自己应该做出什么样的选择。艾芙琳猜到魏柯有可能会来找她,所以和Joséphen结婚,可以让魏柯死心,也可以让自己死后,母亲有足够的钱过舒适的生活。
毫无疑问,Joséphen是个不折不扣的恶棍,他得到了艾芙琳就是一种胜利。在艾芙琳的提议下,他们举家漫游欧洲,每到一处,Joséphen最大的乐趣就是玩当地的女人,有时会趁着发酒疯打艾芙琳。她总是默默忍受着,后来有段时间,Joséphen在法国迷上了个固定情妇,就搬去那里,就是魏柯到匈牙利来找艾芙琳那会儿。
当时,艾芙琳躲在房间里不肯出来,她害怕看到魏柯,自己以前所有的坚持都会付之东流,艾芙琳明白对于得了癌症的自己来说,要陪伴魏柯的一生,埃儿比她更适合也更现实。所以,她必须说那些狠心的话让魏柯死心,她非常痛苦地伤害着魏柯,她害怕第二天魏柯又来,却又盼望着魏柯再来,她深爱着魏柯,迷恋和魏柯离得很近的那种感觉,以及为了心爱的人做出牺牲的快乐和折磨魏柯的痛楚,混杂于心中。
后来,魏柯一直没来,艾芙琳就偷偷跑到镇上旅馆想偷偷看她一眼,等了一天也不见魏柯,才从别人口中得知魏柯已经走了,艾芙琳的心比之前更痛更碎了,但她绝不后悔,尽管她明白魏柯一定把自己当作背叛爱情的负心人,把自己恨到骨头里去了,而且,艾芙琳一辈子也见不到她此生唯一爱着的人了。
又过了几天,Joséphen回来了,也带来了他的法国女人,Anna。艾芙琳的噩梦拉开帷幕。
当晚,艾芙琳对Joséphen说:“既然你有了新的女人,我们分开吧!”
“我没打算和Anna结婚,和他在一起只是玩玩的。”
“Joséphen,我得告诉你一件事,很重要的事,瞒着你很久了。”
“让我猜猜,是不是你又怀孕了?没关系,不会两个孩子都天生弱智的。”
“不,我快要死了。”
“艾芙琳,你变的幽默了。”
“我不是开玩笑,这是诊断书,你自己看看吧。”
“你在骗我,别这样,亲爱的。我知道自己很好色,但我对你的爱是真的。你是一个适合一起过日子的女人,就算我老了穷了也不会抛弃我的女人,总之离婚是不可能的。明天,跟我一起上医院,现在医学那么发达,我一定得治好你的 病。”
“癌症,是绝症。”
“那好,如果你真的要死了,就是说到死你也是我的妻子,不错。”
“Joséphen,我还有一个更重要的理由。我们是亲兄妹,你父亲也是我父亲,男爵先生 。”
“够了,别再编故事。越来越荒唐,大不了,我把法国婊子赶回巴黎。别闹了,你是我遇到的唯一一个不爱钱的女人。”
“是真的,你完全可以去问Koaman先生。”
“那个早就在棺材里烂掉生蛆的老头?OK,我现在就去打发Anna走,你可以开心了吗?”
艾芙琳没有再坚持,和这个恶棍说不清楚,反正自己也活不了多久,算了,只要魏柯能够拥有幸福,自己剩余的那一点点生命怎么过还需要介意吗?
第二天,Joséphen开车把艾芙琳带到外地一著名医院,再作检查。
Joséphen手里拿着检验结果来到艾芙琳面前,轻觅地说:“骗子,你太会想象了,何苦要编造这种和死亡有关系的谎话呢!什么癌症,笑话,别指望离婚。”
“不会死了?”
“看看化验报告上说的,你实在是太健康了,还能为我生一打孩子。这里是全匈牙利最好的医院,不可能出错,不像我们那个鬼地方的小医院,什么仪器都没。”
艾芙琳激动地冲了出去,Joséphen在后面追着问:“要去哪?”
“回家!”
“等等,你想用脚跑回去吗?还是上车吧!”
回到庄园,艾芙琳在抽屉里拿好护照,就要出门。她一刻不能等地要把这个消息告诉魏柯,还有之前的很多事情,都过去了,她不会死,她们又能够开开心心地生活在一起了,一起变老,一起侍弄红玫瑰。
Joséphen拉住艾芙琳,指着她的护照问:“拿着这个要去哪儿?”
“去泰国,我要去泰国。”
“去找那个女人?你怎么突然之间想到去找她?”
“因为原来我没得癌症,我还可以健健康康地活下去,很久很久。”
“婊子,我不会放你走的。”
Joséphen阻止艾芙琳出门,他们在房间里打了起来,塔玛菱听到响声,来敲门,门被锁上了。
艾芙琳不是人高马大的Joséphen的对手,被他失手推到在床沿上,失去知觉,鲜血不断地从她头上涌出来。
塔玛菱在门外不断喊叫,Joséphen看到此景,很惊慌,他打开门,塔玛菱冲进来,看见女儿流了那么多血,飞也似地冲过去抱起艾芙琳,叫着她。
艾芙琳慢慢挣开眼帘,弱弱地说:“妈妈,我原来没有得癌症,我想见到魏柯,妈妈,救救我,我要活着。”
塔玛菱点点头,小心地放下女儿,匆匆跑出去打电话叫救护车,她刚跑出门口,就被什么东西在头上猛击一下,昏了过去。
当她醒来,发觉双手被绳子绑在床上,Joséphen正在打扫地上的血迹。
她问:“艾芙琳怎么样了,她在哪儿?”
