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分错乱的感觉!轻羽闭上眼睛,觉得看外面才是明智的选择。
然而,非常可惜,这时音乐停止,跳舞时间结束,外面唯一的看头消失了。辛苦的舞者们陆续走进来,直奔餐桌和饮料箱。
唐苓不知从哪个角落冒出来,一蹦一跳地出现在轻羽面前,嘴角挂着难以抑制的笑容,整张脸可谓容光焕发。
“怎……怎么?你刚刚买彩票中了500万?”
“才没有!”说着顺手把自己的饮料塞到轻羽手里,“对了,这饮料我喝不了了,你帮我解决。”
扭头混迹在人群里,不过用了一秒钟。轻羽双手各拿一罐端详完,抬头已不见人影,着实吓了一跳。
虽然已经习惯她的来无影去无踪,但当她再次闪现时,还是被意外到了。唐苓这回靠上玻璃窗,一副准备长期休息的样子。
“终于忙完了?”
“是呀,刚才在那边遇上了穆歌,他说我招呼这么多人辛苦了,从现在起都不用我管。”唐苓望着黑暗中的人们,轻松地笑起来,把手里的美年达拿到嘴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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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节:飞蛾·火(6)
“喂!我记得有谁说自己没肚子喝饮料了……”
“现在又有了嘛。”
“那先把你剩的半罐可乐处理了。”
“不,我想喝这个。”
“那也不用这种手势喝呀,拿不好掉了,会洒在身上。”
“没关系。”
“我记得你一直是从侧面握罐子,也就是最通常的大把抓。现在倒好,五个指头扣着罐的上沿,简直是拎着。怎么?忽然练会了鹰爪功?”
“去!这点事你也大惊小怪!”
“改变总得有个理由吧!”
“这种手型很好看,你不觉得吗?”
“是,好看……好看!”
“听你这不情愿的口气……告诉你一个真理:要想和一个女人——比如我——保持良好的关系,那么,当她有了某些变化时,不管你心里的实际想法是怎样的,都要先虔诚地夸一声‘好’,明白?”
“好!”轻羽学着京戏迷喝彩的调子拍手叫道。
“你!……唉,我不跟你计较,愿意拿我开涮随便你,就当补偿你刚才的空虚。”
“我哪里空虚?被你的突然出现反复惊吓,分明充实得很。你不在时,我也有这么多人可以观赏,体会个中趣味。你发现了吗?现在活动进入一个新阶段:高年级的男生们,终于打起‘带领新人’的旗号,对相貌出色的小美人们伸出了魔掌!”
“说得好像很不法……不过有道理。正因为有了新的主题,所以碍事的东西也就乱扔了。咱们学校的人这素质……等大伙散了收拾现场,又是个大工程。”
“易拉罐这东西,再怎么扔,收集起来也很容易。”
“我是说荧光棒。我过来之前,在人堆中间走动的时候,眼睛旁边,很无意地掠过一抹红颜色。大概是谁把荧光棒扔……不对,扔了应该在地上呀……”
“你是说是悬在半空中?那就是有人拿着呗。不过,要真是有人拿着,你还会注意吗?”
“就是说呀,那里……好像……真的没有人……嗨,管它呢!又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
“我倒觉得……”
“嗯……”
“我说什么了你就‘嗯’?”
“嗯……”
“我本来想抗议:你从回来起就一直很忽略我,聊天居然不看着我,说话也一卡一卡的——要是如实写出来,非得用一片省略号表示,分明心不在焉。现在态度更是敷衍。不过,听取你的忠告,我对你这个改变不予置评。”
以“说”为“不说”,也许很巧妙吧。但如果它本身都没有被听见,就不用指望对方会理解其中的涵义了。唐苓索性转身面对玻璃窗,轻羽低叹口气:这下是彻底被抛弃了。
不知过了多久,一声惊天动地的“啊”刺穿耳膜,唐苓立刻奔向厅门。轻羽急忙回头看,那最亮的地方,水边的两个人,叶希倒在地上,穆歌蹲下托抱着他,好像在说什么。唐苓快步走向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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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节:飞蛾·火(7)
原先空场上的人几乎散尽。大理石地面反射着灯光,一片刺目的雪白。轻羽瞬间产生一种不真实感——一个舞台,和三个人。
唐苓渐行渐近,穆歌抬起头,焦急叫道:
“快帮忙!送校医院!”
