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是观赏者,是下棋的人。下棋的人不应该为它所困。
阴暗的空飘着乌云,看样子又快下雨。在个傍晚,偷潜进房的长宁,望着紧闭的窗,无可奈何地苦笑着。
他不敢打开扇窗,它根本就是因为他而关的。只因他待在屋里。
他只能是个影子。在别人不知道的时候出现。他的感情也是,必须藏得无迹可寻。
棋局越来越紧张。主导它的虽然是知画,但是,他却不能只是看着。
必要的时候,他也要成为棋子,供驱策。因为爱,所以他必须舍得自己。
不论知画要他做什么,哪怕是帮助勾引别的人。
看着虚弱的面容,心疼被压制在最深处。他叹道:“回是谁,下个倒霉鬼,会是谁?”
“已经没有路可走。永琪虽然很争气,但是,如果要帮他,必须下更大的本钱。”知画每句,便要停下来休息会儿。
“打算把秀柏送给皇帝么?”知画伤病在身,乾隆也来看望过,在看见秀柏的时候,有种奇怪的情绪浮现在他的眼睛里。
那是看见猎物时的眼神,人都很明白。
下的人都是为皇上准备的,无论他要谁,只要满足他的心愿,就能从他的手中得到想要的。
牺牲个秀柏,能得到么多。会理解的。
长宁也很理解,但是条路,对任何个孩子来都不是通往幸福,如果直很可能会不愿意。
猜到可能的作法,长宁有些悲哀地低下眼帘,叹道:“要做什么,在秀柏的茶里下药么?”
正文 第六八章 天崩地裂
秀柏是一只小白兔,同时也是一条毒蛇。。dawenxue 超速首发
小白兔的防御力当然不如毒蛇。只是,这回下手的是自己人,不知道她还躲不躲得过。
有时候,不正常的人比正常的更加快活。至少会因此免除许多盘问。就像晴儿。她时常正常,时而不正常,让人糊涂。
后宫在无声无息的调派中恢复了平静。知画的遇险就像一片绿叶逐流而下,很快消失不见,也不会有人再提。能够被放在桌面上的,总是太后和皇上喜欢的吉祥和体面。
乾隆是越来越喜欢往景阳宫跑了,动不动就颁以赏赐。人们都说永琪这回是塞翁失马,得到的好处比他付出的要多得多。不过是偶尔冲动充当了情圣,就得到皇阿玛这么多的赞赏,这算是性情中人才会有的慷慨么?
谁也不会知道,在知画的养伤期间,乾隆独自对着孝贤的画像,夜夜难眠。因为这二人身上相似的特点,知画受了伤,就好像是孝贤受了伤,痛得像掐在他的心尖上似的,当年的往事,又被推到眼前来。
孝贤英年早逝,当中有一个非常大的隐秘。这个秘密,谁也不知道,乾隆也不会去说,看见的和知道的,通通成了陪葬。而它,将永远地折磨他,直到死亡来临。
孝贤是他害死的。是他在南巡的时候,将她推下了船。
这是一场意外,时至今日,他也坚持着这观点,但是,不管有意还是无意。孝贤终归是死在他的手中。
风流有什么罪呢。乾隆常常这样想。他想,人人都知道也都很清楚,皇帝是拥有最多女人的,这是他的权力,这是皇后要付出的代价。孝贤作为他的妻子,如此爱他,为什么也有忍受不了的时候,为什么也有竭力劝谏的时候?
这让他很失望。而且,最错的是,在船上的孝贤,说了一句最错的。
他以为孝贤永远会埋在心里的,而她却因为太伤心和太痛苦脱口而出,在他烦躁不堪之时,去拿当年他和令妃的往事刺激他。
为什么劝谏?因为那是在江南,乾隆招了很多青楼女子。。dawenxue 超速首发据称,她们都是卖艺不卖身,可是上了船,却又变成另一番景象。
乾隆什么女人都品尝过,他觉得这很刺激。这种奇特的征服,让他不容错过。
带着猎艳的想法,他在这艘船上放浪形骸。
没有人敢说什么,也不会有人劝阻,除了皇后。
严格算起来,孝贤是为了这班□而死的,多么荒唐。
在争执间,她落入水中。而后,这些女人们成为她的陪葬。值班的侍卫,太监和宫女,只要会喘气的,他们的生命通通在这一天终止。
连乾隆也算不清,究竟杀了多少。
也许,这并不是重点。他的心,满载着悔意,随着那涛涛波浪,沉入海底,永远留在了江南。
自负多情的他当然这样想。他还想,这辈子再也不会真的爱上谁了。
现在发现,是话说得太满。
在听说知画可能会死的瞬间,他的失态说明了一切。
那时,为了消息,大家都在原地苦等。最为焦急的他,不停地踱来踱去,时而昂颈高望,时而低头沉思。
是儿媳呢,多不雅。
抬头看见众臣愕然局促的眼神,乾隆方才有所收敛。只可惜胡太医一句可能保不住命,便让他露了底。他抓着这把老骨头,像是要把胡太医给晃散了,急吼吼地叫着:“你给朕救活她,朕不准她死听见没有!朕不准!”