Joséphen的脸部因为恐惧变得很可怕,两只眼睛睁得很大,像要掉出来一样,汗水湿透了他的全身。
“我不是故意的,是艾芙琳把我逼得丧失理智的,她要离开我去找那个女人。”
“你快说,我女儿怎么样了?”
“我真的不是有意推倒她的,我不能坐牢。”
“艾芙琳在哪儿?”
Joséphen浑身发抖,抬起手臂指着旁边说:“艾芙琳在那儿!”
“你这个疯子,我知道她被你弄伤的时候躺在那里,现在呢?我问你,现在呢,我的女儿到底在哪儿?”
“她在那儿,就在那儿。”
塔玛菱双手被床头的绳子捆得很紧,她尽最大努力挪动身子,使自己向床沿靠近了些。听Joséphen的话,她还以为艾芙琳死了,被Joséphen靠床沿放着,以便清洁血迹,因为这是她刚才唯一看不见视力死角。当看到床边上没有艾芙琳的尸体,她松了口气,那里只有几只塑料袋,里面塞满了用来擦血的布。
塔玛菱放了些心,又抬头看Joséphen,正欲开口,看到他忽然被什么东西很猛地吓到了,跌坐在地上,塔玛菱顺着Joséphen满眼的恐惧望去,有一个圆圆的沾满血迹的东西从塑料袋里滚了出来,是艾芙琳的头。
“你杀了我的女儿,你杀了我的女儿。不……”
“我,我也不想的。我没有杀她,是她自己血流得太多了死的,我一直在等,等到再也没有血流出来,等到艾芙琳再也挣扎不了,才分尸的。我没有杀她。”
“你这个疯子,你为什么不叫救护车!”
“我不能坐牢。”
说完,Joséphen拖来只大型旅行箱,把塑料袋往里面塞去。
“疯子,你要干嘛?你要带我女儿去哪儿?”
“丢掉!见鬼,我必须把这些碎片丢到不同的地方去,埋在树下,捆上石头丢到河里,用水泥把尸体完全封闭起来,天呐!我在电影上看到过别人这样做的。冷静,冷静!”
“不,不要啊,不要带走我的女儿。”
“闭嘴!等我回来再想怎么处理你。”
“Joséphen,我可以答应你任何要求,求你了,不要带走艾芙琳,让她留在我的身边,我知道她有她的天堂,不管怎么说,她也是你的亲妹妹,看看你们的眼珠,都是蓝色和绿色的。”
“怎么可能?难道这么荒唐的故事竟然是真的?Anyway,就算是亲妹妹又如何!”
“那么,看在Judy的分上,让艾芙琳长眠于我家的玫瑰花园下吧!我不会告你的,因为你毕竟是Judy的父亲。”
“Judy,Judy,我的女儿,我都做了些什么?我的女儿,上帝饶恕。”
最后,艾芙琳的尸体被埋在了玫瑰花园里,塔玛菱没有报警,就算报警也没用,平静后的Joséphen马上用很多钱收买了所有的人,然后去外国生活。
魏柯被这番话折磨得浑身颤抖,她已经哭不出来了,心里的感受不只是悲伤,还有恨,至于恨谁,她不知道,她就要疯了。最后,她对艾芙琳母亲说了很短的一句话:“一切都是爱情造成的错。”
魏柯在精神病医院里待了一个月后,因为艾滋病全身溃烂而死亡。在这几十天的时间里,塔玛菱一直细心的照顾着她,在魏柯时不时的自说自话中,她基本上知道了所有的故事。有人说魏柯其实没有真疯,她是不想死在泰国丢人,只有塔玛菱清楚魏柯肯定是真的疯了,不然她不会让自己活到艾滋病夺走生命的那一天,精神正常的人是忍受不了那种心灵折磨的。
玫瑰花园中有一片玫瑰比其他的都更红更美艳,因为那下面睡着艾芙琳。魏柯来匈牙利时带来了埃儿的骨灰,她预计自己会死在匈牙利的监狱。在魏柯火化后的第二天,塔玛菱把魏柯和埃儿的骨灰一起埋在了那片最美丽的玫瑰边上。为了爱,她们把自己心爱的人推进了地狱,希望这个小小的墓穴能成为她们永恒的天堂。
Judy从智障学校的校车上下来,奔奔跳跳来到塔玛菱面前,问:“外婆,你在下面埋了什么?”
“天堂。”
“可是,书上不是总把地底下的那个世界称作地狱吗?”
“小可爱,这是地狱里的天堂。有些事情,你还不明白。”
“你们都喜欢这么说,说我弱智,永远也不会拥有幸福。”
“那么,小可爱你觉得自己幸福吗?”
“当然幸福唠。因为我不知道什么是不幸福。”
“所以,你比大多数人都幸福。”
“外婆,妈咪她幸福吗?”
“幸福啊!至少从今天开始她会幸福的,瞧!有那么多美丽的红玫瑰花和妈咪作伴,这下面的所有人都拥有了她们梦寐以求的全部。”
“外婆,这些花的颜色有点怪,尤其是那一片儿,很像一种东西。”
“像什么呢?”
“血的颜色。”
大结局 …… 请珍惜幸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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