轻羽蹲在人造河边,拨弄着水,无意识地瞪着两个美年达罐子在其中漂流。
“轻,你还在这儿呀?”
“哎呀,你回来了?”
“是啊,真够麻烦。”
“怎么样?”
“死了!医生检查两下就摇头。其实我觉得,送校医院前,就已经不是活人了。”
“那你应该马上回来呀,怎么拖这么久?”
“还不是那个破大夫,非要报警。要是心脏病患者每次发作都要叫警察,他们早累死了。”
“心脏病发?来办案的那些人,同意这种观点吗?”
“他们一开始问穆歌,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听他说了一遍不够,还问这问那。尤其听说他和死者一样喝美年达,还差点要把这两个杯子拿回去检验呢。”
“不用说,一定怀疑他下毒。先在自己的易拉罐里动手脚,然后神不知鬼不觉地与死者的交换。”
“荒谬的猜测!就算罐子里有毒,又怎么样?”
“说得对。现在它掉下水,剩下的毒汁溶解在一条河里,恐怕运用科学手段也查不出来。”
“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有毒也毒不到他。他根本没喝。”
“什么?”
“他在喝之前就发病了。”
“你都看见了?”
“当然,我目睹了全过程。所以才当证人当到这么晚,总不能让他们冤枉了好人吧!”
“到底怎么回事?”
“很简单呀。叶希一开始就站在那儿,你也看见了。后来,你我站在窗户前聊天的同时,穆歌过去和他说话,两个人商量学生会的事。”
“然后呢?”
“他们说了一会儿,口渴了,穆歌就拿起美年达……”
“等等,‘拿起’?”
“对呀。他是带着一听过去的,之前说话的时候,一直放在花坛边缘。叶希的那听也并排放着。”
“难怪警方要怀疑了。”
“你听我说完嘛。他拿起……”唐苓配合讲述,下意识做着动作。
“你是在模仿他?他当时就这样?上臂和下臂几乎贴在一起,手向里转,停在脸的旁边?”
“对呀。叶希这时候也渴了,也去拿饮料,可是还没来得及送到嘴边,就发病了,叫着‘啊’……”
“他当时,和你现在的姿势一样?双手扬起,与宣传画里‘迎接未来’的造型如出一辙?”
“嗯。”点头,“他很难受,手这么一松,饮料罐就落在水里。穆歌意识到他发病了,冲过去扶他,自然顺手把饮料一扔,也掉在河里。我看见这样,出去帮忙,然后……然后你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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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节:飞蛾·火(8)
“警察们听你说完这些,一定立刻排除了穆歌的嫌疑。”
“当然。他本来就不可能作案嘛。他去之前,叶希还好好的;从他们一聊上,死者就再没喝过饮料,下毒?开玩笑。”
“说的是。”
“从态度上看也不像呀。他和他聊天的时候,面带微笑不说,左手还随便玩着别在领子上的那朵仿真花。如果马上就要杀人,还能这么写意?他可不是太镇定的人哪。警察来了之后,他特别急切地抢着解释,真的很慌张,从来没见他这样过。毕竟,谁能经常看见认识的人死在自己面前呀?”
“好了,不用替他辩解。我又没有怀疑他。”
“你怀疑他得有用呀!”
“哈,你看不起我!”
“别贫了。咱们早点躲开这不吉利的地方吧,走,回宿舍。”
“好。”轻羽起身,转脸又看了浮在水面上的罐子们一眼,突兀地问道,“这次舞会,美年达供应得特别多吗?”
“你怎么会这么想呢?每种饮料准备的数量都是一样的呀。”
“只是觉得,今天见到这一种的次数,太多了……”
舞会那天过后,我总是胡思乱想。
也许是怀疑的天性吧,我一向不相信巧合真的是巧合,从不认为细枝末节的东西会和最终结果没有关系。同样道理,我也不觉得叶希是病死的。
心脏病发作吗?据唐苓说,不管是真的还是装的,他时不时就发作一下,标准动作可是捂着心口。而那天,却双手举在空中,怎么想都不合理呢。可是,如果并非病发,他又为什么要会难受得大叫呢?
按唐苓的说法,他由于身体不适,叫得惊天地泣鬼神。刚拿起来的饮料还没有喝到嘴,就松手掉了。如果否定“身体不适”,再来看当时的情况,就变成——他拿起饮料,然后大叫着扔掉它。和叫声真正有逻辑关系的,其实是那饮料?会是这样吗?