胡太医一把年纪,还算沉稳,赶快点头应承,返回救人。
脸上的青筋突跳,谁都看清楚,当今圣上,有多么在乎他的儿媳妇。还好,当年待紫薇也是如此,想来他们不该胡思乱想才是。
往永琪身上想吧,朕是爱屋及乌。。dawenxue 超速首发乾隆抬起头来,竟然觉得有点无颜以对。
他很难解释这种移情作用,明明和知画并无太多接触,怎么会……难道真的只是一张脸的关系么?他很想否定,却又不能理直气壮。
知画和孝贤,像得地方太多了。在宴席上抱过她的那一刻,那感觉,真让人目炫神迷,好想做梦。如果说这种感觉可以很快消失的话,那么,为什么紧接着,她又和孝贤一样,重复着她的伤心?
同样是猝不及防的情况下,发现自己的丈夫和别的女人厮混。同样是没有哭,同样是摔倒,同样是坚强的自行处理,没有声张,同样的隐忍,同样的贤淑。这样的反映,这样的命运,也可以说是巧合吗?
如果这些都可以不作数,为什么命运总在相同的情境下开玩笑。一个南巡,一个西山,明明都是很开心的闲游,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惨变,教人痛不欲生?
这两个人为什么如此相似,难道是老天的安排,故意讥笑和嘲弄当年的错误?
乾隆抹抹眼睛,想赶快从幻境中跳脱出来。可是接下来他又陷入更为紧张的心痛里。
他开始想念孝贤,想着当年她死时他的心有多么痛。那是锥心刺骨所不能形容的,他恨不得杀了自己,只要换回她的命。虽然后来清醒了,知道这是很傻的,但是它也持续了很久。没有一个女人能够让他产生宁可自伤的念头,也要教她活着。就算香妃,在不知道她是假死之前,乾隆也是伤感大过心痛,不似这般真切无比。
他往前走了几步,步履竟有些不稳,手挨在树上,身体倾了一倾方才停了。直望着胡太医的背影,伸长了脖子,盼他早报平安。这种矛盾的心情折磨得他如履薄冰,连大气也不敢喘一口,同时还要顾忌着群臣,以免他们产生不好的联想,真是冰火两重。
处于生死边缘的知画,显然重复着孝贤的旧路。这种奇异的经历,将给她带来什么,谁也无法预料。
永远也得不到她呢,只能静静地看着,盼着她好。乾隆想,这是永远不可以让她知道的,也不可以让任何一个人知道。这种禁忌,和福康安的心境有着异曲同工的相似,他们都只能领受命运的安排,无法那是甜蜜还是痛苦,对他们来说,都是一种恩赐。
乾隆毕竟年纪大了,不是福康安这种毛头小子可以比的。就连探视,也是找到足够的借口才成行。他还从来没有试过,连见一个人,都是这样的艰难。这种曲折的方式,带给他的内心深处一种莫名的骚动,他不愿意辨别那是什么。因为不需要就知道那是什么。只有在想得到一个女人的时候,才会产生的,那种又痒又疼的感觉,他只在极少数的女人身上才领略过,他从来不敢想,有朝一日会把知画也牵连进来。
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的想法一旦不纯洁,他的行为会变得局促而紧张,可是又会带有无法克制的热情。它会像涓涓溪水蔓延,有一点缝隙就要流出去。不管这道心门关得有多紧,它都会突破它,只因,这涓涓溪水会慢慢壮大,随着涨潮变成洪涛骇浪,一发不可收。
怎么办,谁来替朕管一管。
乾隆无奈地低喃着,像被一根针戳中了心脏,他连呼吸也觉得困难,群臣的目光让他觉得,他们一定在乱想。
是呢。当年不知紫薇身份之时,也是这般急切,还说过要娶她为贵人的混帐话。这回是知画,同样的事情,可不能被联想到她的身上去。乾隆坚决地握紧了拳头,让呼吸平顺,表情正常,觉得可以了,才转过脸去,煞有介事地对他们说:“没事的,有朕在此,一定不会有事!”