再往前想,死者拿起它之前,发生了什么呢?是穆歌,他先拿起了饮料,据说是口渴。但是,他为什么只是拿而没有喝呢?而且还拿得那么高。当然,“拿”这个词是唐苓说的,他那种姿势,严格说该称为“举”。我模仿他这样做时,唯一的感觉就是,如果要为这个动作配上一句解释,我会说“咱们干杯”!
如果那时,他真的这样说,就等于是他唆使死者去拿饮料的。我便不得不怀疑,我们看到的这一整件事,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穆歌这位同学很值得研究,但比起他,我对唐苓更有兴趣。
她说她目睹了全过程。我对她看到了什么,倒不太在意,只关心她为什么会看到。我记得我一直是东看西看,目光从来没有定在一件东西上超过十秒钟。而她注视一个地方那么久,是出于什么原因?她在看什么?或者说,在看谁?叶希?当然不。没有人会死盯着嫌弃的人恶心自己。所以,唯一的可能就是——穆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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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节:飞蛾·火(9)
这样一想,她的古怪之处,就都可以讲得通了。
她和叶希,似乎冲突激烈。舞会上的昏暗灯光和赠送荧光棒,都是叶希的提议,她也颇有微辞。我要是表示不满,等于和她同仇敌忾,她应该高兴才是。可当我出言讥讽时,她却好像要咬我一口。是不是因为,这些都是会长大人批准的?如果我要骂,等于把他也骂在其中,唐苓自然不会乐意了。
再往远了想。她根本不喜欢操持事务,却进学生会忙前忙后,其目的昭然若揭。
那天态度也瞒不了人哪。和我讲述案情时,虽然把参与的两个男生都叫做“他”,但语调明显不同,提到其中一个时,总是无限柔情。就连嗔怪他听信谗言,也是嘟着嘴的女儿娇态。这些,也许她自己没察觉,但我要是看不出来,就算白长眼睛了。
从事暗恋活动的人,有几个共同的爱好,比如凝视。
我站在窗户边时,她百忙之中过来找我。是来找我吗?还是假装来找我,其实只为了看一眼窗外跳舞的他?我甚至怀疑,她一开始把我支使到窗边,就是为了做这个用。而他进大厅后,她美得蹦蹦跳跳不说,眼睛也始终追随他,和我说话也变成应付。后来完全忘记我的存在,注视着窗外,只因为他出去了。她在看他,顺便看到了这件事。听她的形容,对一颦一笑都观察细致,记忆清晰,也只有暗恋的人才做得到。
除了欣赏,她还热衷于模仿。我想,复制他举动的过程,一定有种特殊的甜蜜与温馨,仿佛在和心上人约会。他一进图书馆,先到饮料箱前。她大概想多一次近距离接触的机会,就把可乐扔给我,也跑过去,并拿了和他相同的美年达。这种饮料由于被他选中而身价倍增,立刻得到她的青睐,其他种类马上不入她的眼了。那种号称“很好看”的鹰爪手型,是不是也来自他身上?她见他这么做过,觉得十分优美,所以学来了?可是,出事时他拿饮料的样子很正常呀。这是怎么回事?
而最令我耿耿于怀的,是唐苓说过的红色。我思前想后,那会是什么呢?她是在大厅里看见它的,而那里光线很不好,它很醒目足以被发现吗?从她曾认为是荧光棒这点看,它应该会发光……
忽然想起一件始终无法忘记的东西——饮水机。它在舞会中实在派不上用场。但是,如果它对这件事很有用呢?
用过饮水机的人都知道,它平时处于保温状态。一旦有人接了热水,加热功能立刻启动,红色指示灯就会亮起来。唐苓走过它时,眼角扫到了?可是这种天气,谁会接热水呢?
等等,我懂了,一切都串连起来了!
透过唐苓极端的敌意,可以看出叶希和穆歌一定关系不睦。而那天,叶希似乎对他最近反常的听话得意万分,因为捏住了什么把柄?这会是动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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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节:飞蛾·火(10)
死者会到案发现场,不是出于自愿。他那时看东西,曾把手放在眼睛上。我还以为他又在作怪,其实是在挡光?那里的光应该是相当强的。再喜欢当眼前花的人,也没必要这么虐待自己吧?
会不会,他跑到那里站着,是去赴约?之前他曾询问穆歌的去向。他约了他吗?“咱们人造河边见”?不能小看这条河,它可是极重要的道具。
叶希带着听饮料去,这简直是一定的,参