真是越掩饰越明显,好在这些看在眼里的人绝不敢乱传。乾隆也感觉到这份尴尬,住口之后,再也没有提过。
也许是上天体谅他的“情意”,经过漫长的等候,知画终于脱离危险。只是养伤需要不少时候,按捺不住自己的乾隆便时常往景阳宫前去探望。
这种类似“偷情”的刺激实在太美好了。从未有人能够像她这样,让他又害怕,又想靠近。那些嫔妃不能,孝贤也不能。只有她,每见她一次,乾隆就像喝到美味的山泉,解了心中饥渴。一而再,再而三,不可自拔。到头来,孝贤的影子只是一个借口,他很清楚,自己想要亲近的人是谁。
宫里是没有秘密的。知画和永琪的“相安无事”终于还是被他知道。这便更加重了这份绮念的持续。
倘若皇后知道一时失言会带来什么样玩火**的后果,她会不会后悔得想要剪掉舌头?
不可以,这不是唐朝,知画不是杨玉环,朕也不是李隆基。在经过一阵张扬不堪的想法之后,乾隆这样告诫自己。
罢了,娶了她身边的丫环吧。这也算是代偿。每每去景阳宫,都要拿着秀柏做掩护的乾隆终于“悬崖勒马”,决定挥剑斩情丝。
秀柏还不知道,未来的夫君在做此等打算吧?她大概只对一件事情很清楚,那便是,她的小姐,她的好朋友,要合伙,将她推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从前知画跟她说话的时候,从未心虚地躲着她的眼睛,但是这回有。给她东西吃喝的时候,也没有紧张地差点将它洒了,但是这回有。
秀柏低低地叹了一声,平视着接过那杯酒,一饮而尽。接着,她便看见,知画像是放心般地松了口气。
她将这些看得清楚无比,也不生气,反而温柔地将盘中的桂花糕恭敬递上。
抱有歉疚心理的知画毫不犹豫地拿过来咬了几口。
很快地,她的眼前开始模糊。只有秀柏冰凉刻薄的声音,在耳边极其清楚。
她是这样问的:“你是不是要把我送给一个男人?你是不是想算计我?”
知画很想否认,但是晕眩感让她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
秀柏冷笑地看着她往下倒:“很好,现在我也将你送给一个男人,这样,才对得起你,对得起你们,是不是?”
知画很想问那是谁,已经没有机会。
她是直到一个时辰后,才得以睁开眼睛。
这里不是景阳宫,这里是养心殿。
心如鹿撞,像被蛇缠身的酥麻紧紧地压迫着身体。头还是很晕,她抬起手来想摸一摸,手肘碰到了一个人。
她转过头来,不可思议睁大了眼睛,呼吸在这一刻停住。
苍老的肌肤,皱巴巴的手背,明黄色的亵衣,那个男人,是……
正文 第六九章 魔高一丈
乾隆还没有醒。。dawenxue 超速首发
回春散的药力很好,到现在,他还是很舒服。在睡梦中也在感受着享受过后的余韵。
用药是不得已的,倘若知画不是这样特殊的身份,乾隆自然用不着这样。用药,不是因为年事已高,是因为,可以最大限度地减低对她的愧疚,这样下手的时候,没有后悔的余地,也不会停止。
想过很多种后果,越想越不敢动手,索性破釜沉舟。他是皇帝,从没有委屈过自己,要抓心挠肝地埋藏一段“感情”,这太痛苦了。务必要品尝一下,否则这辈子,怎么能甘心。虽然过程很模糊,不过两个人都用了药,就像在做梦,说荒唐那是一起荒唐,谁也不能独善其身。
都在放浪,装什么纯洁。可是乾隆还是觉得应该温柔一点。他有点累了,就像在山沟里跑了三五趟,怎么能不累。可是他还记得,不是他一个人在跑。这结果,不管是怎样的天崩地裂,他也要去面对,去承受。
他害怕,从没有过的害怕,就像一只青鞋突然跳上了心头。这该怎么办,他摸摸心口,不能让它跳慢一些。事情已经结束,后悔没有用。只有动用特权,来确保这机密滴水不漏。
是秀柏找上他的。没有她,他根本不可能这么轻易得手。他答应,事成之后,会将秀柏封作贵人。想不到这样温驯如羊的小姑娘,居然为了荣华富贵而出卖自己的主子。还是说,她根本只是想让知画倒霉,乾隆就算不做任何许诺,都没有关系。
这是乾隆不知道的秘密,他也不需要知道。他想得到的好处已经得到,害处正在领略。他偷偷地转过脸来,发现知画还在睡着,一阵窃喜掠了上来,摩挲着他的心,他好受多了。
其实不是没有办法,可以更无耻一点。。dawenxue 超速首发那就是趁着知画“睡着”的时候,把她秘密地送回去,这样神不知鬼不觉,谁知道是怎么回事。就算她醒了也是没有关系,她没有办法追究,没有证据,甚至没有人在她身边,变成这个样子,她能怎么办。
不行,不能这么干。乾隆刚刚动了这念头,就深切地谴责起自己来。且不说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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